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冥頑不寧！”
某間逼仄的辦公室。
一個留著寸頭的男人怒氣沖沖，看著眼前戴著高度數眼鏡，留著中長發，書卷氣很濃的男人吼道：“你自己都玩過FGO，難道還看不清形勢嗎？買斷制游戲？我看你是真的瘋了！你覺得真會有玩家買賬？
就算有人買賬！你覺得會有多少玩家買！？你拿頭去跟人家有內購的游戲比！這樣你覺得的誰會看好我們！誰會給錢你繼續做下去？
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投資人！都說了增加內購服務增加內購服務！你死都不聽！偏要梗著個脖子說不行！現在好了！怎么辦！？魏池！你告訴我！”
那位書卷氣很濃，名叫魏池的男人安靜聽著身前人的怒吼，沉默片刻后：“楚建，我已經將游戲DEMO送給Avalon了，如果對方看好的話，我可以借助他們的渠道發個試玩版，然后看看能不能眾籌或者兩個人慢慢做……”
“你在說什么屁話！”
那名叫楚建的男人聽到這話，更憤怒了：“Avalon可是做FGO的公司！他們能看好你這沒盈利點，沒有內購的破游戲！？你在做什么夢？醒醒吧！絕對不可能的事！商業公司只會比我更在意收益！你的游戲第一輪就會被篩下來！”
“我覺得不至于。”
魏池再度沉默了會，然后搖頭道：“他們對待游戲的態度很認真。”
“他們態度認真關你的游戲什么事啊！”
楚建有些抓狂：“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啊！你不也玩手游嗎？難道還看不清趨勢嗎？不要再堅持了！趁著現在手游火熱，到處都熱錢，轉向吧！你不想做抽卡，那也加入內購！別整天想著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可能結構了！”
“……難道游戲類型就只有一種嗎？我相信優質買斷制游戲可以通過長尾銷售和口碑傳播回本。”
“游戲類型不是只有一種沒錯！但你現在做的就是死路一條！”
“不，游戲的藝術性和獨特性同樣重要，我覺得肯定會有玩家喜歡。”
“你……”
楚建深吸口氣，然后慢慢冷靜下來，平靜問道：“你確定要繼續這么做下去？”
魏池點了點頭：“對。”
“行。”
楚建再度深吸口氣，然后猛地轉頭，背對著魏池：“那我退出了，我不會將職業黃金期押注在這種低概率成功的實驗性項目上，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加入其他游戲公司，至少他們不至于跟你一樣頭鐵，明明方向都是錯的還在做無謂的堅持，你自己慢慢做吧，再見！”
說罷。
他直接大步離開，狠狠摔上了門。
魏池愣住了，許久后，才慢慢收回目光，頹然地坐下。
他環視一圈僅剩他一個人的逼仄辦公室，有些沮喪。
有些動搖了。
難道。
自己真的錯了嗎？
以FGO為代表的抽卡內購模式已被驗證為手游市場的財富密碼。
而現在熱錢涌入期，確實需要快速證明盈利潛力。
可楚建不僅僅是想要加入輕度的內購設計，降低風險……他想全盤推翻整個游戲玩法，很早之前魏池就知道了，楚建想模仿FGO做一款類似的游戲，賺一波大的，只是他一直不同意。
現在眼看《蘊》拿不到投資，他便再次提起。
只是這一次，就不再是牢騷那么簡單了。
自己真的錯了嗎？
魏池捫心自問……說實話，有點后悔，但更多的還是不甘。
他就想做有趣的游戲，有錯嗎？
是的。
眼前這位魏池，就是那款《蘊》的制作人。
當然。
現在他已經成光桿司令了……
因為理念不同，加上看不到希望，其他人都走完了。
剛剛的楚建就是最后一個。
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說起來輕巧，真正找，卻不一定能找到。
“或許Avalon會……”
魏池抿了抿唇，看著身前屏幕上顯示的Avalon官網，看著上面華麗的FGO主視圖，喃喃自語。
只是。
話說到一半。
他就說不下去了，慢慢垂下了頭顱。
是啊。
楚建沒有說錯，作為先行者，他們肯定更加在意抽卡內購這套模式。
怎么可能會看得上《蘊》。
換位思考一下。
自己都不可能考慮吧。
說到底，注重游戲的創新和藝術性……這樣的游戲成功真的具有普遍性嗎？
或許。
自己真的太過于理想主義了。
或許。
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做游戲，還是找個班上吧。
反正現在感覺也完蛋了。
可……為什么還是不甘心啊。
想到這。
魏池握住鼠標，關掉遮擋的網頁，看著自己畫的設計圖，緊緊抿著唇。
而也在這時。
叮叮——
單調枯燥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魏池回過神來，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是陌生號碼后，想直接掛斷。
他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內心的苦澀。
只是。
當他出神片刻，發現手機還在響后。
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接了起來：“喂？”
黎雪溫柔悅耳的聲音傳來：“喂，你好，請問是《蘊》的制作人魏池先生嗎？”
魏池愣了愣，下意識回道：“對。”
“你好，我是Avalon的經理黎雪，關于貴公司的《蘊》……”
魏池聽到這話，腦袋嗡的一聲，后面的話完全沒聽清。
他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
Avalon……真聯系自己了？
直到，黎雪的聲音再次響起：“喂，魏先生你在聽嗎？”
魏池猛地回過神來，然后沙啞道：“抱歉，剛剛走神了，請問你打電話來……”
黎雪只能重復道：“你有時間來Avalon一趟嗎？貴公司的那款《蘊》很有意思，不過問題不少，我們老板希望親自和你聊聊，確認一下你對游戲的想法。”
魏池有些懵：“……Avalon老板？確認一下我對游戲的想法？”
臥槽！？
自己何德何能啊！
黎雪：“對。”
魏池一邊消化著內心的震驚，一邊打聽了起來：“……請問具體是因為什么事呢？”
“游戲很有趣，但有些東西不夠成熟……當然，我并不是專業的制作人員，具體的你還是當面詢問比較好。”
“這……不瞞你說，我們工作室剛剛解散了。”
魏池聽到不夠成熟這話，身體猛地一僵，然后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嘆了口氣，解釋道：“如果是加入內購之類的，恕我這邊無能為力……”
“解散？”
電話那頭的黎雪一愣，然后沉默了會：“那你有興趣來上班嗎？”
魏池怔了怔，沒想到黎雪話題那么跳脫：“啊？上班？去哪上班？”
同一時間。
九霄總部。
“什么意思？三倍薪酬都不愿意？”
沈侖拿著文件，看著眼前主管九霄在線游戲互動娛樂事業部的嚴云，緩緩打了個問號：“一個都不愿意？那么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