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說過,時間的流速是相對的,身在痛苦之中,度日如年,身在快樂之中,彈指一揮。
禪兒在痛苦中快樂著,彈指一揮便是度日如年,恍恍惚惚之間,感應到了天地之勢去而復返。
她一把推開向遠,騰空而起,腳踏月華水波,身軀蒙上一層白光。
一去不回。
半晌后,面若冰霜返回,一襲白衣加身,腳下鋪開銀白鎖鏈,搭了個平臺,懸于血池之上。
禪兒可以御空離去,向遠不行,四面巖壁濕滑沒有支撐的著力點,又有刀槍劍戟難傷分毫,便如一處絕境。
這個平臺是給向遠搭的。
但禪兒不說話,盤膝坐下,臉上掛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教科書一般的傲嬌.JPG
顯然,禪兒明顯還沒走出心亂如麻,但凡多想一下,就會回憶起來,向遠有入魔的姿態,背生雙翼,能自行飛出此地。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禪兒看向下方血池,見水波清澈,再無半點藥性可言,暗道一聲怪物。
海量級別的藥性盡數被向遠引入體內,血肉之間充斥的藥力有多么可怕,她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好奇,為什么沒爆呢?
混蛋究竟練得什么功法,為何屢屢轉危為安?
她盤膝坐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連連搖頭,驅散腦海中不正經的畫面,見向遠還在水中泡著,忍不住怒火大發:“上來,你還要在這里待到什么時候!”
不知所謂,但就是想生氣,就是不想給好臉色。
余光一瞥,見向遠赤著的胸膛,一連串畫面再次浮現,禪兒神色更冷:“上來,赤身果體,你就沒點羞恥心嗎?”
“為什么要羞恥,大家不都長這樣的嗎,難道你不是?”
咯吱咯吱!
向遠撇撇嘴,正是因為有羞恥心,他才不肯上岸。
說來也是無奈,體內血氣奔流如江河,陽剛之氣爆表,小向遠正處于力扛九鼎的狀態,現在走出水面,妖女又該一驚一乍了。
向遠還是那句話,明明是個輪回多世的妖女,心性卻連師太都不如,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半晌后,向遠爬上銀白鎖鏈平臺,周身真氣散開,蒸干體面水漬,取出衣物一一穿戴。
禪兒扭頭看向一旁,咒罵混蛋毫無羞恥心,也不知道避一避。
噗通!
聽到落水聲,她起身上前,不明白向遠為什么又鉆了回去。
沒一會兒,向遠去而復返,亮了亮手中的羅盤:“本座奪舍之前丟失在外的寶物,今天失而復得,可謂幸事!”
“不要臉!”
“喂,你好強的攻擊性啊,再怎么說我也救了你一命。”向遠套上衣服。
“是你想救的,我又沒求你,別覺得我欠了你什么。”
禪兒面無表情,看了看向遠手中的羅盤:“被血氣污染,失了神光,拿著也沒有大用處,而且……此物有主,是五毒教的高手,小心對方上門找你!”
“失了神光,便是無主,怎么上門找我?”
“此物主人修為高于先天,看法寶是個羅盤,可知對方能掐會算,你帶著他的寶貝,他有心尋找,如何找不到你?”
“有道理……”
禪兒有理有據,向遠無法反駁,不愿再次遺失靈光師伯的寶物,轉而道:“如果我將它放入玉璧空間呢,它的主人總該算不出來了吧?”
這下輪到禪兒沉默了,感覺今天自己不在狀態,腦子暈乎乎的,沒了往日那般舉一反三的精明。
具體什么原因,她心里有數,想想便一陣煩躁,橫眉看著向遠,思索如何處置這個混蛋。
直接殺了太可惜,且不說這根大藥升級,拿來修煉事半功倍,單說前途無量,便是一條可以爭取的忠犬。
她這般想著,決定再給向遠一次機會,只要對方乖乖聽話,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絕不再提。
禪兒雙眸綻開冷光,死死盯著向遠。
作為主人,有些話她不便明說,相信忠犬會自己領悟,并乖乖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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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眼睛瘸了?”
向遠樂呵呵上前:“這個簡單,我是大夫,知道怎么治這個病,照著后腦狠狠拍一下就好了。”
禪兒退后兩步,不許向遠靠近,更不許碰她,一下都不行。
向遠眉頭一挑,妖女的表現好奇怪,乍一看,便是情竇初開的不知所措,以冷漠排斥掩蓋心慌意亂。
應該不是,這殺氣騰騰的眼神,分明琢磨埋在哪里好。
兩人一言不發,各有想法,禪兒最后冷哼一聲,騰空而起,帶著向遠離開了此地。
馬車離了地龍堡郊外別院,原路返回,順著商道去往西楚德州方向。
因為那面羅盤,禪兒擔心被其主人找上門,認定別院不再安全,離了地道便火速啟程,處處透露著謹小慎微。
向遠看她如履薄冰的樣子,證實心中猜測,妖女在南疆有仇人,膽子再大一點,仇人就在黃泉道之中。
來程花了十多天,返程速度快一點,八九天就到了。
禪兒一改往日陰陽怪氣,全程一言不發,也不讓向遠捏腳了,也不說要吐葡萄皮了,安心修煉,只是時不時看向向遠脖頸,尋思著要不要把人按倒了放血。
每次禪兒看來的時候,向遠便摸摸脖子,撩開衣襟露出肩膀上的牙印,換來一聲冷哼,接著相安無事。
見牙印這般好使,向遠沒有用無相印法抹去,每日沉醉于修煉,修為一瀉千里。
再次換血洗髓,他的武學資質膨脹到了沒朋友的地步,往日欲拒還迎的氣穴,現在都不用推,看一眼就躺倒了,讓他輕輕松松便邁過了二百個氣穴的關卡。
照這個速度,再給他十天時間,周身三百六十五處氣穴全開,真正意義做到罡氣護體。
有了這道分水嶺,他也能算一方高手了。
升級固然是快樂的,但步子邁太大并非好事,向遠自知進步太快,很多真氣外放和罡氣護體的訣竅還沒琢磨明白。
碾壓局無傷大雅,遇到生死之戰,這些破綻都足以致命。
必須找個地方好好磨礪一下。
去哪向遠都想好了,降龍界,那邊魔頭無數,他壓一壓數值,定下心來好好磨礪一番,憑借強到沒朋友的武學資質,很快便能補上缺陷。
遇到不懂的問題,找本地人請教,比如白月師太,想來只要他開口,區區幾個答疑解惑,師太肯定不會拒絕。
就這么辦了!
馬車停在南疆北地,禪兒依舊不和向遠說話,嫌他礙眼,讓他帶上僵前輩趕緊滾蛋。
向遠得了機緣,喜滋滋告別禪兒,坐上僵前輩,直奔宋家莊方向。
說起來,南疆有靈光師伯留下的寶藏,東邊藏了一點,西邊埋了幾個,地龍堡附近剛好就有一個。
眼下不是挖掘的好時候。
能被師伯的,都是好寶貝,因為品質太好了,向遠目前用不上,挖出了也只能干瞪眼。再者,沒有先天期修為,在南疆如履薄冰,挖到了寶貝也守不住。
比如禪兒,鬼知道妖女在想什么,有好幾次,向遠明顯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
來得快,去得更快,一個人在那苦惱,看得向遠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實在不行,咱認個命,姓向的心地善良,只要你好好待他,保證以后做個乖寶寶,他自會給你一個填房丫鬟的空位。
第二次南疆之行,一來一回便是二十多天。
向遠懶得再去和蕭何打招呼,偷偷潛入宋家莊的院子,開了閻浮門,帶上僵前輩進入降龍界。
天高三尺李仙緣,斬妖除魔向問天!
降龍界的時間流速和乾淵界相同,閻浮門開在上次離去的殺生山密林。
時隔二十多天,殺生山上依舊頗為熱鬧,八大派搜刮一番,搬空了魔族多年積蓄,包括但不限于百魔窟的功法傳承。
八大派離去后,另有人族武者駐扎此地,江湖二流、三流的門派,或是清理余孽,或是繼續搜刮撿漏,另有駐守天險,防止魔族卷土重來的意思。
向遠憑借遠超常人的個人魅力,在路人口中得知了八大派的動向。
基本上各回各家,稍待休整便奔赴其他戰場,四大魔教去其一,開了個開頭,理應乘勝追擊。
魔族未滅,何以家為,降龍界的人族多有殺身成仁之志,只要提到斬殺魔族,必有前仆后繼,死而不悔。
雖說人心最為復雜,有善就有惡,有美便有丑,降龍界從不缺倒向魔族的人奸,但類似白月師太一般寧死不屈的人族才是主流,他們才是大勢。
詢問中,向遠得知了一個重要情報。
八大派圍攻天魔教的時候,少林寺方丈了塵、武當山掌門紫虛真人千里奇襲,潛入無間魔教總壇,擊殺了無間魔教教主毗尼聞。
此戰兇險萬分,二人雖是奇襲,打了無間魔教一個措手不及,且兩位高人都是當世一流強者,但身入魔窟哪有全身而退的可能。紫虛真人受了重傷,幸得了塵方丈功力深厚,一路護送他脫離險境,現二人都在少林寺。
了塵方丈擊殺毗尼聞有所感悟,邁過了筑基期最后一道瓶頸,即刻便會飛升上界。
說起來,了塵方丈早早便有了飛升的感應,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才制定了千里奇襲的計劃,準備在飛升的最后一刻,為人族消滅一個大敵。
大功告成,執念散去,無力再壓制修為,邀請了一些少林寺友好門派觀禮,希望通過自己的飛升,給后來者一絲感悟。
“不愧是佛門高驢,便如一根蠟燭,燃燒到最后一刻,榨干自己最后一滴油水才肯熄滅。”
向遠唏噓感嘆,人族有這些身具大義的強者,代代傳承,只會一代更比一代強,魔族拿什么拼,沒那個能力,被人族剿滅已成定局。
“飛升……”
向遠對降龍界的上界非常好奇,此前有過諸多猜測,決定過去湊個熱鬧。
而且武當掌門紫虛真人就在少林寺養傷,他剛好對武當派的護體罡氣很感興趣,若能在藏經閣和真人坐而論道,憑借出眾的個人魅力讓其心甘情愿交出罡氣秘籍,賓主盡歡,豈不美哉!
再有,白月師太是尼姑,峨眉山和少林寺、武當派世代友好,都是出家人,也在邀請觀禮的名單之列。
看完高驢飛升,和牛鼻子聊完護體罡氣,就和師太一起返回峨眉山,晚上再去峨眉山的武學寶庫溜達一圈,親自幫忙守衛,以防奸佞小人夜入寶閣盜取功法秘籍。
有可能的話,路上偶遇幾枚天魔舍利,補充一下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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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定了接下來的行程,向遠借來一幅地圖,跳上僵前輩后背,啟動永動機·兩腳馬形態,直奔少林所在的宏愿山。
白月師太剛啟程沒幾天,向遠估摸著,以僵前輩的腳力,很快便能趕上對方。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再扮魔頭嚇她一次,看看這次長記性了沒有。
“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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