爆‘仙盟盟主叛盟了!’
‘我是一個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仙盟內部人士,這件事鬧的很大,群仙臺上吵得厲害,就連青蕊仙尊都被人頂起來羞辱了。
仙盟正在和滅仙域開戰,可盟主忽然背叛仙盟去投了仙國,這里面是不是牽扯到兩大頂級勢力聯手絞殺仙盟的陰謀呢?
有的,道友們,有的,有大陰謀!
莽象變法的始末,大天地多個勢力頂級金丹出手助莽象行為背后的利益鏈路,仙盟變法過程中的四個環節,水尊和青蕊仙尊的博弈.
這里面牽扯的,全是絕密中的絕密,從未向外擴散過。
下面且聽我細細道來。
七十年前’
滴水仙尊,您的免費試閱已結束,僅需五十三縷洞天之精解鎖全部內容 小魚氣的想把五域同天書給砸了。
看到關鍵處,這篇情報的狗作者忽然卡好似得,斷了免費試閱,開始了付費。
這不是純混賬么?
五十三縷洞天之精其實也不算多,小魚如果還是曾經的仙盟正牌仙尊,也就是一筆小支出罷了。
可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基本盤,青蕊那個老癲婆更是摳搜的厲害,小利可以給,供給小魚修行的資糧是萬萬不可能的。
就像膚白貌美的富家大小姐忽然淪落了街頭,小魚一時間還真不舍得拿出五十三縷洞天之精。
即便她的各種法寶、仙器稍稍賣點就能換來大把的洞天之精,但那些東西都是她賴以護道的寶貝,不能輕易的亂動。
甚至抽象點比喻,如今淪落滅仙域的小魚就像三和大神,她的洞天、法寶就是她僅剩的身份證和手機。
能換洞天之精和修行資糧嗎?
能,但換完以后,又會更進一步的失去所剩不多的可能性。
因此,即便很心動,很想知道莽象那個倒霉蛋到底怎么一步步走到叛離仙盟的地步的,但小魚依然忍住了。
她思來想去,許久后才長長一嘆。
是到了聯系聯系王玉樓的時候了,青蕊不可靠,莽象此番已經算是被青蕊給坑的嗷嗷叫。
而她和王玉樓就像兩個復刻版的莽象,也被青蕊的算計綁的很死。
問題是,青蕊的利益和她的利益、王玉樓的利益又不是一回事 莽象就是個例子,青蕊在贏的時候,莽象可以跟著贏。
青蕊仙尊大贏,莽象小尊小贏。
可一旦青蕊稍稍贏的不夠快、不夠大,莽象就立刻被頂級仙尊博弈的余波碾的只剩半拉。
多磕巴啊,半拉莽象,大天地板上釘釘的最弱存在.
其實這里就能看出滴水和王玉樓的區別,滴水的眼中,只有金丹仙尊,所以她會認為莽象是大天地最弱的存在。
至于那些劫灰一樣的練氣、筑基,勉勉強強入局的紫府,小魚根本不放在眼里。
“瑪德,總有一天我要宰了蒼山,蒼山就是個純賤人!”
牛魔妖神的洞天內,東來正在憤憤不平的怒罵蒼山。
蒼山卡了他一手,屬于損人不一定利己,把東來仙尊惡心壞了。
大水牛嗤笑著點評道。
“正常,蒼山的情況很特殊,比我們這些資歷一般的保守派仙尊資歷深,還是仙盟創始人。
但實力上又比青蕊和水尊那種層級差一些,因此他想要爭利益、博弈存在感,又要通過避免和水尊、青蕊等人直接撞上的方式,擴張自身的影響力,就需要些手段。
所以,他會在莽象與王玉樓開始變法時,不咸不淡的干預仙盟變法的次要環節,什么凍結人事一百年之類的。
這次惡心你也是同樣的道理,四海盟——樂土——仙盟的大聯合真的那么重要嗎?
不是的,頂級勢力之間的聯合就和屁一樣,沒有利益基礎就不可能長久。
他也不怕我們和知止龍王攪局,畢竟隔得那么遠。
他就是想通過這種不咸不淡的干涉,以側面敲邊鼓式的宣示自己的影響力。”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仙盟大舞臺,能在舞臺上蹦跶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在用力的活著。
水尊坑青蕊,青蕊聯合大家一起坑水尊,蒼山在旁邊跳來跳去表現影響力,大家都沒有光明的未來。
沒點實力和底蘊的,早就被這種互相折磨的博弈過程給磨死了。
想要舒舒服服躺在宗門里修行,一路修行上去?
純屬做春秋大夢!
就是互相折磨,互相拉扯,然后一邊撕扯一邊艱難的抱團往前走。
一堆自私自利的修行者到了上面,可不就得是這樣嗎?
“蒼山那個老畜生,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嗯?顧啟元給我洞天傳音了一個特殊的東西?”
東來罵到一半,接到了顧啟元的洞天傳音,當然,牛魔妖神也接到了。
“呵,王玉樓想要借那三個敵對勢力的探子培植自己于仙盟內的影響力,很有想法,他對于混亂時代還是很期待的。”
牛魔仙尊點評道,王玉樓的小心思在這些老妖孽眼里就是明牌,完全沒有遮掩的空間。
甚至,王玉樓的決策習慣、博弈策略都是被人細細研究的。
很多時候,一件事發生了,王玉樓還沒做什么,其他局中人已經估算起了他的參與和干涉可能對事態變量的影響。
你說這是壞事吧,也不完全對。
因為靠著人設上的優勢,小王也確實沒少吃,相比于他的修為與資歷,王玉樓已經算是吃的油光滿面了。
莽象當初借勢成道對王玉樓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借勢這種東西,小王師承莽象,修習的還不錯。
“有點意思啊,估計是王玉樓寫完,讓顧啟元代發的,哈,你看這句。
‘莽象的失敗,在于他過多的渴求反噬了自身,就像壓力可以對外和對內同時作用一樣。
為了登上更高的層次,他太草率的下注,以至于自己的基本盤和自身產生了撕裂性。
在這種危險的局面發生后,莽象沒有收手,反而更加的孤注一擲,甚至算的上酷烈。
這也為其得證金丹后對外影響力的無力奠定了基礎。
急于求成不是問題,但不懂及時收手才是真正的問題。
此外,另一個因素在于,因為道果的珍重,造成了莽象得道前的決絕與得道后的龜縮的兩極化反差。
莽象被重大的利益影響了決策的質量,得道后,為了鞏固實力與把握修為的快速增長期,在激烈的博弈中主動放棄了關鍵的機會。
以至于.’”
王玉樓對于莽象的失敗看的很清楚,老莽單純就是被得道前后的心態變化給坑了。
得道前孤注一擲,甚至不惜殺了懸篆和旦日。
得道后又迅速變龜,推王玉樓上前,自己放棄了在激烈博弈中更積極進取的態度。
這個過程本身沒有那么大的問題,但王玉樓太懂積極進取了,反而在后來的變化之中,一步步奪了莽象的變法主導權位置,甚至占據了莽象的生態位。
“王玉樓這小子,寫這個還自吹自擂,哈哈哈,當然,可能也是在向我們傳達他的價值。”
牛魔妖神接過了東來的話,繼續念道。
“‘以至于當莽象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可能被王玉樓替代后,他想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群仙臺上幾次關于變法的議論,已經一步步把王玉樓視作了變法推進的核心人物。
修為和實力很重要,但對于未曾達到頂級金丹層次的修者而言,修為和實力本身又是個偽命題——再強都不可能強過頂級金丹。
莽象弱,所以他好用,但王玉樓更弱,且同樣被事實證明過可以用。
那相對強一些的莽象,就不好用了,這里還牽扯到莽象主動幫王玉樓爭奪開紫府之機的問題。
即,莽象當時到底是主動幫王玉樓,還是恨極了王玉樓,所以才要把他架在變法的火坑上往死里烤?
很難說,但事實是,而今的仙盟變法執行人王玉樓主動接住了莽象給他創造的機會,以不到一百歲的年齡成就了紫府。
從已經發生的事實角度看,王玉樓似乎是為了感念莽象的恩情,所以在開紫府后主動退避,把變法主導者的位置讓給了莽象。
然后,就是虓虎叛仙盟,莽象成半拉。
其中的陰謀,一定不是圍繞王玉樓展開的,而是來自于更不可知的高層,來自于湖州或者梧南州,乃至于滅仙域。
比如,滅仙域主動進攻仙盟,這個決策是什么時候做出來的?’”
讀到王玉樓提出的這一問題時,從東來牛魔兩師兄弟,到青蕊,到蒼山,再到虓虎,全都陷入了沉默。
東來和牛魔沉默的點在于,小王從內核的穩定性和對修仙界博弈的水平上看,已經有了仙尊的樣子。
青蕊沉默的點在于,她想到過這一問題,但沒有深入的去深究,因為她做決策時要面對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決策的可參考信息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因為必然會有關鍵的信息被遺漏或者說不重視。
蒼山的沉默在于,他終于對王玉樓起了真正的招攬之心,仙尊的行為和實踐方式接近于絕對理性,但不可能真正做到絕對理性,找一個好幫手成為自己的臂助,不是什么離譜的決策——招攬人手這件事本身,在蒼山近五萬年的修行中,發生過很多次。
可以說,看完這段話后面跟著的那一段話后,蒼山已經成為了大天地第一個真正打算招攬王玉樓的存在,而原因,僅僅是因為王玉樓提出了一個猜想。
虓虎也沉默,則是因為他沒想到五十三縷洞天之精花的這么值.
這位背叛仙盟回歸滅仙域的妖神沒敢猶豫,當即施展了神通,消失在了滅仙域的虛空之中。
緊跟著,羅剎妖皇的神通就到了,晴朗的天空被黑色的巨刃撕碎,空間和時間在巨刃的攻勢下,化作了寂滅的余光,韻散在大天地法則之網的褶皺上。
頂級金丹出手的實力便是如此的可怕,滅世級別的威能在大天地的天空之上劃出了一道十幾里長的虛空裂痕。
身披黑色戰甲的半人型妖魔凌空而立,看著虓虎最后離開的那處大天地空間,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
“虓虎!”
其中的恨意,令人聞之悚然。
爆‘仙盟盟主叛盟了!’
‘.作為一名仙盟內的消息人士,我對仙盟副盟主王玉樓動態有所了解。
他大抵上是個如履薄冰的人,基本不怎么越矩,為數不多的收禮(大額的足以影響仙盟金丹利益的禮物),就有大天臺山東羅車門下溪竹的禮物。
東羅車仙尊希望在變法中和明誠仙尊配合,磨一磨虓虎一脈的大天臺山修士。
在明誠道院和大天臺山的前線,負責填線的主力,是虓虎一脈的修士們。
一個顯而易見的局面就出現了,即,站在大天臺山內斗的角度,虓虎為了提防東羅車的謀算,必然會加緊對前線的布局。
問題在于,明誠道院依然打崩了虓虎一脈負責的防線,而后就是虓虎背叛仙盟,試圖殺害莽象。
可以說,后來造成莽象徹底被仙盟邊緣化的重傷,起因甚至和王玉樓有關系。
但王玉樓本人能調動虓虎仙尊嗎?
如果虓虎仙尊不想輸,明誠道院能打崩大天臺山的防線嗎?
所以,一個可能性是,仙盟的鄰居,滅仙域內的壓力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大。
以至于需要虓虎主動引爆兩大勢力的戰爭,從而緩解勢力內的內壓。
從滅仙域的主動進攻來看,甚至這場戰爭不取決于仙盟’
在金山眼中,王玉樓一路走來,簡直順的不能再順。
但其中的冷暖和無力,只有王玉樓自己知道。
太多時候,他的無力是那種什么都做不到的無力。
他需要猜測仙尊們的心思,表現出仙尊們想要的樣子。
從西海時清洗神光流毒開始,到現在,這種艱難的求生狀態從來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變。
但王玉樓確實也是幸運的,他早早看清了規則,所以很多時候做的還算不錯。
比如這篇主動發給仙盟所有金丹仙尊的文章,王玉樓直接大膽的闡明了自己收了錢,主動參與了地方勢力的內斗。
但這種事,就像王玉樓當初在莽象面前搬空莽象的五華靈粹池一樣,都是小事。
地方勢力的內斗終究是要看勢力內的仙尊們各自的手段的,王玉樓的干涉只是小頭。
可王玉樓借著對大天臺山內斗參與過程中觀察到的不正常點,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這個可能性,對仙盟的普通金丹仙尊沒有意義,但對于青蕊和羅剎這個層級的人,可太有意義了。
虓虎看到后立刻跑路,羅剎知道后當即追殺,就是這種意義的具象化。
已經發生的事實是一回事,但不同的拆解維度和不同的視野高度,看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變法進行到這里,王玉樓所能走的路只有一條路走到底,沒有其它的選擇。
他的報酬和功勞,藏在變法總收益和變法換人的內部損耗成本之間,大體是圍繞換人可能造成的損耗來定。
所以,他對于變法的積極性是無限的,無論仙盟群仙臺的態度如何,王玉樓一直以來所做的,只是把變法更好更高效的執行下去’”
牛魔妖神讀到這里,感慨道。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那小混賬這是開始明碼要價了,哈哈哈。”
東來的眼睛閃了閃,笑著反問道。
“師兄,你說,我們一起支持他,如何?”
金丹仙尊層次的博弈是動態變化的,相比于青蕊和水尊、畢方那類頂級金丹們以大天地為舞臺,崇山十三洞的東來仙尊和牛魔會的牛魔妖神頂多以仙盟為舞臺。
他們的實力限制了他們入局的程度,很多更高端的局,他們入不了。
而仙盟內的利益動態變化,在莽象叛逃后,于王玉樓這位以往的副盟主而言,就成為了事實上的盟主。
王玉樓為什么敢在這個時間節點借著一篇五域同天集內的情報,向仙盟內的仙尊要價,向大天地的其他金丹仙尊吹噓自己的重要性?
這就是在沖擊金丹!
什么準備完全然后指望渡過天劫,成就金丹,反而才是事實上的邪路。
你是什么東西,金丹仙尊的位置,憑什么輪到你來坐?
當然,當然,這只是王玉樓漫長的沖擊金丹之路的開始而已,未來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他不想做神光,更不想做莽象。
在過往的修行中,這兩位存在給了王玉樓很大的震撼和影響,他們的起伏,和王玉樓的起伏甚至都是密切相關的。
但這兩位仙尊金丹后面臨的問題,卻在反面提醒著王玉樓——不能和他們一樣!
所以,要早早布局,要一點點積累底蘊,從而為未來的臨門一腳做好準備。
而且,時代其實也站在王玉樓這里。
混亂的黑暗時代正在拉開帷幕,只要他能在這場漫長的動蕩與紛爭中挺過去,機會還是很大的。
“王玉樓現在正是奇貨可居的時候,你我的投資,他說不定還看不上呢。
而且,東來,你要想明白,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至于是不是要下更多的籌碼,還要看此番仙盟和滅仙域做過一場后的結果再說。
我們不急,仙盟之內,我們安全無虞,仙盟之外,只要不是頂級仙尊拼了命的出手,我們也不會有大危險。
等待更好的機會吧。”
大水牛的想法不復雜,它不想立刻就進入仙盟利益場的中心去。
這和仙龍王對滅仙域攻勢的忍讓具有一致性,大天地的混亂才剛開始,以后有的是焦頭爛額躲不過的倒霉時候,何必早早入場被其他人盯上?
王玉樓主持的變法,已經成為了仙盟內很多金丹仙尊的角力舞臺,仙盟之外還有大戰的壓力,以及大戰之后新格局之下的壓力——雖然很遠,但仙盟的大戰策略事實上是以大戰之后的新格局而制定的,而不是僅僅圍繞大戰本身。
包括壓著五龍幫去接受仙盟的慢慢打、先練內功方略,也是這一長遠戰略下才有的計劃。
可以說,挺過很多個混亂時代的仙盟眾金丹們,看的從來不是眼前的這么一點利益,不然,他們也不會慷慨的給王玉樓又是送女人又是送洞天之精當嫁妝。
制衡、貪婪、謀算、布局,像是一張復雜的網,大家都被纏繞著。
而今王玉樓只是動了動,就牽動的大天地諸多金丹心神搖曳。
其中的意味,讓東來有所心動,但牛魔妖神選擇冷眼旁觀。
大天地的天驕多了去了,比王玉樓更風騷的,牛魔妖神也不是沒見過。
且看吧。
劍雨塔的突圍終究是成功了。
大戰之下,劍雨真人既然愿意放棄自己的基本盤求活,滅仙域的妖王們自然愿意給面子。
不然,劍雨真的爆了,反而是雙輸的局面。
這種大戰對于參與其中,被迫站在一線的真人們而言,無論是防守方還是進攻方,當然都折磨的厲害。
但更慘的終究是底層的耗材和劫灰們,劍雨塔幾千名修士,最后隨著劍雨真人撤到仙龍崖腹地‘第二大營’的只有四百余人。
打了一折還不止 王玉樓天天沉迷于修行不怎么管具體的事,但不影響仙盟六州的修士在仙盟的號召下開始向仙龍崖聚集。
如果王玉樓辛辛苦苦折騰這么久,什么事還要親力親為,那仙盟中的玉闕派玉小將們和玉闕宮修士們,就是真該死了。
沒用的人,再忠誠都沒多大意義。
仙盟在崇仙州計劃設置兩道防線,這兩道防線和仙龍崖當下的防御布局完全沒有關系,屬于仙盟群仙臺認定的作戰計劃的一部分。
整體的思路是把滅仙域的妖軍放進來,從而更好的為滅仙域放血。
在第一道防線上,仙盟設置了三個大營,每個大營計劃投入一萬名筑基修士以作防守。
不過因為時間倉促,六州的修仙者們主動響應的還不多。
目前,也就位于崇仙州第一道防線中央的第二大營人數稍多些,達到了近五千人。
第一道防線的第二大營全稱‘仙盟崇仙州抗妖一線第二鎮守關’,守關真人是東來仙尊門下的杜久年,也就是‘崇山十三洞——牛魔會’大戰時坐鎮宗門的那位真人。
對于劍雨真人的到來,杜久年是很歡迎的。
混亂時代的帷幕已經拉開,各種關于混亂時代的情報在大天地的修士們之間傳的非常熱鬧。
杜久年知道,像劍雨塔這類失去根基的宗門,于大戰中只能依附在原有的大宗或者頂級勢力的前線機構上,以求繼續維持。
否則,單單漫長時間內對宗門修士的資糧供給,就能壓垮劍雨塔的劍雨真人。
對于這些白拿的臂助,而且還是從戰場一線活著突圍出來的精干力量,杜久年當然是歡迎的。
劍雨真人一到第二鎮守關,他便設宴招待,說是為了給劍雨真人接風洗塵。
“劍雨道友辛苦了,什么都不用多說,久年明白,到了第二鎮守關,你就當回家一樣。
大家都是仙盟的一份子,這里沒有外人,我已經向東來仙尊舉薦,你很有機會得到第二鎮守關鎮守協理的位置。
如此一來,也能解決一部分資糧問題,且宗門的弟子也能在你手下繼續得到庇護。”
劍雨真人有些沉默,他現在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就是選擇讓殘存的劍雨門依附于仙盟的第二鎮守關體系,還是依附于原有的主人仙龍崖。
很難選,前者可能海闊天空些,自己說不定能建功立業,甚至更進一步。
但后者可以保證未來劍雨門失去的基業再回來,不過也有風險,即,當仙龍崖也被打崩時,劍雨門作為被打崩地方勢力的附庸,就會徹底的成為路邊一條。
現在大戰才剛剛開始,他所剩不多的籌碼還有下注的價值,但假如未來仙盟的大戰進行的不順利,劍雨真人就沒有籌碼了.
失去根基的紫府,當然是去拼命了,難道還想躲在后面享受仙盟的無償供奉不成?
見劍雨真人握著酒杯的手很是用力,一時間似乎陷入了猶豫,杜久年也不著急,而是笑瞇瞇的對映曦道。
“映曦道友,盟主很關心你,已經給我了兩封傳信,讓我務必保證你的安全。
崇仙州如今成為了戰區,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仙城,如此也能讓玉闕道友放心。”
映曦不想成為那種王玉樓身邊的金絲雀,所以還想爭取,然而杜久年的暗中傳音,打斷了她的爭取之意。
‘你的師尊莽象已經背叛仙盟,據說叛逃到了仙國,現在情況很復雜,盟主也背著很大的壓力。
仙盟內外,大戰、變法、莽仙尊叛逃,各種麻煩事。
映曦道友,對你而言,當下最好的選擇就是回到仙城,到玉闕道友的身邊去。’
這就是莽象叛逃的余波,對于仙盟的任何一位局中人而言,莽象的叛逃都會影響到王玉樓的處境,以及莽象一脈殘留之人的處境。
甚至,這種危局和王玉樓主動寫爆料也能對應的上。
抽象些概括,可以概括為——莽象逃了,壓力給到了王玉樓,王玉樓不怕且主動站出來說,我值得。
“那映曦謝過久年真人!”
周映曦在驚駭之下,只能應了杜久年的要求。
怎能不驚駭,她的親爹牧春澤,她的師尊莽象,她的另一位‘老祖’神光,如今都混到了畢方仙尊的門下.
但從周映曦個人發展的角度看,似乎她的未來,注定要在仙國.
這件事一步步發展到這里,映曦本人是無法決定的,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唯一的感受就是無奈。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劍雨真人最終選擇留在了仙盟崇仙州抗妖一線第二鎮守關,做起了杜久年的鎮守協理。
映曦在三十多名筑基修士的護送下,一路向仙城而去。
但許忠玉被映曦留在了崇仙州,這不是映曦對許忠玉有什么意見,而是她需要一個自己人留在崇仙州前線,為王玉樓提供另一條視野線。
做事是很能歷練人的,映曦現在也成長了。
仙盟——滅仙域大戰的牽扯之大,其中參雜的各類因素和力量太多太雜,王玉樓作為盟主,對前線局勢的把握需要各種信息做支持。
即便王玉樓已經有很多眼線和工具人了,但再多一條線,多開一個不同視野,對王玉樓而言依然是有價值的。
信息輔助決策,決策關乎成敗,精煉王玉樓修行路的《玉闕仙尊修行秘傳集錄》,不止景蒹葭一個人在翻 映曦也會偶爾看看,嗯,差不多一天偶爾一次。
手不釋卷了屬于是。
不過,許忠玉的認識還不到主動學習《玉闕仙尊修行秘傳集錄》的水平,她畢竟是從西海斗法場殺出來的小天驕。
斗法塑造了她全新的人生,路徑依賴的惡劣影響給了她一種可以憑借實力走到巔峰的錯覺。
對于周映曦把她留在第二鎮守關的安排,許忠玉心中是暗自慶幸的。
選擇改名許忠玉從而改命時,她沒想到跟著王玉闕混會那么沒意思,天天不是變法就是斗法——內斗的斗。
如今被映曦安排到了前線,還被杜久年很給王玉闕面子的任命為了第二鎮守關執事,許忠玉看到了某種借著大戰更進一步的可能。
畢竟,仙盟已經開放了紫府資格給所有筑基修士,她有信心,在大戰中再次更進一步的書寫自己的新傳奇。
斬將奪旗,沖陣滅妖,立下最矚目的戰功,成為仙盟新一代的紫府!
然而,第一次到達自己的所任職的小營后,許忠玉就面臨了當頭一棒。
第二鎮守關的近五千名筑基當然不可能都傻傻的守在鎮守關內等著妖軍來送死,妖軍也不會真來送死。
許忠玉作為鎮守關執事,屬于僅次于鎮守修士、鎮守協理的級別了,她所領的小營,足足有一百名筑基,不過當前只補足了七十多人。
但這個滿編率在前線已經是非常高了,由此,也能看出杜久年對王玉闕的尊重。
不過,人一多,麻煩事也多。
“你就是我們的執事?看起來不怎么樣啊?哪個宗門的?”
開口的修士名為秦海柱,為師國州神威府的資深筑基,修為,比筑基中期的許忠玉高太多了。
所以,面對秦海柱咄咄逼人的態度,許忠玉還真就只能忍。
“我為玉闕宮修士,現于第二鎮守關任執事,這位道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秦海柱很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了許忠玉一眼,扭臉同身側的幾名資深筑基道。
“我當是誰,筑基中期的修為就能做我們的頭,原來是玉皮狗.
你上沒上過戰場,這里不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把戲,實力不行就是死!”
玉皮狗.玉闕宮修士在仙盟內的別稱。
當王玉樓這名仙盟的領袖成為符號上的意識形態代表和利益派系核心時,他本身也成為了被解構、被凝視、被人主觀定義的對象。
仙盟盛傳,他就是因為爬上了青蕊的床,才能如此扶搖直上。
所以,有些大膽的修士會說王玉樓是小白臉,而跟著小白臉王玉樓混的玉闕宮修士,就是王玉樓的玉皮狗。
反抗金丹仙尊他們是不敢的,但借著辱罵、解構王玉樓的過程,暗戳戳表達對仙盟反對意見的膽子,他們不僅有,還很大。
這就是王玉樓要面臨的復雜局面的一部分,他在做事,仙盟的整體利益在緩緩擴張。
但這種擴張的過程,并不能立刻惠及所有人,總要有人成為失意者。
所以,即便王玉樓能得到仙盟金丹仙尊們的認可乃至于特定條件下的尊重,于某些底層的修士眼中,他依然是當初那個娶了愛吃驢腸頭道侶的底層修士。
幸進之輩!
“這位道友,玉闕宮哪位修士做的不對了,讓你有如此的誤解?
玉闕真人已經成立了西宮,專門監察玉闕宮修士的逾矩之事。
你有不滿,我可以代你向上反映。
如果是哪位玉闕宮修士做了什么過分之事,我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就是王玉樓時時刻刻守規矩、甚至主動給自己的勢力上規矩的意義,在這一刻,借著道義上的優勢,許忠玉至少沒有輸的太難看。
“哈哈哈,說的好聽,你們這些玉皮狗,修為低反而能到關鍵的位置。
以往的時候,在仙盟內你們怎么折騰都可以,但在前線、在戰場,我勸你最好不要管我們幾位資深筑基的事情。
給你個面子,叫你一聲執事,但我們不聽調、更不聽你的宣!”
一個臭筑基中期,還想在前線翻身到資深筑基頭上拉屎?
做夢!
秦海柱完全不認可許忠玉背后代表的規矩,他認為在前線,有一套不同的規則。
許忠玉修為低,在秦海柱的言語攻勢下無話可說,因為她確實是借玉闕宮門下的身份幸進的。
然而,這不是王玉樓的失敗,也不是王玉樓被冒犯。
都不是。
或許這是許忠玉的難堪,但實質上,秦海柱對戰場一線規則的認可,對應的是玉闕變法的勝利!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玉闕仙尊主導的仙盟變法,核心目的是提高仙盟底層修士對仙盟的歸屬感,即‘塑造新一代的仙盟基層修士’。
其中的關鍵在于,讓修士們接受仙盟的新體系、新培養選拔制度。
而今,在仙盟崇仙州抗妖一線第二鎮守關下屬的無名小營中,來自師國州的資深筑基秦海柱,認可了玉闕真人變法的核心內涵,并且用這個內涵試圖打擊在舊有的仙盟體系下獲得幸進的玉闕宮修士許忠玉。
這怎么不是玉闕變法的勝利?
是的啊,許忠玉輸了,但王玉闕的變法正在走向成功。
更深層次的去看,許忠玉和秦海柱的沖突,還牽扯到仙盟舊有底層利益分配秩序和新生的底層利益分配秩序的矛盾。
如果單純的把這種矛盾看做‘后方’和‘前線’的矛盾就片面了。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仙盟還沒有開始強制征召,資深筑基為什么要上戰場?
為了紫府!
向往紫府的仙盟資深筑基秦海柱不屑于王玉樓的玉闕宮,甚至在內心的深處不屑于幸進之輩王玉樓,但他自身,又主動成為了玉闕變法之下的、主動參與變法的一份子。
他向往紫府,但他無法理解紫府到金丹距離是什么,也無法理解紫府和紫府之間的差別——至少暫時如此。
只能說,這個修仙界,太多的東西參雜著真真假假。
筑基中期修為的許忠玉看不清,資深筑基修為的秦海柱也看不清。
戰爭在進行,堆積的尸體可以化作一片群山,妖軍們拉出來的人骨可以蓋一座恢弘的宮殿。
但戰爭的死亡和王玉樓無關。
如果仙盟什么時候危險到,需要讓他這位能被五域同天集開盤猜什么時候第一次斗法的弱雞紫府上陣了,那他上陣不上陣,其實意義也不大。
就像如果某一天易走日會反噬王玉樓一樣,如果王玉樓需要擔心這個,那他早就被更大的危險碾死了。
小王正在群青館內打磨神通。
天河倒懸是個很好用的遁法型神通,當初懸篆就精通這個,給王氏賜下的寶符,便是天河倒懸神通寶符。
莽象給的神通法門當然是沒啥大問題的,莽象背叛仙盟的樣子很狼狽,但他畢竟不是真小丑,不至于在這種屁事上惡心王玉樓。
這屬于沒有格局,且還接近于一臉敗相的行為。
天河倒懸的修行不是太難,無非是先行竅運功,然后施展,再接著不斷地打磨提高。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到了紫府階段后,這些神通的修行就開始需要天賦和悟性了,不單單是堆資源的事情。
對于頂級的妖孽而言,可能看一眼就能掌握的神通,王玉樓修行起來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
又是一圈神通行竅完畢,王玉樓在心中感慨,如果自己的悟性能夠再強些就好了。
忽然,腦海中的如意金光動了一下,王玉樓的悟性當即就提高了一小截。
他在驚喜之余嘗試加大對如意金光的催動力度,隨著如意金光消耗速度的加快,他的悟性又高了不少。
意外之喜,這或許是隨著王玉樓開紫府后,玉如意又有了新功能,只是玉如意不會主動闡明自身的神通,只能等王玉樓主動發現其變化。
因為長久以來不怎么煉器,王玉樓如今正好攢了一整條如意金光,他思量片刻,便決定一次用完。
保命神通的修行是很關鍵的,如果能盡快修行好,未來即便遇到了危險,自己也能有機會逃生。
就在王玉樓使用著如意金光提高悟性,加速修行天河倒懸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相公,能聽到嗎?’
王玉樓緊閉著的眼睛動了動,他的眉頭滑稽的擠在一起,而后又歸于平靜。
繼續修行,就當什么都沒聽見。
‘相公,能聽到嗎?’
王玉樓依然不理會,權當某些存在又一次試探。
必須穩住,不能讓他們看出破綻!
‘我是小魚啊,相公?’
‘我不是騙你的、詐你的,我真是小魚!’
小王意識到,不能裝聽不見了,這時候再裝聽不見,就顯得太刻意。
玉闕真人睜開眼睛,眼中有三分悲涼,三分回憶,三分落寞,一分憐惜。
為了扮演好該有的樣子,王玉樓愣是把自己的眼睛開發成了調色盤!
無論是誰在試探我,你就看吧。
我這眼神,你一看一個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