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父親!”
司徒空璃迎上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司徒生,急急問道:
“二叔情況怎么樣?”
“……”司徒生緩緩搖頭,面泛苦澀:
“法相被毀,就算能救回來,一身修為也已被廢,整個人會變的渾渾噩噩。”
“以二弟的性格,怕是寧愿一死!”
神魂法相源于識海神念,法相被毀意味著神念受損,徹底淪為廢人。
莫說修行術法,就連正常人都不如。
“噠……”司徒空璃后退一步,面色煞白:
“怎么會這樣?”
“你且把今日的情形一一道來。”司徒生深吸一口氣,肅聲開口:
“此事萬萬不可外傳,若是被外人知曉我與二弟皆已出事,那么……司徒家怕是要大難臨頭。”
總兵府的叛亂,已經讓司徒家損失慘重,諸多法師、術士命喪戰亂。
若是連大法師也……
后果不堪設想!
現今叛亂剛剛結束,重整旗鼓還需一段時日,這段時間絕不能出事。
“是。”司徒空璃咬牙,只覺頭顱嗡嗡作響,又驚又怕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盤絲嶺?”
聽聞來的路上遇到了盤絲嶺的人,司徒生面色一沉。
“太巧了!”
“怎么會這么巧與你們碰上?”
若是盤絲嶺的人知曉司徒家的一舉一動,那么事情怕是已經外泄。
“朱居……”
定了定神,他慢聲問道:
“以你之見,這位朱公子的實力如何?”
“非真人,堪比真人。”司徒空璃肅聲開口:
“肉身、法力、神魂都比真人弱上一籌,但整體實力遠超巔峰大法師。”
“若非親眼所見,女兒絕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人。”
“是啊!”司徒生若有所思: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不過……”
“他可能是我們司徒家目前唯一的救星了。”
聞言。
司徒空璃猛然抬頭。
城主府占地廣闊、庭院深深,長廊、石亭彼此串聯,宛如一座迷宮。
不過經由亂兵肆虐,許多房屋都已倒塌。
重建尚需時日,就連司徒家招待客人的地方,也不得不移到他處。
“朱仙師。”
管家打扮的人伸手一引:
“城主在里面等候。”
“嗯。”
朱居點頭,邁步行入一處客堂。
堂中端坐兩人。
正中一人五官方正、面帶威儀,正是益都城城主、當代司徒家的族長司徒生。
與前幾日宴席上相比,今日司徒生似乎憔悴許多,面上也多出了些皺紋。
另一位明眸亮齒、柳葉彎眉,身著飄逸輕紗,風采照人,卻是司徒空璃。
司徒空璃明顯精心打扮過,即使與之接觸過數次的朱居,也不由微愣。
一種精致、柔弱的美。
與之前煞氣逼人、凌厲肅殺的陽剛之氣截然不同,更易惹人憐惜。
收回視線,他抱拳拱手:
“晚生朱居,見過司徒城主。”
“哈哈……”司徒生朗笑:
“這段時間老夫可是經常聽到朱公子的名字,肉身硬抗大法師的神通,這等事還從未聽說過,小女更是把朱公子稱為術法一道的異人。”
“此番小女他們能夠安全回來,也全賴朱公子出手相助,算上這次……”
“小女欠你兩條命!”
“朱公子救命之恩,空璃絕不敢忘!”司徒空璃起身,屈身一禮。
“兩位客氣了。”朱居拱手:
“不過是分內之事。”
“資助鐵煞石,殺圓業、偃師弟子鐵煙,這一樁樁、一件件老夫都記在心里。”司徒生笑了笑,慢聲開口:
“當日宴請賓客,難以與朱公子深談,但老夫不會忘記你是城主府的恩人。”
“空璃。”
終究是一城之主,即使有意示好也是淺嘗截止,話鋒一轉看向女兒。
“在。”司徒空璃應是:
“帶朱公子去藏書閣,莫要怠慢。”
“是。”
司徒空璃伸手一引:
“公子這邊請。”
“勞煩。”朱居點頭:
“城主,朱某告辭。”
辭別眾人,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客堂,路上司徒空璃音帶歉意開口:
“公子勿怪,二叔傷勢不輕,家父心中擔憂,加之這兩天有太多事需要處理、太多人要見,所以沒辦法留公子坐下詳談,其實父親一直想找你聊聊。”
“應該的。”朱居表示理解:
“城主大人事務繁忙,倒是朱某厚著臉皮求取法門,讓人為難了。”
“朱公子說的哪里話。”
司徒空璃開口:
“此番若是沒有朱公子出手相助,我與二叔怕是已經命喪那毒狼寨。”
“這邊請!”
在道路盡頭一轉,她引著朱居來到一處三層樓閣之前,交代一聲看門護衛方推門入內。
“原本的藏書閣已經損毀,好在藏書都提前收好,暫時放置此處。”
“火!”
屈指輕點,漆黑樓閣當即燃起數道碧幽鬼火。
鬼火只燒有靈之物、不燒凡物,反倒成了最佳的照明、防火手段。
“司徒家自在益都開城立府,傳承至今,已有九代,歷時二百多年。”
看著場中諸多典籍、畫卷,司徒空璃音帶感慨:
“這么多年,除了家傳術法,另收集觀想法五十三種,術法不下千余。”
“雖非浩如煙海,但若想盡數通曉,卻也不可能。”
“佩服!”朱居心悅誠服:
“不愧是真人世家。”
他跟著對方前線,兩側書架上標注著法門名稱,一種種觀想法映入眼簾。
靈狐觀想圖!
白骨圖!
百川匯海……
“司徒姑娘。”朱居開口。
“朱公子。”司徒空璃腳步微動,輕咬下唇,打斷他的話頭低聲道:
“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叫我空璃。”
“叫司徒姑娘……”
“太過見外。”
“這……”朱居遲疑了一下,點頭道:
“那空璃姑娘,不知此處可有寶器觀想圖?”
卻是看到這一門門觀想法,他心中一動,想到獸皮書籍提及的寶器觀想法。
他身懷煉器真解,若是能借一副寶器觀想圖揣摩,興許能有所得。
“寶器觀想圖?”司徒空璃面露詫異:
“現如今已經很少有術士修行這一法門了,不過這里確有一門傳承。”
說著。
她來到書架取出一副畫卷:
“此乃彌塵幡觀想圖,不知是何來歷,據說煉成寶器后有瞬息數里之妙。”
“朱兄想要,盡可拿去。”
“這……”朱居挑眉:
“可以嗎?”
“當然可以。”司徒空璃輕笑:
“煉制寶器的材料極其罕見,最近百年還未曾聽說過有寶器真人現世。”
“且……”
“空璃和二叔的命,難道還不值一份觀想法?”
“如此。”朱居點頭,不再推遲:
“多謝了。”
他展開畫卷看了一眼,是一副宛如彩云的長幡,下方有著諸多標注。
標注的一樣樣材料,多寫‘缺’字。
彌塵幡?
不知以煉器之法,能否把此寶煉制出來,若能煉出又該是何等品階?
念頭轉動,兩人已是登上二樓。
“朱兄。”
司徒空璃打開一個設有禁法的木盒,從中拿出一半古黃冊子遞來。
“攝魂術乃司徒家傳承秘法,有攝人心神之妙,殺人、拷問皆無不可。”
“若是大法師施展,更能修改、扭曲他人的記憶,可謂玄妙異常。”
“多謝。”朱居表情微松:
“有勞。”
總算到手一門高品質的神魂秘術,不過此術用來詢問消息顯然強過殺敵。
“應該的。”司徒空璃笑了笑,薄唇微抿,竟是轉過身再次拿來一個木盒。
木盒上貼著幾張黃符,她小心翼翼一一解開,打開后又摸到一層暗門。
“咔嚓……”
底板劃開,一葉黃紙從中飄落。
“朱兄。”
深吸一口氣,司徒空璃接住黃紙面露凝重:
“此術名曰定魂斬魄神光,也是一門神魂秘法,乃道門頂尖傳承之一,乃先祖早年所得。”
“現贈與朱兄。”
朱居詫異看去。
說好的攝魂術已經到手,竟然還有術法相贈,而且從保存情況也能猜到,這門定魂斬魄神光要遠強于攝魂術。
“定魂斬魄神光威力強大,修成之后可縱橫同階,當日家父殺萬正陽就用了此法,只不過此法對神魂強度要求太大,唯有大法師才能修煉。”司徒空璃解釋道:
“二百多年來,司徒家代代傳人就是依仗此法,才打下現今的地位。”
“空璃姑娘。”朱居表情凝重,慢聲開口:
“此物太過貴重了吧?”
今日先給觀想圖,又給攝魂術,現今就連家族壓箱底的傳承都拿出來。
這是何意?
“不。”司徒空璃搖頭:
“與朱兄比,一門法術又算得了什么?”
“只希望,朱兄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份上,在司徒家遇難之時能施以援手。”
她美眸含情,嬌軀緩緩靠近,似乎只需一個回應,就愿意舍身相投。
朱居沉默。
他看著對方手中的術法良久,想到司徒家現在的情況,方慢聲開口:
“司徒家他日若是遭遇危險,朱某又力所能及,定然不會置之不理。”
術法他要。
力所能及幫襯司徒家也可應下。
但這只是交易,不涉及兒女私情。
“有朱兄這個承諾,就足夠了。”司徒空璃眼泛遺憾,也有幾分放松,隨即把黃紙放在他的手中:
“希望朱兄早日成就真人,我司徒家也能與有榮焉。”
朱府。
朱居盤坐靜室之中,翻閱完定魂斬魄神光,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不錯!”
“這門神魂秘術可無視肉身防御、直攻他人元神,若無特殊秘法、法器護身,就算是先天后期煉氣士也會受創,不愧是此界道門頂尖傳承,比天龍八音還要強上一籌。”
“唔……”
“不過此術太過耗費神魂之力,大法師才可修行,只能暫且擱置。”
彌塵幡觀想圖、攝魂術、定魂斬魄神光。
甚至如果朱居愿意,就連司徒空璃都能舍身,司徒家為了拉攏他可是下足了本錢。
“罷!”
“罷,先把驚魂鐘的鐘胚煉制出來再說。”
此時此刻,他已經收集了不少煉制驚魂鐘的材料,尤其是入手了最為關鍵的材料靈玉鐘胚。
完全可以煉制驚魂鐘鐘胚。
煉成鐘胚后,再入手幾樣材料與之相融,即成神魂秘寶驚魂鐘。
手一翻。
巴掌大小、軟糯如脂的靈玉鐘胚出現在面前。
“起!”
雙目靈光綻放,朱居快速掐動法訣,一道道真氣按照煉器真解所述法門打入眼前的鐘胚之中,同時把準備好的各種材料取出。
隨著各種材料相融,在真氣的引導下,靈玉鐘胚漸漸變成驚魂鐘的模樣。
“去!”
朱居猛然一點眉心所在。
“噠!”
一滴心頭血墜落,落在鐘胚之上。
血煉之法。
這種法門煉制的法器威力更加強大。
“嗡……”
靈光大盛。
“收!”
朱居口發低喝,雙手掐動印訣:
“心火!”
“燃!”
已經成型的驚魂鐘鐘胚輕輕一顫,隨即化作一抹流光沒入朱居的腦海。
在心火燃燒下,虛無縹緲的驚魂鐘漸漸凝實。
直至……
“當!”
震耳欲聾的鐘聲自識海響起。
朱居雙目無神,只覺意識起起伏伏,待到恢復清醒,感知陡然清晰。
識海。
一只大手托舉著一座青銅鐘胚,五色靈光起伏,神魂之力無聲無息擴張。
“這是……”
他面露詫異,活動了一下手掌:
“大法師?”
此時此刻,朱居的神魂感知范圍早已超過三十丈,而是達到三十六丈的距離。
在鐘胚成型的那一刻,神魂之力受激暴漲。
還有……
巨掌!
識海那‘五色巨掌’起伏,掌紋不知何時已經與他的左手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