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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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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捕役地位低賤,在縣衙里上不得臺面。

  但說一千,道一萬。

  身上還是穿著件代表著縣衙的皂吏黑皮。

  如今大周皇帝坐鎮,雖有些禍患,但與平章郡,至少是黑山縣無關。

  又非亂世,代表著縣衙的皂吏黑皮便不能這般死在大庭廣眾!

  先前清水幫襲擊捕役,都是這般突然下手,狠打了悶棍,然后打完就跑。

  捕役無性命之虞,只是皮肉傷。

  而那打悶棍之人也無實質證據,再加縣丞馮祎做后臺,也便只能不了了之。

  畢竟典史許恒突然發難,縣丞馮祎自然也是惱火的。

  但這次可不一樣了。

  這次,他們幾個被逮住了。

  而且逮住的也不是一般人,乃是清水幫幫主的小舅子,這該如何收場?

  看到這一幕,香主臉色因失血過多慘白至極,見了這一幕,也是不由感到頭皮發麻。

  他感覺,自己這個香主是做到頭了。

  他勉強擠出笑容,只是隨意包扎了一番傷口,便低聲道:“這位郎君,且先商量商量。”

  說罷,便指使一名持棍郎,跑去堂口報訊了。

  “這事兒何必驚動衙門?有什么事兒可以私下解決,殺吏謀反這頂帽子,小郎君扣得也太大了。”

  香主好言好語對著鄭均說著,心里卻是咒罵不已。

  ‘天殺的狗貨,不是說會遣些尋常捕役,不通拳腳嗎?怎有如此狠辣之人,一把殘刀用的這般了得!還好是殘刀,若是整刀,老子早就血濺當場了!’

  他咒罵的對象倒不是鄭均,而是幫里的其他人,以及縣衙典史許恒。

  那典史許恒沒抓著踏波盜婁威,又惹了清水幫和縣丞馮祎,自是要示弱賠罪,便每日遣些沒得淬體的尋常捕快去,讓清水幫打一頓發泄。

  前幾日皆是這般,人數少又不通武藝,自不會是清水幫的對手。

  往往被打的鼻青臉腫,更甚者被打折手臂,要靜養數月。

  在臨工坊這般打擊捕役,自是會讓清水幫在坊內聲望更勝一籌。

  連縣衙朝廷都不怕,自然更能震懾那些尋常百姓了。

  但卻沒想到,今日打鷹竟反被啄了眼,來發泄打人的幫主舅子都被人捉了去,也是無可奈何了。

  雖只是個外室的弟弟,但也算是小舅子啊!

  鄭均聽著香主的話語,充耳不聞。

  時間流逝,不多時,一個穿著長袍,胡須短淺,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儒生走了過來,帶著些許笑意。

  而在這中年儒生身后,還有一個高大如鐵塔般的漢子。

  身上透露出陣陣危險的氣息。

  見著這中年儒生之后,那香主連忙拱手行禮:“沐先生。”

  “嗯。”

  被稱為沐先生的儒生只是微微頷首,接著便看向了鄭均,當即和顏悅色道:“此番是我幫不對,還請三位差爺高抬貴手,放過這小子一次,我清水幫自有好禮送上。”

  說罷,那鐵塔漢子立馬掏出三個錢袋子,扔在了鄭均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沐先生十分和善地說道:“皆是送予三位的,一份給劉家大郎,算是本幫賠禮的湯藥錢;一份給周差爺,對周差爺的名號早有耳聞,還請周差爺吃酒。”

  “最后一份則是贈給鄭三郎,三郎年少英雄了得。沐某人在此,給鄭家三郎賠個不是。”

  說罷,沐先生便十分恭敬的對鄭均行了一禮。

  鄭均見狀,也自是放開了那冒失少年。

  那少年如同失了魂一般,見鄭均放開了自己,連忙快步跑到了鐵塔漢子身后,驚嚇不已。

  見鄭均如此干脆利落的放開了冒失少年,周浦不由一愣。

  他還想跟鄭均去說,先別急,待衙內來人再說。

  否則對方反悔,揍我們一頓,找誰說理?

  見鄭均如此干脆利落,那沐先生也是十分驚訝,接著便揮了揮手,立馬有兩人架著冒失少年離開。

  接著,沐先生便再度開口道:“鄭家三郎有如此膽識、韜略,又言而守信,真乃俊才!這黑山縣竟又出了這般響當當的人物!”

  “依我看,那什么趙大、王六之流,不過是出名的早,時無英雄。若撞上鄭三郎,也不過是幾個腌臜貨色罷了。”

  “鄭三郎有如此謀略膽識,在縣衙做一小小胥吏捕役倒是有些委屈,我清水幫廣納英雄豪杰,若是鄭三郎不想再受朝廷的束縛,可來我清水幫中,咱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豈不美哉?”

  說罷,沐先生立馬如連珠炮一般,接著道:“三郎怕是還沒練血吧?我幫幫主乃是蓄氣武者,精通‘碎玉樁功’,盡可傳授!若三郎不喜,幫內尚有‘踏浪經’、‘浮光勁’,皆有專攻此道的淬體好手,可一一教習。”

  “每日肉食三頓,月餉十兩!”

  沐先生的聲音擲地有聲,而鄭均聽后,不由大為意動。

  這……

  “至于賤籍之事,也不必擔憂……我幫與縣丞的關系不必多言,縣丞那里,有的是手段更改戶籍,且放心。”

  而聽到了這些事情之后,鄭均有些驚訝。

  還不等鄭均開口,一旁傷了腦袋的劉耀祖便已經出口喊道:“我愿去,我愿去!”

  沐先生自是無視了這道聲響。

  他看重的,是鄭均。

  而不是捕役。

  年方十六,便可臨危不亂,刀法大成。

  這身實力算不得什么,但這般膽氣、這般天賦,實屬難尋!

  若是進了清水幫,以少年人未曾見過世面的樣子,多半是可以被籠絡。

  如此,幫內后繼有人。

  至于此番襲擊,無傷大雅。

  對方若是聰明人,便不會介意這番突兀的行為。

  畢竟利益為先,那三門樁功外加幫內好手時時指導,可比這次無傷大雅的襲擊要好的多。

  就算沒拉攏成,也是無虞。

  保持個善緣,也算不錯。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逢到這等奇人,又非生死,化干戈為玉帛才是上道,萬一整些殺伐之事,沒能斬草除根,豈不是給自己埋下禍端?

  門下人鼠目寸光,不懂規矩便罷,作為幫派高層掌舵之人,還是要分得清輕重緩急。

  而劉耀祖見沐先生半晌沒有搭理自己,便悻悻地縮了回去。

  鄭均思緒了片刻之后,又抱拳道:“請容鄭某思量一番,再做答復。”

  “對了,這糖水鋪子也是遭了無妄之災,還望貴幫能償些損失給這店家,免得落了貴幫在臨工坊的威名!”

  “那是自然,這鋪子我來賠。”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沐先生倒是沒有什么不滿或失望:“若鄭三郎想清楚了,可來臨工坊的堂口來尋我。”

  鄭均點頭,接著便打算攙扶著劉耀祖離開。

  而見此情況,一名幫眾立馬眼疾手快,幫鄭均將三袋銀子給撿起,恭恭敬敬的供在了鄭均手上。

  鄭均也不客氣,同姐夫、大劉拿了錢袋之外,便迅速離去了。

  而望著鄭均離開的背影,沐先生的臉色漸漸變得平淡了起來。

  “鄭三郎鷹視狼顧,有七分兇煞配三分膽氣,再加上這旬日間便練成的大成披掛刀法……若是給他二十年的時間,又是一個‘凈街虎’、‘黑山盜’、‘張青魚’!”

  是夜,趙宅。

  趙二趴在榻上,一個瘦小女孩正唯唯諾諾的給趙二涂著藥。

  趙二咧著嘴,陣陣呻吟著,咬牙切齒地大叫道:“殺了那姓鄭的!那小子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辱我,大兄,你怎不出手?怎不出手!”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

  趙大此刻臉色鐵青,用陰冷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趙二。

  趙二瞧見了自家大哥的目光,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立馬噤聲,不敢言語。

  而呵退了趙二之后,趙大又回過頭來,對那唯唯諾諾的瘦小女孩道:“翠娘,今日勞煩你了,且先回去休息吧。”

  瘦小女孩兒聞言,如釋重負,不過立馬又想到了什么,怯怯問道:“藥錢……”

  “今日的藥錢,從你阿爺的賬上扣。”趙大頭也不抬,“你阿爺還欠我家不少賬。”

  “我……”

  干瘦女孩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忽然感覺手腕一疼,定睛一看,卻見趙二死死地攥著她的手,掐出了個紫印子來。

  趙二惡狠狠地瞪著女孩兒:“滾!”

  干瘦女孩不敢再要藥錢,而恰好此時趙二松開了手,女孩兒便慌忙跑出了趙宅,不敢回頭。

  “你尋那周浦、鄭均的事兒作甚?!”

  干瘦女孩走后,趙大立馬變了臉,來到榻前,冷冷地盯著趙二,道:“別在這個時候給我惹出事端!他們倆要是不干了,光一個劉耀祖可遠遠不夠,缺的這份額讓你去頂?”

  “許恒那老東西籌謀日久,若是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聽到趙大的喝罵,趙二悻悻不已,蒼白的解釋道:“大兄,我這不是想著給那姓鄭的來一手,分些筋骨,好叫他到時候出差錯……”

  “多此一舉!婁威精通踏浪刀,他的弟子梁煩也不是什么凡手,此二人焉能失手?這姓鄭的有兩把刷子,但也就有兩把而已,連煉血都沒的家伙!若是驚了窩,讓他們兩個有所察覺,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日你去尋張青魚他舅子吃酒,攛掇兩句,這般出手之事交給旁人去做,自己出手那便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說罷,趙大衣袍一揮,也不去理會趙二的傷口,而是翻身去看鎖在柜子里的賬本。

  這些賬本,上面倒是寫的密密麻麻。

  趙大看著這些賬本,臉上倒是露出了笑意,心中盤算了起來。

  “吳瘸子那里還有二兩銀子還不上,趙老爺我慈悲心善,就再給他家三個月罷!三個月后,若是還還不上我的印子錢,就給翠娘賣去窯子抵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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