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正在給基里曼進行靈能補習的拉美西斯突然大笑出聲。
他放下了粉筆,一手扶上了辦公桌的邊緣,一手捂著臉,就像是見證了天大的笑話。
這讓正在依靠空閑時間努力學習的基里曼詫異抬頭。
轉動手指,將筆尖橫放在壓在《綠皮都能看懂的亞空間邏輯學課程》的書本上,這是他記下的靈能筆記,并附帶了自己的分析與理解,等待拉美西斯的評價。
亞空間的基本邏輯雖然很容易摸透,但是更深層次的應用就多少帶些‘俺尋思’的味道,尤其是對于原體來說。
比如說現在——
狄格里斯的視線落在了原體的書本之上,這位帝國境內數一數二的智庫自然是有資格學習這些課程。
這本應該如死亡守衛沃克斯那般化作亞空間怪談的手記,此刻卻顯得平平無奇。
就是狄格里斯這樣敏銳的智庫都無法從中窺見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仿佛其中完全不存在寄宿亞空間力量的土壤。
“休倫那邊和阿巴頓對上了,我讓他幫忙拖一拖時間,結果阿巴頓給干紅溫了。”
拉美西斯一邊鎖定阿巴頓的位置,準備找黃老漢空投咒縛,一邊嘲笑道,然后也沒忘記正事,拿過基里曼的筆記瞅了瞅。
“嗯,這種思路就對了,不用可以,但不能不懂。”
他如是評價道。
基里曼拒絕靈能多少是用自己亞空間那部分把自己的亞空間力量肘擊了的意思,更像是一種容量填充。
就拿這個筆記來舉例,像是一個亞空間小鬼寫的,很容易被惡魔寄宿,而基里曼則是在寫的同時就將自己的亞空間部分填充了進去,然后肘擊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亞空間事物,就顯得這本書平平無奇。
這個尋思路線就對了,雖然因為本質還是亞空間的緣故沒法像亞師傅那樣真搞一個‘理想鄉’出來,但是能保全自己也好。
事實上基里曼的靈能抗性還是可以的,就肉體防御力來說,拉美西斯從亞瑟那抄來的攻擊表示的‘誓約勝利之劍’都打不死他,但是因為不懂亞空間,基里曼容易吃那些限制行動的法術。
吃了控制剩下的就不好辦了。
因為恐虐的力量影響,這個宇宙通過白刃戰能夠解決很多問題,而這種情況下基里曼往往打不過。
“我明白了。”
基里曼點點頭。
“需要我先回避嗎?”
他見拉美西斯好像有啥事,又問道。
這段時間他除去接手奧特拉瑪,撰寫帝國法典,熟悉帝國政壇籌備撥亂反正,通過迦爾納了解帝國基層狀況構建腦內數據模型之外,剩下的空閑時間便是被抓來拉美西斯這里補習。
很辛苦,尤其是發現除去五大特區之外的區域,帝國的災難性現狀后,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對此感到頭大,但詭異的是基里曼對研究靈能居然還挺有積極性的。
讓基里曼認可靈能,這要是放在大遠征時期那是想都不敢想。
就彩虹小馬那德性,簡直像是揮舞隨時可能泄露的病毒武器而不自知的孩童,基里曼是真不敢碰他手里的那些知識,更別說支持靈能了。
而按照拉美西斯的思路,雖然不急著把人類當場飛升亞空間,也不一定就非得走這條路,但是在人類最大敵人是亞空間諸神的當下,他們人還在的當下,對亞空間建立體系化的了解勢在必行。
然而凡人與阿斯塔特終究有所局限,要么壽命太短,要么權威不足,即使是無害的知識過去千年恐怕就會被扭曲得不成樣子。
所以針對每一位原體的教育都是重中之重,因為只要原體不被騙,那么人類的容錯其實很高。
尤其是基里曼。
這貨明面上反對亞空間,大遠征時期照樣偷偷養靈能部隊,甚至在暗影遠征結束后,獅王前來馬庫拉格‘拜訪’的時候還示意當時麾下智庫讀獅王心以確定他的忠誠來著。
啊?我讀獅王的心?
想到這拉美西斯不由得一陣偷笑。
獅王的心理防線就算是四神都干不進去,讓一個智庫來真的太搞笑了。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讓基里曼‘懂’靈能,‘懂’亞空間,將他為世界構建的理性框架擴張開來,讓他也不至于原地踏步。
“沒必要,你要看隨意。”
他拋出了一份限時生成的文檔。
基里曼接過文檔,笑了笑。
他一直希望這個世界變成這樣。
弟兄們嘲笑他的戰斗力,還調侃他是個靈能麻瓜,但這些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場分享的開始,同伴們在仰仗他的治理能力,彼此學習分工的同時也在督促他的進步。
基里曼討厭這樣的行為嗎?
當然不。
他喜歡這樣。
沒有猜忌,沒有刻板印象,人與人之間的分析能夠通過理性分析與交流來說服彼此,而不是相互詆毀、彼此攻擊。
然后就是行動,謹慎且堅定的意志與受這份意志支持的行動,然后順著這份行動獲得結果。
基里曼還能夠回憶起自己在荷魯斯大叛亂時期的狀態。
從叛亂的第一天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在動搖著他的精神,在幾乎燃燒了小半個奧特拉瑪的暗影遠征中,他曾全心仰賴的東西被證明不過是脆弱的夢幻泡影,而他曾視為虛妄與癡愚的東西卻被證明擁有出乎意料的威能。
這讓他在試圖將之否定的同時,也不得不重新勾勒認知的輪廓,至少需要知其原理。
他曾面對升魔的安格隆,被迫撤退,他曾面對自己幾乎恨之入骨的福格瑞姆,然后被打敗了。
那是狂妄嗎?抑或只是沮喪,是痛苦,看著帝國的滿目瘡痍,看著可汗的一次幾乎讓自己死亡的沖鋒換來的是莫塔里安張狂的復生,然后絕望地沖鋒,想要借此殺死自己的兄弟,試圖恢復已經所剩無幾的優越感?
如果他打敗福格瑞姆,依靠自己完成這份壯舉,讓他不再復生,能否將疑慮的耳語一掃而空?
基里曼自問,隨后搖搖頭。
很可能不會。
問題不是出在外部,而是出現在內部。
他現在知道了。
他的視線劃過桌案,除去那些已經堆砌如山的政務,以及容納了自己全部智慧的帝國法典,還有著兄弟們為了教導一位原體而整理出的一摞摞書籍。
問題一直在他的內心緩慢滋長,他知道問題的可怖,知道自己稍稍松懈就可能造成的災難性結果,所以想要拒絕它,可問題忽略得越久,就越難以跨越。
即使是‘傲慢’如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跨越。
而現在。
基里曼仔細端詳被拉美西斯改好的筆記。
他正在被另一群人手把手拉著前進,不是受逼迫非要踏上某一條道路,而是在不斷擴充自己知識的廣度。
以惡魔引擎為基底構建的各類機械,以惡魔們普遍使用的拘魂符咒為基礎改造成的護佑靈魂的咒言,與亞空間諸神領域一般無二的神域,與亞空間惡魔一般無二的咒縛軍團。
褻瀆。
也許吧。
放下了筆記,見拉美西斯又似乎在通話,基里曼翻開那些由暗黑天使完成的靈能技術應用匯報,翻閱著普及這些技術的好處,相關的管控條例,配套的教育體系,身后支持的物質基礎,以及在技術普及之前密密麻麻的試驗記錄 基里曼從中看到的更多是中庸之道與責任心。
不是嘴上說著為你好,或是為了某某更偉大的理想,然后拿著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揮舞著框框往別人嘴里灌,然后在造成災難性后果之后只會嘴硬。
“真羨慕你們的心態,現在我真的很好奇你們以前到底有著怎樣的生活。”
基里曼趁著這個時機想要了解這些兄弟們,并以自己的經歷與之對比,覺得這些兄弟和他真的很像。
他不禁暢想這些兄弟是否也擁有著一個完整的家庭,也是一個王國的繼承人。
他并不孤單。
“不重要。”
正在找黃老漢要人的拉美西斯滿臉痛苦的捂住心口。
雖然過去快一百年了,還有好兄弟陪著一起吃,他不至于哭得像是個被踩了腳趾的屁精,但一想到自己過去的生活,他就忍不住一陣心痛。
享受了三十年不到的富二代生活居然要來糞坑吃一百年起步的屎來還債。
好虧。
“我覺得很重要,我覺得大叛亂的發生這就是我在父親身上學到的最大教訓。”
見拉美西斯一副與過去徹底割裂的姿態,基里曼忍不住說道,他的視線從那些戰團數據上一一劃過。
長久的分裂導致戰團有了各自獨特的文化,對阿斯塔特數量的限制也讓這些戰士往往在篩選上愈發極端,狂熱的宗教信仰與愈發嚴重的混沌威脅也讓洗腦與迫害盛行。
這導致了帝國長久以來與各路牛鬼蛇神交戰的同時,也在源源不斷地為自己最大的對手混沌提供兵員。
“你可以對某人施加任何你喜歡的基因改造,讓他在未來達成你想要達成的目的,但如果沒有好好養育,那就全完了,反之,如果他們能得到良好的教育,給予他們一個良好的環境,他們自然就會健康成長,功成名就。”
基里曼如是說道,闡述著教育的重要性。
能夠教育出這四位兄弟的環境一定值得他學習,起碼他現在已經開始苦惱對那些子團的管理了。
“像我這樣的還有十四億。”
拉美西斯回道,擺了擺手,也懶得細分。
別的不說,他當年在醫院干臨床可是直接把人給干跑路了,那些能在臨床這個崗位干下去的都是超人。
“那能讓他們來幫幫我們嗎?”
基里曼眼睛一亮。
參考黎明星的那幫遺民,經過簡單改造之后每一個都是政府運作的中流砥柱啊。
“那很惡毒了。”
拉美西斯擺手,示意基里曼別再糾結這個問題。
結束了關于就帝國高層受教育水平,尤其是家庭教育對帝國總體水平的連帶影響的話題,他繼續關注起亞空間。
拉美西斯正在打算給阿巴頓整個大的,這份讓人倒霉的高昂情緒也讓他因為回憶過去而被喚起的痛苦一下子轉化為了樂趣。
四神共選的確比較特殊,納垢也很特殊,所以之前針對莫塔里安的動作不好用作參考,他也希望能夠從刻意針對阿巴頓上判斷他們到底能夠在四神面前做到何種程度,以及四神對待他們的態度。
而讓休倫嘴炮拖住阿巴頓是有說法的。
依靠言語刺激對大遠征三杰的其他三個人或許沒什么作用,但是阿巴頓是個例外。
要知道從對方上頭了一萬年的履歷來看,這位混沌戰帥的心眼從來都不大。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復仇之魂號’艦橋 艦橋彌漫著一股恐怖的低氣壓。
混沌阿斯塔特與惡魔的感官都極為發達,至高天的神力更是讓他們對情緒的感知異常敏感。
幾乎是一瞬間,周遭安靜了下來,勞工們僵硬地在復仇之魂號那冰冷而富有實用主義的中庭里穿梭,所有人能聽到艙門后方傳來的噪音,輸送裝配機的叮當聲,鏈條齒輪卷動的嗡嗡聲,安全警報定期的蜂鳴聲,惡魔宿主的呻吟聲。
沒人敢說話,手與手彼此僵硬地傳遞著被化作聲音之外的信息,告知著哪一處戰場需要支援,哪一個戰幫偷偷溜走,哪一支混沌信徒又開始發瘋開始強攻人類聚集區,放棄了本該由他們攻略或堅守的區域.
仿佛阿巴頓的吸氣聲抽走了本該屬于他們的聲音。
就是一直在激勵著手下的哈肯也不說話了,這位在三年內取得十次的階段性勝利,遠超阿巴頓萬年十二次偉大勝利的先鋒官收起了自己那高亢得可以稱之為聒噪的聲音,扭頭看向大掠奪者。
這位身披受諸神祝福的甲胄,佩戴荷魯斯之爪的戰帥陰沉得可怕,黝黑的沖天辮與身后磅礴的陰影融合在了一起,猩紅的氣焰在他的甲胄護頸邊緣升騰,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格外地像他父親。
他的眼眸死死注視著桌面,看著眼前那道猖狂的身影。
慢慢的,哈肯依稀明白了,絕望使者的領袖法庫斯·凱博,絕望使者的決斗大師戈爾達·班恩,靈能顧問卡楊等等。
黑色軍團的戰士與阿巴頓一一對視。
他點點頭。
“你來。”
他望向其他人,自己的麾下,下令道:“你們都來。”
阿巴頓。
憤怒了!
“嗯”
注視著這一切的拉美西斯算了算時間,眉毛挑了挑。
比起阿巴頓的憤怒,他更加關注休倫的詞窮與警惕。
“還得嘴兩句。”
他嘀咕了一聲,打算親自上號。
ps:抱歉,回家晚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