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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魂歸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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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爺!”

  “公子……”

  短暫的愣神之后,丁瑤與卓婉秋最先反應了過來,有些錯愕地邁步跑了過去。

  正在給曹勁松療傷的元家姐弟也瞬間起身,匆匆忙忙地蹲到了顏書亦和和季憂的身前。

  彼時的季憂雙眼閉合,面容并無任何痛苦之相,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詳而沉寂。

  可讓他們心中發顫的是,他們此刻也如同小鑒主一樣,發現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一絲一縷的氣息。

  “姐夫?”

  “姐夫你怎么了?”

  元辰忍不住輕輕呼喚了幾聲,卻不見任何回應,不免有些慌張地開口:“這是出什么事了,姐夫怎么忽然就這樣了?”

  “沒事的,不要急。”

  元采薇比弟弟更加理智一些,一邊說一邊緩落雙掌,在掌心聚集一縷丹光渡入了季憂的體內。

  也許是破境反噬的影響,也許是一番大戰之后的力竭,這在她看來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畢竟丹宗的丹術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稱號,作為丹宗之女而言,她有著足夠的底氣。

  而當看到元采薇將丹光送入到季憂體內的時候,所有人都想起了她的身份,同時想到了丹宗的神異,忽然懸起的心又稍稍落下了幾分。

  不錯,如今半數丹師都在此處,又怎么會有任何的問題。

  顏書亦也盡量保持著懷中的季憂姿勢不動,并目不轉睛地看向元采薇,等待著她的答案。

  只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原以為不會太久的診療漫長的出乎了他們意料。

  更讓人在意的是,元采薇的雙掌一直在移動位置,仿佛是檢查了季憂身上的每一個角落,但面容一直都不曾浮現出輕松之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元采薇忽然收起了丹光,睜眼后就用顫抖的聲音開口:““阿弟,快,去將父親請來……””

  元辰聽后張了張嘴,本就開始變得惶恐的眼神變得更甚,于是立刻松開季憂的袖子向東山狂奔而去。

  見此一幕,眾人剛剛松懈半分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就連顏書亦也忍不住凝住了眼眸。

  “到底怎么了?”

  元采薇有些心神不寧地捏住袖子:“公子體內沒有任何傷勢,經脈完好,脈搏跳動有力,全然無恙……”

  顏書亦聽后睫毛輕顫:“身體無恙,也就是說是神魂有恙?”

  “我不知道。”

  “為何會不知道?”

  元采薇看著顏書亦的眼眸抿住嘴:“一定是我技藝不精感受錯了,鑒主阿姐還是聽我父親的……”

  聽到這句話,顏書亦微微一怔。

  無論是丹術還是醫術,元采薇都盡得丹宗真傳,技藝不精這四個字根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她隱約感覺元采薇是發現了問題,但寧愿相信是自己錯了也不敢說出來,也就是說,狗賊的問題好像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

  顏書亦用修長的玉指輕輕掃開季憂那略顯凌亂的發絲,隨后看著他陷入到了沉默。

  他仍舊沒有氣息,但這是不對的。

  天道之下,任何活物都該有自己本有的氣息,連一草一木都有,不該會有這種情況的。

  “爹……”

  夜晚星空下,元辰翻山越嶺,腳步匆匆地趕到了西山背坡上一處臨時搭建的石院。

  此時的元黎正在院中坐著,同坐的還有丹陽子與丹荀子。

  他們早先就知道了季憂要破境,為了靈氣供應的穩定還特地暫停了修復先賢圣地的工作,以保證泄出速率。

  同樣的,他們也看到了烏云之后的戰斗,以至擔憂到整夜未睡。

  而隨著元辰的聲音從院傳來,三人立刻轉頭看去,元黎的話音也在此刻脫口而出:“東邊怎么樣了,季公子破境情況如何?”

  “出事了……”

  “是姐夫,他明明已經沖關成功了的,但不知為何忽然就從空中墜了下來,怎么叫都叫不醒,阿姐好像很慌張,讓我前來請你過去。”

  元黎與二位長老對視一眼:“你阿姐可曾為季公子看過?”

  元辰點了點頭:“看過了,她就是在看過之后才讓我來的。”

  聽到這句話,元黎和荀陽二人的表情比聽到季憂墜落時更加凝重。

  因為他們無比清楚元采薇在丹術之上的天賦,之前看元辰不努力的時候,元黎甚至有很多次想把親傳之位直接傳給女兒。

  在依靠血脈傳承立家的青云天下,能讓父輩產生這種想法,足可見得元采薇的能力。

  可女兒看過之后卻一定要讓元辰來請自己,那問題就不是一般的嚴重了。

  三人起身離院,跟著元辰踏山而去,匆匆往東山。

  其實在元辰離開的時候,周圍那些站在山坳間的仙宗世家門人便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圍過來了。

  但他們并未能走的太近,就被顏書亦那冷若寒霜的眼眸給逼停了,以至于場間十分沉默,直到元黎的身影出現才稍微好了一些。

  “爹……”

  元采薇見到父親后立刻起身,帶著惶恐不安的表情輕喚。

  元黎一眼就看清了女兒的表情,瞬間知道自己來時的判斷應該是對的。

  不由分說間,三人便撩開袍裾,同時盤膝于季憂身邊,手中丹光呼嘯而下,聚集在了他的丹田處。

  他們并不清楚季憂的肉身破境是通過重塑肉身而進行的升華,所以第一念頭也如別人一樣,覺得是否是受到反噬,亦或是戰斗之中受到了內傷。

  可在一番檢查過后,他們才發現季憂全身完好,就連一丁點的傷勢都沒有。

  夜色緩緩流逝,濃郁的黑色逐漸開始向著深藍轉化。

  彼時的丹光徐徐涌動,沿其經脈游走八方,走遍季憂全身。

  他們三人采取的思路和元采薇方才一樣,都是在找不到明顯傷勢的時候,開始普查所有角落,從下,直上。

  不多時,三人手握丹光的雙手全都徒然一顫,眼眸逐漸凝固在了一起。

  怎么會這樣?!

  一瞬的驚恐之后,元黎倏然伸手,再放一道丹光直射對方的靈臺,就見那丹光如泥牛入海蹤影全無。

  見此一幕,元采薇的臉色更加蒼白。

  因為她能看懂父親這么做的理由,也清楚父親看到的與自己看到的是一樣的,淚水倏然流出眼眶。

  見到元采薇的失控,顏書亦環抱季憂的手臂輕顫。

  “不是病,也沒有傷,但問題就在于什么都沒有。”元黎沉默許久后顫巍巍地抬起了頭。

  什么都沒有,那到底是沒有什么呢。

  顏書亦抬頭看著他,等他說出答案。

  “鑒主大人,他魂歸天道了……”

  轟——

  隨著話音的落下,滿山遍野的修仙者全都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

  丁瑤和卓婉秋更是是露出一臉的難以置信,唇色瞬間變得蒼白。

  青云中但凡有修仙者死去,就會被人稱作為魂歸天道,但實際上人的神魂在死后到底去了哪里是沒人清楚的。

  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人在生命終結時第一個不見的就是神魂,而歸于天道只不過是一句美好的愿景。

  “不可能,他先前明明好好的。”顏書亦面若寒霜,根本不接受元黎給的答案。

  元黎輕輕閉上眼睛:“我剛剛以丹光刺激了他的靈臺,沒有發現任何的反饋,說明他的神魂已經不在。”

  “他是在沖境圓滿時沒了氣息的,會不會與他的功法有關?以往的煉體者可有過同樣的情況?”

  “青云史上的煉體者根本達不到季公子這樣的境界,這也是煉體術漸漸被摒棄的原因,無從參照,不過若真像小鑒主說的那樣,可能性也是有的,但現在尋找原因已經沒了意義。”

  話音落下,顏書亦的眼眸倏然皺緊,眼眸也變得冰冷無比。

  元黎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度不穩的鋒利劍氣,知道對方因為自己的回答而殺意滿心。

  沒了就是沒了,不管是因為功法導致,還是別的什么導致,重要的是沒了。

  這不像是病或傷,找到原因和病灶便可對癥下藥。

  對于一個魂歸天道者而言,不管是什么殺了他,都不會讓人有機會挽回。

  “可惜了……”

  西側山林深處,穿錦繡月白袍的男子手拄腰間佩刀,隔著層層密林看向密不透風的人群,輕念一聲。

  他真的很欣賞季憂,欣賞他屠仙莊,建世家,改革稅奉,出使雪域,斷供靈石。

  如果他能晚一些,慢一些,等到新世界的秩序建立,再也不需要暗中行事時候,他或許會告訴季憂這一門到底該怎么修。

  但他太快了,也太猛了。

  所以因果之中的禍福相依之說是真的,太有天賦有時候未必就是好事,路太順也許通向的卻是深淵。

  男子在心中默念著,就聽到一陣腳踩枯葉疾行之聲從身后傳來。

  他轉眸看去,視線中有一位披甲衛匆匆而來。

  “方大人,妖族來信。”

  “又來了?”

  “還是埋在了老地方,已經是第三封了。”

  陰暗的山林中,方若明轉身看向那名披甲衛:“按照先前的說辭回復他,莫要讓他們產生疑慮而節外生枝。”

  披甲衛聞聲抬頭:“可對方的回信之中明顯開始有些咄咄逼人了,再這樣回復怕是搪塞不了太久。”

  “沒關系,最后一步馬上就要完成了,我們也不需要再搪塞他們太久了。”

  “那負責接信的如何處理?”

  “還是像先前一樣殺掉,再重新派一個新的去送信。”

  “明白。”

  披甲衛聽后拱手退后五步,接著倒轉身體向外狂奔而去。

  方若明目送他離開,而后又將眼眸轉回了原地,盯著那人群看了許久。

  黎明時分,日光從東山緩緩升起,照亮了一片迷蒙。

  剛剛下過雨的山林之中浮動起一股潮氣,并夾雜著一股土腥味,被北風緩緩推送著。

  在西坡的石院之中,季憂正躺在床榻上,四周圍繞著元采薇,丁瑤、卓婉秋,還有傷勢剛剛好轉的曹勁松。

  而顏書亦、元黎、丹陽子與丹荀子三人則在屋中站著,彼此沉默不語。

  昨夜在東山為季憂檢查過后,小鑒主說什么也不接受,元采薇也一直求他們想辦法試試。

  于是在后續的四個時辰里,他們利用了所有能夠想到的方法,做了百般嘗試。

  季憂的身體完好無損,但神魂卻不在了。

  更糟糕的是,經過了一夜的折騰之后,此時的季憂已經沒了呼吸,甚至連脈搏的跳動也消失了。

  他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塊精雕細琢的無暇美玉,無論從哪里看都無可挑剔,甚至元黎還覺得這幅肉身近乎完美的無懈可擊。

  但同樣的,他和完美的玉石一樣都是毫無生氣的死物。

  丁瑤和卓婉秋早已紅了眼,卻不敢真的哭出來,是一直都繃著嘴攥著拳,什么也不說,而元辰則自己站在院子里,盯著天邊獨自看了許久。

  “我要帶他回靈劍山,采薇跟我一起回去,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顏書亦沉默了半夜,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元采薇聽到這句話后從床邊起身,開始默默無言地為季憂整理衣襟,并將扯開的腰帶系好。

  但就在此時,曹教習卻忍不住張口:“鑒主大人,我覺得還是將他帶回天書院吧。”

  “為何要去天書院?”

  “我想請尤掌教出手為他洞察天機。”

  曹勁松不相信季憂真的魂歸天道,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丹宗不專業罷了,號稱什么生死人肉白骨根本就是自己吹噓,但天書院的天機術是可以在在一定程度上看穿因果的。

  讓尤掌教尋到原因,這孽徒肯定又能跳起來搶他的月俸。

  顏書亦沉默許久后點點頭:“說得對,那就這樣做,先去請尤映秋測算,測算出結果后把他帶到靈劍山,然后找辦法把他喚醒就好了。”

  丹荀子聞言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小鑒主。

  其實在昨夜嘗試過百般方法之后,他甚至都說了節哀兩個字,但整個屋子里都沒有人回應,像是沒聽見一樣,所以他覺得就算再說也沒什么用。

  不嘗試所有的方式,他們是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的。

  “天機術肯定很厲害,我們何時出發?”元采薇忍著淚水輕輕詢問。

  “當然現在就走,免得他睡太久。”

  “好,那現在就走……”

  溫熱的曙光剛剛在山間鋪開,眾人便收拾行囊啟程。

  元家姐弟,丁瑤卓婉秋,還有隨行護衛的靈劍山弟子,共分了五輛馬車。

  季憂被抬到了最中間的第三輛馬車上,顏書亦與元采薇同乘隨行,只是兩人上車后一直盯著他,由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其實她們心中都沒有實感,因為她們一回想就覺得季憂先前還在活蹦亂跳呢,不可能說沒就沒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們兩個的心里卻已被恐懼填滿。

  與此同時,曹勁松坐進了最后一輛馬車。

  他的傷勢剛剛有所好轉,不適合長途顛簸,但卻并未聽從勸阻,執意要跟隨回院。

  而就在他于馬車上坐穩之際,他把一封連夜寫好的信交給了駐守在先賢圣地的掌事閣弟子,叫他們用靈臺傳訊天書院。

  信中是他對昨夜事情的簡述,而目的則是懇請左丘陽通知尤映秋,在眾人抵達之前做好準備。

  隨后馬蹄聲響起,被鑲嵌在車底的法器瘋狂運轉,一行五輛馬車呼嘯而去。

  同時,靈臺的傳訊也在轉瞬之間跨越了千里。

  秦榮剛剛送離了三宗來使回到掌事院,勞累數日后為自己泡了壺茶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那三宗來使實在太能聊了,對守護先賢圣地的事情也積極的不行,完全不像是與天書院有舊怨的樣子,搞得他每日起來都要先看看太陽是否是從西邊升起。

  他將熱水注入茶壺,慢慢聞著茶香傳出,看著看著就發現面前的靈臺一陣玄光閃爍。

  微微一怔間,秦榮看向那玄光中的字跡,看著看著就臉色大變,立刻掏出紙筆將其簌簌謄抄下來,接著就舍下泡好的茶一路飛往了內院。

  “殿主,先賢圣地傳訊!”

  “出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左丘陽還在思索如何防備妖族對先賢圣地的覬覦,嘗試制定了仙宗圍守的方案,此時看到的秦榮匆匆入殿,臉色慘白,眼神惶恐,不禁覺得疑惑。

  畢竟先賢圣地的修復還要些時日,其他地方也沒什么事情發生,如此慌慌張張顯得很沒道理。

  秦榮聽到詢問后深吸一口氣,以顫抖的聲音道:“季憂出事了。”

  左丘陽瞬間皺起了眉頭:“季憂出了何事?”

  “傳訊說他魂歸天道了。”

  “你說什么?!”

  左丘陽騰一下站了起來,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秦榮抿了下干澀的嘴唇:“傳訊是曹長老找弟子代傳,靈劍山小鑒主及丹宗之女正護送他回院,馬上就要抵達盛京,他們想請尤掌教為他測算天機。”

  秦榮說著話,將那封謄抄下來的傳訊遞到了左丘陽的面前。

  左丘陽展信默讀,一瞬后直接揮袖出了大殿,朝著天書峰最高處的那座竹林禪院呼嘯而去。

  尤映秋在左丘陽落入院中時便已有感知,不由提前睜眼,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因為她清楚左丘師兄知道,師尊臨走前囑托她一定要好好修行天機術,所以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來打擾她的閉關。

  考慮到這一點,尤映秋起身飛到院中。

  “師妹,季憂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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