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沖港遇到黃龍士后,趙珣一行人便再沒有遇到什么意外,一路舟車,十余日后便到了距離太安城三十里外的風陵渡。
風陵渡是一座太安城水路要津,太安是離陽王朝有京師,地勢虎踞龍盤,水系發達,共有八條大河繞城而過,號稱八水繞太安。
雖然水系發達,但從水路至太安,只有一個風陵渡以上岸,無論你從哪條水系過來,最終,都只能是風陵渡。
所以風陵渡雖然是在太安城外三十里,但繁華不亞于于太安城。
天中時分,大量的舟船停泊于港口,有商船有官船,從青龍大船的甲板上,望著喧騰的河面,趙珣一臉苦笑。
他們已經被堵在這里兩個時辰了。
這要是在青州,青龍樓船一到,河面早就提前一個時辰被清空了,但現在這里是風陵渡,天子腳下的地方,他一個來自青州的藩王世子可沒有那么大的特權。
不僅僅是他,其他的藩王世子同樣也沒有這個面子。
這不,在不遠處,還有幾艘樓船夾在烏篷船中動彈不得,那碩大的北涼王旗在大河中是那般的顯眼。
徐鳳年!
他也來了。
他自然要來。
這一次的天象異變,離陽王朝的皇帝陛下重視無比,直接詔令各個藩王世子入京,而且為了保密,每一個世子入京,都想了不容拒絕的理由。
譬如趙珣這個名聲在外的,提出的理由是想要看看宗室中未來的畫圣,燕沖王的兒子少有賢名,便說要看看宗室中未來的麒麟兒等等……
總之,理由是官冕堂皇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所有都特么的給我老老實實的到京城來。
看那架式,似乎是真的想要將這些未來的群狼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牢了。
但,這真的能實現嗎?
趙珣找了把椅子,坐在了甲板上,看著隔了約有數十丈,被數十只大小不同的船只隔開的樓船,對魚玄機道,“看,那就是北涼世子徐鳳年的船,他也算是你的仇人了,怎么,想不想去報仇啊?”
魚玄機抬起頭,望著那同樣在船艙中呆的不耐煩,到甲板上透氣的少年郎,漂亮的眉頭輕輕皺起,“他又不是徐驍,我找他報什么仇?!”
“嗯,不錯,這幾年,你的進步很大啊!”趙珣指著北涼的樓船笑道,“看到那個猥鎖的老頭兒了嗎?那是天下聞名的劍客九劍黃,一品強者,能挑戰王仙芝的高手,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那是你們西楚的亡國公主。”
“公主?!”
魚玄機有些驚訝的望向北涼的樓船,看著站在徐鳳年身邊小小的人影,眼中透過極復雜的光芒。
“真的是公主嗎?!”
“西楚皇后,春秋十三甲色甲的唯一女兒,現在叫姜泥,剛剛入北涼王府不久。”說到這里,他冷笑起來,“你說人家堂堂的公主都沒想著復仇呢,你一個窮酸的女兒倒是積極的緊,何必呢,何苦呢?!”
“我……!”魚玄機小臉一板,一臉不爽的道,“我不是為了國仇,我只是想給母親報仇。”
趙珣笑了笑,“練劍呢,最重要的是明確自己的內心,明心見性,只有這樣才能劍心通明,才能達到劍道的最高境界,像你這樣,連自己都騙,劍道想要再進步,難嘍!”
“哼,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就明心見性了一般。”
“我不止啊!”趙珣微微一笑。
與此同時,在北涼的那艘樓船之上,北涼王世子徐鳳年也看到了青州的樓船。
“老黃,那是靖安王府的船吧?!”
“正是。”老黃猥瑣一笑,露出滿口大黃牙,“在甲板上的那位,應該是創出了素描八法以及光暗十七法,以畫技聞名天下的靖安王世子趙珣了。”
“那他身邊的不就是那個十一歲的三品高手,劍舞小佳人魚玄機嘍!”
提到魚玄機,徐鳳年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來。
“不是三品,應該是二品啊!”
老黃瞇著眼睛,隔著數十艘船,他還是能夠感受到青龍樓船上突然出現的那一道凌厲的劍意。
這絕不是三品能有的劍意。
二品小宗師啊!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的都這么可怕了嗎?
“二品,你在和我開玩笑呢,老黃,你也懂武功嗎?!”
“嘿嘿,老黃只是會些莊稼把式,就是看著那個小姑娘的氣勢有點像以前見過的二品高手。”
“哼,徐驍也是二品高手,我也天天見,怎么就沒看出來那小姑娘是二品小宗師呢?!”
“那就是老黃我看錯了,肯定是我看錯了。”
“得了吧,老黃,你說這一路上也沒見多堵啊,怎么到了風陵渡,全都被堵在這里了,不行,我不想再等了,老黃,讓人撞過去。”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徐鳳年手舞足蹈的道。
“世子殿下,這是風陵渡,天子腳下。”老黃一聽,不由提醒道。
“那又怎么樣,我們不就是奉天子詔命入京的嗎?怎么能堵在這河道上呢?寧將軍,你說是不是?!”
寧峨眉嘿嘿一笑,“皇帝老兒想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既然世子不想堵在這兒,那就不要堵在這兒了。”說罷,便吩咐了下去,未己,屬于北涼王府的那幾艘樓船陡然之間開始加速,兇猛的撞翻了周圍幾艘小船,引得驚呼呵斥之聲一片。
被影響到不僅僅有小船,還有不少商船,甚至官船,有些官船上傳來呵斥之聲,但很快,便聽到咄咄咄一陣弓弩釘入硬體的聲音,那些官船上的呵斥之聲亦隨之消失。
北涼王府的船,手持長戈勁弩的衛士,而且看那樣子,是真的敢射啊,絲毫不在乎影響,這就是北涼王府的牌面嗎?
惹不起,真的是惹不起。
“哼,小小年紀,橫行霸道,真不愧是人屠教出來的兒子。”
青龍樓船之上,魚玄機看著北涼樓船的所作所為,眉頭挑起,不屑的道。
“哼,小小年紀,心機深沉,故做紈绔之態,這群狼噬虎,蟒雀吞龍,恐怕就是要應在他的身上啊!”
“心思深沉,故做紈绔,你說他是裝的?!”
“當然是裝的,可惜年紀太小,經驗太少,裝也裝不到位。”
“說的好像你的年紀很大一樣。”魚玄機忍不住的刺了一句。
趙珣只是一笑,沒有再多說什么,這時,河道之上的混亂已經開始傳導了過來,混亂躲避的船只相互碰撞,就像公園里的碰碰車一般的四處撞擊著,靖安王府的青龍樓船和黃龍樓船體積本來就大,幾次傳導下來,同樣也挨了撞。
而在另外一邊,徐鳳年顯然是早已經料定了會有這樣的局面,站在甲板上指著趙珣的樓船哈哈笑了起來。
“既然他撞了,那我們也撞吧。”趙珣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青州水師雖然不行,但并不代表著青州的樓船不行,北涼王府的樓船比黃龍樓船還小,便已經能夠在這河道上撞個人仰馬翻了,更何況是黃龍樓船和更大的青龍樓船。
今日,風陵渡注定要出大新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