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塵對于兵仙武墓的信息所知不多。
畢竟這東西,也屬于游戲里的其中一個未解之謎。
哪怕過完了儒家線,回到過去,也搜尋不到那所謂的“兵仙”痕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憑空杜撰出來的一個傳說一樣。
但顧于野的崛起,卻能夠說明,這位“兵仙”不僅的確存在,而且確實很強。
連一星半點的傳承,都能夠將一個無名小卒,變成權傾天下的鎮北王。
而顧于野的確會在兵仙武墓這一條線中死亡,但卻并不是被玩家所殺,而是無緣無故地就突然在逃亡途中暴斃了。
玩家找不到他的尸體,也沒有后續劇情,但是如果用一些占卜問卦的因果術手段去測算,就會發現,顧于野已經死了。
這算是唯一一個能夠確定顧于野徹底死亡的結局。
但同時,也是最撲朔迷離的一個結局。
不過,顧于野跑到兵仙武墓之后,到他逃入青蠻突然暴斃之前,這一段時間里面發生的事情,顧芳塵還是清楚的。
顧于野在兵仙武墓當中,會取得一個新的軍陣。
所謂兵道軍陣,本質上是以“人多勢眾”四個字為基礎而衍生出來的動態陣法,一般陣道,有固定的節點和陣眼,以材料支撐。
而軍陣,以人心和氣勢作為支撐,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進行增幅和演化,能夠賦予各種各樣的神通。
同時,開啟軍陣,又能夠加強士兵的實力,通過完全沒有延遲的指揮,完成戰場的調度。
這是完全正向的反饋,實打實的正道手段。
但是,顧于野這一次獲得的軍陣,卻是毫無下限的,真正的邪魔手段。
這軍陣,與其說是軍陣,不如說是一個大型的吸星大法。
其根本目的,便是讓軍主吸干軍陣當中其他所有人的修為、生命力和攝魂,借此強行突破。
可見這個軍陣的發明者,不僅對于軍陣非常了解,同時,也壓根不是人。
軍陣要成形,是需要士兵主動放開心神,將自身的命火投入其中,與軍主相連,是出于對主帥的完全且堅定的信任。
而顧于野,是要徹底不當人了。
這么多年經營下來的軍隊,出于對他的絕對支持,在朝廷都宣布他是反賊的情況下,依舊因為他一聲號令,就趕到漠海。
但他們的期待卻注定要落空了。
顧于野并不會帶著他們一起殺回皇天城,舉起旌旗,將那個無道昏君的頭砍下來。
而是要直接在漠海把他們變成自己的修為了……
顧于野此人,一旦走向末路,自私自利的性格就會完全暴露出來,而且越是后期越是極端。
正如在原本的劇情里,他會將顧憐纖也化作自己的養分一樣。
在他想來,自己培養女兒/部下那么多年,現在自己需要了,那他們就該為自己做貢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簡而言之,顧于野將玄黃軍召集于此,實際上,是為了殺死他們,然后吸干他們。
而顧芳塵要做的,更簡單。
他要等顧于野將這些人殺死的一瞬間,啟動覆蓋整個漠海的“血神祭壇”,截胡顧于野,提前把玄黃軍給獻祭了!
并且在開啟的一瞬間,也就是打更人這個職業,發揮它最后作用的一刻。
顧芳塵將要用閻王帖,奪取整個玄黃軍,并真正殺死顧于野。
顧芳塵順著通道走入遺跡之中,手里舉了個地上撿的火把,將四周那古老的青蠻風格壁畫照亮。
以他此刻修為的目力,再怎么樣,也不至于看不見路。
舉火把不是cos盜墓的,而是為了貼心地給身旁的國師大人照明。
許負眼神復雜地看著他,道:
“你會青蠻語,還知道這‘血神教’留下來的遺跡。”
顧芳塵知道國師大人肯定對自己的身份起疑,雖然他此前對抗魔教戰績卓越,但是上面這兩條還是太小眾了。
任何一個大魏人,如果不是專門的情報人員,都是不會刻意去學青蠻語的。
更何況,這還是用于開啟“血神教”遺跡的咒語。
說到底……他的身份對于其他人而言,始終還是一個謎團。
雖然,對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一樣的。
顧芳塵轉過頭,笑了笑,道:
“我曾經說過,國師大人,我不僅見過你,還曾和你徹夜長談,這從來不是假話。”
他從前是怕自己的假身份暴露出事,所以得到處給自己扯虎皮,但現在,他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實力——至少不會因為身份不詳就被人一指頭戳死。
那么事到如今,他也終于能夠說點實話了。
許負瞇起眼睛:
“你以一樣的方式,見到了這些遺跡,學會了青蠻語?”
或者……還有他身上那些超出尋常的能力,如同全知一般的見識,都是如此得來。
她想到了顧芳塵那無從窺探的命運。
當初她的猜測是,顧芳塵有可能通過某種因果術,自由地穿梭于命運的可能性之間,通過推演,得到了其他人命運當中的一段。
但當時,她下意識否定了這種猜想,因為如果是這樣,她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撥動自身命運的因果之弦。
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倘若有人可以悄無聲息做到這一點,隨意地截取他們任何人的命運,那就意味著他們在顧芳塵的眼中將會毫無秘密可言。
這樣的人,修為必定要達到一品,甚至是更高!
而顧芳塵當時,雖然表現上有種種讓許負驚訝的地方,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一品的實力,否則何至于還需要扯國師大人的虎皮來裝蒜。
不過現在,在這幾日的朝夕相處當中,她隱約感覺到了顧芳塵的一絲迷茫。
這一絲迷茫,反而讓許負覺得,當初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顧芳塵的確是經歷過如她猜想的事情,但那可能并不是他主動為之,而是被動的……
顧芳塵點了點頭,抬頭看向那古老壁畫,沉默良久,忽然喃喃道:
“國師大人,你覺得我是誰呢?”
許負皺起眉頭,不明白顧芳塵為何有此一問。
她當初算過顧芳塵的來歷,他的未來不可測算,但他的前塵清清楚楚……便是鎮北王府那個紈绔世子。
許負忽地腳步一頓。
不,真的清清楚楚嗎?
當初她只確定了顧芳塵調包之后的經歷,但對于顧芳塵如何被魔教安排進王府取代顧元道這件事,由于“六司星君”的經緯命術遮掩,她當時也算不出結果。
而關于當初那個馬夫,顧芳塵說找到了當年千眼甲司插的眼雖然是騙人的,但是他確實找到了馬夫的家,還有那個被扔進井里的,真正的馬夫之子。
這就證明,顧芳塵也并非馬夫之子,來歷依舊是不清不楚。
而現在,經緯命術已經被破,她便能夠進行因果的梳理,找出當年的真相。
只是她現在被困這雪香的身體當中,施展不了因果術。
不然的話,或許就能解答顧芳塵此刻的疑問……
許負眼睫顫了顫,道:
“待我回到自己的身軀之中,自然能夠知曉你這小賊的真正身份了。”
顧芳塵回過頭來,眨了眨眼睛,道:
“國師大人一卦難求,不為天下蒼生而算,算我這么個卑鄙小賊?”
許負淡淡道:
“一出手就偷走國運的小賊,天下蒼生就差折在你手里了,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顧芳塵看了一眼她,忽然湊過來,道:
“難道不是想知道,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是誰?”
許負:“……”
她看著眼前這賤兮兮的家伙,有些惱羞地冷聲道:
“這是你那小丫鬟的身體,不是我的,再者,后來是她醒來解的毒,與我無關。”
說罷,便冷著臉,快步從顧芳塵身邊走了過去。
顧芳塵其實很想再來句,那后來神志不清的時候放狠話,最后卻只能求饒的那個,難道也是雪香?
但國師大人臉皮薄,不經逗。
再說兩句,恐怕以后要給他穿小鞋,直接給他下咒,讓他從此變非酋。
便還是搖搖頭作罷,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
顧芳塵看著氣喘吁吁,還要強撐的國師大人,干咳了一聲:
“這遺跡確實是有點大……”
許負深吸一口氣,感受到體內的異樣,臉色更冷了。
這遺跡固然很大,但也沒有大到這個地步……更重要的還是那塞進傷口里面的丹藥,隨著她走路的動作,一邊化開一邊移動,還涼颼颼的。
這小賊,肯定是故意的!
顧芳塵向來是沒有機會就給自己創造機會的,當即上前攬住國師大人,揉捏著小手,低聲道:
“不如我背著你走……反正現在沒別人看見,國師大人何必端著架子。”
看這架勢,就跟哄騙喝醉酒的清純高中生的黃毛似的。
許負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就順著他的思路去想。
確實沒有必要端著,反正再丟人的模樣,也都已經被這家伙看過了……再說了,她現在這樣,還不是顧芳塵害的。
而這個時候,國師大人也沒有意識到,顧芳塵這句話,就已經把兩個人當成了“自己人”,而其他人是“別人”。
顧芳塵見她抿唇不說話,就直接搭打蛇上棍,順勢就半蹲下來,示意國師大人趴到自己背上,催促道:
“國師大人,時間不等人啊,待會兒需要的材料,都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許負心說你怕什么,那些散修的修為加起來也打不過你。
此刻,她分明應該不假辭色,戳破顧芳塵的謊言,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
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往前兩步,用手攬住了顧芳塵的脖子,被他背著朝更深處走去。
國師大人很快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顧芳塵兩只手托著她的腿,走動時上下顛簸,非常不好受。
“咦?國師大人,藥都化沒了,再換個新的吧。”
“你……你說的時間不等人。”
“那國師大人更要抓緊一些了……這也是為了防止等下關鍵時刻毒發嘛,提前解掉一點總沒錯。”
就在魔教大肆包圍漠海,熱火朝天搜尋顧芳塵與許負下落的時候。
峽靖道邊境,一批批人馬正在悄然匯聚。
這些人,便是原本駐守在朔北其中三道的大部分玄黃軍。
在接到顧于野暗令之后,玄黃軍便發生了分裂。
在漫天黃沙的遮掩下,從金鱗城、邊界,以及幾處要塞趕來,歷經幾日時間,終于在峽靖道匯合,準備進入漠海,接應顧于野。
與此同時。
一架玄駒馬車停在了峽靖道漠海邊緣的一座客棧前,一襲低調衣裝的寧采庸戴著帷帽,被顧憐纖扶著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駕車的許貞觀在旁邊持劍等候。
寧采庸原本被勸阻不要來,但她實在擔憂,還是跟著過來了。
他們一行人,其中還包括了丁行風,還有顧芳塵那兩個仆從,以及青翦。
但他們一到峽靖道,就收到了顧芳塵留下來的的消息。
——這峽靖道當中,也同樣有當年丁行風遺留的部下,他以“弈州侯”的令牌下令,讓他們早早等候著,人一到,就知道了顧芳塵沒有生命危險。
隨后,丁行風便與舊部不知所蹤,那兩個仆從和青翦,則跟隨指引,前往了其他幾個血神祭壇。
準備開啟獻祭陣法。
“義”道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那沖天而起的血色光柱,派人前來探查。
在對靈蛇洞的人進行逼問之后,立刻就確定了,那個程泰是被顧芳塵冒充的!
而許負也一定和他在一起!
魔教的人立刻重重包圍了整片遺跡,雖然花了一些功夫,但還是解開那外層陣法。
十天之后,轟隆一聲,那遺跡大門被強行打開。
“顧芳塵啊顧芳塵,我看你還能往哪里逃!”
“賣炭人”冷笑著浮在半空,看著底下的遺跡,目光森然。
他篤定顧芳塵此刻身受重傷,才會想方設法想要躲進這遺跡里面,卻沒有想到,這遺跡居然會有那么大的動靜,完全暴露了他的位置。
身后,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魔教的人,包括了“滅”道、“死”道的精銳,那些漠海土著只能在旁邊瑟瑟發抖。
保準那顧芳塵插翅難逃!
“誰說我要逃了?”
熟悉的聲音在下方響起,“賣炭人”瞳孔緊縮,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慢悠悠地從遺跡里面走了出來。
顧芳塵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笑瞇瞇地道:
“恐怕該逃的,應該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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