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鄧肯微微點頭表示沒事后，其他人，包括海加爾才退了出去。
這要是鄧肯不點頭，海加爾估計都不會走。
樹屋內。
眼前美艷的女巫不經意地抬了抬手，她的手指捏出法印，在側身的瞬間，嘴唇微動，默念咒語，很快無形的魔力波動浮現，一個肉眼不可見的怪物出現在了房間內。
——魔靈（召喚物）（魔寵）（惡魔種）（二星銀灰色）。
幾乎是下意識地，鄧肯扭頭望向了那個怪物的位置，這個惡魔種的生物自帶隱身能力。
“你果然擁有魔法天賦。”
女巫格蕾雅好似發現了鄧肯身上的大秘密一般，語氣玩味道：“難怪你剛進來，我就在你身上嗅到了一絲龍一般的魔力氣息。”
鄧肯銘刻的能力已經在生效，微弱的魔力旋渦，只有傳奇級的存在才能覺察。
這在其他人身上并不起眼。
可是蠻子，沒腦子，加文盲，加好戰狂，砍人十分在行，施展魔法，他們祖上都沒多少這方面的基因。
這個世界的血脈神靈，有點像是北歐神，不是全能的。
力量之神寇德早期就跟雷神索爾差不多，以屠龍聞名，傳說殺了不少的太古巨龍。許多狂怒諸神都有自己的側重點，也就是這幾百年才擁有了施展諸多法術的能力。
在這點上，信仰諸神幾乎是全能的，祂們身上沒有明顯的短板。
如今時代變遷，神靈的存在也會慢慢被淘汰。
蠻子的血脈都是武夫，鄧肯顯然有點不正常，他擁有一絲異常的魔法親和力。
不過鄧肯此時卻很平靜，緩緩道：“我不是純血的烏斯伽蠻族，我的母親是一個來自北地的奴隸。”
奴隸之子。
在這個重視血統的時代，人間體原身基本上很難出頭。
格蕾雅目光驚訝，輕聲道：“北地女巫？”
不應該啊。
北方的女巫也不至于會淪落到成為無腦蠻子的奴隸。
鄧肯搖頭道：“不是。”
“就是普通的北地平民，可能祖上有點女巫的血統吧。”
他銘刻的能力，巨人之力很容易掩蓋下去，因為力量之神寇德就喜歡推到漂亮的女巨人，蠻子們或多或少有一絲巨人的血脈，血脈返祖就可以解釋了。
不過龍之血脈，北方的龍都不聰明，已經快死完了，極少有人類擁有龍的魔力。
“確實是龍的味道。”
這個美艷的女巫湊近鄧肯嗅了嗅，喃喃道：“還有寒冰與北風的氣息。”
“才剛剛覺醒的樣子。”
鄧肯銘刻的能力是一點一點生效，所以就給她一種剛剛覺醒的錯覺。
格蕾雅轉身給鄧肯倒了一杯茶，她輕聲道：“你這樣的人，既有才能，又有天賦，為什么要跟著海加爾。”
鄧肯聞言笑了。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俯視著眼前的女巫，緩緩道：“你這樣的女巫，不管是在哪個城邦都是國王貴族們的座上賓，那你為什么隱居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們要來吧？”
女巫格蕾雅聞言微微瞇起雙眸，坦然點頭道：“是。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們來得這么早。”
鄧肯平靜道：“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這女巫神色淡淡道：“為了傳說？”
為了傳說度。
有時候，不是你砍了怪，就能擁有足夠的傳說。
鄧肯搖頭道：“為了榮耀。”
他們兩個本質上都是一類人，都是搭海加爾的順風車，只不過這位女巫是順帶混點傳說，而鄧肯是逮著海加爾使勁薅羊毛。
雖然現在還沒有薅到傳說度，可是跟海加爾同行，各種各樣的傳說事件會自動找上門來。
“你果然不簡單。”
女巫格蕾雅笑盈盈轉身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這個時代。
無數人都想要成為登神者，但最后真正能擢升成為信仰諸神之一的，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鄧肯輕笑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合作了嗎？”
一個狡猾的男人。
還是蠻子。
格蕾雅輕嘆道：“想要竊取神靈的力量，并沒有那么容易。”
“我們的出身注定了很多事情。”
這個男人的野心很大，絕對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有時候。
女巫都覺得他像一位人間帝王，因為他足夠從容且自信，甚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影響力和統御力。
這種氣質，凡人中只有高高在上的國王才有。
鄧肯并沒有接對方的話，而是輕聲問道：“這個世界上哪里水最多？”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女巫格蕾雅秀眉蹙起道：“大海。”
鄧肯點頭，繼續問道：“那么水最后都會流向哪里？”
女巫格蕾雅若有所思道：“大海。”
大江東去，盡歸于海。
不管是傳說度也好，力量權柄也好，世俗財富也好，全部都流向了最不缺這些的那群存在。
鄧肯平靜道：“如果你想要找到更多的水，那就只有一個去處。”
女巫格蕾雅緩緩道：“大海。”
“所以你才留在海加爾的身邊，而不是獨自追尋一段屬于自己的榮耀傳說？”
鄧肯再度搖頭。
他平靜道：“一條涓涓細流，流入大海毫無痕跡。”
“可是匯聚成長江大河又有不同。”
“你去過出海口嗎？”
“江河湖泊匯聚的水流與大海浪濤碰撞，那交匯處的濁與清，便是人與神的界限。”
“我們這些凡人，生來就在溪流淺灘，何必急于進入大海與風浪搏斗，更何況海面之下，還隱藏著許許多多的老怪物們。”
蛟龍入海。
魚蝦要做的就是借著這股風浪越過龍門，只要跨過去了，你就是蛟，終歸有一天能蛟龍出世，水漫千里，東歸大海。
那個時候你就是真龍，老怪物們也拿你沒有太多辦法。
他們都不是時代的主角，劇本也不會為他們安排。
時代的浪潮涌動，暗流洶涌之下，亦是機會，想要譜寫屬于自己的神話傳說，至少也得有蛟龍的實力。
這個時代，不是誰都可以化龍的，亦不是誰都能擢升為神。
傳奇。
聽起來很強，但如今可是神話時代！
你在凝聚傳說的同時，自身也是別人眼中的傳說度，那些被古希臘神話英雄擊敗的強大對手，又有哪個不是自身部落文明的史詩人物？
特洛伊之戰，上場的全部都是神話英雄。
哪怕是經常作為背景板的亞馬遜女王，她又何嘗不是一個文明的傳說存在。
女巫格蕾雅為什么躲在這里。
她自己清楚，鄧肯也清楚。
海加爾的背后有狂怒諸神，還有力量之神寇德的神恩隨時眷顧，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追尋傳說與榮耀，但是鄧肯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而且海加爾也不是這個時代的唯一主角，大爭之世的浪潮下，他也僅僅只是神話英雄之一。
現在，他還算順風順水。
等到他跟時代的洪流碰撞時，跟其他文明的傳說人物，跟其他神系的神話英雄交手時，才能知道他是古希臘般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還是某個被希臘正統擊敗的外族英雄。
鄧肯的話，讓眼前的女巫格蕾雅陷入了長久的沉思，終于她緩緩抬頭，震驚地看著鄧肯道：“你讓我感到驚訝！……”
“你不像是一個蠻子，倒像是一個哲人。”
聽到對方的話，鄧肯挑了挑眉，突然俯身道：“那么。尊敬的傳奇女巫格蕾雅閣下。”
“你介不介意再送我幾件保命的玩意兒？”
還是那個巧言令色的蠻子。
連吃帶拿。
湊不要臉。
但這一次，女巫格蕾雅沒有絲毫遲疑，她打開了一個施加過魔法的箱子，故作傲慢地揚起雪白下巴，挺了挺峰巒，示意道：“自己選吧。”
“里面都是我最近調配的煉金藥劑。”
看起來她也挺窮的。
格蕾雅本以為鄧肯會大喜過望，可是當她看到鄧肯發現里面全都是煉金藥劑后那略微嫌棄的模樣，瞬間便有些氣得牙癢癢的。
還以為能混點強大奇物呢！
結果全是藥劑。
鄧肯也不客氣，直接拿了十多瓶，打包帶走。
在離開前，他轉身看了看這美艷女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知道何時，對方已經從中立轉化為友善陣營。
不是誰都有資格上封神榜的。
信仰諸神的出現，確實是無數人的機會，可是上面的位置就那么多，光是他這兩天，聽聞過的擁有相同相似神職的存在就不少，南北各地的愛情之神都有好幾位。
小小的愛情神職都有這么多人競爭，可想而知其他的神職競爭有多么激烈。
這是整個時代的大換血。
那些原始部落時代被打入偽神的，都是第一批被淘汰的類神力，下一批就是傳承數萬年的血脈神。
神靈的位置，不可能永遠都被血脈傳承所壟斷，信仰諸神們早晚會發動對舊神原始神血脈神的神系之戰！
也許千萬年后。
信仰諸神同樣會屠龍者終成惡龍，可現在祂們就是時代變革的源動力之一。
鄧肯眼下老老實實當配角。
是因為真正的時代劇本尚未開始，先在神話小劇本里面混著，當他完成原始積累后，便是朝著諸神們露出獠牙的時刻了。
很快。
一行人離開女巫樹屋，前去尋找對方口中的牧師。
這個職業還是新鮮玩意兒。
不過當他們找到對方時，卻是不由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們要找的牧師已經快被原住民綁上火刑架了。
她跑來宣揚愛情，結果讓部落酋長的妻子跟人私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