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先是被夏洛克丟出的投擲武器命中,手中的馬沃羅·岡特戒指拿捏不住,掉落到地上。
  緊接著又被一個質地堅硬的條狀物體狠狠打了一下手。
  這次可比剛剛痛多了。
  不過,正是這連續兩次的痛楚,終于將他從戒指營造的恍惚幻境中拽了出來。
  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微微顫動,清明一點點重回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枚泛著幽光的黑寶石戒指上,又掃過夏洛克的灰色雙眸,方才自己被戒指蠱惑、幾乎要伸手戴上的沖動瞬間清晰。
  愧疚像潮水般漫上臉頰,“夏洛克,我……”
  他剛想開口,聲音卻帶著一絲未散的恍惚。
  可夏洛克根本沒給他辯解的機會。
  見他眼神恢復清明,夏洛克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用戴著手套的手一把撈起魂器,直接丟進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金屬盒。
  直到盒蓋“咔嗒”一聲扣緊的瞬間,才轉過身來。
  他眉頭擰成一道深痕,語氣強勢,一字一句地說道:
  “先生,我需要一個解釋。”
  鄧布利多:(。﹏。)
  如果其他人在這里,一定會感覺到驚訝。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
  打敗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的人。
  黑魔王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
  當代最強大的巫師。
  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對著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巫師低頭道歉:
  “對不起,夏洛克。”
  夏洛克看著鄧布利多,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氣憤。
  十分氣憤。
  用小腦想都知道,伏地魔為了保護這枚戒指設置了這么多魔法,對于戒指本身又怎么可能不設置魔咒?
  以鄧布利多的能力,他絕對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可是他竟然還打算戴上這枚戒指!
  縱然是因為這枚戒指本身擁有夏洛克并不知曉特殊性,才讓他陷入剛才那種恍恍惚惚的特殊狀態。
  可你的意志力呢?
  無論是什么原因,連命都不要了嗎?
  不是自己親口承認過,伏地魔擁有連你都比不上的實力嗎?
  結果就這?
  愚蠢的人,夏洛克見過的太多了。
  可是鄧布利多明明不是這種人,還做出了這種愚蠢的行為,這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
  鄧布利多被他看得越發不自在,喉結動了動,又想開口:“夏洛克,我知道自己犯一個愚蠢的錯誤,但是……”
  他剛剛說出“但是”這個單詞,就被夏洛克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鄧布利多校長,整個霍格沃茨的智商都被你剛剛的行為給拉低了。”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像冰錐般扎在人心上,讓鄧布利多想要解釋的話都咽了回去。
  夏洛克看出他不愿意說出自己剛剛是怎么回事,也不強求,轉而蹲下身去拾取剛剛使用過的投擲武器。
  鄧布利多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由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這、這是什么?”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夏洛克剛剛向自己丟過來的東西赫然是一把糖果!
  “糖漿太妃糖。”
  夏洛克倒是給予了回答。
  只是這個答案讓鄧布利多更驚訝了。
  開什么玩笑,哪里有這么硬的糖果?
  自己的手指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海格親手做的。”
  夏洛克又補充了一句。
  鄧布利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后邊用來打我的……”
  “巴恩果子面包”,夏洛克頭也不抬地說道,“也是海格做的。”
  好家伙!
  這一刻,鄧布利多頓時對魯伯·海格產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食物變成武器裝備的?
  “我們回去吧,回學校。”
  這時夏洛克已經收拾準備完畢,他深深看了鄧布利多一眼:
  “我覺得,有必要讓斯內普教授過來看看,他罵人很有一套。”
  鄧布利多回望著他,藍灰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哭笑不得。
  你罵人的本領,其實一點兒也不比他差。
  但他沒有解釋,也沒要求夏洛克把魂器交還給他。
  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離開岡特老宅,鄧布利多帶著夏洛克再度施展幻影移形,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霍格莫德村。
  返回霍格沃茨城堡的一路無話,不過兩人剛踏入校長辦公室,斯內普黑色的身影就匆匆從樓梯口趕來,黑袍下擺隨著他的腳步掃過地毯上的銀紋,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鄧布利多看到他,眼底露出幾分驚訝,抬手揉了揉還在發疼的手背:
  “西弗勒斯,你有事找我?”
  斯內普比他還要驚訝,鷹鉤鼻下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是你有事找我嗎?”
  鄧布利多一怔,隨即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夏洛克,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
  “沒錯,是我請斯內普教授過來的。”夏洛克用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
  斯內普還沒來得及為夏洛克假傳圣旨的行為發作,就看到他上前一步,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
  他把這個盒子放在橡木辦公桌上,又朝著他的方向推了推。
  盒子在桌面上滑動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與辦公室里鳳凰福克斯低低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
  斯內普面露疑惑,先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深深嘆了口氣,肩膀微微下垂,卻沒有阻止。
  看到他這副反常的模樣,斯內普開始仔細打量起這個盒子,發現它本身并沒有什么特點,盒身是磨砂的銀灰色。
  但是他卻感覺到了這個盒子被施了牢固咒。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凜,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沒有伸手去碰盒子,而是迅速抽出魔杖,杖尖對準盒子一指。
  盒蓋直接彈起,露出里面那枚鑲嵌著黑寶石的戒指。
  看到這一幕,夏洛克立刻虛起眼睛,目光像帶著重量般落在鄧布利多身上。
  目光中所傳達的含義再明顯不過。
  看看人家!
  鄧布利多:(。﹏。)
  此時斯內普也看清了盒子里的戒指,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冰冷的空氣灌入喉嚨,讓他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只吐出兩個字:
  “魂器!”
  他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夏洛克和鄧布利多:
  “你們是什么時候找到它的!”
  “就在今天。”
  鄧布利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語氣里帶著幾分慶幸,“多虧夏洛克給了我提示,才讓我得以找到線索……”
  夏洛克冷冷地打斷他:“多虧你今天叫上了我,否則你就要戴上這枚戒指了。”
  這句話頓時就像冰水般澆在斯內普頭上。
  斯內普的聲音瞬間拔高,立刻轉向鄧布利多,黑袍隨著他的動作甩動,劈頭蓋臉地質問道:
  “你瘋了嗎?”
  “西弗勒斯,你聽我解釋……”鄧布利多試圖辯解,可聲音卻沒什么底氣。
  “為什么要戴上那枚戒指?”斯內普根本不聽,追問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西弗勒斯……”
  “它上面有魔咒,還是那個人親手施展的魔咒,你難道不知道嗎?”
  斯內普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手指緊緊攥著魔杖,指節泛白:
  “你為什么還要碰它?為什么?
  你是腦子被巨怪敲過了?
  還是被人塞了一塊糞石?
  或者是糖水喝得太多,讓腦子也變成了糖漿!”
  看著斯內普難得失態、連刻薄話都像機關槍般往外蹦的模樣,夏洛克嘴角終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斯內普之前總躲著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可是眼見鄧布利多做出這樣的事情,終究還是暴露了真實脾氣。
  同時也讓自己先前對鄧布利多說過的話得到了應驗。
  讓斯內普出面教訓,確實比自己開口要爽得多。
  “抱歉,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看著斯內普激動的模樣,苦笑著說道。
  斯內普的聲音幾乎要從牙齒縫里擠出來,每個字都帶著寒意: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為什么!”
  “我……的確是做了一件傻事。”
  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在盒子里的戒指上,特別是戒指上的那個黑色寶石上,眼神復雜,“誘惑太大了……”
  聽到鄧布利多這句話,特別是“誘惑”這個單詞的時候,夏洛克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
  斯內普更是上前一步,追問的語氣里帶著急切:“什么誘惑!”
  鄧布利多被兩人緊緊盯著,一個眼神冰冷銳利,一個滿臉怒火緊繃。
  然而他卻只是緩緩搖了搖頭,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回答。
  夏洛克和斯內普都是聰明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底看到了同樣的了然。
  鄧布利多不會說,至少現在不會。
  在跟夏洛克對視過一眼以后,斯內普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移開了目光。
  三人誰也不說話,校長辦公室頓時陷入了沉默。
  “那么……如果我們親愛的校長戴上這枚戒指,會發生什么事情?”
  夏洛克突然開口,打破了辦公室里的沉默。
  斯內普深深看了夏洛克一眼,隨即用一種極不情愿的口吻說道:
  “如果是那樣,他能夠活著回來就是一個奇跡!
  這枚戒指上有特別強大的魔咒,我想我最多只能把它遏制住,把魔咒暫時囚禁在一只手里……”
  夏洛克立刻點頭:“懂了,會死,但不會馬上死。”
  鄧布利多:“……”
  斯內普:“……”
  真就是話糙理不糙。
  “這是黑魔王親手施展的魔咒,一旦戴上戒指就會被詛咒。
  不但沒有辦法解除,也沒有辦法永遠遏制。
  它最終總會擴散,并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強。”
  說到這里,斯內普頗為慶幸地嘆了一口氣,“大概一年,他就會奪走一條的生命。”
  “這么說來,我算是拯救了鄧布利多先生的生命,沒錯吧?”
  夏洛克轉頭看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坦然與他對視:
  “是的,夏洛克,你做得非常出色,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得多。”
  斯內普也看向夏洛克,黑色的眼睛里情緒復雜,最終用一種十分別扭的口吻說道:“是這樣沒錯,但你為什么不在出發之前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呢?”
  夏洛克笑而不語。
  這位教授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夠坦率。
  明明想要感謝自己,卻非要這樣表達。
  “好了,西弗勒斯,是我不讓他說的。”鄧布利多這時打起了圓場,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可斯內普這次卻不給他面子,語氣里滿是嘲諷:“又是那愚蠢的自信,總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一切,對嗎?”
  “我什么都控制不了”,鄧布利多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幾分疲憊,“正如我剛剛所說的那樣,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斯內普毫不留情地補刀:“你經常在做愚蠢的事情。”
  “不止一件。”夏洛克緊接著說道,語氣平淡卻精準地戳中要害。
  鄧布利多:“……”
  這一瞬間,鄧布利多突然感覺到了夏洛克和斯內普身上的共同點。
  “放過我吧,你們兩個。”
  鄧布利多苦笑著指了指那個還裝著馬沃羅岡特戒指的盒子:“我們還是盡快把它摧毀才對。”
  聽到鄧布利多說起正事,斯內普冷哼一聲,語氣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你打算怎么做?”
  “就像摧毀另外一個魂器那樣。”
  鄧布利多說著,伸手一抄,就把桌子一旁的格蘭芬多寶劍拿到手里。
  自從夏洛克用它殺死蛇怪以后,劍身就沾染了蛇怪的毒液,也擁有了摧毀魂器的能力。
  夏洛克和斯內普的目光緊緊盯著鄧布利多。
  只見他雙手握住劍柄,指尖甚至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下一刻,他的手臂穩穩地起,劍尖精準地對準桌上的戒指。
  只聽一聲輕響,就在寶劍刺穿戒指的瞬間,黑寶石迸發出一道刺眼的黑紫色光芒,隨即迅速黯淡下去。
  一分鐘以后。
  馬沃羅岡特的戒指放在鄧布利多面前的桌子上,已經破裂,旁邊是格蘭芬多的寶劍。
  三人都松了一口氣。
  夏洛克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
  斯內普攥著魔杖的手也緩緩松開。
  鄧布利多更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底的疲憊消散了幾分。
  雖然過程驚險,鄧布利多甚至差點兒丟掉性命,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