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年初的行業凋零，大多數列肆都會關閉休業，勾欄則是一個例外。
越是休閑的日子，勾欄的生意就越火爆。
有喜歡高雅前來聽曲兒的，有雅興欣賞高雅者，那粗俗一些的則是前來看看漂亮婆娘，有錢的則是趁著年尾犒賞自己，從而花重金求一兩名女子回去。
張學舟毫無疑問是粗俗的代表。
在新帝那兒撈了一枚白鹿幣，他就來勾欄進行消費了。
甭管這枚白鹿幣可以折算成四十萬錢還是二十萬錢，只要能換出去，張學舟覺得就值了。
大咧咧擠進了人潮中，又繳納了入門費，張學舟才擠入司蘭坊正門。
亭臺上有蒙著紗巾的女子在彈琴，琴聲嗚嗚咽咽淹沒在了鼎沸聲中，只有偶爾彈的幾聲重音才能入耳辨識清楚。
不時有人高談闊論，又不時有人拂須沉醉，還有人丟一些半兩錢到亭臺上進行打賞。
張學舟也沒搞清楚這幫人到底聽了個啥，或許只是感受了一些氣氛，至少他沒聽到什么好聽的曲調。
眼珠子滴溜溜轉不斷掃視司蘭坊露面的女子時，張學舟只聽不遠處有人招呼自己。
“吆，韓大人！”
張學舟循著聲音而去，只見御史大夫韓安國坐在勾欄最高的位置處俯瞰向下，又朝著自己不斷招手。
“我憋不住身體燥熱，需要馬上找個入眼的婆娘，下次再和韓大人把酒言歡了！”
沒當官的韓安國只涉及錢財交際，成為朝廷三公之一的韓安國交互便涉及朝政糾紛，朝堂上的守城派和出擊派不斷交鋒辯駁，張學舟顯然是不想插入其中站隊。
如果沒猜錯，韓安國必然是想講述他的道理，又讓張學舟勸說新帝。
“我聽聞東方大人對先天陰性體質的女子有興趣，正巧我知道司蘭坊正好有一位”韓安國呼道：“你且先過來，咱們到時一起賞此女！”
“我這點事都傳到您那邊去了？”
張學舟吐槽了一聲，也只得放下了辨識法，又朝著高臺上擠了過去。
臺下和臺上人潮洶涌，到了韓安國等人所在的勾欄三層，人便稀少了起來，諸多人都是三三兩兩一桌，又不時舉杯互飲。
“馬邑之后，東方大人整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韓某還是時至今日才見到東方大人”韓安國幽幽開口道。
“馬邑之后，韓大人整個人像是消失了一樣，我還是今日才見到韓大人！”
張學舟附和客套了一聲，這讓韓安國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大抵是我沒見到你，你沒見到我，雙方說辭都沒什么差別了。
“我每日還是在朝堂上的”韓安國道。
“我在茂陵修墓！”
張學舟的話語回復很公式化，韓安國一聽就知道要壞，這么溝通下去很容易生疏。
“馬邑之時，韓某雖無戰功，但拿咱們大漢騎兵和兇國騎兵進行過對比，咱們這邊縱騎的速度慢一拍，東方大人知道這個慢一拍意味著什么嗎？”
韓安國也沒過于拉扯彼此關系，而是直接開口提及正事。
“這意味著我們大漢騎兵追不上兇國騎兵，任何伏殺、合圍等方式都會功虧一簣！”
也不等張學舟開口回答，韓安國直接敘說了結果。
“馬快一線的危害比劍快一線更大，它就是能在你出手前給予致命打擊”韓安國道：“我們境內交鋒尚有難度，沖擊到兇國境內無疑會疲憊不堪，一個疏忽就會被兇國騎兵團圍殺，更無需說我們還有修士層次的差異性！”
“韓大人說的是！”
“依靠城墻據守就不同了，我們這屬于以逸待勞，用自身最大的優勢進行打擊，不說以一打十，以一抗三不成問題！”
“對！”
“敵軍一鼓作氣不成，再而衰，三而竭，但凡你來我往反復交鋒，我們大漢必然能撐到最后！”
“有道理！”
張學舟連連點頭。
道理歸道理，做事則歸做事。
新帝需要的不是茍延殘喘的防守反擊，而是需要整理大漢王朝上下，將原來被諸侯、侯爵等割據的勢力打破，又貫徹統一的教育改革。
韓安國沒說錯，但朝政的改革并不會因為某方面有道理而停滯，必要時甚至會付出部分代價。
“你平常在陛下身邊多勸一勸陛下”韓安國道。
“我肯定多勸陛下！”
張學舟滿嘴應允，引得韓安國極為高興，只覺和張學舟探討公事沒想象中難。
相較于衛青和公孫敖等人，張學舟太通情達理了，半點反駁都不曾有。
“來來來，東方大人看那女子，那女子名叫賽西施，乃此處司蘭坊的頭牌，又正好契合東方大人所需，如果東方大人看得上，我給您去遞句話，保準可以直接買下來！”
韓安國高興下來，還特意指了指司蘭坊五樓一個穿著紅衣排隊的女子。
女子臉上纏了紗巾難于看到面容，但身材姣好，相貌作為頭牌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只要想想計無雁，張學舟頓時覺得錢財能解決的問題是真的好。
“您遞句話，盡管遞話！”
張學舟喜滋滋應下，嘴巴說幾句話不痛不癢，他并不在乎，早日解決身體弊端才是重事。
如果能多一個人幫忙，義妁也免得折騰壞了身體。
若能在懷孕前解決他身體弊端，張學舟還免得再挑三揀四成親。
他尋思著種種，又連聲應下韓安國一些客套話。
“不收白鹿幣？”
等到商談過半，張學舟也滿意三十五萬錢的金額時，勾欄老鴇子的要求讓張學舟的心一下就涼透到了心底。
“我算你掙點便宜，這價值四十萬的白鹿幣折三十五萬給你，五萬錢當我送禮！”
“大爺使不得，我們這兒只收金子銀子和半兩錢，手底下一大幫人靠這個吃飯，大爺這種白鹿幣沒辦法分割，我們實在接不下來！”
“怎么接不來，這可是朝廷印章認證，是當朝陛下親定的白鹿幣，你吃了幾個豹子膽敢不收錢？”
“東方爺……”
張學舟早就知道白鹿幣有問題，到手就用的他還是沒能用掉。
一番來回的拉扯后，饒他擅長口才也沒法強制讓對方收下這種紀念性的貨幣。
最終還是財大氣粗的韓安國替他解了圍，將他這枚白鹿幣收了，而后折算成了半兩錢。
“我能煉制一些丹藥，若韓大人以后有所需，盡管拿了藥材來找我，我免費幫你煉制！”
張學舟不摻和朝政，對韓安國立場不予支持也不反對。
但他得了韓安國便宜只能投桃報李。
倒是韓安國對此反而不以為意，在這方面只是客套了數句，提及自身修為已經達到臻境，已經不再額外需求丹藥了。
真到韓安國求丹時，韓安國覺得自己也差不多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