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邊墻,要塞。
作為這道邊墻唯一還算完好的堡壘,其實也就是一個漏洞的破房子。
“來人,帶上來。”
鄧肯坐在主位淡淡下令,很快親衛卡爾就帶人把德雷斯特一世壓上來了,今年這位小將就十七歲了,他下半年會放出去學習深造,然后獨自領軍,從百夫長開始做起。
德雷斯特一臉死灰色地走了上來,在他的身后還有五六個被俘虜的皮克特酋長。
鄧肯大手一揮道:“松綁。”
德雷斯特松綁后抬起頭來,看著鄧肯,嘴唇微動,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就直挺挺地站在了那里。
鄧肯一點都不急,他起身掃了一眼其他的幾位皮克特酋長,緩緩道:“你們可愿意臣服?”
話音落下,立刻便有人納頭就拜,口中高呼鄧肯為不列顛之王。
但也有一人梗著脖子,瞪著鄧肯不說話,他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望向鄧肯的表情滿是仇恨。
鄧肯身后的加拉文湊上去,低聲說了幾句。
鄧肯微微點頭道:“你的兒子們,都是戰場上堂堂正正戰死的,我們也是戰場上堂堂正正擊敗你們的。”
“既然你不服,來人,押下去砍了!”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兩旁的親衛上前,直接押了下去,很快手起刀落,外面一聲慘叫,有親衛拎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回來了。
在場的俘虜們都嚇得臉色微白,只有德雷斯特表情詫異,看了看鄧肯,又看了看唯一被松綁的自己。
以他的態度,早就應該被鄧肯給砍了。
很快,其他被俘虜的酋長都帶下去了,只留下德雷斯特一世,鄧肯俯視著眼前的這人,緩緩道:“知道我為什么不殺你嗎?”
德雷斯特畢竟是歷史上留下姓名的人,他沉聲道:“你想要徹底征服皮克特人?”
鄧肯平靜點頭道:“沒錯。”
“我要結束不列顛島長達數百年的戰亂紛爭,將所有的部落民族都統一在同一個旗幟下。”
德雷斯特凝視著眼前的鄧肯,沉聲道:“然后呢?”
“你加冕為王,成為不列顛的主宰?”
鄧肯笑了笑,淡淡道:“你覺得我會一直留在不列顛島嗎?”
德雷斯特沉默。
這樣宛如神話般的英雄人物,不可能目光局限于一個小小的不列顛尼亞。
鄧肯繼續問道:“你可愿意臣服?”
“不愿意的話。”
“我還能放你走,但是蘇格蘭已經沒有人能對抗我了,我可以派人用船把你送到愛爾蘭去。”
“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想要徹底征服不列顛尼亞。”
“說不定。”
“他們會因為你而聯合起來對抗我!”
德雷斯特聞言露出了一絲苦笑。
第二次放自己走嗎?
但是,他心中作為部落酋長的驕傲,已經被鄧肯徹底擊碎了。
尤其是鄧肯在戰場上宛如鬼神降世的模樣,不管再給他幾次機會,他都沒辦法反敗為勝。
鄧肯還是錯估了一點,首先德雷斯特不如孟獲,其次不列顛島也沒有云南那么大。
諸葛丞相征服的其實是九黎部落后裔,而皮克特人根本用不著那么麻煩,他們的抵抗意志沒有九黎后裔那么強。況且諸葛丞相用的計謀更多,而鄧肯是純粹的武力征服,一次兩次就把敵人給打得失去勇氣了。
蠻族天性上崇拜勇武過人的英雄,可以說鄧肯在皮克特人里面已經有了簇擁者,就是很純粹的崇拜強者。
用計謀贏了,他們不服,堂堂正正打贏了,他們沒話說。
德雷斯特也是這樣的心理,他還是蠻族的傳統思想,覺得鄧肯擁有如此驚人的武力,來多少人都不夠他殺。要知道俘虜了近萬人的第二天,就已經有人主動歸降了。
原因也很直白,追隨這樣冠絕天下的勇士,肯定能打勝仗。
誰不渴望勝利呢?
德雷斯特沉默許久,緩緩道:“你能善待皮克特人嗎?就像對待不列顛人一樣!”
“你是羅馬人。”
“只要你立下誓言,平等對待皮克特人,我就愿意臣服。”
看起來用不著三擒三放了,他顯然沒打算跨海前往愛爾蘭搬救兵,畢竟蓋爾人跟皮克特人也有紛爭。
鏗鏘。
鄧肯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沉聲道:“你聽說過這把劍嗎?”
德雷斯特抬頭凝視,遲疑道:“守誓者?”
事實上。
關于鄧肯的傳說,守誓者長劍比誓約勝利之劍傳播得更廣,未來說不定就傳成了一把神器,但它其實是從隱修會圣堂手中奪過來的。
但關于守誓者的傳說,有不列顛教會的人背書(前面安排混入的人),說守誓者是天使賜予鄧肯的。
他就是不列顛島受到上帝承認的王者。
這就是輿論攻勢。
或者說,當鄧肯的力量足夠強,不列顛島的教會,也在拍他的馬屁,主動靠攏了。
鄧肯緩緩點頭,將劍刃橫放在了德雷斯特的肩膀上,這個驕傲的蠻族酋長遲疑片刻,緩緩地面對鄧肯單膝跪下。
“以上帝與諸神之名。”
“我將平等地對待不列顛人和皮克特人,他們都是我的子民,擁有在不列顛尼亞和平生活下去的權利。”
“我將派遣學者、工匠、農業專家等,教導皮克特人農耕、種植、畜牧、建筑等先進的文明知識,我將在蘇格蘭建立一座學校,讓皮克特部落當中的優秀人才,都能學習帝國寶貴的知識。”
“并帶領皮克特人進入新的文明時代。”
“那些愿意追隨我的皮克特戰士,我將公正的對待,給予英勇作戰者獎賞晉升,賜予他們榮耀,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而受到任何的區別對待。”
鄧肯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傳出去了很遠很遠,幾乎響徹整個戰場。
鴉后特莉絲掌心浮現魔力之風,將他的聲音傳遍了軍隊。
當守誓者長劍出鞘時,營帳附近的親衛們便主動單膝跪下,很快就好似浪潮一般,浩浩蕩蕩的人群紛紛跪下,甚至就連投降的皮克特人也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
鄧肯凝視著眼前的德雷斯特,沉聲道:“我將為不列顛島帶來長久的和平!”
“設立法庭,劃分行政區,讓諸多部落自治。”
“我將努力化解諸民族數百年來的仇恨,讓他們團結在統一的旗幟下,進入新的文明時代。”
一陣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響起。
以守誓者之名,鄧肯立下誓約。
與此同時。
德雷斯特的聲音也漸漸響起,傳到了那些皮克特人的耳中,他恭敬低頭道:“我,德雷斯特,以皮克特軍事首領的身份,立下誓約。”
“如果這一切能夠實現,皮克特諸部落將永遠效忠于大人,以及您的血脈繼承者。”
“哪怕是千百年后。”
“如果你的子嗣有所召喚,皮克特人必響應今日的誓約,為你的繼承者而戰!”
德雷斯特還是耍了一點小心思。
他效忠的是鄧肯,不是帝國,誓約也僅僅是對鄧肯,以及他的后代血脈,其他人依舊不能讓皮克特人臣服。
以德雷斯特對鄧肯的了解,這個男人必定會想要征服帝國,甚至成為奧古斯都。
這道誓約會傳承下去,但是將來有沒有人響應,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為了安撫人心,鄧肯也不會指望皮克特人幾百年后還響應誓約,只要他們老老實實不造反就行。德雷斯特也是在吹牛皮,皮克特人雖然重視誓約,但是幾代人過去后,一切都了無痕跡了,最多只剩下一點傳說。
今日,蘇格蘭的皮克特人徹底臣服。
鄧肯會劃分十多個部落自治區,并且派人將他們從半農耕半漁獵轉化為農耕民族,同時也會征召一批軍隊,因為皮克特人確實勇武,很多都是戰士,讓他們吃軍餉,比種地更合適,只不過需要重新整編訓練。
至于均田分地,還是一樣的,那些酋長們肯定是沒辦法保留太多的權力,德雷斯特會上位,因為他擁有威望,可以協助鄧肯統治,但其他的酋長,必須得換掉一部分。
從英格蘭地區俘掠的奴隸都得釋放,不服從的重拳出擊鎮壓,但估計用不著鄧肯動手,德雷斯特會收拾他們。
因為德雷斯特很清楚,皮克特人已經經不起第二次大戰了。
此時德雷斯特的身份,就相當于是不列顛行省,蘇格蘭地區的總督,鄧肯也不怕他坐大,因為他有絕對的武力彈壓。至于將來的事情,肯定是羅馬化,城市化,但不用學習羅馬的風俗習慣,只需要學習消化羅馬帝國的知識就可以了。
不列顛人就是學習知識,但保留傳統,完全羅馬化是不現實的,帝國統治不列顛行省四百多年,除了倫敦地區,其他地方照樣是本土文化。
相對于帝國的軍隊,不列顛軍團,皮克特戰士,薪水都更加廉價,征召自帶武器,還有戰斗技藝等,基本上稍微訓練就是合格的戰士。
鄧肯不打算養太多的職業軍隊,這一類的戰士很適合半農耕半征戰。
只要賞罰分明,他們徹底歸心并不難。
鄧肯一戰打下來了十多個郡的地盤,當然這些地盤人口加起來也就二十多萬,還不如倫敦周邊的兩三個郡,目前人口普查還在繼續,但按照推算估計最終統計下來,也就是一百五十萬左右的總人口。
相比不列顛行省巔峰時期的人口,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
也是這一天。
塞維魯匆匆趕來,見到鄧肯后,立刻沉聲道:“教會來人了!”
“是一位圣徒!”
教會的人?
鄧肯的神色略微詫異,表情十分凝重。
仿佛是發現自己口誤,塞維魯又趕忙解釋道:“不是歐洲大陸,是來自愛爾蘭的教會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