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
眨眼間,六月已至尾聲。明天便是7月1日,無論獵殺勇者計劃成功與否,奎恩三個多月的異世界之旅都將迎來結局。
自那天之后,夏黛兒便再也沒來找過他。
窗戶敞開,風卷進了教室,明明外界已是炎熱難耐的盛夏,但格林德沃的溫度依舊怡人,學生完全不需要換露胳膊露腿的夏季短裝校服。
“太刀——”
奎恩手握一把沒開刃的太刀,這是用來演示的教具。
“這種武器長、鋒利、斬擊面積大,對無物理結構的瑪納類護盾破壞性強,如果能量面堅度不夠就容易被連斬破盾從而喪失施法時間.”
“所以我要引入一個刀筋的概念。太刀為了減輕重量刀身通常不會很厚,揮刀角度不正刀身就極大可能會彎曲,所以我們要去想辦法拼刀,在對方攻擊時用刁鉆的角度破壞刀筋,令其崩口、卷刃、甚至彎曲損壞——”
一年級全體五十一名學生坐在階梯教室中,聽著奎恩侃侃而談。眼看五分鐘即將結束,他講完了一大堆太刀內容,終于有學生忍不住舉手提問:
“老師,我們是奧術師,為什么要學太刀的知識.”
奎恩在臺上瞪眼:“這是魔族防御課,當然要學。”
“.魔族會用太刀嗎?”學生們面面相窺,魔族是天生的魔法師,除了少部分魔王軍干部外擅長近戰外,大多都喜歡以遠程手段對付人類軍隊。
奎恩心想我這個魔族人才引進落戶者不就用么?
“不好說,萬一出現很有品的魔族太刀使用者,大伙要記得我教的對策嗷。”
奎恩理直氣壯的下臺,替換成這節課原本的講師。
這是每周五的魔族防御系大課,教給一年級的內容全是奧術攻防基礎,該怎么應付魔族要到三年級以后才會教,學生首先要學的是存活——奧術師只有活下來才有施法的機會。
奎恩身為助教本該沒有授課的資格,而且他還是占卜系的職工,但不知道為何副院長赫墨特別要求他每周都要上臺講五分鐘,內容不限,教新生該如何戰斗。
奎恩講課的內容取決于本周老板帶他出門訓練時練了什么內容,實用且精辟,倒讓起初對院長決定有意見的講師刮目相看,就是奎恩為了撐這五分鐘時長,總是把三兩能總結完的經驗塞在八竿子打不著的內容里。
比如奧術師該如何應付長刀類冷兵器,在躲不開的時候偏移護盾撞擊刀筋的確是個削減傷害的好方法,但插一大堆太刀知識就沒必要了,純純水課B。
這節課還剩五分鐘,講師干脆對奎恩的內容進行補充,免得學生們云里霧里。
“.奧術界普遍認為,人類使用的現代奧術前身是巫術、精靈語術式、古龍語術式其中奠定了奧術框架基礎的正是精靈術式.”
“.奎恩先生講的防御冷兵器思路能在精靈防具上找到共同點。雖然精靈族已被魔族滅絕,但考古發掘出的精靈羽翼法衣都是帶有偏移力場的超凡防具,能夠扭曲冷兵器的發力點,從而以更小的代價抵御更多的傷害”
“.最新的研究認為,正是因為精靈羽翼法衣的物理防御效果太好,才令魔族漸漸放棄了效率不高的手持武器,最后一代精靈女王蒂蕾西婭的羽翼法衣甚至擋住過魔王的矛,在決戰中救下了勇者林克.”
聽著娓娓道來的講課聲,奎恩在門口的走廊邊眺望著晴空,郁郁蔥蔥的森林與水靜無波的鏡湖在視野下延伸,那些漂亮的云與數千米的高空不知何時起已成為他習以為常的風景,天上的風不如大地喧囂,有一種寂寥感,蒼蒼茫茫的吹在身上,讓人無拘無束。
他靠在窗沿上,腦海中想的卻不是明天的事。。
奎恩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值得自己喜歡的地方。
他并不是一個喜好冒險的人,伴隨超高風險的超凡力量也沒有修仙中得道飛升的快感,還有像大運卡車一般撞得人無力反抗的命運.
但是與地球比起來,似乎都差不多。
這個世界的風還更怡人一些。
彌雨桐的身影出現在腦海中,又被他驅散,奎恩自嘲的笑了笑,為了這種事如此執著回去真是有病啊。
“——奎恩先生。”
身后傳來溫和的聲音,奎恩轉身,雅各布就站在身后。
“課上得怎么樣?”
“隨便講講,我可沒啥戰斗經驗。”奎恩靦腆的說:“都虧了鮑德溫老師幫我補充內容,這兩個月來如果沒有他,我早就被學生差評到滾蛋了。”
“您太謙虛了,其實鮑德溫先生對您的評價很不錯,你對于奧術釋放時機的一些觀點可不像只搞過占卜的學者.”
“呵。”奎恩不置可否的笑笑:“你來旁聽嗎?但這節課馬上要結束了。”
“不,我是來找卡文迪許老師的.這兩天都沒見到她,是”
“她請假打瓦去了。”
“什么是打瓦?”
“就是陪媽媽玩。”
雅各布學會了這個新名詞,便將夾在臂間的文件遞給奎恩。
“那你幫我轉交一下吧,這是卡文迪許老師要的深淵污染研究資料。”
“深淵.污染?”奎恩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雨宮寧寧很懶,文書工作基本上都交給了奎恩處理,但他的印象中可沒有提交過這類需求。
雅各布捏了捏眉心,抱怨道:“她想知道為什么勇者不會遭受深淵污染,這可沒個定論,只能把相關研究資料中提到勇者的部分都摘了出來,十個小黃人翻了一周才整理出這么點,應該沒有遺漏了”
奎恩不動聲色的接過文件袋。
“我會轉交的。”
“呵,卡文迪許老師有說過請假到什么時候嗎?”
“應該就這兩天吧,怎么了?”
“明天就是奧術祭了,研發部和城議會在市博物館有個展會,還挺有趣的,據說在外頭門票被炒到了三十金鎊一張.”
“.喔,不錯。”奎恩應和道。不明白雅各布突然提這個做什么。
“今晚在博物館有一場開幕晚宴,學院得派人參加。你知道的,老師們都不太愛這種社交活動,經過抓鬮后決定派卡文迪許老師去。”
奎恩心想真他媽巧,抓鬮盒子里不會只有一根簽吧?
雅各布神秘兮兮一笑,遞給奎恩兩張印有愛士威爾城徽的邀請函。
“不過邀請函共有兩張就麻煩您陪著一起咯。”
放學鈴聲打響,學生們一窩蜂的鉆出教室,噪雜的交談聲瞬間填滿耳腔,不時傳來學生向他和雅各布打招呼的聲音,但奎恩充耳不聞,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這張邀請函。
落款是埃隆·布蘭森的花體手寫簽名。
布蘭森.
“奎恩先生?”
“我知道了。”他面色如常的收起邀請函。
“既然是工作,那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