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鐘叔斷氣了!”那名護著鐘皓的小弟,語氣里帶著焦急朝著周思泉喊道。
周思泉眼睛一瞪,粗著嗓子問道:“怎么回事!出來時不是還好好的。”
他剛才一路沖殺,雖說有老部下們的配合,但該出力也得出力才行。
結果離了玉劍關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作為周思泉的兒子,周啟秉也冤枉啊。
他一路上只顧著保護鐘皓,要說是因為明槍暗箭而死,那確實是他的問題。
可是鐘皓的尸體上并沒有一點傷勢,這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是那御賜的毒藥。”鐘蕾站了出來,神色悲傷的說道。
她也沒有注意到鐘皓是什么時候死的。
說著,她就將鐘皓手中死死攥緊的銀瓶拿了下來。
瓶底還殘留了小部分血紅色的液體。
“鐘兄,糊涂啊!!!”周思泉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楚丹青他們則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死了很正常。
畢竟鐘皓一直拿著忠君體國的想法來麻痹自己以及遮掩自己的精神問題。
可今天對他的刺激太大了。
不僅把他的麻痹效果給取消了,還撕碎了對方的遮羞布。
這如何能夠接受,再加上這一出關,他就要淪為賊寇。
他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是相當敏感,哪怕他被扣押二十多年,也一直以大縉使臣自居。
與其受此侮辱,不如死了還一了百了。
這種人,楚丹青最看不起。
周思泉冒著這么大風險來救他,結果卻如此回報對方。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楚丹青還有堊龍等所有使徒都看得出來這鐘皓就是個坑。
不然以他們的實力想要救人,那有什么難的。
與其帶著一個坑,不如讓他早死早超生。
這不管是對楚丹青他們這些使徒還是對鐘蕾乃至是周思泉,都是一件好事。
周思泉一下子老了有五歲,最終只得對楚丹青等人拱手說道:“諸位鳳陽派的少俠,若是不嫌棄可到我這寨中歇歇腳。”
“周某感激諸位施以援手,正欲好生感謝一下諸位。”
人都已經死了,周思泉他能怎么辦。
然而這群‘鳳陽派弟子’也不能就這么糊弄,多少也得給點擺宴接待然后再給點報酬。
對方要不要接受再說,但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
“好說,好說。”楚丹青先在公共頻道里問了意見后,這才答應下來。
畢竟他的身份是鳳陽派大師兄,這事就得他出面交流。
眾人這一次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來到了周思泉口中的寨子。
說是寨子,實際上更像是一處堡壘,從巡邏再到屯田,完全就是以軍事化打造的。
不愧是前任總兵。
有著周思泉引路,他們很快就進了寨中,先是將鐘皓的尸體草率一埋。
后續的碑文雕刻也需要時間,只能等日后再立。
楚丹青他們也沒有說什么,畢竟他們對于鐘皓并沒有什么好感。
了事后,這宴席也差不多開始,眾人就這么入席了。
“周總兵,我有一事不明。”宴席上,楚丹青開口問道:“這皇帝為什么要殺鐘皓。”
周思泉卻是頓了一下,說道:“要殺鐘兄者,非陛下,乃是那文康也。”
“只是我未曾想到,此人竟然狗膽包天,竟敢假傳圣旨。”
“文康總理朝政,先是革職查辦了我,又安插了他的人手為總兵。”
“所圖謀的有兩點,一為處理隱患,二為走私斂財。”
“斡亦剌勇武,然而卻缺少鹽鐵之物。”周思泉說道:“因而只需將我大縉鹽鐵、布帛等物品運到斡亦剌,其收益何止百倍。”
“只因我不肯就范,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要說鐘兄,為此而亡也有我一分責任。”
“若非是我暗中籌備營救他之事泄露,豈會被這奸宦所知。”
“那奸宦認定鐘兄身處斡亦剌,必然是知曉他與斡亦剌左丞相、太師等人勾結之事。”
“然而鐘兄在斡亦剌不過是養馬奴仆,又被拘禁,如何能得知這些事情。”周思泉說道。
楚丹青聽著這話,覺得這周思泉好壞摻半吧。
革職查辦這事不算是冤枉。
誰家總兵在關內有這么一個軍事堡壘。
楚丹青眼睛又不瞎,不說其他的,單單是建造時間少說都得要有數年。
而周思泉革職才多久,數月直接給他拉到12個月,那時間也不夠。
更大的可能是周思泉雖然忠誠,但為了自己也留了后路。
養匪為患是用不著,畢竟再大的匪能比得過斡亦剌不成。
不過在某種程度上,周思泉這一步棋走的確實沒錯。
要是他沒有著處寨子,革職查辦后就是下一個鐘皓了。
楚丹青聽到周思泉的解釋,則是順手把斡亦剌太師朱世昌給的蠟丸取了出來碾碎。
取出了其中的紙條,里頭寫的還真是文康走私鹽鐵等東西的內容。
并且表示只要能夠找到文康的賬本,再讓王節庵去彈劾那救下鐘皓的概率就更大了。
可惜,這位太師算錯了一步。
前兩條倒是準了,最后一條他算差了文康的手段。
對方壓根就沒打算拘捕鐘皓,而是直接滅口。
更重要的是朱世昌他高估了鐘皓,他以為鐘皓是意志堅定,沒想到早已經病入骨髓。
最終被壓垮自殺。
真要是意志堅定,那現在就不會死,更不會把和楚丹青他們的關系搞得這么僵硬了。
不然以楚丹青、堊龍他們的想法和計劃,幫助鐘皓平反乃至是重整朝堂也不是什么難事。
“原來如此,也算是理了個頭緒。”楚丹青應了一句,然后又問道:“那不知道周總兵又因何來找我們鳳陽派。”
周思泉聽到楚丹青這話,卻也是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諸位少俠見諒,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周思泉說道:“我不僅求了鳳陽派,還送信去各大綠林以及稍遠一些的門派、世家。”
“最終只有鳳陽派的諸位少俠愿意施以援手。”
楚丹青臉上的笑意卻緩緩收斂了起來,說道:“周總兵為人確實是仗義,愿意為友如此奔波。”
周思泉剛聽到這話,還以為楚丹青是夸他,可再一聽卻發現語氣不對。
“然而你卻只考慮了鐘皓一人,可曾想過我鳳陽派因此會遭到滅頂之災嗎?”楚丹青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來質問道。
“那鐘皓,不過是與你有所交集,便受此大災,甚至不惜假傳圣旨滅口。”
“如今我鳳陽派上下摻和進此事里,你覺得我們能有幾人可活?”
“這是逼著我們去死,還是逼著我們拿著周總兵的頭顱去投靠斡亦剌呢?”
楚丹青這話說出來,周思泉臉色都變了。
主要是這話說的沒毛病。
周思泉只顧了自己的義氣,卻一點沒有考慮到事后鳳陽派怎么辦。
鳳陽派這么多人一起來幫忙,怎么可能瞞得住。
“這這.”周思泉也是啞口無言,此時他也明白了為什么就只有鳳陽派去了。
綠林是盜匪自然不愿意,可那些有規模的門派、世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情況,也就鳳陽派家小業小才傻乎乎的前去救人。
他要是不說,眼前這些人還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人,我們給你救出來了。”楚丹青說道:“但現在你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周思泉苦笑著說道:“此事確實是周某考慮不周了,讓諸位少俠和鳳陽派受此大禍。”
隨即站了起來一拱手說道:“既然是周某惹的禍,自當周某來解決。”
“諸位若是不嫌棄,可將鳳陽派遷到我寨中,只要我這寨子一天不倒,就庇護鳳陽派一天。”
堊龍知道這時候該他開口了,當即陰陽怪氣的說道:“好一個一箭三雕之計。”
“既救了友人,又不用出關冒險,還讓我鳳陽派并入你這寨子里為你效力,呵。”
這話說的直白,周思泉趕忙想要解釋他并沒有這種想法。
然而堊龍沒等他說出口,卻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別說什么并非故意,我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堊龍繼續說道:“此事想要了結也簡單。”
“給我等足夠的安家費,各自散去討生活罷了。”
這話一說出來,周思泉也沉默了。
“寨中銀錢不多,可否寬限些許時日。”周思泉并沒有討價還價,而是知道自己錢不夠。
“我們不要錢,只要修煉用的資源。”楚丹青則是跟著說道。
金銀對他們壓根沒用,資源類就算不能用也能賣。
周思泉聽到這話,則是眼睛一瞇。
然后說道:“好,我來解決,只是可能需要諸位少俠施以援手才行。”
“怎么?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堊龍陰陽怪氣的繼續說道。
楚丹青則是順勢說道:“二師弟莫急,且聽聽周總兵怎么說吧。”
二人擱這演雙簧,實際上他們并沒有太大的虧損。
這算是精神損失費。
“明日午時,會有一批糧藥餉運至關內。”周思泉說道:“藥餉你們分了,糧餉折成銀錢,由我寨子里兌成各種資源給你們。”
“無需諸位動手,只需諸位為我寨中兒郎掠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