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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解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勇者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

  占卜的攤主是一名老太太。

  佝僂著背,拄著一根杖端似人頭骨的枯木拐,衣衫襤褸赤腳踏地,那雙藏在骯臟發絲間的眼睛卻囧囧有神,舉手投足間身上會發出如風鈴般的銀器碰撞聲,不知衣衫布條下藏著多少詭秘掛飾。

  這是泰繆蘭世間最常見的占卜師模樣,如見到禿頂白大褂會認為這個醫生很靠譜般,見到這種打扮的婆婆,加上攤位中各種不明覺厲的圖騰與占卜器物,就會給人一種“沉迷占卜很有道行”的印象。

  占卜雖是奧術的一個分類,但實則不盡其然,在巫術、超凡能力、言靈、神術乃至古文明記載中都有無需術式參與的占卜種類。過去未來生死禍福,每種占卜法皆有其專攻的方向,只不過有術式參與的占卜更加穩定,且容易占卜過去能用在諸多事宜,才被視為主流。

  占卜這項技能每個奧術師多多少少都會點,但若說精通且能占卜準確,敢打出“占卜師”名號的就沒有幾人了。占卜師在奧術師中占比極少,而掌握其他古老占卜法者外則少之又少,在尋常市井間見到這種打扮的老婆婆,十個里有九個半都是騙子。

  但這位老婆婆不同,她的攤位既然能開進掃把巷,說明肯定有點真本事的。

  只是以奎恩的眼光來看,她的真本事恐怕不多。攤位上擺了塔羅牌、水晶球、星圖、靈擺、骨灰盆、盧恩鏡這大多是奧術占卜的道具,無論哪一種都極難精通,若真會這么多,獲得泰繆蘭奧術協會封號的魔法師中絕對有她一位。

  她恐怕想不到,眼前這名漂亮的年輕顧客是格林德沃的占卜系老師,若說光頭白大褂讓人聯想到醫生,老太太水晶球讓人聯想到占卜師,那從雨宮寧寧身上能聯想到的只有“明星”或“感情史很豐富的難搞女人”之類的。

  做夢夢到格林德沃之眼爆炸?

  占卜師抬眸打量了雨宮寧寧一眼,現在的年輕女孩啊,聽風就是雨。在占卜中,夢境有著對應現實的特點,但格林德沃之眼爆炸對應什么現實?魔王軍打來了么?

  “桀桀有趣的夢。”她聲調古怪又沙啞的說:“是要解夢嗎?”

  雨宮寧寧乖巧的點頭。

  老婆婆藏在發絲間炯炯有神的雙眼掃了她幾個來回后,才慢悠悠的說:“.三十金鎊。”

  黑發,黑眸,這是東國貴族的標準特征。而眼前女人的頭發還不是一般帶點棕色的偏黑,而是像鉛筆芯一般漂亮的烏黑,又如綢緞水流般亮眼,靜靜的披在身后垂至腰間,一身簡約但極有裁剪感的衣裙貼身無比,連黑絲的精密編織都透著藝術品一樣的高級感,渾身上下絕對都是設計師定制,氣質帶著混血兒的柔美與優雅感,一看就是個家里有錢的大款。

  而且是那種不經世事的大款,必須狠狠敲一筆。

  占卜的費用一般是根據地段劃分的,農村鄉鎮也就15銀幣,再多便消費不起了。若是城市,尤其是像愛士威爾或一國王都那樣的大城市,就要十銀幣往上了。

  而有真本事、尤其是經過奧術協會認證的占卜師,占卜一次至少五金鎊,還會根據占卜事項、占卜手法不同來提價,賺錢上限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高,像那些專門給王公貴族、富甲巨商占卜的大師,收入之巨在奧術師中都能排至前列。

  但是,解夢是占卜中最簡單基礎的項目,在這種街頭占卜中收三十金鎊,未免有些太高了。

  雨宮寧寧笑著點頭,從挎包里取出一張時鐘塔的銀行卡。

  “刷卡可以嗎?”

  見到這張印著鐘表與滿月徽章的卡片,占卜師頓時后悔要少了。

  時鐘塔銀行的信用卡在一般情況下,額度上限是一千金鎊,但據說只要在時鐘塔的“地精之巢”下儲存超過一整個洞窟的財富,就能獲得一張這樣幽藍色的卡片。

  幽藍色是滿月教派的“圣色”,泰繆蘭夜空中呈三角分布的三輪圓月受到氣象影響顏色變化很大,而只有在晴朗的、沒有任何積云與太陽光干擾時,才會呈現出這般深沉、神秘如深海倒映極光的夢幻顏色。

  連一些小國的王室都不一定能持有這張卡,沒人知道它的額度究竟有多少,雨宮寧寧纖長的手指捏著它在卷軸契約上輕輕一劃,卷軸中寫著“30”的字跡散去,末端水晶微亮,意味著付款成功。

  雖然懊悔于沒坑更多錢,但她也意識到眼前的女人是個大人物,稍整心神后示意雨宮寧寧在攤位前的小凳子上坐下。

  “桀桀,把夢說出來,完完整整的。”

  雨宮寧寧眨了眨眼。

  “我昨晚夢到了奧術祭,從中午起床開始——被我老媽掀被子叫起床.期間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比如我夢見了在夢里吃飯,卻不記得吃的是什么,夢見了我媽下午有事出門,卻不記得是什么事。”

  “直到傍晚,我老媽離開后我又補了個午覺大概是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被一聲巨響吵醒。我房間隔音還不錯,之所以能聽到是因為窗戶被震碎了,在山頂空港的方向發生了大爆炸”

  不但占卜師在聽著,她身后不遠處奎恩也在聚精會神的聽著。

  小蘿莉還在望三尾狐。

  雨宮寧寧露出費解的表情。

  “嗯反正后面的事記不太清啦,我好像讓仆從去了解一下發生什么事了,又好像在聯系我上班的地方但不知為何沒聯系上。”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記錯了,但沒過一會兒,空港又爆了,我不記得爆炸是哪里來的,但我看到了格林德沃之眼被連帶著下方空港都被炸成了碎片.就是這樣。”

  饒是經驗豐富的占卜師婆婆也皺起了眉,這是什么夢?

  一般來說,夢境都是前后不搭,稀奇古怪的。而解夢就是在混亂的夢境中,找出一條清晰指向現實的脈絡,再通過特定方式解讀。

  而且,能記得這么清晰的夢通常是回憶,或恐懼、喜悅等激動情緒引發的類創傷綜合夢,這個夢是關于奧術祭的,不像啊。

  “你這個夢.”老太太故作高深的撫摸起木杖,“很復雜啊。”

  她剛借此多要點錢,卻聽到桌對面的漂亮女人快速吐出一連串專業詞匯:

  “部分過程模糊,但夢境邏輯完整,有對應的行為與思考能力,屬于清醒夢。夢境現實部分對照,時間邏輯未混亂,除爆炸外無特別記憶點,已排除鬼魂附身、超凡特性失控或神啟可能性。”

  占卜老登立正了,“.你上哪學的這些?”

  “自己瞎看書看的,略懂。”

  雨宮寧寧露出純真中含著一絲苦惱的笑容,“就是因為我自己解不明白,才來找您啊。”

  “當然。”老婆婆輕咳一聲,“戲說不是胡說,占卜解夢可不是兒戲.你說這個夢有現實對照?”

  “對。我今天賴床到中午,然后被我媽掀被子喊起來吃飯,還挨了一頓罵這和夢里發生過的事好像一模一樣。”

  很難想象她挨罵是什么場景。

  “我老媽也的確出門了,說是幫人送信。但她回來的時間要比夢里的時間早得多,所以她能和我吃完晚飯再走.”

  “你將夢告訴母親了嗎?”

  “她說長期熟睡導致的。”

  “.”老婆婆苦思冥想,若按照正統解夢方法,她這種夢完全沒有可解的點,除了空港爆炸外和現實沒區別,但收了人家三十金鎊,隨口胡編又太不厚道,只好問道:“空港爆炸呢?除了爆炸外還夢見了什么?”

  雨宮寧寧想了很久。

  她來的路上也在一直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是夢,那忘掉了就是忘掉了,一輩子都再也想不起來。

  “在第二次爆炸時。”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雨宮寧寧慢慢的說:“我用陽臺上的天文望遠鏡對準了空港,我看到一個人飛在空港之上”

  “他背對著我。”

  “個子很高,應該是個男人。”

  “他舉起左手,像在對地獄按下拇指”

  “從那一刻起,世界變得一片灰白.”

  雨宮寧寧卡殼了許久,最終肩膀一松嘆了口氣。

  “我就醒啦,很奇怪對不對?”

  老婆婆嚴肅的說:“一點都不奇怪,你的夢很正常。”

  “那我考考.哦不,正常在哪?”

  “你既然略懂占卜,那火焰中的人會讓你想起什么?”老婆婆神秘兮兮的問。

  后面的奎恩馬上想到了籃球明星,隨后為自己在異世界還玩爛梗的缺德行為默哀半秒。

  “呃火焰中的人.烤熟了?”雨宮寧寧的聯想兼具爛漫與現實。

  “沒錯,就是熟人,你的夢預示著熟人啊!”

  老婆婆如釋重負,將桌上的塔羅牌往雨宮寧寧那一推。

  “抽一張吧,塔羅會指引你的前路。”

  雨宮寧寧決定下節占卜課小測就考解夢,誰敢掏塔羅牌就讓誰去洗一個月的咕咕雞雞舍。

  但她還是抽了一張。

  隨便瞄了一眼,順位,牌面中的天使庇佑著伊甸園里的男女,正是大阿爾卡納牌中的第六張——“戀人”。

  心里想著這什么鬼,找一個野路子占卜師解夢給自己提供思路果然是錯的,雨宮寧寧隨手將牌遞給了老婆婆,想聽聽她打算怎么胡扯。

  可就在這時——

  興許是掃把巷人流增加,管理者覺得空氣太悶加大了通風,一陣晚風毫無預兆的吹來,將桌面上那張占卜師還沒來得及解讀的塔羅牌吹上了天,又打了卷兒,落在她身后。

  “啊呀,不好意思.”

  雨宮寧寧從椅子上起身,彎腰撿牌,隨后在眼角余光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見到一個牽小蘿莉的男人。

  兩人平靜的對視,直至她若無其事的將垂下來的長發撩到耳后,才將牌撿起來塞回牌堆。

  “不用占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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