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赫道：“這個主意好。現在非洲北部地區是哈夫斯、扎揚和馬林這三個真神教國家，本來就和信羅馬教的歐羅巴諸國不對付。雙方隔著地中海相望，時有沖突。我們愿意花錢買歐羅巴奴隸，他們就更有動力去歐羅巴劫掠了。”
“如此一來，雙方戰爭不斷，歐羅巴想趁著這段休戰時間休養生息就沒那么容易，更別提找我們的麻煩了。”
“只是我們滅真神教的國家無數，這三個真神教國家對我們戒備甚深，朝廷出面是不合適的，還是得交給商人來做。”
努比亞地區有金礦，哈夫斯、扎揚和馬林有什么？就算攻打下來，也不好移民。
事實上，趙朔和趙赫，早就打著廢物利用，讓他們這三個國家和歐羅巴諸國互相消耗的主意。
只是忽必烈驚才絕艷，趙赫剛起了個頭，他就想到了這點。
至于說，此事會讓這北非三國得利？
那有什么？等滅完了歐羅巴之后，就輪到他們了。他們得的那些錢財，早晚會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甚至不必等到那個時候。
讓商人做黑手套，甚至就讓黑冰臺的人假扮商人做黑手套，除了和北非三國進行奴隸貿易之外，還可以進行正常貿易啊！
白酒、白糖、瓷器、玻璃、香水、肥皂、棉布，在這個時代都屬于暴利的高科技物資，他們能不想要？
華夏特產的茶葉，也門行省特產的咖啡，南海的珍珠……他們能不想要？
購買那些奴隸的錢財，還是會回到趙朔汗國的手里。
另外，隨著雙方交易規模的擴大，黑冰臺的手不就深入這北非三國了嗎？
來日征伐起來，更加容易！
蒙哥微微一笑，道：“其實，也不拘泥于北非三國，歐羅巴人本身也可以利用。那些歐羅巴的黑心商人，本來就經營著世界上最大的奴隸貿易體系。當初十字軍東征時，他們就能把兒童十字軍賣給真神教的人。現在，他們就不能把歐羅巴奴隸賣給我們？沒這個道理。”
蒙古人并不是野蠻人，他們的英杰更是擅于學習。
蒙哥攻略歐羅巴這么多年，對歐羅巴的歷史也有所了解。
三十多年前，一名法蘭西的十二歲男孩克魯瓦的斯蒂芬，自稱得到了神諭。在這神諭中指出，如果組建一支完全由兒童組成的十字軍，那么耶路撒冷將會被無罪而純潔的靈魂和平攻克。在法蘭西國王沒有理會之后，該男孩聲稱自己得到了第二次神諭，神要求他自己組建兒童十字軍，前往耶路撒冷。
最終，這個男孩帶領了兩至三萬兒童前往馬賽，聲稱到了那里大海會像摩西時那樣分開。
然而，他們到達馬賽后，在海邊祈禱了超過兩個星期，然而海水沒有分開。
兩名“虔誠而好心”的商人為他們提供了七條船，承諾帶他們過海，實際上是早就為這些孩子找好了“買家”。
他們被賣往非洲的真神教國家做了奴隸，其中甚至有十八人堅決不肯皈依異教，而被真神教徒當場殺死。
這兩個商人賺了一大筆黑心錢之余，再接再厲，甚至勾結撒拉森人準備綁架神圣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腓特烈二世大怒，這才將兩人送上了絞刑架。
所以，蒙哥覺得，只要肯出錢，足以讓這些黑心商人在歐羅巴攪風攪雨。
察合臺道：“除了奴隸貿易之外，歐羅巴的那些猶太人也可以利用一下。歐羅巴的貴族們給他們特權，讓他們放高利貸。等到民怨沸騰之時，又抄他們的家產，既得了他們的財產又平息了民怨。說穿了，雙方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他們對歐羅巴更沒什么忠誠。”
“只要我們肯花錢，就足以讓他們在歐羅巴內部制造矛盾，以及給我們傳遞情報了。只是這些人有教無國，又不事生產，全取歐羅巴之后，還是要好好處置。”
貴由哼了一聲，道：“直接殺了干凈，一了百了。”
不得不說，作為這個時代，長生天最寵愛的民族，蒙古人的英杰都稱得上驚才絕艷，而不是一味野蠻的屠殺。
只是蒙古的人口太少了，讓他們不得不采取了屠殺的手段，最大的程度地減少抵抗、擴大戰果。
如今對歐羅巴的各種小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
當然了，這次西征消耗了蒙古人太多的財富，他們都沒錢，具體執行還得趙朔汗國來做。
又說了一會話后，趙赫告辭出了金帳，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出去了。
金帳內只剩下了察合臺和貴由二人。
貴由的心情不錯，道：“看來，無論趙朔姑父還是趙赫，都沒對汗位起什么心思。要不然，也不會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把趙赫派到波西米亞。更不會花錢買歐羅巴的奴隸，增強我們的實力了。”
察合臺道：“盡管如此，要想讓這汗位繼續落在我們的手中，依舊不那么容易。我思前想后，建議你三件事。”
“你說。”
“雖然你現在是大汗，但你想把汗位傳給忽察是不可能的。他今年才二十歲，又沒什么軍功可言，憑什么和蒙哥爭？草原上沒人會心服的！”
“那你的意思是……”
“以后，窩闊臺一系，就讓闊端做代表！他今年三十九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也有足夠的軍功。他當初保護牙老瓦赤，對抗乃馬真皇后，在草原人中有一定的威望。再加上我這一系的支持，希望最大。”
貴由嘆了口氣，道：“其實，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次了。的確，闊端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不是闊端和闊出爭位，我們簡直是必輸的。我的那幾個兒子，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但話說回來，即便闊端爭位，你覺得有幾成的把握？”
察合臺道：“恐怕也就是三成多一點。為了奪下這個汗位，我們還得采取其他手段，也就是我要你答應的剩下兩件事了。第二件事，這次出征歐羅巴，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戰果不大，那顏們所獲太少了，大汗必須給予賞賜彌補他們。”
他當然想連普通蒙古將士都賞賜了。
一部分草原戰士都跟著貴由征戰了六七年，最后才分了一百兩銀子，夠干什么的？
那些蒙古那顏也所獲不多。
但是，貴由也不寬裕，都賞賜的話每個人都所獲不多，沒什么大用。
所以，反正普通草原戰士在忽里勒臺大會上沒有投票權，還是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只是重重賞賜那些蒙古那顏。
貴由點頭道：“也好。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賞賜諸那顏。寧可把大汗的內庫賞賜空了，也要確保闊端繼位。”
察合臺道：“第三件事，是我剛才想到的。趙赫既然愿意買異族奴隸，未必非得是男人吧？我們在波蘭和匈牙利，還有七十萬左右的年輕女人呢！”
“反正我們只準備在這里留下兩萬軍，剩下八萬女人足夠了。將士們愿意帶走的，也不會超過十二萬。剩下的，干脆全賣給趙赫。”
貴由眼前微亮，道：“對，就是這樣。如此一來，既討好了趙朔姑父，又多了一筆可以賞賜的財富，可謂一舉兩得。”
趙赫當然對于這些女奴來者不拒。
歐羅巴的男奴，會送往華夏，開采煤礦，修建鐵路。這五十萬女奴，則不會被送往華夏，而是送往一部分送往波西米亞，一部分送往埃及、敘利亞和西羅斯地區。
朝廷發媳婦，本來就是吸引移民的手段之一。只要肯移民，就有兩個洋馬伺候，吸引力還是比較大的。
很快，趙赫和貴由達成了協議，以每個女奴十兩銀子或者一兩黃金的價錢收購。
還是那句話，帝國開采那么多金銀不是用來在倉庫里發霉的。
從趙朔和趙赫的角度來講，把金銀轉換為國力才是當務之急。
而且，說實話，這些年趙朔汗國供應貴由的部分后勤，著實發了筆戰爭財，這些購買歐羅巴奴隸的錢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趙赫并沒有離開佩斯城。畢竟，貴由沒有多少時日了，他想送貴由最后一程。
趙赫的副帥依舊是史天澤，他率領大部分兵馬以及部分女奴，前往波西米亞。
蘇飛率領一個蒙古千戶，史樞率領三個漢軍千戶，共四千人護衛趙赫。
史樞今年二十五歲，是史天安的兒子，史天倪、史天澤之侄。
史家年輕一代，史樞是最為出色的一個人物。
在歷史記載中，他戍守唐鄧，于漢水鴛鴦灘大敗宋軍，獲賜金虎符。在伐宋之戰隨蒙哥攻劍州，率敢死隊縋崖破敵，受皇后賜酒殊榮。
又率軍平李璮，以火攻計破叛軍，助史天澤平定濟南之亂。
平定高麗金通精叛亂，以智取珍島。
史樞端地稱得上智勇雙全。
有他和蘇飛護衛，趙赫的安全當不成問題。
不管怎么說吧，又一個月后，貴由到了生命中的最后時刻。
“我貴由這輩子，當初父汗在位之時，平定了伊拉克地區，和諸系長子一起平定了中西亞的真神教諸國。父汗去世后，我登上了汗位，征服了波蘭、半個匈牙利，以及神圣羅馬帝國的眾多土地。因為在戰場上中了一箭，病情綿延難愈，要歸于長生天的懷抱了。”
貴由躺在踏上，向著圍攏的眾蒙古那顏看來，趁著最后的回光返照交代著遺言。
他說道：“總的來說，我認為沒有辱沒成吉思汗和父汗的英名，對得起大蒙古國。”
“只是回長生天懷抱之前，我有兩件事，放心不下。”
“第一件事，就是這汗位的繼承問題。當初，我曾經答應了趙朔姑父，察合臺以及蒙哥等人。我去世之前，不指定繼承人，下一任可汗由蒙古眾那顏公平推舉。”
“但是，我說下對下一任大汗的看法，總沒問題吧？我覺得，二弟闊端，雄才大略，公正廉明，比我強多了。我歸于長生天懷抱后，他做下一任大汗，是我樂于看到的。”
“至于我的三個兒子，無論是長子忽察，次子腦忽，還是沒長大的禾忽都不是當大汗的材料。他們三個，現在都沒在這里，你們回到草原之之后，要告訴他們，不可爭這大汗之位。”
“是。”
察合臺、趙赫、蒙哥、忽必烈、速不臺、闊端等人，紛紛點頭。
貴由又向趙赫看來，道：“察合臺恐怕撐不到忽里勒臺大會再次召開了。到了那時候，趙朔姑父就是我蒙古輩分最大的宗王。就算不……不看在我和父汗的份上，也請看在成吉思汗的份上……”
他感覺身上的力氣在飛速的逝去，連喘了幾口大氣后，才繼續道：“不管這場大汗之爭的結果如何，請趙朔姑父，盡……盡量避免草原內部的流血。成吉思汗留下的基業，不……不能散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人生的最后時刻，貴由終于從蒙古大局考慮。
當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的兒孫能夠在接下來的驚濤駭浪中不被連根拔起。
在最不利的情況下，請求趙朔為他留下一些血脈。
說完了這句話后，他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先是變得急促起來，很快又重新變得微弱以至微不可聞。
良久，闊端輕探貴由的鼻息，緊跟著就是哽咽聲響起，道：“大汗他……歸天了！”
“貴由！”
察合臺老淚縱橫，既是哭貴由，又是為察合臺汗國接下來的命運擔心。
雖然已經盡可能加大窩闊臺一系的勝率，但這場大汗之爭，察合臺也不知道窩闊臺一系能否笑到最后。
如果蒙哥上位，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大汗！”
趙赫畢竟和貴由是極近的親戚，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心中一陣酸澀。
“大汗啊！”
蒙哥、忽必烈也伏倒在地，好像在痛哭不已。
然而，他們并沒有真正落淚，眼中盡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貴由死了，新的大汗之爭要開始了！
闊端、闊出的才干，怎能和拖雷諸子相比？
這汗位，他們拖雷一系是拿定了，拖雷的仇也該報了！
他們要將窩闊臺一系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