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官道早已變的坎坷,大小各異的坑洞、深淺不一的溝壑遍布四周。
一具具尸體倒在地上。
寒風吹拂。
破碎的染血衣衫獵獵飛舞。
倒插地面的利刃猶在發出不甘錚鳴,隨即被一個腳掌狠狠踢飛出去。
濃郁的血腥味,凝兒不散。
“仇師兄。”
一位五官立體、模樣俊美的少年手持折扇,輕輕搖晃著開口:
“這兩位可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不要著急下殺手,師弟留著有用。”
“知道。”仇師兄頭戴黑巾,背負一口巨大黑色的棺材,悶聲道:
“身上的東西歸我,身體歸你。”
“張師弟,不論她們身上有什么好東西,此戰結束你都不要后悔。”
“當然不會。”張師弟搖頭,朝著場中一眾修士喝道:
“都聽清楚了沒有,動手的時候輕著點,若是傷了美人莫怪我不客氣。”
“是!”
“定然不會!”
“這么標志的美人,怎么忍心下辣手,哈哈……”
一眾鬼哭狼嚎聲響起,二三十位魔道修士散落四周,圍著兩位女修。
這些修士無一弱者,其中幾位更是有著先天后期的修為。
如此高手。
往常絕不會出現在凡人地界。
“師姐!”宋希銀牙緊咬:
“等下我掩護,你趁機離開。”
“要走一起走。”鐘離蟬光輕輕搖頭:
“況且,就算是我一個人,也未必能逃得掉,不如殺一個是一個。”
她深吸一口氣,蟬翼刀輕輕一顫,磕飛幾道來襲攻勢,七彩霞朝著一人卷去。
作為飛鳳一脈的核心真傳,她身上的這兩件法器都是上品中的極品。
雖非真正的極品法器,但威力驚人。
七彩霞可攻可守,蟬翼刀殺傷力驚人,再加上她破先天七竅的修為。
“唰!”
“叮叮當當……”
即使在六位魔道修士的聯手圍攻下,鐘離蟬光也能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有來有往。
至于宋希。
她的修為稍弱,還處于先天中期,但本人極其豪奢,身上有一大堆靈符。
其中不乏一階上品的符箓。
但人力有窮盡。
鐘離蟬光會疲憊,宋希身上的靈符會用完。
“吼!”
數頭皮粗肉糙的銅甲尸身裹濃郁尸氣,口發低吼,朝著兩女撲來。
“唰!”
幾根彩色飛針在場中游曳,不時攢射。
“叮……”
“噗!”
鐘離蟬光一個不慎,被銅甲尸攔腰撞擊,不由面色煞白、口吐鮮血暴退。
身后白骨長鞭、軟筋香玉砸來。
“師姐小心!”
宋希低叫,飛身來救,卻被幾道嘻嘻哈哈的身影攔住。
“美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陪我們耍耍!”
“卑鄙!”宋希怒叫:
“虧你們還是修行中人,不愧是魔道!”
“你都已經說了我們是魔道修士,如果不做些什么,豈非虧了這個名聲?”一人低笑,探手摸向那光滑的下巴,在長劍襲來之際又快速退走。
戲耍!
羞辱!
宋希面泛羞憤,美眸閃爍,翻手從身上取出一張靈符。
“小心!”
魔道修士看似戲謔,卻從未放松過警惕,察覺不對立馬四散后退。
天尸宗的修士更是操控僵尸圍攻。
“噗!”
“噗通!”
不久之后。
兩女腳步踉蹌,目露絕望。
其實她們都很清楚,若非合歡宗的修士想要生擒,絕堅持不到現在。
“師妹,等下我先殺你,然后自裁。”鐘離蟬光身體顫抖,垂眸道:
“絕不能讓妖人羞辱!”
“……嗯。”宋希哭著點頭:
“師姐……”
“他們怎么停下了?”
就在兩女準備拼死一搏,不成則自裁之時,卻發現一干魔道修士面色嚴肅朝天空看去。
遠處天空。
一輛馬車緩緩飛來。
馬車由四道詭異的人影抬舉,速度不疾不徐,朝著眾人所在靠近。
隨著距離靠近,一股不屬于先天煉氣士的強大神魂波動橫掃全場。
道基!
兩女面色大變。
這里早已被魔門占據,出現在附近的道基修士十有八九也是魔門道基。
若是正道前輩,也不會如此不急不躁。
眼見馬車落在近前,身背棺材的仇師兄咽喉滾動,上前一步拱手道:
“天尸宗仇九見過前輩。”
“天尸宗?”朱居端坐馬車之中,念頭急轉,聲音則是不疾不徐:
“這是怎么回事?”
“我等在此地埋伏正道仙宗弟子,略有所得。”仇九恭恭敬敬道: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吾名石軒,為十萬大山散道,應黑煞上人之邀來此。”朱居開口:
“爾等可識得?”
石軒?
仇九目泛茫然。
“前輩大名,我等如雷貫耳。”一旁的張師弟急忙接口:
“晚輩張詠歌,合歡宗百妙仙子門下弟子,曾有緣見過黑煞上人一面。”
他自是沒聽說過‘石軒’這個名字,但十萬大山的散修誰人能清楚?
不過黑煞上人確實已經投靠了魔門,既然是應他之邀而來,當也沒有問題。
關鍵是,
對方一介道基,何必騙他們?
蒙對了!
車廂內,朱居微微松了口氣,看來自己猜得沒錯,黑煞上人果然已經投靠魔門。
他輕輕掀開車簾,伸手朝下一指,道:
“下面這女人不錯,很合老夫胃口。”
“這……”張詠歌面色微變,眼中略作掙扎,隨即咬著牙點了點頭:
“能得前輩看上,是她的福氣,晚輩自當呈上。”
下方兩女面色變換。
“師妹。”
鐘離蟬光深吸一口氣,悶聲道:
“落在道基老魔手中總強過成為合歡宗爐鼎,何況那人還是十萬大山的散修,你找機會還有希望回返宗門。”
“去吧!”
“師姐。”宋希哭著搖頭:
“不!”
“要走一起走!”
“唰!”
一抹昏黃之光從天而降,落在宋希身上,彌塵幡卷住她的身影就要升空。
朱居指的正是她。
“不!”
宋希大吼:
“我不走,要走就帶師姐一起走!”
該死!
車廂內,朱居面色陰沉,幾乎有立馬舍棄兩女、轉身離去的打算。
他虛張聲勢瞞過一眾魔道修士,卻不敢真正發力。
如果宋希不放松抵抗的話,那么彌塵幡根本就無法強行把她帶走。
而這對一位道基修士來說本應輕而易舉。
‘如果不是欠你靈石,管你死活!’
“哈哈……”深吸一口氣,穩住心中情緒,朱居大笑開口:
“好一個有個性的女娃,老夫就喜歡這種性格,那就兩個一起上來吧。”
“前輩。”張詠歌面色大變:
“您要帶走另一女人無妨,但此女乃是我宗一位前輩看上的爐鼎。”
宋希也就罷了,一個先天中期女修而已,雖然不舍卻也無關緊要。
但鐘離蟬光不同。
此女不止修為是先天后期,更是明虛宗飛鳳一脈的核心真傳弟子。
拿下她,有諸多好處。
“是嗎?”朱居聲音飄忽:
“你可知在一位道基修士面前撒謊是什么后果?”
“況且,就算是合歡宗道友看中的爐鼎又能如何,他若不舍自可尋老夫討要,難道老夫還會強占不成?”
“前輩。”場中一人面泛不悅:
“為了這兩個女人我們沒少損失,您二話不說就全部帶走,是否太過看不起我們合歡宗、天尸宗?”
“嗯?”朱居面上一寒:
“好膽!”
“一介先天,竟敢威脅老夫,真當老夫好欺不成?”
“嘩……”
車簾掀開,露出一個頭戴古怪面具的人影,人影雙目綻放兩尺毫芒。
定魂斬魄神光!
“唰!”
神光無視百余米的距離,直接斬入那破了先天六竅的魔道弟子識海。
“噗通!”
那魔道修士兩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
“死……死了?”
身旁的魔道修士面泛驚恐,連連后退。
就算是先天圓滿的張詠歌、仇九,也是面露懼意,下意識繃緊身體。
六竅先天在他們眼中也不算什么,輕而易舉就能打殺,但一個眼神就殺死委實太過恐怖。
一時間眾人心驚膽顫,無一人敢在吭聲。
“哼!”
車廂內。
朱居額頭冒汗,強壓著狂催神魂之力的虛弱感,催動彌塵幡卷住兩女。
“還不上來!”
兩女回神,下意識放松抵抗,被昏黃之光卷住飛上半空。
被彌塵幡靈光包裹,宋希小心翼翼活動了一下身體,與空璃蟬光對視一眼。
沒有束縛!
空璃蟬光輕輕搖頭。
車廂里的魔頭一睜眼就能殺死一位破六竅的先天,實力深不可測,兩人絕非對手。
對方不對兩人施加禁制,定然是有著絕對的把握不懼她們任何手段。
萬萬不能輕舉妄動!
“咚!”
車廂落在一處山巔,朱居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不知是不是兩女的錯覺,她們竟是從聲音中聽出些許的疲憊。
“老夫最近剛剛出山,這邊發生了什么?”
“……”兩女面露詫異,隨即鐘離蟬光不卑不亢開口:
“回前輩,大周朝廷與魔道修士勾結,短時間內接連攻破數座仙宗,就連玄清仙宗也已不支,更是大軍集結有沖擊古北口之意,我等正道修士聞訊出山攔截。”
“附近……”
“已成正魔修行者廝殺的戰場!”
魔道修士竟然想攻占古北口,如此就能斷絕正道修士南逃的路線,可甕中捉鱉。
難怪附近出現這么多修行中人。
想了想,朱居慢聲問道:
“你們可知道河間府的情況?”
“河間府?”鐘離蟬光皺眉:
“凡人城池?”
“我等知道的不多,不過附近的凡人城池多有魔道修士肆虐,還有血蛟匪出沒,大多不怎么太平。”
“嗯。”朱居若有所思,隨即開口:
“你們走吧。”
兩女一愣。
“老夫與你們明虛宗有些淵源,今日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救你們一命。”朱居開口解釋道:
“現在。”
“你們可以離開了。”
兩女面面相覷。
“怎么?”朱居聲音一沉:
“不打算走?”
“不!”鐘離蟬光回神,急忙道: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不過前輩既然與我宗有緣,何必與魔道糾纏。”
“不如……”
“住口!”朱居聲音一沉,大聲喝道:
“休要胡言亂語,自古以來正魔不兩立,老夫救你們一命已是網開一面,還想得寸進尺,限你們十個呼吸的時間離開,不然莫怪老夫翻臉無情。”
“十!”
“九!”
“前輩,我等告辭。”聽的對方聲音越來越嚴肅,鐘離蟬光急急拱手。
轉過身拉著宋希的手,匆匆朝著山下奔去,眨眼間就已消失不見。
“呼……”
直到兩女走遠,朱居才松了口氣,閃身出現在車廂外,陡袖收起馬車。
“麻煩了,這邊竟然成了修行者的戰場?”
眉頭微皺,他閃身朝著兩女離開的反方向掠去。
在那里。
有著一座凡人的城池。
凡人的消息,還是要找凡人打聽才行。
何況他剛才虛張聲勢帶走兩女,魔道修士肯定會上稟,到時候‘石軒’的身份肯定會敗露,藏身凡人世界也有助于躲開魔刀的追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