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閃爍。
朱居盤坐在一塊山石之上,抬頭眺望天際。
“明虛洞天的星光,似乎要比外界更加明亮。”
“這里可沒有什么星星。”智守搖頭,把烤好的狼腿遞了過來:
“前輩先賢們曾經嘗試窺探群星,結果發現洞天星光皆是虛相,那些都是群星倒影,不過星辰之力十分濃郁這點倒是真的。”
“倒影?”朱居緩緩點頭:
“上古先賢之能,果真匪夷所思。”
“是啊。”智守嘆氣:
“萬靈鑄體、真言咒……,這些都是先賢留下的法門,后人數千年冥思苦想,卻也不能為其增磚添瓦,依舊抱殘守缺謹小慎微。”
朱居笑了笑。
隨著接觸,他發現智守雖然脾氣火爆、性格剛烈,但并不缺乏智慧。
反而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
不然。
也不可能被三賢之一的慧可收為徒弟,并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上古先賢,掌乾坤、握陰陽、壽有萬載,這等存在對天地大道的理解自然遠超我等。”
朱居開口:
“萬靈鑄體既然是他們專門留下的傳承,定然有一定的道理。”
理論上來說,先賢閉關逃難之際,定然也想過自己可能難逃一劫。
所以最后關頭留給后人的東西,肯定至關重要。
“除了萬靈鑄體,就沒有其他功法留下?”
“沒有。”
智守在一旁蹲下,搖頭道:
“根據記載,我們這里大約有三百年不能修煉,修煉之人必死。”
“越是高深的功法,死的越快,導致后人把很多遺留功法毀掉,只有萬靈鑄體和真言咒因為先賢專門的交代得以保存至今。”
朱居了然。
外界也是一樣。
現今留下來的傳承雖然也是自玉虛宗而來,但都經過改頭換面。
曾經的功法早就不能修煉。
只不過外界高人眾多,經由無數修行者前仆后繼改良,功法已經漸漸完善。
“朱道友。”
略作沉思,智守開口:
“你如果想要修煉萬靈鑄體我不反對,但絕不能取他人豎眼。”
“當然。”朱居笑道:
“不過戰利品,應該沒有問題吧?”
說著,單手一翻。
一個盛滿眼珠的玻璃瓶出現在掌中,一枚枚豎眼被不知名液體浸泡,看上去分外駭人。
此物當然不是朱居的,而是他從木氏三兇、妖僧靈眩身上得來。
玻璃瓶不大。
但里面的豎眼足有上千!
智守面色一沉,雙手猛然一緊,死死盯著玻璃瓶良久才轉過身去。
“阿彌陀佛……”
“唰!”
淡淡金光從天而降,顯出慧可的身影。
“道友。”
“大師。”
朱居收起掌中之物:
“怎么樣?”
“老朽與附近的幾位城主商議了一下,其中有幾位未曾聽說過外界邪魔,因而沒有給出答案。”慧可開口:
“不過……”
“明虛宗可能庇佑我等?”
“若是人數不多,明虛宗可以給出庇護。”朱居道:
“當然!”
“若是遇到太過厲害的對手,朱某也只能以保住自己性命為先。”
“本應如此。”慧可點頭:
“道友所言的明虛宗宗主……”
“她正在趕來的路上,三兩日應該就能到。”朱居開口:
“我家宗主乃金丹修士,實力了得,在此番進入洞天的人中也屬高手,加上朱某與各位,庇佑一方當無問題,不過報酬要說好。”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卻也絕對不是壞人。
玉虛洞天珍寶無數不假,但要說殺人奪寶,朱居還做不出來。
既如此。
提供庇佑,獲得報酬,則可以讓雙方滿意。
“當然。”慧可聞言點頭,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紙張,遞了過來:
“道友請看。”
朱居伸手接過,視線往上面一掃,面上當即露出一抹滿意笑容。
千年靈藥!
奇珍異寶!
“不愧是玉虛洞天,即使遭過大劫,數千年過去依舊培育出諸多靈藥。”
朱居點頭:
“佩服!”
“另外……”慧可試探著開口:
“有些人希望能夠拜入明虛宗門下,不知道友是否愿意收徒?”
“若是天賦不錯,拜入明虛宗沒有問題,不過朱某早已不收弟子。”朱居搖頭:
“到時愿意加入明虛宗的,可以跟隨我們一起離開。”
“好。”慧可點頭,又皺了皺眉:
“老朽寄往京城、南北兩座侯府的信箋都沒有回信,不知發生了什么。”
京城?
朱居輕輕搖頭。
進來的修士但凡不傻,都知道哪里最有希望能夠得到豐厚的回報。
“駕!”
“駕!”
草原之上,數十健馬疾馳。
這些馬匹體型壯碩,毛發柔順、通體潔白,四蹄踏地如有疾風。
自遠處看。
好似數十道飛掠的白線,前一刻還在數里開外,眨眼功夫就來到近前。
“唰!”
極速。
卻無風。
這是北侯府圈養的靈獸踏風駒,能夠踏風而行、日奔數萬里。
馬背上的騎手更是侯府精銳,每一位都身經百戰,且武力不凡。
更有言出法隨的法師隨同。
就算是當世三賢遇到這群隊伍,也要退避三舍,不敢正面爭鋒。
而今。
他們卻顯得極其匆忙,乃至狼狽,絲毫不顧及馬力瘋狂前沖。
“郡主!”
一人回頭看了一眼,咬牙大吼:
“我們把那妖魔引開,您往京城方向跑,只要到了京城就安全了。”
“京城?”夏彤面泛苦澀:
“京城就安全嗎?”
“姐姐。”趴在馬背上的幼童兩眼通紅抬頭: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娘親了?”
“……乖。”夏彤銀牙緊咬:
“我們要活下來,這樣才能為父母報仇!”
“駕!”
馬隊四散。
其中一股調轉方向,朝著來時路沖去。
踏風駒口發嘶吼,四蹄猛踏地面,腳下狂風呼嘯,竟是馱著人沖天而起。
馬背的人或持長槍、或捏印訣,朝著一道若有若無的血光撞去。
“定!”
“殺!”
雙方與空中交錯,血光陡然加速。
無數道血線遍鋪虛空,踏風駒和其背上的騎士,瞬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
血水飛濺。
緊接著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化作血河被一柄血色長劍吞噬。
“妖女!”
下方有人怒吼:
“我跟你拼了!”
“哼!”
身著血色披風、五官精致的女子面泛不屑,身形一撲就把怒吼之人渾身精血吞噬殆盡。
“還是修行之人的血肉更有味道,滅一侯府,堪比數十年苦修。”
舔了舔嘴唇,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笑意,閃身朝著前方追去。
對她而言,殺死這群侯府精銳不難。
但她并未著急動手,而是貓捉耗子一般一點點戲耍,直至讓逃亡之人崩潰。
時間緩緩流逝。
馬背上的夏彤已是目露絕望。
一路上隊伍或四散而逃、或拼死攔截,乃至隱匿藏形,結果……
全然無用!
那妖女就像是無處不在的惡魔,不放過任何一人,護衛被其一個個殺死。
現在。
僅剩寥寥數人。
“郡主。”
有人低吼:
“她在耍我們!”
“跟她拼了!”
“吁!”
夏彤銀牙一咬,猛然一拉韁繩,赤紅雙眼朝著后方血色虛影看去。
“妖女!”
“我跟你拼了!”
“上!”
僅剩下的數人同仇敵愾,就欲與后方妖女拼死一搏。
就在這時。
一根長鞭從天而降,把幾人緊緊捆縛,拽離馬背朝著側方飛去。
“郡主,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本已絕望的夏彤面泛狂喜。
“慧可前輩!”
當世三賢之一!
有救了。
不過下一刻,慧可的話就讓她心中一驚,緊接著更是遍體生寒。
“郡主小心,后方追兵太強,老朽也不是她的對手,我們快逃!”
“唰!”
智守祭出飛毯,把幾人接住。
“朱道友。”慧可喝道:
“還請出手相助!”
“我說過,不該救人。”朱居眉頭緊鎖,悶聲道:
“血魔宗的修士最為難纏,金丹宗師更是如此,救人不成我們可能全都死在這里。”
看了眼加速沖來的血光,他無奈嘆息。
“這次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