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夜在馬車里,他還下意識往外面看了眼,馬車背后的方向,與春華樓不遠,他還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但直覺告訴他,若不是昨夜那兩個送他回來的人,可能會出事。
周霍出的事情,會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而又是誰要害他?
他有些猜測,但不能肯定。
這次書信回青州,就是想讓家里安排些人過來,昨夜的事情終于讓他生出了危機感,明白想要在京城立足,沒那么容易。
他心悅萍郡主,卻沒想過要利用對方來為自己做什么,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為好,不然就顯得太無能了。
就是昨夜幫他的人會是誰?
會是萍郡主嗎?
他很快搖頭,應不是,萍郡主心思單純,明顯對這些陰謀詭計不擅長。
再想到周霍,以及前段時間拒絕了周氏的拉攏。
他應該是陷入了黨派之爭,周氏現在名聲大毀,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弄垮周氏。
而他青州陳家,一向風評不錯,現在又和萍郡主牽扯上……怕成了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不管昨夜出手的人是哪方的,目前看起來沒敵意。
“聽說人連夜帶回了周府,周府整夜燈火通明,顯然是對周霍的情況棘手。”元琪都想笑出聲了,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周霍是周氏這一代最為出眾的年輕人了,當年科考雖不在三甲之列,但也僅次于三甲了。
周霍干那事兒,不知道周氏多少人知道。
陛下好像對監視周氏沒那么大的興趣,以及周氏本身也不簡單,便沒安排人貿然進去探究竟。
“等會兒周漢義怕是會來宮內,求個太醫。”阿蒖笑道,但人都傻了,是太醫能救回來的嗎?
傲國地宮里留下的那些古方,還真的救不了周霍。
那種致人癡傻的藥配出來,不代表周氏那邊可以讓人恢復,大腦神經都被破壞了,哪里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怕是沒用。”元琪說。
話剛剛落,外面就有人通報,周漢義來了。
周漢義到來,先是紅著眼睛裝了一番可憐,又說周霍平時不是這樣的人,應該是被害了。如今周霍癡傻,就是最好的證明,他認為想知道真相怎么樣,只有將周霍治好。
要真的是周霍自己胡來,他第一個不原諒。
好話歹話都她說了,阿蒖安撫了兩句,便準許了太醫去幫周霍診治。
目送周漢義,阿蒖繼續翻看奏折。
這老狐貍剛才還探她口風,估計是在尋找插手這件事的人,就讓他慢慢想吧。
“陛下,此時要將《治國策》簡潔的提要本放到文傲閣嗎?”元琪問,顯然她對徹底擊垮周氏有很大的興趣,甚至還有幾分著急。
阿蒖搖頭:“暫時不,這個關頭不是好時機。周霍現在癡傻,只要周氏咬死是被人陷害,多少還是會博得人同情。他們的事情足以吸睛了,這個時候拿出《治國策》效果可能沒想象的好。”
最主要是,她隱約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的直覺一向是準確的,感覺《治國策》的提要,在后面合適的時機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是什么作用,她現在也不知道,但很期待那天。
太醫為周霍診治后,表示無能為力。
而后周漢義又厚著臉皮向阿蒖求了所有的太醫去診治,阿蒖都準許了,還是沒有用。
短短三日,周漢義像是老了二十歲,頭發都白完了,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可憐。
原本眾人還在看周氏的笑話,周氏說周霍癡傻了,這里面一定是有人陷害,還真的令不少人相信。
阿蒖其實也可以讓周霍不傻,可這么一個壞東西,為什么要便宜他呢?
反正她遲早弄垮周氏,一個周霍沒那么容易讓周氏垮。
有人相信周霍是被人害了,但也有認為這不過是周氏的說辭,沒準兒周霍是在大火的時候傷到了腦袋呢,更甚者有人覺得周霍是在裝傻,對阿蒖來說,有如此輿論就夠了。
“小的們當時確定,送到那屋子里的人就是陳方謹,絕不是公子爺。”
“家主明察,小的真的沒有撒謊,被送進那屋子,灌下藥的真的是陳方謹。”
周氏府邸的地牢里,有兩個人血肉模糊正在不斷地求饒,正是那夜幫周霍做事之人。
在出事之后,周漢義便叫人將他們控制了起來,嚴刑拷打。
可惜不管怎么拷問,說辭都是一樣,這讓周漢義很不滿意。
這么多天過去,確實問不出什么,他也意識到他們可能是說的真話,可能是背后的人過于高明,做了什么手腳他們沒發現,才會出這種事情。
周漢義面色一冷,背著手走出地牢:“處理干凈。”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么這件事就只能是秘密,絕對不能叫人察覺半點。
自去年以來,周氏可以說是處處不順,想到如今周氏的名聲,周漢義深吸一口氣,思考著要如何逆轉周氏的名聲。
現在唯一剩下的,便是祖先周文嶺的那些治國策略貢獻了。
先前幾個朝代,都因這些治國策略受益了,因而對周氏才會如此推崇。
突然,周漢義想到了一件事。
記得接任家主那天,有一條只有家主能知道的祖訓,若周氏哪日陷入名聲危機,當任家主自認為沒辦法扭轉局勢,便可前往祖先周文嶺墓地拜見。
會得到什么結果沒有提,但確實有這么一條祖訓。
周漢義坐在座位上沉思了許久,終于決定去走一趟。
周氏祖先周文嶺的墓地不在京城,而在文嶺山,要說這文嶺山,還是梁國開國皇帝感謝周文嶺,賜給周文嶺的,取名文嶺山。
至此,文嶺山便是周氏的地盤。
之后的朝代多少受益于周文嶺,對其十分尊重,便都默認文嶺山是屬于周氏的。最重要一點是,幾千年來,周氏都不熱衷朝廷,更對當皇帝沒興趣,這才是讓歷代君主最為放心的。
“出京城了嗎?”阿蒖問。
“是,是回文嶺山。”元琪回答,“不知道這老狐貍又想干什么,在這種關頭回文嶺山,明顯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