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特圣典是個好東西嗎？
阿斯塔特圣典是一本極其優秀的參考書，管理著戰團組織和戰場戰術的各個方面，對于任何給定的戰術情境，圣典都有數百種方略專門討論如何應對和克服這種情況，一位基因原體結合了帝國無數作戰資料的智慧貢獻給了圣典，從戰團運營，單位分配到發動戰爭所有細節都包含在其中。
可以說只要是圣典內記載的對手，你只要照著抄圣典都知道怎么打。
當然，因為其中對一支阿斯塔特戰團在人數上的嚴格限制，直接導致了阿斯塔特從大遠征時期的主力部隊，邊緣化到了大都只能進行特種作戰任務的小股部隊，并不能夠獨立承擔例如席卷一個星區這種烈度過高的作戰任務。
但在一萬年前，這正是基里曼想要的。
阿斯塔特圣典在作為指導手冊的同時，它的強制推行也極具政治意義。
它從根本上摧毀了阿斯塔特軍團指揮體系，限制了阿斯塔特海軍力量，這一決定性戰略力量的同時，也將各個戰團通過分配母星的方式分散到銀河各處，從此往后即使是原體也很難做到將這股力量重新統合。
以帝國龐大的疆域，加上災難性的通訊能力，即使是想要依靠這股力量進行叛亂，也不會再出現荷魯斯在半年之內聚起四個軍團翻盤這種事情，便給予了其他帝國軍事力量反應的空間。
基里曼這么做的目的在于不再重導荷魯斯大叛亂的同時，也是在向其他兄弟們的宣告自己的無害。
就像是基里曼說的，他在大遠征時期一直與弟兄們格格不入并不是因為有個老媽這么簡單的事情，野心勃勃基里曼的攻擊也從來不是空穴來風，因為他的五百世界也的確很容易引發一些兄弟們的忌憚。
軍政一體，世襲統治，作為原體的威望在這些世界之中遠超帝皇，加起來和割據政權也沒啥區別。
比較典的就是泰拉圍城戰結束，基里曼總算是甩脫了亞空間的阻礙來到泰拉。
光潔如新的艦隊停靠在滿目瘡痍的太陽門前，盔甲依舊光鮮亮麗、一塵不染的極限戰士與他們的基因之父一同乘著滿載物資的風暴鳥落下，來會見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守軍。
那時候這幫奧特拉瑪養的極限戰士想的不是什么應付其他兄弟軍團的口誅筆伐，這對于接受系統性教育的他們算不上困難，所以極限戰士們在想的都是——
大天使死了，帝皇倒下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作為大叛亂后依舊保留著完整五百世界，以及二十五萬極限戰士的第十三原體，這仗打完老爹是不是就能加冕人類帝國帝皇了？
這就是極限戰士，這就是奧特拉瑪人的想法。
真要這樣下去，到時候奧特拉瑪的狗都能放泰拉上當警犬！
只是大伙沒想到基里曼野心勃勃搞五百世界真就只是鄉土情懷，還真沒想過造帝皇反什么的，甚至對權力的欲望都沒多高。
所以當年基里曼提出圣典的時候雖然被各路原體和阿斯塔特噴慘了，但執行卻也都沒含糊。
就是——
基里曼板著的臉終究是有些繃不住。
為什么《阿斯塔特圣典》能執行一萬年啊？
“失敗的國家大都會走一條大致一樣的路。”
亞瑟如此銳評。
作為破曉之翼的軍事領袖，主導曙光星區重新構建軍團規模的軍事體系，協調各個與曙光星區保持穩定通訊的軍事力量，主抓思想方面的問題，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彎彎道道了。
參考某王爺國飛行員因為執行任務并未計算好油耗，在他國加油機前來支援時發現飛行員是女性，覺得這樣不夠虔誠，然后選擇不加油最終導致飛機摔了，居然還得到了國內的廣泛認可與學習。
很多事物在神圣化之后，對軍事系統的影響都是毀滅性的。
“落后——變魔怔——更落后——更魔怔，最后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確實。
基里曼一開始知道國教的時候還以為珞珈打回來了。
所以，阿斯塔特圣典變成廁紙的根本原因就是作者一萬年沒有更新。
那么問題來了。
為什么沒更新？
“老十三！”
拉美西斯又把希爾和德拉庫斯寫的回憶錄推了出來。
其中記載了當年，基里曼追捕福格瑞姆上頭，放著海軍力量不用，在希爾，德拉庫斯，安德羅斯一眾高級軍官撤退的勸解下堅持己見，非要跳幫帝皇之傲和對面單挑，最終導致了自己躺板板。
其中的細節描寫惟妙惟肖，甚至詳細描寫了當時他們的心理活動，充分表現了這幾位親歷者對基里曼大人選擇的怨念。
“這把是不是你打得有問題。”
縱觀基里曼的單挑歷史，不論是收拾歐米茄，亦或者在奴色瑞亞一打二珞珈和安格隆，有很多情況的確是被逼著上的，但對付福格瑞姆的這次送人頭絕對不在其中。
希爾他們能扛著基里曼從惡魔原體手中撤退，甚至還能活著把基里曼送回馬庫拉格，沒道理原體好端端的時候沒法撤。
真懷疑是不是可汗單殺莫塔里安和多恩單打福格瑞姆的戰績賦予了基里曼某種謎之自信，覺得我上我也行。
事實上基里曼和福格瑞姆打起來的時候就后悔了。
因為上頭而導致重大戰略失誤，對于向來以理性自詡的基里曼還是太丟人了。
“.想笑就笑吧。”
大廳中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萊恩也是很好地混入人群，趁現在基里曼還不知道他的黑歷史，必須狠狠嘲笑。
同樣在大叛亂中夢游，真能互相嘲笑的也只有他們兩個了。
自己戰斗力這方面先不談，既然兄弟們在聚會中以玩笑話說出來就代表這不是什么問題，但基里曼是萬萬沒想到，一萬年前的東西他們有本事執行到現在。
同時他也頗有些懊惱。
真有這個執行力怎么到《帝國真理》上就沒一個信的呢？
“因為帝國真理更是廁紙都不如，阿斯塔特圣典好歹作者會信，帝國真理——”
笑得前仰后合的拉美西斯遞給了基里曼一摞帝皇塔羅。
“別看帝皇和老馬嘴上口號喊得大，遇事不決不還是帝皇塔羅，弒君棋算得飛起，全是資深數字命理學大師，不然你當國教為啥真能推行出去。”
這已經不是拉美西斯第一次向基里曼推銷這些靈能手段了。
目的是為了讓某人高低能接入內網，也是防止某天連上帝皇了防止信號不好被只有一半的話腦補到自閉。
“你們一定受到了很多阻礙吧。”
沒有理會拉美西斯充滿既視感的推銷，本能排斥靈能的基里曼更加關注亞瑟的怨念，暗自慶幸有這些不拘一格的兄弟幫他擦屁股的同時，也不由得面露愧疚。
“倒也沒多大。”
羅穆路斯微微搖頭。
神圣化雖然問題頗多，但是作為被神化的存在，他們的壓力反倒少了不少。
當年剛從亞空間爬出來，大伙的想法都是掛靠一個失蹤戰團找個球慢慢發育，介入那些大事件多保留點有生力量，然后熬到999年風云際會等基里曼自己爬起來一切安好。
結果‘稀里糊涂’的掛靠了個原體身份直接介入了帝國統治階層頂端，又通過拉美西斯‘不經意’的笑話直接干掉了高領主向外伸手的可能，接著‘莫名其妙’地搞到了一個星區的控制權，然后通過迦爾納成功插手最重要的國教系統。
基里曼會下意識代入政治游戲，他很容易把自己算作人類政治體系的一份子，去斟酌政治籌碼與手段，但是破曉之翼壓根就不這么想，而是直接選擇走邪道。
除了手把手一點點改的曙光星區，其他都問題多多，因為大伙都不是啥超級政治家，如果不是有更魔怔的宗教扛著，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些政策沒個幾百年就要被反噬得不要不要的。
“隱患頗多啊。”
基里曼自然能夠看出這一點，而且因為珞珈這玩意，他對宗教也本能的排斥。
在聽完羅穆路斯的詳細解釋之后，他迅速就濾清了破曉之翼對其他星區整出來的邪道做法，心底開始思考解決方法，同時也對此作出自己的評價。
這也是基里曼在大遠征時期最讓人討厭的一點。
作為旁觀者的獅王突然發現為什么當年基里曼和他們幾乎所有人的關系都不太好了。
在大遠征時期，眾位原體大都不會將自己當作是一名統治者，而是是遵從帝皇命令的將軍，所以每一次原體的聚會，他們的交流大都是炫耀自己在戰火之中取得的榮譽。
而作為一位統治者，基里曼就要看得更加深遠，他不但要看征服的進度，還要看征服后的世界接受的治理，而帝國式的治理因為帝皇急于求成的野心，往往都是災難性的。
這就導致他在交流的時候往往就是潑冷水的那個，別人和你分享‘我這么幾年就征服了這么多世界，我是不是很牛逼？’，結果基里曼來上一句‘治理得不太行，隱患很多，我這里有幾條建議.’。
“嗯，所以這不是有你了嗎？”
羅穆路斯沒有露出半點不愉之色，依舊大氣的拍著基里曼的肩膀，套在盔甲之外的華服隨著他的動作剮蹭著地毯。
“相信作為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政治家之一，你一定能幫助我們解決這些隱患吧。”
他殷切地看著基里曼，完全不像是一位本應該死死攥住權力的政治家。
大叛亂打完之后的一大好處就是忠誠派真能無條件的相信，哪怕是獅王這種歷經時光拷打后你也能相信他。
反正羅穆路斯和亞瑟是真吃不下了，一想到泰拉和其他兩個星域災難性的狀態就只想迫切的甩鍋。
以前迫于道德只能硬吃，畢竟他們真抓不出來一個能挑大梁的，那些禁軍在眼皮子底下還好，不在也不知道能整出些什么活，大伙的良心也不允許讓這些本就命苦得不行的人類還要受苦受難。
但現在基里曼醒了。
基里曼與破曉之翼一大驚人的相似性就是他也有很高的道德以及濃郁的責任心，只要接下了一件事他就會將之辦到最好。
雖然趁這個機會甩鍋不太地道，就像是在給人喂一坨裹了巧克力外殼的屎。
但先甩了，真要扛不住未來慢慢商量著來嘛，實在不行大伙去把跑路的原體抓回來。
點名狼王和可汗。
羅保特·基里曼單手捂臉，發出一陣沉吟，甲胄因這動作而嗡嗡作響，萬萬沒想到這些為他打開了一個大好局面的弟兄們如此看待他。
‘我從未得到過這樣的信任。’
奧特拉瑪之主在心底喃喃道，尤頓女士已然不在，子嗣們的體驗恐怕比自己還要更加直觀，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自己該找誰傾訴內心的欣喜。
基里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并非是一面碩果僅存的旗幟，以及人類在全新兄弟們的帶領下已經步入了一個全新的，依舊留有希望的紀元。
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不找些話來說，那就太對不起這些弟兄們對他的信任了。
“當然——”
基里曼鄭重地回道：
“我義不容辭。”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必須展現出堅不可摧的力量，以免自身的猶豫無法回應弟兄們的信任。
眾人頓時露出解脫一般的笑容。
“這就對了。”
羅穆路斯笑道：“我們要充分結合歷史教訓，大叛亂的一大原因就是原體之間缺乏互信，才導致了那樣災難性的場面，當然，叛亂派那邊也不遑多讓就是了。”
“你們也對大叛亂歷史有著詳細了解？”
基里曼不由得好奇，同時又對帝國局勢高估了幾分。
居然還有著完整的，不被神化的歷史能夠傳承下來，這代表帝國仍然保留著理性的影子。
那是，詳細的就像是看著他們經歷了一遍一樣。
萊恩雙手抱胸，準備繼續看笑話。
如今沒有秘密的他已經是無敵的了。
“對啊，比如暗影遠征，基里曼與萊恩與科茲的馬庫拉格躲貓貓大賽，九小時，羅保特·基里曼正在路上，哦，還有——”
拉美西斯掰著指頭，如數家珍地報菜名。
基里曼的笑容緩緩消失，逐漸陷入沉默。
他看著一臉笑嘻嘻的眾人，知道自己一直在弟兄們面前隱藏的秘密變得完全透明。
從察覺到破曉之翼成分開始就從心底泛起的不妙感覺在此刻得到了印證。
那是屬于三個軍團的秘密，是泰拉圍城戰以后絕對不能讓其他原體與軍團知曉的秘密。
畢竟誰都不能接受，自己在泰拉和叛軍摸爬滾打的時候，某個慢悠悠跑來支援，全軍都并未遭受多少損失的家伙組建了一個帝國。
“第二——”
“不！”
基里曼頓時發出了一聲充滿驚慌的急促呼喊。
他幾乎瞬間就跳到了拉美西斯面前，捂住了對方的嘴。
“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