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許久后。
趙方勝看向尚濤，似乎終于反應了過來，他挑起眉頭，緩緩道：“你要利用少女與少女與劍的風波，來推廣漫畫獎和線上網站？”
尚濤了解自己這位上司，知道這是他感到不爽的前兆，趕緊解釋道：“操作層面來說是這樣沒錯，但這也是不得已為之，社長你也看到了，目前所有讀者都遷怒于漫畫獎和網站……”
他將剛剛唐瑤那套黑紅也是紅的理論，給照搬一遍了。
“……”
副社長趙方勝聽完尚濤的話，挑起的眉頭緩緩落下，似乎理解了尚濤的打算，伸出手敲了敲桌面：“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在提前放出漫畫獎作品的期間，是不是還要時不時提起少女與少年與劍，以此來凸顯漫畫獎作品的‘正常’？”
“還真可以……”
尚濤聞言，眼睛一亮，只是他剛開了頭，就發現自己眼前的副社長臉色不對了。
這幾乎跟踩著自家臺柱作品上位沒啥區別。
太不地道了。
他趕忙開口，辯解道：“不不不，我不會這么做，只會利用目前讀者們的遷怒心理，不會主動宣傳少女與少年與劍這一期引起眾怒的……奇怪展開。”
“那同樣是將少女與少年與劍架在火上烤。”
趙方勝眼看尚濤最后時刻改口了，臉色好看了點，但依舊慍怒道：“你真當我是丁益龍嗎？讀者遷怒漫畫獎，漫畫獎方面就提前放出作品，一副要讓讀者們看看漫畫獎的作品有多優秀的模樣，不就是擺明了讓讀者們去對比嗎？
你要將自家的臺柱漫畫架在火上烤？你知道內部有多少人反對新媒體部門嗎？你這樣做網站是起來了，但過后要是那位歐從權繼續犯病，少女與少年與劍隕落了，你知道會有多少刀子朝新媒體部門和我來嗎？”
“我知道。”
尚濤立刻回了一句，然后在注意到自家社長那懷疑的目光后，繼續解釋了起來：“我真的知道，副社長，剛剛我也提出了相同的擔憂，但那位唐編輯說能解決，她說……會讓那句AORI成為現實，讓少女與少年與劍這一期不再是犯病，只是繞原路為接下來的炸裂展開鋪墊而已。”
“唐編輯？”
趙方勝怒意一滯，看著尚濤胸有成竹的表情，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寫上那句AORI的責任編輯？所以說……少女與少年與劍后續真的有反轉？”
“目前應該是沒有。”
尚濤苦笑一聲，然后開始說起了自己去編輯部的所見所聞，以及少女與少年與劍這一期之所以會畫這劇情的前因后果。
他沒有添油加醋。
因為光是沒有添油加醋的原始版本，就足夠讓人血壓升高了。
丁益龍一個主編，連原稿不看不說，在手底下編輯發現了問題，正不斷努力想要改變漫畫家想法的時候，還讓其不要管。
至于什么幫助底下的編輯，那更是天方夜譚。
別說幫助了，后面還用盡渾身解數，想甩鍋給努力的編輯。
這是個正常人聽了，都得腦溢血。
隨著尚濤的訴說。
趙方勝的臉慢慢漲得通紅：“我TM……”
他雖然之前就知道丁益龍問題很大，但此刻還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因為實在是太離譜了！
“我其實也很震驚。”
尚濤苦笑一聲：“不過也正常吧，畢竟是跟社長同期的老人，而且過往有成績，太過于松懈了……”
“以前有成績不代表現在！”
趙方勝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現在不就出現問題了！他當自己是誰？編輯部的皇帝嗎？”
尚濤沒說話。
因為搞不好，丁益龍還真是這么想的。
另一邊。
趙方勝很憤怒，但拍完桌子后，他就冷靜了下來，不斷吸氣吐氣，讓自己重新喜怒不形于色，同時道：“尚濤，你應該知道，我讓你借著AORI的由頭去編輯部是為了什么。”
“嗯。”
尚濤點了點頭：“看看丁益龍在搞什么鬼，同時看看他對旗下重要漫畫家的掌控力，丁益龍應該也隱隱猜到了，所以一直在我面前推卸責任。”
“那句AORI，我一直以為是編輯和漫畫家交流后的產物，我以為情況沒那么糟糕。”
雖然趙方勝努力想要繃住，但說到這還是沒繃住，給氣笑了：“你現在告訴我，這是編輯被逼著寫出來，用來安慰讀者的？”
尚濤意識到了不對勁，補充道：“馬上就不是了。”
趙方勝看了眼尚濤：“你就對那位編輯那么有信心？”
“與其說有信心，不如說期望吧。”
尚濤無奈道：“不然無論我將不將那位歐老師架在火上烤，少女與少年與劍的情況都會不太妙。”
“……”
趙方勝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后，才道：“所以按照歐從權原先的想法，他會按照目前的趨勢畫下去？”
“據那位唐編輯所說，是這樣沒錯，沒有反轉……接下來兩個月都是地獄相關的戲份，直到最后，主角才會以復活的姿態再出現。”
“這都什么跟什么。”
“我也很震驚……”
“所以為什么那位唐編輯努力了四次，都沒能改變歐從權的想法？”
“一方面是丁益龍不作為，完全沒有介入不說，還打壓手底下的編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漫畫家的不信任吧……那位唐編輯太年輕了，也太漂亮了。”
趙方勝有些意外：“女性？”
尚濤點了點頭，接著臉色古怪道：“嗯，一點都不像編輯，倒挺像那些女團的成員，還是站C位能讓周圍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那一種……”
“……”
趙方勝一副‘你在說什么’的表情，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所以她這次為什么覺得又能改變歐從權的想法？”
“呃……”
尚濤卡住了，好一會后，才道：“讀者的反饋歐從權也能看到吧？估計態度會軟下來吧？”
“那萬一他鉆牛角尖，就覺得自己畫得沒問題怎么辦？”
趙方勝搖了搖頭：“這不是不可能，我以前擔任編輯的時候，就遇到過那種讀者說有問題，為了證明自己沒問題，偏要和讀者作對的漫畫家。”
尚濤愣了愣，激動的心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卻了。
是啊。
唐編輯前面四次都沒說服對方。
這次真的能成嗎？
“除非。”
這時。
趙方勝想到了那句AORI，微微蹙眉：“除非那位唐姓編輯對接下來的劇情走向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甚至比歐從權還清楚接下來的劇情該怎么畫，另外還知道怎么完美銜接上已經畫出來的劇情，這樣或許就能趁著讀者不滿現狀的時機……”
尚濤眼睛又亮了起來，被潑了一盆冷水的心也重新變得滾燙。
“不過概率太低了。”
趙方勝搖了搖頭，又給尚濤的心補了一盆冷水，接著他沉思片刻，道：“不過先讓她嘗試看看吧，可以提前放出漫畫獎作品，你先去做準備。
那位唐編輯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好機會，不過只是準備，你關注一下那位唐姓編輯的進展。”
“好。”
終于。
尚濤聽到這話，心不再淬火一般冷了熱，熱了冷了。
“去吧。”
趙方勝站起身來：“一定要密切關注進展，如果那位唐編輯做不到，我會出面去和她一起拜訪歐從權……另一方面內容部門不能這樣下去了，都已經失去了對漫畫家的控制了，丁益龍……這個丁益龍。”
“好。”
尚濤點頭應了一聲，至于其他的，他沒有多嘴：“那我去準備和篩選提前放出的作品了。”
“嗯。”
趙方勝應了一聲，接著又想到了什么：“對了，那位唐姓編輯叫什么？”
“唐瑤。”
“唐瑤……我知道了。”
趙方勝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已經在考慮明天和唐瑤一起拜訪歐從權的時間，以及接下來青年雜志編輯部改制的事了。
倒不是說他不相信唐瑤，從尚濤的描述以及那句AORI來看，他很清楚，這個編輯是有能力的，只是丁益龍實在太離譜了。
但再有能力，也很難做到有自己獨到見解的同時，契合原作者的思路，更別說還能銜接上已經畫出來的劇情了。
這太難了。
不太可能。
真要能做到……那她可以直接頂替丁益龍了。
雖然一個三十……等等，那位唐編輯多大來著？
趙方勝皺了皺眉，回想了一下尚濤對那位唐編輯的描述——年輕漂亮；估計三十歲上下吧，這當主編也不是不行，少女漫畫編輯組也有一個很年輕的副主編。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
想著想著 趙方勝終于反應了過來，自嘲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事，自己竟然正兒八經的考慮了起來。
……或許是換掉丁益龍的心太過于急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