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飛挑了挑眉：“自然記得。”
他瞬間，便知道了林青菱的意思。
五百年前。
南嵐大陸出過一位驚世絕艷的天才，名為幽冥劍主。
他在幼年時，所在的村莊被妖族屠戮。全村345人，只有他一個人機緣巧合之下活了下來。
之后。
他走上了修仙之道。
這位幽冥劍主，傳聞中根骨資質都只是尋常，他為了報仇，常年和妖族戰斗，不停的戰斗中，他的修為也是水漲船高，更是上了妖族必殺榜，被妖族一路追殺。
但就是在妖族的追殺中，他的修為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到最后，他更是殺入妖獸森林，一邊殺，一邊吟誦：
“鶴銜書邀共飲，醉把天河作劍鳴。何須問道長生訣？我本幽冥第一仙！”
最后，他劍出如練，親自割下了前任妖族首領的頭顱。
之后。幽冥劍仙一酒一劍，從此消失。
前任妖族首領死后，妖族一度勢弱，若不是橫空出世一個妖王熾翎，南嵐大陸恐怕依舊是人族內斗的局勢。
可以說。
這位幽冥劍主，就是在妖族的一路追殺中成長起來的。
如果沒有那些磨礪，他大概率只會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修仙者。
當然。
若換成是另一個人，又未必撐得過這一場場追殺。
這便是個人的緣法了。
孟一飛嘆了一口氣，眸光溫和了下來。
林青菱有一句話說的對。
個人有個人道路。
就連他一手栽培出來的江容逸，還不是沖動了一把？
孟一飛忍不住看向自己這個弟子。
江容逸原本在跟著其他弟子一起歡呼。
被孟一飛這么一看，他脊背一凜，頭也不敢回，迅速溜走了。
孟一飛看得不由有些好笑。
他這個弟子一向老成持重，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他絕想不到，江容逸還有這樣的一面。
試看新竹裂古根，碧血淬鋒斬舊旗。少年自有青天志，豈向蒼茫嘆逝川。
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天地，而他……可能真的是老了。
這場交流賽，還有一些后續的事情能夠要處理。
但現在。
孟一飛不想掃興。
就讓這些孩子，徹徹底底地高興一場。
劍宗熱鬧了整整一日。
劍宗其他地方越是熱鬧。
靈虛峰就越是清冷。
靈虛峰上。
靈虛真人已經許久沒有離開峰頂。
他的禁足期限倒是已經到了。
但是。
他被免除了峰主之位，又遭了這樣的懲罰。
他離開這里干什么？
去惹人發笑嗎？
但今日，劍宗實在是太過熱鬧。
靈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他不由喚來了自己的幾個弟子詢問。
盛源幾人整整齊齊地站在他面前，一時都有些沉默。
尤其是盛源，他低著頭，根本都抬不起來。
今日。
黎霜贏了。
這原本是整個劍宗的榮耀。
可他心中，竟是一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
煉器密室的弟子，已經將他的行為告訴了劍宗其他人。
他把黎霜逼出關，陰差陽錯倒是捍衛住了劍宗的榮光。
但是……
大家都不是傻子。
結果是好的是一回事。
他的心是壞的，這是另一回事。
雖然盛源努力解釋，可是，根本無人會聽他的。
他們幾個人，原本就在宗門內部被邊緣化。
現在黎霜儼然成為了年輕一輩的精神領袖，他們的身份就更加尷尬了。
如果說以前，大家只是不理他們。
現在看見他們，劍宗弟子甚至要罵上幾句。
這種日子，著實是有些沒法過了。
盛源沉默不語，沈越和常樂安大概說了一下發生了什么。
于是，整個靈虛峰都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
他們同時在想。
如果……
黎霜沒有離開靈虛峰。
如果……
她還是靈虛峰的大弟子。
那今日的歡呼聲，今日的無上榮光，原本也該有靈虛峰的一份！
可現在呢？
他們反而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良久。
靈虛真人擺了擺手：“退下吧。”
他閉上眼睛，繼續潛修了起來。
盛源幾人應了一聲，無精打采地離開了。
廣場中央。
孟一飛特許弟子們盡情胡鬧。
大家熱熱鬧鬧點起篝火，有人興之所起，便在篝火前舞劍，其他人見了，若是覺得好，便只管鼓掌，若是覺得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就直接指出。
在劍宗。
這還是第一次，所有弟子，不分內門外門，不分真傳弟子正式弟子，所有人，都毫無保留地交流著彼此的劍法。
黎霜也隨著大家一起熱鬧了半晌。
等到天色將明，眾人才陸續散去。
黎霜沒有馬上去休息，她隨即求見了林青菱。
林青菱嘿嘿笑著，她抬手，錘了錘黎霜的肩膀:“好小子，這一次，你可是給你師父長了大臉了。不過，等事情傳揚開來，你在妖族必殺榜上的名次怕是要有一波瘋漲。日后外出探險的話，你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是。”黎霜乖巧地應了下來，然后說道：“師尊，你不問我神魂法是從何得來嗎？”
林青菱挑了挑眉，笑了：“你以為，那只青銅眼，當真是那皇帝的？”
黎霜愣了一下：“師尊……這青銅眼是……”
林青菱笑了笑：“是劍宗的。是孟掌門，親自將青銅眼，放在物資中讓你挑選。青銅眼來自中央大陸，整個南嵐大陸，也只有十幾只。你以為那顏梵為何進步這么快，他三年前就被贈與了一只青銅眼，且成功和青銅眼產生了共鳴。”
黎霜一時都懵了。
感情這青銅眼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而是宗門主動送到她面前來的。
“這青銅眼，劍宗一共得到過兩只。其中一只青銅眼，早在八百年前就有了主人。另一只……便是你的了。”林青菱笑了笑：“這東西，也不是有天賦就一定能產生共鳴的。而且，修為越高的人，越難共鳴，修為超過化神期的話，基本不可能共鳴成功。這么多年來，劍宗有不少弟子都嘗試過和這青銅眼共鳴，但到頭來，也只有你成功罷了。”
黎霜不由點了點頭。
青銅眼的準入條件，其實十分苛刻。
需要有靈魂金丹才行。
可是南嵐大陸缺少神魂法，化神期要凝聚靈魂金丹，這一點就淘汰掉了大多數人。
更不用說，還有那玄而又玄的共鳴之說。
“師尊。”黎霜甩開這些念頭，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有一門呼吸法，想要上交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