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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請世子殿下來作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開局被曝假世子,我當場就職皇帝

  白馬寺住持名為“元心”,乃是一名佛家散僧,有七品神道修為。

  散僧的意思是,他并未加入佛家兩大仙宗任何之一。

  這也是他能夠成為白馬寺住持的原因。

  大魏儒釋道三家鼎立,可稱是勢力最為龐大的三門仙宗。

  儒家有堯山書院千古一圣,是除開斬出天門的那位上代劍圣之外,唯二抵達了一品境界的大能者。

  一千三百年前,便是儒圣出手,一紙盟誓書立下“江山半壁”,才讓大魏得以立國。

  歷代大魏皇帝,即位之時,都需要前往堯山祭拜那一紙盟誓書,代代如此。

  而道家如今是“天命道”獨大,只因如今的天命道主,便是本朝的女國師——“命圣”許負。

  傳說她真正意義上的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掌握著大魏上下五百年的國運走向。

  一念之間,就是天翻地覆。

  至于佛家,伽藍寺與度母教各稱正統,勢成水火,矛盾最為激烈。

  白馬寺是皇天城下轄設立的半官方驛站,當然需要一個成分中立清白的人來擔任住持一職。

  否則的話,很容易被滲透利用。

  不過即使立場不偏不倚,讓一個七品散修來直面度母教圣女,想要直起腰桿,也是一件難事。

  元心跪伏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如實道:

  “是的……”

  “就在公主駕臨之前半個時辰,鎮北王王妃攜世子前來拜訪,稱要拜訪公主。”

  “我本以為是那世子胡說八道,便將他們安置在了寺內禪房中。”

  “誰知……您竟真的來了。”

  重重簾幕后面的人,赫然便是般若公主。

  公主隨意地依靠在榻上,如瀑黑發傾泄蜿蜒,柔軟的白衫如蓮花花瓣綻放,華麗冰冷的瓔珞順著胸前弧度隆起又垂落,曼妙身姿展露無疑。

  臂釧、腳環如枷鎖套在她纖細的胳膊和小腿上,但再耀眼奪目的寶珠首飾,在她面紗遮蓋的絕美面孔之前,也要黯然失色。

  朦朧的細紗遮住了她上半張臉,叫人看不透她的眼睛。

  然而僅僅是半張臉,也已然足夠傾倒眾生。

  般若公主是稱號,因她曾是西域一黃沙古國金枝玉葉的嬌貴公主。

  在傳說之中,古國受沙暴之災,赤地千里,每年枉死數千人,般若公主心生慈悲,發大宏愿,自挖雙目獻祭蒼天,令天道垂憐,降下甘霖。

  古國化作綠洲,四方臣服,繁盛一時。

  然而不知為何,沒過多久,這強大的古國便忽然在一夜之間又消失在黃沙里,變成了一個傳說。

  般若公主被度母教接引為圣女,真正的名字,如今也鮮有人知了。

  般若公主纖纖玉手支著腦袋,頗有興致地問道:

  “聽起來,并非王妃找我,而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鎮北王世子,那個不能修煉的……紈绔?”

  “是。”

  “他來找我做什么?”

  “聽王妃的口吻,似乎是為了世子身上的毒,想請公主出手。”

  元心汗如雨下,頭抵著地面,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里。

  這天下誰不知道那顧芳塵作惡多端,最喜好美色。

  他找般若公主,能有什么正經事情?

  解毒多半就是借口。

  便是他腦子里想一想,那也是對公主殿下的極大褻瀆,公主慈悲,平日里倒也罷了……

  現在不僅是找上門來,居然還提前打探了公主的行蹤!

  阿彌陀佛,他只希望血不會濺到自己身上了……

  般若公主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有趣。

  她的行跡,便是眼天司都拿不到這份情報,更不要說是鎮北王府一個假世子。

  這絕非湊巧可以解釋。

  她輕啟朱唇,問道:

  “現下那位世子在何處?”

  一旁渾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侍女彎下腰,道:

  “山腳野渡口。”

  般若公主忽地輕笑一聲。

  “真是一場好戲……你去吧。”

  侍女點了點頭,掀開紗簾朝門外走去。

  元心戰戰兢兢地開口:

  “公主這是要……”

  公主懶懶地道:

  “看不出來嗎?”

  “去請我們的世子殿下來作客。”

  野渡口。

  一片鴉雀無聲。

  只留下呼呼的夜風,帶著蘆葦微微搖晃。

  顧元道滿臉呆滯,目光幾乎渙散。

  無論是理智還是情感,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沖擊。

  風一吹,那無數由顧于野崩解形成的飛灰,還撲到了他的臉上。

  他原本下意識因為震驚張開了嘴,這些飛灰險些進了他的嘴巴里,把他嚇得連忙閉上嘴。

  顧元道臉色蒼白,顫抖地想要伸手去抓,然而這顯然是徒勞。

  他看向眼前面不改色的顧芳塵,難以置信地顫聲道:

  “你……你殺了父親?”

  顧芳塵挑了挑眉,咧嘴一笑,用手上的樹枝接住了一片飛灰:

  “瞎子應該不能當狀元吧?你不會自己看么?”

  他吹了一口氣,把飛灰吹散,聳了聳肩:

  “要是你覺得不是我殺的,那我把這個聞名天下的機會讓給你,也未嘗不可。”

  “畢竟是我鳩占鵲巢了十九年,唉,確實是對不住你,就當我的賠償了。”

  殺了鎮北王,當然是聞名天下的機會。

  當年青蠻三大高手圍攻,都沒能留下顧于野的命,誰能殺得了權傾朝野的兵圣,可不就得立馬傳遍整個修行界。

  顧元道的身軀搖晃了一下,幾乎聽不清顧芳塵的話語。

  他喃喃道:“君子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君子應泰山崩于前……而……而……而面不改色……君子……君子……”

  他從來沒想過,顧于野會死在自己面前。

  這么輕易,這么離奇。

  死在這個從來沒有納入他們計劃之中的,連修煉都做不到的廢物!

  顧元道不斷喃喃重復著一句話,想要鎮住自己的心境,然而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咔嚓!”

  這一刻,顧元道的道心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紋。

  他原本是五品神道修為,一口浩然之氣鎮壓神魂,念頭剛正,妖邪難侵。

  然而此刻,他像是生了一場重病般,臉色慘白,整個人不斷冒出虛汗,如同虛弱的驚厥病人一般。

  顧芳塵心里冷笑。

  修儒家一脈的神道修士,講究的就是“立身”,胸有成竹,膽魄如鐘,所以敲打不動。

  即內在意志的渾然一體。

  想要以最快速度擊潰一個儒家修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他感到恐懼。

  顧芳塵說要用這一次刀人的機會打碎局勢重組,就是真的要打碎。

  他這次的計劃一共有三個目的。

  其一,是阻止顧于野直接在今晚蓋棺定論。

  其二,把丁行風綁上自己的賊船,讓他想下也下不來。

  其三,就是要痛擊顧元道的道心,直接斬斷他的道途。

  現在,這三只雕,都已經被顧芳塵手中的一根小小樹枝射成了串串香。

  只是可惜了……

  雖然嘴上那么自信,但實際上,他并沒有能殺了顧于野。

  顧芳塵看著那些飛灰齏粉在風中消散,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顧于野能被成為“心魔”、“兵圣”,自然是個究極無敵老陰比。

  具體陰到什么程度呢?

  這么說吧,截止到顧芳塵穿越為止,都沒有玩家能夠真正殺死他!

  就是這么離譜!

  因為這家伙實在太能活,所以人送外號“耐活王”。

  在一般情況下,顧于野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百分之兩百不是本體,而是他用心血煉制而成的“兵傀”。

  目前已知的“兵傀”,就有三個,修為都在三品。

  所以也有人猜測,顧于野的修為之所以只有三品,很可能是因為他把修為分給了這些傀儡。

  當然,也有更恐怖的想法。

  比如……顧于野本體的修為,會不會其實遠遠高于三品?

  不過這都是玩家的陰謀論猜想了,目前都沒有證實。

  “兵傀”與顧于野共享自身因果,就算是生殺予奪這樣的因果論技能,也只會定位到“兵傀”身上去。

  顧芳塵也不打算這么快就殺了顧于野。

  不僅是他自身能力有限,也是因為目前的大魏不能沒有顧于野。

  顧芳塵沒有把握在顧于野死后,自己能夠穩定住整個大魏的格局,不讓虎視眈眈的青蠻趁機入關。

  要是等他發育個兩年左右,顧于野不死也得死。

  但現在,太早了。

  真是……太可惜了!

  “君……君子……”

  顧元道瀕臨崩潰。

  寧采庸終于回過神來,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顧芳塵,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灰。

  好像第一天才認識自己這個兒子。

  顧芳塵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乖巧的表情,扔掉手上的樹枝:

  “娘,其實我剛才正要和你說呢。”

  “我遇見的那個熟人,是他教我的這一招!”

  “他說,如果不是這樣,顧于野肯定不會好好聽我說話,所以我只能這樣了,娘,你不會怪我吧?”

  蘆葦叢里目瞪口呆的丁行風:“……”

  被迫背上天大一口黑鍋的武圣大人黑著臉。

  這該死的臭小子,膽子居然大到這個地步……連他也沒有料到。

  在他想來,就算顧芳塵說的是真的,他的確有能夠殺死二品大圣的某種秘術,那也應該要提前準備個起碼三個月。

  這樣才符合他對于那些神神鬼鬼的秘術的認知。

  所以他萬萬沒有想到,顧芳塵居然今晚就直接選擇對鎮北王動手。

  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也因此,當顧芳塵喊出“老丁”兩個字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顧于野肯定已經聽到了!

  這世上,姓丁,實力還足以殺死三品兵傀的人,還有別人嗎?

  丁行風這下是真的服了。

  此時此刻,就算他再不爽顧芳塵,可是等下顧于野必定要來興師問罪,他難道還能說不是自己干的?

  這不就等于直接認慫么?

  這也是顧芳塵這一招的高明之處了,他把丁行風架起來,以后者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的!

  老武圣磨了磨牙,不就是顧于野么?

  在他面前,不過也是一個小輩罷了。

  寧采庸聞言瞳孔一縮,抿了抿唇道:

  “塵兒,你是說,你剛才說的‘老丁’?”

  顧芳塵點了點頭。

  他裝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的模樣,看向寧采庸:

  “娘,你不高興,是我做得不好嗎?你看到了,是顧于野先想殺我的。”

  顧芳塵喃喃道:

  “我真的很痛,但是娘,你看,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會。”

  ——剛才那不甘消失之后,他感覺自己和另一份記憶完全融洽,不再有需要回憶的生硬。

  此刻的演技也是八分真,兩分假。

  不會再有被識破的風險。

  原身就是這種性格,把一些十分離譜的事情當成展現自己能力的方式,借此想要博得關注,從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顧芳塵現在做出來的事情,雖然離譜,但是絕對不算ooc。

  寧采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用責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顧芳塵,道:

  “下次絕不可如此莽撞,也不可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她伸出手摸了摸顧芳塵的頭發:

  “無論如何,娘都會護著你的。”

  “顧于野想殺你,也要先問過你舅舅的劍再說。”

  對面正在恍惚的顧元道聽到兩人的對話,頓時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寧采庸。

  無法理解。

  顧于野死了!被顧芳塵殺了!

  為什么寧采庸竟然是這種反應,那么平靜,甚至都沒有責怪顧芳塵,而是讓他不要用那么激烈的手段……

  要么,是這個世界瘋了。

  要么,是他瘋了。

  顧元道捂住自己的頭,隱約聽到了一聲嘆息,腦海中那一絲浩然正氣忽然散發出中正平和的光芒。

  如同一桶涼水澆在腦門上。

  顧元道瞬間清醒過來,抓住了第三種可能性。

  “父親……沒有死!”

  寧采庸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親生兒子,連忙轉過頭,柔聲道:

  “你也不要怕,你父親哪有那么容易被殺的,剛剛那個只是兵傀而已。”

  顧元道踉蹌了一下,死死地看向了面不改色的顧芳塵。

  “你是故意那么說的,你要毀我道心!”

  顧芳塵緩緩地勾起一個笑:

  “什么是道心?我連修煉都不會,怎么知道道心這種東西?”

  顧元道氣血翻涌,竟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某處暗室。

  正在打坐的顧于野霍然睜開眼睛,雙目血紅,表情驟然變得無比猙獰。

  和他在人前永遠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緩緩站起來,四周的石壁和土地一寸寸崩裂,化作虛無。

  “顧!芳!塵!”

  “好好好,好樣的,我的廢物兒子,竟然騙過了所有人,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

  顧于野一腳踏進虛無之中。

  下一刻,便猛地出現在了那一堆飛灰里,朝著顧芳塵一指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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