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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洞女占粒 牧主的腦袋上,被飛劍的殘片插入的部位,還有一絲灰氣正在凝聚著。
這一絲灰氣蠕動,而在他的頭頂骨裂的傷口,正在一點一點的,試圖將那片插入他頭顱內的飛劍殘片,給“擠”出來!
陳言爬到他身邊的時候,飛劍的殘片,已經被擠出來了一絲,甚至已經凸出了頭骨,露出了一點金屬的邊緣!!
而牧主身子顫抖著,雙目瞪大,口中發出格格的聲音。
灰氣在他的身上的幾個創口的位置,都在一絲一絲的凝聚,肉眼可見的,他身上受傷的位置,血肉正在蠕動,生長。
流血已經漸漸的減緩,甚至肉芽蠕動,傷口也正在愈合!
陳言松了口氣。
幸好自己沒大意。
若是剛才自己以為已經贏了,留在原地回氣的話,恐怕等一會兒,這個家伙就又能重新站起來了!
這鬼族修士,果然厲害!
難怪域界的各大宗門世家,肯出高價,也要購買撞天大典,讓自家門下的人,成為鬼族功法的修士。
牧主感受到了陳言爬到自己的身邊,他試圖側頭看向陳言,奈何身子卻動彈不得。只能強行挪動眼珠子,側過眼睛來,驚恐的看向陳言。
陳言爬到他的腦袋旁,緩緩坐了起來,坐在地上。
此刻的陳言也是滿臉血污,口中更是不同的流淌著鮮血,但是他神色冷峻,看著就如同惡鬼一般,冷靜的更是嚇人。
陳言收回了打量牧主的目光,而是坐在那兒,自顧自的打開了儲物玉佩來,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面前地上。
他甚至還從儲物玉佩里拿出了……
一雙筷子!
受傷的手,在劇痛之下,捏著筷子的時候兀自微微顫抖著。
不過陳言卻小心翼翼的捏著筷子,將地上的東西用筷尖夾了起來。
這是……一團看著有些惡心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東西的軟組織部分,黑色和紫色相間,看著就叫人汗毛倒豎。
陳言深吸了口氣,筷子夾著這個東西,送到了牧主的嘴邊,然后輕輕一送,就把東西塞進了牧主的嘴巴里。
牧主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但他喉嚨一動,卻終究還是咕咚一聲,將陳言塞入他嘴巴里的那枚東西吞了下去。
“你……你給我,吃了,什……”牧主身子顫抖著。
陳言此刻卻仿佛送了口氣,長出了口氣后,原本緊繃的身體也終于放松了。
他把筷子一扔,終于不再強撐,而是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胸膛起伏,喘著氣。
“別急,給你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陳言痛的臉上肌肉都在扭曲,卻開懷大笑道:“是……寄生蛛的,毒囊!”
寄生蛛!
當初和顧銅丙拼得兩敗俱傷,幾乎同歸于盡的寄生蛛!
那玩意兒的毒素,是吃了琉璃紫寶藤的果實,得到了超強進化的!
當時那玩意兒和顧銅丙河蚌相爭,陳言漁翁得利,不但得了顧銅丙這么一個俘虜,走的時候,還摘走了琉璃紫寶藤。
以及!
陳言這種性子,當然不會忘記,把寄生蛛的尸體,也給搜刮走了。
雖然寄生蛛死無全尸,但陳言還是小心翼翼的從殘體上,夾回去了一部分——寄生蛛的毒囊!
那里面,可是留著毒倒顧銅丙的毒素!
牧主的修為,真實境界,其實只是二境,更準確點說,是二境巔峰。
只不過因為是鬼族修士,走的是鬼族的修煉路線,所以戰力格外強大。
鬼族的修行,從入門開始,就可以參悟天道,借助天道之力!可以戰力可以越境挑戰高層修士。
鬼族的二境可殺三境!
而鬼族的三境,甚至可以和天人境抗衡!
牧主的強大之處,便在于此,一個二境巔峰,卻幾乎可以把陳言這種貨真價實的三境,差點逼到絕境。
但是!
陳言堅定的認為,二境就是二境!
雖然修行上可以走了點捷徑,用一定的代價,短期內獲得更高的戰力。但修為這種事情,不是只看戰力的。
何況……
這只寄生蛛的毒素,還是吃過天才地寶后進化的!
這毒,連身為實打實的天人境的顧銅丙,都能毒倒!
陳言不信它連二境的牧主都毒不死!
若是這都弄不死牧主,陳言認了!
陳言睡著了。
他在給牧主喂下毒囊后,看見遠處從一個戰斗后打出來的土坑里爬出來的顧銅丙,這個家伙正踉蹌朝著自己走來。
陳言這才放松了心思,眼前一黑,終于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顧銅丙,不會害自己的——有天道誓言在。
陳言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有人給自己喂了水。
喝下的水,順著自己的喉嚨流淌進胃里,然后原本重傷后如火燒一般的胸腹,就如同注入了一股清涼之氣,火燒灼熱的疼痛,也為之緩解了許多。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但只記得,迷迷糊糊之中,有人給自己喂了三次水。
再第三次喂水后,陳言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松快了許多,這一次,他徹底睡著了,睡的很沉很沉。
“稟告洞女……”一個壓低了嗓門,帶著幾分恭敬語氣的聲音。
“噤聲!出去說。”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
隨后,悉悉索索的起身的聲音,輕輕的腳步聲……
陳言就在這聲音之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第一時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的疲憊和虛弱。
那種重傷后掏空了精力的虛弱感,讓陳言忍不住一皺眉。
隨后,他輕輕的吸了口氣,胸腹之中的那種疼痛感消失了。陳言大概判斷出,自己肋骨的傷應該被人治療過,而被斷骨戳進肺部的傷勢,也得到了很好的治理。
不疼,以及呼吸的順暢,就是證明。
不過讓陳言心中一沉的是,他看清了周圍的擺設后,腦子里不由得生出一個念頭。
不會吧?還是被俘虜了?!
此刻的陳言看清楚了,自己分明是躺在了……
一個木棚子了!
白象族的那種木棚子!
逼仄的木棚子里空間不大,而且因為采光不好,光線也昏暗。
但他依然還是能看清楚周圍的擺設,殘破而簡陋的木墻,空氣里還殘留著樹皮的氣味。
簡陋的器物擺設,以及身下分明墊著的是干燥的草席——甚至還沒有墊干草,所以顯得很硬。
陳言稍微嘗試動彈了一下,試圖坐起來,但是失敗了。
左邊大腿上纏繞了布,里面還夾了兩塊木板用來固定斷骨。
上身也是一樣做了類似的處理。
纏繞的繃帶布料下,隱約透著濃郁的藥味。
陳言皺眉——既然是給自己治傷,那至少對自己是沒有殺意的。
可是……為啥要用這種落后的治傷法子?
一顆白骨丹都舍不得用么?
還有……
顧銅丙呢?哪里去了?
陳言在木棚子里躺了會兒后,終于,外面傳來腳步聲,隨著門簾被挑開,光線陡然亮了那么一瞬,陳言看清了走進來的身影。
這赫然是一個女人。
一個鬼族女人,緊衣窄袖,只是因為她背對著門外的方向,背著光,看不清面孔。
兩人似乎就這么對視了幾秒鐘。
陳言深吸了口氣,心中醞釀著正要開口,就聽見這個女人先發聲了。
“你的傷沒事了,再有個幾天應該就能痊愈,只是暫時還不能起身動彈。”
陳言沒說話,等這個女人緩緩走進來,他才終于看清了這個女人的面孔,不由得愣住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占粒,是我救了你的命。”
陳言深吸了口氣,看著這個女人的臉。
從常人的審美角度來說,這并不是一個美女。她的額頭稍寬,也就是俗稱的大腦門——這種相貌的人,說穿了,就是發際線比較高一些。
五官也并不精致,只是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子野性的氣息。
不過,陳言注意到,這個女人的一雙眸子,亮的驚人!
她的眼睛,格外有神!
“我……認得你。”陳言低聲回答,苦笑道:“我在不歸城的那個拍賣場見過你,你是鬼族黑木部的,嗯,洞女?應該是這個稱呼吧。”
占粒似乎笑了笑:“嗯,你記得我就好。”
“鬼族黑木部的洞女,為什么會救我?”陳言吐了口氣,苦笑道:“我,這是被帶到黑木部了么?”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們此刻,還在白象部。”占粒搖頭,語氣卻很輕松的樣子:“你傷的太重,而我,則在這里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就先帶你回白象部了。”
陳言皺眉:“我……”
“你的傷沒什么問題的,我親手給你治療的,不會留下任何隱患。”占粒語氣很輕松,陳言的床頭一指:“你的儲物裝備都在這里,我也沒打開過,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陳言皺眉看著占粒:“閣下給我治傷,這份人情我受了,不過……”
他指著自己的身上,那纏繞的繃帶還有藥物的痕跡,疑惑道:“為什么用的這種手段?”
堂堂鬼族洞女,也是鬼族之中的大人物了。
不會一顆白骨丹都用不起吧?
占粒看著陳言,愣了一下后,才恍然一笑:“原來你是誤會了我的好意。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你現在這個樣子,白骨丹那種虎狼之藥,能不吃還是別吃吧。”
“嗯?”
陳言愣住了。
占粒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山外面的修士,總是過分的依賴丹藥這種外物。
須知,天地自有規則,強行逆轉規則,短期內看不出問題,長久下去,留下隱患,遲早被因果所誤。
白骨丹那種藥物,雖然可以強行煥發生機,提升人的自我愈合速度。但,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這么便宜的?
原本需要幾個月才能愈合的傷,讓你兩三天就痊愈。
原本可能要命的傷,讓你躺一天后就能活蹦亂跳。
這種逆天的事情,難道就沒代價的么?”
陳言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但仔細品味其中言辭,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占粒看著陳言的表情有所變化,耐著性子緩緩道:“我檢查過你的傷勢。
若是其他的情況,你用白骨丹,倒也沒什么,付出點代價而已,但不會傷害你的根本。
可你這次受傷,情況不太一樣。
我檢查你的時候,發現你元氣干涸,也就是說,你在受傷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曾經強行催動元氣,耗盡了你所有的元氣儲備!”
陳言心中一凜!
之前他確實曾經一口氣使用了三次三色神撣!當時就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元氣,讓自己直接虛脫暈倒了。
那一次的虛脫耗盡,其實一直都不曾全部恢復,這些日子來,也不過就是恢復了六七成而已。
而在和牧主死戰之前,晚上在山洞里,還和那個鬼族人戰斗一場,又耗費了不少元氣。
自己,其實元氣狀態一直都不曾恢復的。
占粒嘆了口氣:“你這個情況么……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的。
我們的身體就如同是天地,元氣就是其中的地氣,一旦耗盡,天地干涸枯萎,需要自己慢慢的恢復元氣。
你元氣還不曾恢復,就短期內再次受了這么重的傷。
這種時候,就不好再用白骨丹了。
元氣耗盡的情況下,再用白骨丹強行催發你的自愈。身子沒有元氣作為輔助,那么你想想,這種強行愈合,消耗的是什么?”
陳言沉吟了一下:“我的壽命?”
“……倒也沒這么夸張,不過消耗的,可能比壽命更重要。”占粒語氣很平靜,看著陳言的眼睛:“元氣干涸的情況下,還強行催發身體的自愈潛力,那么可能損傷的,就是你的本源,是你的元氣親和力,是你的根骨,是你的修行潛力,傷及你未來的道途!”
說著,占粒指著陳言身上的繃帶:“我是一片好心,察覺你元氣耗盡,才沒用丹藥讓你強行恢復。
而是給了用了些固本培元的藥物。
你昏迷的時候,我給你服下了一些藥物后,可以緩慢的修補你被耗費掉的根本,一點點的滋養之前的干涸。
然后用我們鬼族的療法給你治傷——這個法子雖然比直接使用丹藥要來的慢,但好在沒有隱患,可以讓你的身體最大可能的恢復舊觀,并且彌補隱患。”
陳言聽到這里,吐了口氣,語氣也帶著幾分真誠:“如此,多謝洞女了!”
“不必客氣,我救你自然也是有我的原因。”
占粒語氣雖然平淡,但其實心中卻哪里像她表現出來的這么淡淡?
這個家伙,他差點就死掉了啊!!
光著一點,占粒想起來就有幾分后怕!
在占粒看來,這人不過是老祖圣人的血脈后裔,一點香火情,讓老祖看顧他幾分而已。
讓自己這次出來,要護他周全。
占粒自己心中有別的心思,她心高氣傲,一心只想著為鬼族做大事,對于這種讓自己當保姆的事情,實在心中不以為然。
所以在不歸城的時候,她只是化身為玉婆婆,假裝告誡了陳言幾句后,就一心撲在自己的“正事”上面,懶得去理會陳言了。
在她看來,自己這次出山,那是做大事的!
要建功立業,要對抗妖族,要謀劃大事!
這種給老祖的某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血脈后裔,當保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才懶得去做。
立下功勛,積攢族內威望,將來有朝一日,成為一部閻君,才是她的目標!
所以,看顧陳言,護他周全這個事情,她并沒有留意多少,甚至只接近了陳言一次后,就丟到了腦后,自己之后忙起來,都把這件事徹底忽略掉了。
結果,一個大意,陳言離開不歸城,她都沒收到消息!!
準確的說,是占粒徹底忘了這個茬兒了——她在不歸城里,忙著主持大局,和妖族爭斗的不亦樂乎。
直到前幾日受到族長師尊的法旨,說族內有些部族內部不穩,頗有人行蠅營狗茍之事,命她前去執法。
她領命后,師尊又問起看顧護衛老祖血脈后人的事情,占粒當時才想起陳言這個家伙來。
師尊問起來的時候,她還硬著頭皮只說自己一直照看著沒什么問題。
結果轉過頭來派人去一查,陳言已經不在不歸城了,而是和云家的小子離開!
又一查,云家的小子已經回到了不歸城,但是陳言卻并沒有同行!!
再一查,云家小子回到不歸城后往上捅出一件大事!
有人在鬼族的腹地,截殺世家宗門的飛舟,還嫁禍給妖族!!
被云家小子撞見后,遭遇追殺!
遭遇追殺!!
所以,老祖下令看顧的那個血脈后人……
他人呢?!
占粒這一下,才真的慌了。
她當即離開了不歸城,使用全部的本事來,沖進鬼族腹地,沿途搜尋了數日!
甚至這次,連師尊下令的那件任務都顧不上了。
雖然她心高氣傲,雖然她一心只想做“大事”“正事”,但畢竟是老祖的血脈后人,老祖也說過要看護的,萬一真的出事了,縱然師尊再怎么寵愛自己,到時候就算師尊為自己說好話,但老祖一番責罰,也是免不了的。
索性,還是被她找到了。
“不知道洞女救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原因?”陳言追問道。
“嗯……先說說你的事情吧,你……殺了一個牧主。”占粒神色復雜,緩緩道:“一個白象部的牧隊之主,被你殺掉了。”
陳言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占粒,過了會兒,才冷冷道:“怎么,這是要我償命么?”
占粒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來,對陳言眨巴了一下眼皮,笑道:“不要緊張,我只是嚇唬你一句而已。那個牧主,你殺掉就殺掉,非但無罪,反而幫我省了些事。”
說著,占粒看著陳言道:“那個家伙倒行逆施,違背圣人尊者意志,死不足惜。嗯……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你看了,自然就明白。”
說完,她舉起雙手來輕輕拍了三下。
木棚外,很快就走進來了幾個鬼族人,進門后彎腰下拜。占粒對著陳言一指,然后起身就先走了出去。
這幾個鬼族人過來,將陳言從草席上抬了起來,就這么抬出了木棚子。
這一出來,陳言看見,自己果然是被帶回到了白象部這支牧隊的那個山谷里!
看著熟悉的村落,陳言心中一緊!
走到那片山坡下,眼看不少鬼族的人已經聚集在了這里,山下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仿佛這一村落的人都被聚集了過來。
陳言就這么被抬到了山坡上,周圍沿途不少鬼族人對著陳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陳言不由得心中有些荒唐。
不會……是要公開處決自己吧?
不對啊,這個洞女說了,自己殺牧主無罪的?
不過到了山坡上后,陳言被抬到了原來屬于牧主的那座巨大的木棚子門外后,他舉目往里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木棚子里,一塊草席上躺著的,赫然是……牧主!!
而且,這個家伙,居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