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峰。
此峰非彼峰。
曾經的明虛宗龍首峰位于京畿要地，乃大周萬千地脈交匯的一個節點。
身處其中修行，有事半功倍之效。
現在的龍首峰，地處十萬大山邊緣，瘴氣密布、煞氣濃郁，生人罕至。
山中有殿。
大殿莊嚴肅穆。
裴驚鵲端坐大殿正中，看著場中挺身而立的朱居，面上帶著贊賞。
“二十出頭的先天煉氣士……”
她輕嘆一聲：
“若是師尊還在，定然會幫你重塑根基，傳授天罡心法收入門下。”
“可惜！”
沈尤曾言，天罡法、地煞法品階無二，都能鑄就道基，這話確實不假。
但品階相同不代表其他都一樣，兩種功法的差距堪為天壤之別。
以天罡法破竅，更輕松、更快，先天真元更雄厚，修行之人的實力自也更強。
破一竅的天罡心法，能輕松碾壓破兩竅的地煞玄功。
破七竅的裴驚鵲，除非遇到同樣身懷頂尖傳承的仙門真傳，不然尋常破九竅的修士也不是她的對手。
“師姐。”
沈尤干咳一聲，提醒道：
“還是說正事吧。”
“是。”定了定神，裴驚鵲收起心中感慨，緩聲開口：
“朱師弟，宗門的情況你已有所了解，現今百廢待興、一切從簡。”
“自今日起，你就是龍首一脈內門弟子！”
內門弟子？
朱居猛然抬頭。
“不錯！”
裴驚鵲面露笑意：
“理論上而言，內門弟子需破四竅，成就先天中期方可，但師弟不過二十就已成就先天，破四竅不過是時間問題，自無須再走曾經的步驟。”
“內門弟子，每月一枚靈石、兩粒朝元丹，另有些許外物可供支取。”
說到這里，她不由輕嘆。
明虛宗終究是沒落了，龍首峰更是不復當年，曾經外門弟子都不止這等待遇，現今內門弟子也需節衣縮食。
朱居對此卻很滿意，一年有十二枚靈石，幾年就能入手一件下等法器。
當即抱拳拱手：
“多謝師姐！”
殊不知。
曾經的龍首峰內門弟子，入門即可得到一件法器賞賜。
“嗯。”裴驚鵲點頭，素手輕揮，先天真元與天地元氣當空交匯。
千余明晃晃的字幕浮現在大殿之中。
這等操控先天真元的手段，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對修行者的要求極高。
非先天后期，絕難辦到。
“身為內門弟子，可擇一宗門秘法修行，這些法門你可選擇一樣。”
朱居定眼看去，此番出現的法門與上次外門弟子在山下石柱上見到的不同。
顯然是獨屬于內門弟子的秘法。
視線在字幕上轉了一圈，他的目光陡然一頓。
鬼神限！
刀法。
這門刀法的介紹極其簡略。
“魔天六道天鬼道傳承，刀法招式復雜、入門艱難，悟性不足易傷自身。”
另有一個標注。
威力極大！
“你選鬼神限？”在朱居做出選擇后，裴驚鵲的表情有些古怪，詫異、恍惚、欣喜皆有。
頓了頓方輕輕點頭：
“這門刀法威力強大，若能修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也無須氣餒。”
“可找我再換一門。”
她揮手散去字幕，自乾坤袋取出一枚玉簡送來：
“其他的事沈尤會告訴你，先去山中選一住處，最近幾年安心修行。”
每一位進階先天的弟子，都會有幾年時間不安排差事，白領福利，這點不止明虛宗，其他仙門都是如此。
“是。”
朱居應是，接過玉簡躬身后退。
山中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腳踏落葉之上，發出有序聲響，沈尤背負雙手走在前面，口中介紹道：
“明虛宗現有七位道基修士，宗主、副宗主、長老，天劍、飛鳳兩脈脈主等。”
“龍首一脈……”
“僅有風師叔一人，且因為某些原因境界不穩，時常閉關穩固修為。”
朱居跟在后面，心生了然。
“當年一戰，龍首峰血灑宗門，另外兩脈為了補償，此番招入門中的弟子大都修行地煞法。”沈尤繼續道：
“也就是龍首一脈的弟子。”
朱居恍然。
所以自從他修行了地煞玄功，龍首一脈弟子的身份就再也不能擺脫。
倒是第二批過來的人，有人并未選擇地煞玄功，顯然是另有想法。
“目前我們這一脈，有核心弟子五人，內門弟子十七……十八人。”看了眼朱居，沈尤加了一個數字，繼續道：
“至于外門弟子，近百人。”
“宗門百廢待興，是低谷、也是機緣。”
“許多往常不對外門弟子、內門弟子開放的機會，現今都已敞開。”
“比如……”
“你選的那門刀法。”
“師兄。”想起剛才裴驚鵲那古怪的眼神，朱居開口問道：
“鬼神限很特殊？”
“是。”沈尤點頭：
“鬼神限是大師兄所修的刀法，大師兄對我們而言算是半個師父。”
原來如此！
朱居恍然。
“到了。”
沈尤停下腳步，朝著前方一指：
“那片院落，你可以隨意選擇一處居住，每處院落都有一間靜室可供修行。”
朱居抬眼看去。
只見瘴氣縈繞彌漫，一片綠意蔥蔥之中，些許庭院散落山林之間。
近的相隔百米，遠的能有數里開外。
“師兄。”
他表情古怪：
“為什么分的這么散？”
“你剛剛步入先天，有些道理不懂，等修行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沈尤搖頭：
“修為越高，越不喜附近有人，除非是氣息相合的夫妻，就連子女都不行。”
“道基修士往往一人占據一座山峰，形單影只，求仙問道，就是這個道理。”
“這樣……”朱居朝角落處一指：
“那處有人嗎？”
“沒有。”沈尤舉步：
“走！”
“師弟。”
“現在是多事之秋，龍首一脈更是身不由己，你……定要好好修行。”
他欲言又止，把朱居送到院前，取出一個瓷瓶遞來。
“這是玄煞丹，可助先天初期煉氣士破開竅穴，你先不必著急服用，等到第一個竅穴打開后再服不遲。”
“進階先天，第一個竅穴最容易打開，服用丹藥太過浪費。”
“切記！”
“此丹極其昂貴，萬萬慎重。”
庭院位于龍首峰背陽一面，占地廣闊。
院子里有正房三間，偏房四間，七八株不知名樹木。
一條自山巔接引而來的泉水，蜿蜒流淌注入院中的水塘，設計堪稱雅致。
立于庭院正中，朱居音帶感慨：
“我也有屬于自己的院子了！”
好吧！
他有好幾處院子。
而且每一個院子都比這里奢華。
只不過在其他世界。
靜室。
朱居盤坐蒲團之上，深吸一口氣，從身上取出一個灰撲撲的布袋。
乾坤袋！
此物得自玄清宗外門弟子蔣克。
當初朱居用盡手段殺死重傷垂死的蔣克，入手此物至今，一直沒能打開。
非不想。
實不能也！
乾坤袋屬于法器。
一旦封禁，必須有先天真元才可打開。
手握這件東西那么久，他無數次嘗試著打開，奈何一直未能如愿。
“總算能打開了。”
深吸一口氣，朱居緩緩運轉體內那微弱的先天真元，沒入乾坤袋袋口。
某一刻。
“啪！”
像是解開了扣子，原本緊箍在一起的袋繩陡然一松，袋口豁然敞開。
內里的一切盡數映入感知。
面積不大。
不足一個平方。
內里的東西也不多。
但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就像是自己腦海里突然多出了一個空間一般。
朱居手一翻，掌中出現一粒灰褐色的丹丸，再一晃，丹丸原地消失不見。
“神奇！”
玩了幾次，待興趣消退，方開始清點乾坤袋里的東西。
不得不說，蔣克活了七八十歲，身為仙門弟子確實積攢了不少好東西。
單單靈石，就有二十三枚。
靈粒些許。
一粒灰褐色的丹丸，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枚‘尸陰破竅丹’了。
“尸陰破竅丹、玄煞丹。”
朱居雙目瞇起：
“有著兩枚靈丹之助，破三竅應該暢通無阻，屆時算是真正踏入修行界。”
另有一些雜物。
收好東西，朱居閉目調息。
自進階先天，他體內的后天內氣都已轉化為先天真元，在先天一炁的刺激下肉身也開始重塑，地煞真身朝著小成境界邁進。
不止如此。
先天一炁竟也讓術法境界猛增，玄光如火炬般熊熊燃燒，似乎要洞開眉心祖竅。
法門運轉，周身竅穴顫動。
人體有九竅，眼、耳、口、鼻、前陰、后尾。
其中眼、耳、鼻各兩竅。
根據修行功法不同，體質不同，進階先天之后所開第一竅也不同。
第一竅。
右眼眼竅！
朱居默運法門，首先做出回應的是眼竅。
“果然，年齡越小，竅穴回應越強，破開竅穴越容易，誠我不欺。”
書中所載。
有些先天煉氣士修行月余，都無法感應到竅穴所在，而朱居不過首次嘗試，就有所感應。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可惜。”
“不是口竅。”
九竅各有妙用，眼竅能讓人目力大增，視夜如白晝，洞察里許之外。
耳竅能讓人聽力大增，聞未曾聽聞之聲，方圓百丈風吹草動盡能感知。
口竅則最為特殊。
因它內連五臟。
一旦打開口竅，服用丹藥、吞服各種食物，都可最大程度消化吸收。
對修行助益極大！
因而先開口竅最佳。
“嗯？”
眼眉微動，朱居緩緩睜開雙眼。
“難怪先天煉氣士不喜與他人相鄰而居，一旦開始修煉，氣息與天地元氣相合，若有他人靠近難免會受到影響。”
“道基修士一人一座山峰，想來也是如此。”
他搖了搖頭，起身推門而出，就見一只飛鳥銜著拜帖繞著庭院飛舞。
“曹雄？”
朱居接過拜帖，眼神微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