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能夠請示原體？”
亞瑞克自身的表情變得很謹慎。
從正式考入忠嗣學院開始，他對帝國隨著時間而變化的感知極為直觀。
從忠嗣學院的改制開始，亞瑞克除了能夠感知到教學質量的提高，那就是各個部門在戰術上的百花齊放，以及各層級指揮的頻繁交流。
上至帝國海軍上將，下至行星防衛軍前線連長，在急速擴容的通訊容量支持下，他們的聲音最終都能夠出現在同一個俄歇陣列之上，并通過那名裁決一切的指揮者決策與執行。
亞瑞克非常清楚，在過去，他這樣的指揮是難以接手帝國大權的。
因為通訊。
在面對諸如混沌，以及各路主流異形的戰爭開始后，亞空間波濤、巫術、綠皮先知、wa立場、靈族先知等等單位都能對帝國的通訊系統進行毀滅性打擊。
帝國在面對這些極端靈能環境下災難性的通訊，往往會把帝國各支部隊將部隊拆解為一個個只能夠依靠簡單命令指揮的區塊，這對帝國方的指揮官來說極具挑戰性。
光是協調組織諸如星界軍、行星防衛部隊、護教軍、星際戰士、騎士家族、泰坦軍團，以及成分和后臺亂七八糟的稅警、王朝私人衛隊、貴族私軍就足以要了指揮官老命。
在這樣的情況下，喜歡發揮主觀能動性的成員往往為人所不喜，因為這代表著大量部隊非常規狀態的調動，光是防區的排布就能夠讓上述那些部隊雞飛狗跳一番，更別說更復雜的局部戰術協調了，可謂是敵人還沒來就把己方從上到下折騰得夠嗆。
那仗也沒必要打了。
所以被推舉出的指揮往往都是在個人社交層面長袖善舞，能夠統合籠絡大多數人的思想，在戰略層面保守，能夠約束麾下作戰部隊不犯錯，信奉經驗主義的存在。
雖然經驗主義象征著呆板與落后，但這可是真真正的統計學，概率夠高。
你理論再好，執行不下去就是執行不下去，屆時只能夠適得其反。
亞瑞克敢肯定，如果他沒有迎來帝國通訊體制的改革，那么他恐怕得窩在弗納斯巢都當一百年政委，熬到退休說不定才有機會提升提升退休待遇，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
迎著圖山那黝黑的面孔，亞瑞克看向他的身后。
一面是正規的戰地通訊小組，他們所使用的是帝國目前最為先進的常規通訊設備，經過‘原初動力’的祝福，在一般的戰場，這些設備足以支持帝國軍隊完成各部隊之間的協調。
另一面，是一支星語者隊伍，他們身上插著用以穩定靈能的管線設備，身上還纏繞著大量的天使教裝飾，依靠靈能突破wa力場的干擾，以此實現與身處極端環境下的部隊以及遠在其他星系的戰爭議會進行超遠程交流。
他們分侍兩端，中間隔了一支不可接觸者部隊。
亞瑞克覺得破曉之翼除去軍事改革改得好，另一項影響深遠的偉大成就就是針對各個直轄星球的人口普查。
這一普查不但殺滅了在銀河各地肆虐的基因竊取者威脅，一定程度上主動控制了系外泰倫蟲群的入侵方向，還收攏招安了無數帝國內部的特殊人口。
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靈能者以及不可接觸者。
針對靈能者，破曉之翼選擇積極與掌握大量靈能職位的星語庭以及導航者圣所溝通，并未因為對方反對憲章艦隊的擴建以及消極進行對新型超光速航行方式的探索，就對其趕盡殺絕。
而是對其中大部分成員進行改組，將他們進一步融入到帝國的各個部門之中，以拉美西斯與迦爾納為核心共同構建覆蓋了帝國軍事、民生的，更為下沉，所需專業人口更多的靈能通訊體系。
建設不可接觸者聚集區，組建13人為一組的‘守夜人’部隊，將這些亞空間投影沉陷黑洞，能夠抽離周邊亞空間能量，實現現實穩定的特殊部隊下放到了團一級的指揮單位。
實戰與執行，這才是亞瑞克這類非主流的指揮型人才能夠崛起的原因。
以上關于政治層面的分析，絕大多數都是亞瑞克聽那位傳奇的阿萊克斯退役旅行至阿米吉多頓忠嗣學院時被學院邀請時宣講的公開課聽到的。
其在說明軍事改革帶來的優勢時，也著重闡述了雖然改革不可逆，也不能拖延，但是那些發出反對聲音的未必就是敵人。
他們只是對未來感到了恐慌，而作為同為改革受益者的一員，他們應該給予這些同僚足夠的安全感。
而破曉之翼要做的就是分辨哪些是需要幫助的人，并給出一個合適的席位，哪些是想要借題發揮的野心家，并出重拳。
那位傳奇政委的前半生可謂是將應權通便、知人善用運用到了頂峰，而在卡迪亞的最后一戰也證明了他在無數戰火淬煉后磨礪出來的戰術水平。
“大人，您確定？”
亞瑞克有些不可置信，再度確認。
亞瑞克一直認為自己能夠直接溝通星區軍務部部長就夠離譜的了，現在你告訴我，我一個戰區長官都不是的臨時指揮能夠一個電話打到原體那去？
如此神通廣大，我身邊站著的是星區星語庭的最高領主嗎？
“我確定，因為我是一位初創團的戰團長。”
圖山仔細分析著戰場報告，超人的大腦能夠很輕易地提取其中的細節。
結合自己帶領戰團在外活動的親身經歷，他認為亞瑞克的判斷是準確的。
且這個戰術的執行符合實際，如今戰線依然穩定，當地守軍也拿得出來一支用以斬首的隊伍。
綠皮想要以僵持的環境練兵，并增進自身對烏蘭諾的控制，而亞瑞克則是不滿足于此，預判了對方的行動，借此不斷集中預備部隊，想要依靠集中力量的突擊直接終結對方，卻受限于現狀不敢動手。
只能說是一對相稱的對手。
圖山對這種大兵團作戰感到陌生，畢竟火蜥蜴這種人丁稀少的戰團很少能夠以主力身份參與這樣的作戰，雖然作為戰團長，但他也并不以帶兵見長，他不會妄加評論。
但是事關整個阿米吉多頓包括周邊星系數百億居民的生命安全，圖山還是認為應該上報。
他不懂，那就去請懂的來。
剛好，神通廣大星語庭領主沒有，神通廣大的阿斯塔特戰團長倒是有一位。
亞瑞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堅不可摧與敏銳嗅覺，現在該讓圖山來證明自己的神通廣大了。
那可是原體！
其實原體們都挺平易近人的。
看著亞瑞克滿臉驚駭，身體已經下意識開始主動整理著裝與姿態的模樣，圖山暗道。
又想到早在三十年前的冠名之戰就已經潤去破曉之翼原體直屬作戰部隊當大連連長的戰團長，圖山暗嘆一聲自己跑慢了，向已經來到身側的智庫兄弟致意。
“攝政王。”
遵循來自沃坎時代的古老傳統，智庫尊敬的向承襲了普羅米修斯攝政王之名的戰團長行禮。
“我需要聯系拉美西斯大人，我們需要來自原體的智慧。”
圖山毫不猶豫的地說道。
“明白！”
智庫點頭，雙眼頓時迸發出白金色的光芒。
在各個戰團與各個靈能組織中，每一位被選中的智庫以及靈能者都有著與拉美西斯大人溝通的權力，尤其是在面對未知的時候。
除去派發響應的異——精靈亞人導師，拉美西斯還會進行集中授課，定期對每一名成員的學術水平進行檢查，除此之外便是一直在強調不懂的就不要尋思，沒教你的就不要想，真不明白找人問，導師、我都可以，并時常重復。
除此之外，與拉美西斯綁定的智庫還擔任了緊急通訊職責，負責在戰團長認為有必要的情況下，直接代表戰團長與原體進行溝通。
拿不準就通話。
這是原體們的要求。
特殊通道建立就是拿來用的。
小事大家知道了也就一笑而過，真要是大事不吭聲那才叫真的麻煩。
“大事啊。”
網道內部，正在行進的破曉之翼第一艦隊之內，拉美西斯雙手抱胸，與杵著劍刃仿若雕像一般的亞瑟站在一起。
他已經接通了靈能通訊。
艦隊如今行進的這段網道豁口很大，除去異形之外還有千奇百怪的亞空間生物，可謂是四處漏風，不過依靠由靈族接線員構建的靈網連上亞空間外網算不上困難。
“怎么說？”
將靈能投影展現在亞瑟面前，他歪頭看向亞瑟，又覺得這事自己不應該插手，干脆又在靈能空間中手搓出一個屬于亞瑟的靈能投影，隨時準備拷貝亞瑟本人需要投放的動作與語言。
遠在阿米吉多頓的戰地指揮車中，眾人便看著一道身影突兀出現，緊接著又是一道內斂的身影浮現而出，紛紛致以天鷹禮，等待著原體的命令。
“我覺得應該打。”
亞瑟先是迅速審視了阿米吉多頓當地現狀，對亞瑞克的成長速度訝異了一瞬，接著肯定了對方的行動。
“就不怕把碎骨者一拳直接打死啊？”
拉美西斯沒急著轉述，而是與正在與亞瑞克溝通戰場細節的亞瑟稍微爭論道。
倒是不太擔心帝國軍隊的戰斗力，雖然他不涉及這方面，但是正因為他不涉及，所以才對破曉之翼領導下的帝國軍隊有著極致的信任。
畢竟‘碎骨者’薩拉查在破曉之翼的戰略部署上還是頗為重要的。
戰艦傳遞出一陣顛簸。
那是一頭靠近的虛空鯨產生的異常引力干擾。
這些成年個體龐大如行星一般的亞空間巨物此刻通過網道內部裂隙誤入了這個同時具備現實規則與亞空間特性的神奇世界。
在靠近原體所處的旗艦一定距離后，它那屬于亞空間奇異的身軀驟然間凝實，現實影響落在了它的身軀之上，賦予了其血肉以及與之匹配的重量。
這突如其來的重力影響甚至將正在行進的艦隊整體挪移了幾厘米。
趁此機會，早已熟悉這種場面的護衛艦隊迅速開火。
光矛與宏炮刺入了虛空鯨凝實的軀體，高熱與動能撕裂皮膚，穿入虛空鯨那宛若星球地幔一般厚實的肌肉，在內部爆炸開來，帶出大量的鮮血與組織，以及寄生其上的惡魔。
那些因為被打攪而憤怒無比的惡魔先是從血肉之中憤然跑出，準備找一找襲擊者的麻煩，讓他們認識到如今世界上亞空間的爺才是爺，然后看著恢弘的人類艦隊便當場愣住。
這頭感到不適的巨大生物嚎叫一聲，迅速扭頭離去了。
光矛與電漿閃爍，迅速清空了那些散落組織及其內部的惡魔，由永恒遠征號帶領的第一艦隊繼續沿著這段破碎的通路前行。
如今的網道實際情況大伙也知道。
古圣早已滅絕，靈族已經宣告報廢，如今這個網道可不止是泰拉那邊炸出來了個口子那么簡單，可謂是年久失修的地鐵，四處漏風，讓蜜蜂來都能隨意挑個地產蜜水了。
如今作為逐步開始接手這一古老通道掌控權的破曉之翼，也在試圖探索讓網道航行變得更加安全，甚至是能夠修復網道的方式。
除了勒令巧高奇繼續當他的黑圖書館館長，查閱古老資料，先行培訓網道的維護人員，破曉之翼盯上的還有綠皮。
這其中主要是老先知烏斯蘭提供的信息。
拉美西斯對靈族可是從來都嘴上不留情，當年烏斯蘭帶領丑角突襲皇宮，與禁軍交戰，最終目的居然是提醒野獸戰爭這種抽象方式自然在他的嘲笑之列。
廢話，那時候帝國之拳都團滅得只剩幾個人了，還有四處冒頭的獸人戰爭月亮又不是擺設，你當帝國瞎啊？
而烏斯蘭自然是委屈，他的目的是逼迫帝國正視野獸戰爭的威脅，畢竟他們靈族都日落西山了，哪來的能力和野獸綠皮帝國硬碰硬？
之后又談到禁軍都能刺殺還刺殺不了綠皮，結果烏斯蘭表示那時候的靈族壓根沒法突入烏蘭諾，更別說斬首了。
能夠通過網道突入泰拉皇宮的靈族沒法突入烏蘭諾？
說到這大伙可就不困了。
你要說烏蘭諾沒古圣網道大門那大伙肯定是不信的，要知道這東西太空死靈的墓穴世界上都有，各個星系內部的小行星帶上更是藏了不知道多少。
同為古圣制造的古老物種，這一種族似乎完全繼承了古圣科技，他們的技術被刻錄在古圣編輯，且根本無法破譯的基因中，依靠戰爭來逐步解鎖。
將綠皮逼入破損網道，并通過吸引異形或惡魔對其進行戰爭，檢測對方能夠在網道環境內覺醒網道相關的科技。
早在離開巴達布之前，破曉之翼在與基里曼等人的會議之中很快就指定了這么個計劃。
有事沒事打倆棗唄，萬一有用呢？
而作為40k時期這個絕大多數種族都陷入擺爛狀態的特殊時刻，綠皮內部能拿得出手的成員還真就‘碎骨者’薩拉查這一個。
而對方在阿米吉多頓通過控制戰爭以及內卷逐步接手烏蘭諾遺產的方式也無疑證明了，綠皮的確能夠在戰爭壓力下接收那些對自己有利的古代技術。
拉美西斯覺得這么好一打工人要是被直接打死那損失就太大了。
“要是它接不住這一拳，那它也不配去開發網道。”
與亞瑞克交流完畢，收回了思緒，示意拉美西斯斷開靈能，回到討論階段的亞瑟向伙伴搖搖頭。
他壓根就沒考慮讓亞瑞克放水什么的。
又不是內戰，還需要打政治仗，讓人家收著打疑似有些拿人命不當人命了。
首先碎骨者是敵人，敵人就是要趕盡殺絕，阿米吉多頓本身作為烏蘭諾就充滿了不確定性，不能拿當地居民開玩笑。
逼迫對方進入網道是順帶的事情。
先后關系要捋清楚。
即使碎骨者全軍覆沒了，破曉之翼也能夠通過抓取一批較弱的綠皮放置如網道內部進行試驗，無非就是可能沒碎骨者這么傳奇。
他并未著急下令，而是向拉美西斯闡述了自己的思想。
“.我同意。”
拉美西斯被亞瑟的話說服了，點頭表示認可。
亞瑟說得的確不錯。
如果達成目的需要以非必要的主動行為去犧牲帝國軍民，那么他們和那些混沌叛徒也就沒有什么區別了。
“那就這樣？”
原體之間的思維碰撞轉瞬即逝，對于現實來說只是過去了一瞬間。
拉美西斯故意動了動剛剛斷開的靈能投影，向亞瑟示意。
“我把線路重新接過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