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法師,足可以在益都城開宗立府,一如坐擁鬼市的尸道人。
益都未亂之時。
不論是城主府、還是總兵府的府兵,都要老老實實守鬼市的規矩。
還有那竹山寺……
更是以佛門圣地自居,刀兵莫入。
朱居并非真正的大法師,但戰力可是一點不遜。
雖然目前名聲遠不如尸道人、竹山寺,卻已足夠吸引術士乃至法師爭先來投。
唐雁、酆宏達,還有以前的管事楊丘,聞訊再次聚攏在他的身邊。
如今唐雁已成法師,酆宏達也已玄光三重,就連楊丘也有了些許身家。
不知不覺間。
朱居已經在益都有了屬于自己的班底。
這一切都來源于他的實力,只要實力足夠,某些東西自會吸引而來。
即使他無心也一樣。
把瑣事交代下去,踱步來到靜室,朱居盤坐蒲團之上取出觀想圖詳解放在身前。
術士世界的修行法門,以觀想圖為根基、為源頭。
終點卻是妖魔!
按主世界的說法,顯然是入了歧途,不是正法。
“有靈眾生,皆可存念觀想,壯養元神。”
獸皮書卷開宗明義,提到了觀想法的作用,并列舉了幾種觀想法。
確實。
若是術士階段的養神、存念,無需觀想圖亦可修行,只需冥想之法。
“開祖竅、凝法相,凡物難成!”
“天墜之日,神魔妖鬼顯現,眾生存念觀想,方開祖竅、悟得正法。”
“天墜之日?”
朱居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難不成,這個世界的人見過真正的神佛妖魔,感受過祂們的強大,發現存念觀想能讓神魂變的強大,所以才有了觀想法這一種修行路徑?”
答案無從知曉。
“唔……”
“想開眉心祖竅,成為法師,必須有觀想圖,這點看來沒有例外。”
他也是看了百鬼夜行圖,才開了祖竅、成為法師。
術士階段可以不用觀想圖,但法師之后的修行,離開觀想圖寸步難行,像朱居這般嗑藥修煉的才是異類。
“觀想圖以靈脈為基,外顯萬象,不離其宗。”
“若得靈脈,則能把觀想圖融山川水流、石雕木刻之中,無有不礙。”
下面記載了幾個類似典故。
有人得到一張風水畫,結果從百川匯海的畫卷中悟得蛟龍觀想圖。
有人從石雕悟出忿怒三眼明王圖等等……
“也就是說,只需要把握住觀想圖的‘靈脈’,就可不拘泥于外形,不知道百鬼夜行圖的靈脈是什么模樣?”
朱居低語一句,隨即輕輕搖頭:
“算了!”
“就算是知道百鬼夜行圖的靈脈又能如何,我肯定是不會把自己變成鬼物的。”
對于如何準確掌握觀想圖的靈脈,這份獸皮書卷用了很多文字描述。
只不過,
這些朱居并不敢興趣。
直至最后,方介紹了一下觀想圖的類型,和目前最主流的觀想法。
“神佛!”
“妖鬼!”
“寶器!”
其中神佛、妖鬼可以當做一個類型,成就真人之時都要舍棄原來的肉身,吞噬有靈眾生的血肉重塑肉身,屆時由內而外轉化為異類。
真人非人!
而是神佛妖鬼。
寶器觀想圖不同。
修行這一類觀想法,需在祖竅觀想一種神兵、寶器,成就真人之時需籌集煉制寶器的各種天材地寶,屆時寶器顯化與各種天材地寶相融變成真實,即可突破。
獸皮書籍還很貼心的列舉了幾種比較知名的寶器。
太乙分光劍!
佛火心燈!
“佛火心燈竟然是佛門寶器?”
“不!”
“它本來就是佛門寶器。”
朱居一愣,隨即恍然:
“看來龍門寺七寶皆是觀想而成的寶器,謝長歌手中的飛劍應該也是。”
“嘖……”
“辛辛苦苦修煉多年,觀想出一件堪比上品法器的寶器,最后留給后人,與為他人做嫁衣差不了多少。”
寶器真人的肉身因為沒有經過血肉重塑的過程,所以還是肉體凡胎。
不僅孱弱,壽命還與常人一樣。
‘妖魔真人’的肉身堪比先天后期的煉氣士,壽元更是長達二百歲,寶器真人還是一百來歲。
再加上天材地寶罕見,且越用越少,而人卻能不停繁衍,血肉用之不竭,因而修煉寶器觀想法的人越來越少。
即使有,也難以成就真人。
除了某些不殺生的佛門僧人、執著于劍道的劍宗弟子,最近數百年已經極少有人選這一條路。
“心海師徒走的應該就是寶器真人的路子,果真是佛門慈悲之人。”
朱居收起書籍陷入沉思:
“不論是寶器真人還是妖魔真人,上限都遠遠比不上主世界的修行道途。”
“我定然不選!”
“看來,術士之路是走不通了。”
輕嘆一聲,他緩緩閉上雙眼,識海百鬼夜行圖浮現,一頭頭鬼物栩栩如生。
如果他繼續修行,定然會從百鬼夜行圖中選擇一種鬼物當做神魂法相。
現在……
念頭一動。
五座大山出現在識海。
五岳真形圖!
“既然有靈之物皆可觀想,五岳真形圖應該也可以,不知能不能當做法師以后的觀想法?”
嘗試了一下,發現不行。
五岳真形圖終究只是氣血武道世界的傅玄所繪,傅玄僅是內氣武者。
也許他觀察到的東西具有特殊道蘊,但經過他的手畫出來定然失去了那份神韻。
等一等!
朱居眼皮抖動。
緊接著。
他的識海之中浮現一只巨手,手掌五指展開,悍然轟碎百鬼夜行圖、五岳真形圖,蕩盡識海一應雜念。
巨掌!
氣血武道所觀破界而至、化作無盡山巒的巨掌!
可以觀想!
“轟!”
識海震顫。
朱居猛然睜開,掀開衣袖看向自己的左手。
不知何時,他的左手浮現密密麻麻的紋理,細看的話又像是各種神秘的符文。
伴隨著識海巨手起伏,左手紋路隨之變換,隱約有五色靈光出現。
“我的手……”
“怎么回事?”
幾日后。
“駕!”
十余健馬駛出驛都城,沿著官道一路疾奔,半途轉向直奔遠方山林而去。
“司徒兄。”
謝長歌問道:
“你確定袁辛躲在毒狼寨?”
“確定。”
司徒狂乃城主司徒生同父異母的弟弟,身形魁梧、目若銅鈴,滿臉的絡腮胡好似根根鋼針,聞言悶聲道:
“謝兄放心,袁辛的行蹤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絕不會出現差錯。”
“司徒兄。”謝長歌似乎對其不是怎么放心,再次開口:
“我們此行未曾遮掩行跡,就這么直直的過去,會不會被其提前知曉?”
“謝前輩無需擔心。”司徒空璃嫣然一笑:
“那袁辛已是喪家之犬,總兵府的人也已盡數投誠,無人為其通風報信。”
“就算有……”
“我等也無需畏懼!”
“沒錯。”司徒狂咧嘴大笑:
“袁辛那家伙不過是尋常大法師,若是他兄長還活著,倒是需要忌憚一二。”
“朱公子。”
他側首看向朱居,解釋道:
“袁辛是益都城的副總兵,萬正陽麾下第一高手,解決了他司徒家就再無后患。”
“駕!”司徒空璃策馬靠近:
“前幾日朱府元氣躁動,當是朱公子又修成了什么神通,實力大進。”
“恭喜!”
“算不上什么神通。”朱居笑容僵硬,眼神恍惚:
“略有所得罷了。”
“只是略有所得,就讓整個益都修行界為之側目,朱公子真是謙虛。”司徒空璃抿嘴:
“公子有暇,不妨來府上坐坐。”
朱居眼神微動。
最近關于司徒空璃的傳言很多,大都于招婿有關,這是看上了自己?
嘖……
‘難不成朱某今年走了桃運,不然何至于到了哪里都有女人看上。’
心中轉念,他的面上卻未有變化:
“就怕叨擾司徒姑娘。”
“不會。”
司徒空璃搖頭:
“歡迎之至。”
“駕!”
毒狼寨!
這里是一處匪窩,藏于深山。
因入山道路徑崎嶇難行,更有瘴氣毒蟲,因而即使知道位置也未曾出兵剿匪。
現在看來,毒狼寨本就是總兵府暗中培植的勢力,自然會有意放縱。
“唰!”
十幾道身影出現在寨門前。
司徒狂咧嘴一笑,身形一縱朝著寨門撞去,身在半空巨靈法相顯化。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那由一根根原木拼接而成的寨門轟然碎裂倒塌。
煙塵彌漫。
偌大山寨亂成一團。
“誰是毒狼?”
司徒空璃劍眉上揚,手提長劍率先從煙塵中踏步前行,口中喝道:
“讓他出來見我!”
“你是誰?”有土匪還未從巨響中回神,就見到一位妙齡少女走過來,不由雙眼發亮:
“好漂亮的小妞,陪……”
“呲!”
一道劍氣閃過。
土匪身形一僵,面上表情扭曲,隨即整個身體就被一股巨力撕裂開來。
“彭!”
好似他的體內藏有一顆炸彈,此即炸彈被引爆,當即血肉橫飛。
“我再問一遍!”
司徒空璃踏步前行:
“毒狼在哪?”
她手持長劍指向其中一個土匪:
“你來說!”
“我……”土匪雙股顫顫,結結巴巴開口:
“我……我不知道。”
“彭!”
司徒空璃長劍一揮,土匪的身體當即被一分為二,兩半尸體朝兩側飛去。
真陽焚血劍訣!
劍宗至剛至陽的一路劍法,中劍之人氣血滾沸,會由內而外撕裂肉身。
用來威懾他人再適合不過。
“住手!”
怒喝聲從前方響起,數道身影快速沖來,看清幾人后動作不由一滯。
更是有人目露驚恐妄圖逃離。
“站住!”
司徒空璃喝道:
“誰敢動上一動,誰就死!”
聲音落下,場中一片死寂,一眾毒狼寨頭目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袁辛在哪?”
“他不在我們這兒?”
“呲……”
“彭!”
一道人影再次炸開,血肉如雨落下,把一眾土匪澆的滿身都是鮮血。
卻無人敢動。
冰冷肅殺之意如有實質,落在幾人身上。
“他……”
毒狼面頰抽搐,目泛掙扎,最后顫抖著伸手朝后一指:
“在大殿下面的密室。”
“密室?”
司徒狂咧嘴:
“一個小山寨,還搞密室這一套?”
“給我滾出來吧!”
他身形一躍,化作數丈高的巨靈法相,法相雙手合攏朝下狠狠一擊。
“轟!”
堅硬的地面就像是河水一般泛起層層漣漪,無數山石翻滾著散開。
而毒狼口中的大殿,更是轟然坍塌,露出下方一個刻滿符文的密室。
“藏息陣?”
司徒狂大笑:
“難怪感應不到氣息,袁辛,你這個老猴子什么時候變成老鼠了?”
“彭!”
山石、瓦礫翻飛,數道人影從密室中一躍而出。
正中一人站直后手臂催至膝蓋,雙目昏黃兇戾,死死盯著司徒狂:
“司徒狂!”
袁辛咬牙低吼:
“你是怎么知道我藏在這里的?”
“嘿……”司徒狂冷笑:
“下地府問閻王去吧!”
他身形一閃猛撲而來,袁辛正要施法應對,背后一人突然拔劍疾刺。
“噗!”
劍刃貫穿袁辛胸口。
“你……”
袁辛猛然回頭,面色漲紅,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徒兒!”
“是你通知的司徒家?”
“師父,你教我的,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他身后的持劍男子牙關緊咬:
“不要怪我!”
“啊!”
“逆徒!去死!”
袁辛揚天咆哮,瞬間身化一尊高約數丈的巨猿,探手朝著男子撈去。
男子面色大變。
“司徒前輩救我!”
司徒狂面泛冷笑,絲毫沒有理會男子求救的意思,趁機一掌擊在巨猿身上。
“彭!”
巨猿一巴掌捏死背叛自己的徒弟,自己也被擊倒在地,傷上加傷。
“殺!”
司徒空璃冷眼掃過,翻手取出一棟紙質房屋:
“一個也不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