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數載而去。
真人一眾在四處行走,不曾有變,然南瞻部洲卻逢得大變,皇帝李隆基麾下‘忠臣’安祿山擁兵二十萬造反,攻占李唐東都洛陽,安祿山自稱‘大燕皇帝’,兵鋒直逼長安。
李隆基再是不信安祿山造反,但見兵鋒直逼長安,只得相信,調兵遣將,抵抗安祿山。
然抵抗不得多久,安祿山大軍攻破潼關,逼近長安,李隆基聞聽此言,大驚失色,倉惶西逃,意逃入梁州一帶,憑借地形而阻擋安祿山。
皇帝出逃,霎時間大唐陷入戰火亂世,各地藩鎮有意無意割據,李唐氣數終是將盡。
李隆基逃出長安,親眼見了他治下的百姓,恍然大悟,驚覺開元盛世早已被他毀掉,如今留下的,是滿目瘡痍,皇帝見此,悔之晚矣,但他并沒有悔過的機會。
李隆基出逃,太子李亨即位,遙尊李隆基位太上皇,意抵抗安祿山,至此李隆基的時代終是落幕。
安祿山的叛亂掀起的驚天波瀾,隨著時間流逝,終是平息,然大唐的威勢,不復存在,只得茍延殘喘,任由局勢混亂。
李隆基在數載后,終是壽終,在其斃命之時,天色一暗,紫微星光芒大赦,似迎紫微帝君歸位。
但見長安城云霧之中。
真人與太白金星二人顯露而出,他二人朝前方望去,但見前方處,紫微帝君身形顯露,到底乃是大法力者,無須他人相渡,但其壽終時,其真靈自現,歸位紫微。
二人駕云上前,拜禮說道:“我等拜見帝君。”
紫微帝君注視人間,聞得此言,轉身回禮,說道:“但為人時,于二位多有無禮,望請二位莫要見怪。”
姜緣搖頭說道:“帝君非有心之舉,不必在意。”
太白金星說道:“非帝君之過,乃我之過,若非我因事耽擱,致使轉生時機不恰當,助不了帝君,此事定非如此輕易功敗。”
紫微帝君嘆道:“此事非太白金星你之過,伴我同行者,不在少數,便是無有太白金星你,亦無大礙,然功敗便是功敗,此罪在我,而非你等。”
太白金星說道:“眾生本難渡,罪非在帝君。”
紫微帝君搖頭說道:“此罪本就在我,不必言說。”
說著,他望向姜緣,笑道:“真人以為如何?”
姜緣沉吟少許,拜道:“眾生難渡,帝君愿相渡之,乃大慈悲也。但帝君少算一點,故有此敗。”
紫微帝君笑道:“怎說?”
姜緣說道:“帝君少算人性一遭,自帝君轉生以來,隨年長真靈必是忘乎過往,只在人生此世,只留三四分清明聰慧在身,待是長成后,二神亂心,本性難留,故有此敗。”
帝君笑著點頭,說道:“真人果真聰慧,一言道盡我此行之敗,眾生難渡,亦是我有所大意,少算這一早,生在人間帝王家,自幼不曾體會人間疾苦,縱有權力,開得盛世,然終是功敗垂成,故而我有言,此乃我之過。”
姜緣拜道:“帝君有心渡得眾生,已是大慈悲。”
太白金星沉默許久,答道:“帝君可要再入人間?”
帝君朝太白金星張望而去,說道:“自是要再入的,但尚須些許光陰休整,到時候再是入得人間。”
太白金星說道:“若是帝君要再入人間,屆時我定再隨帝君走上一遭,那時定不敢有誤。”
帝君笑著點頭,說道:“準。但太白金星,待來日再入人間,你可莫要做那般文人書生,憑白浪費你這一身本事,待是來日再入人間時,你便做那人間‘萬人敵’,如何?”
太白金星拜禮說道:“遵命。來日再入人間,我便為帝君身邊‘萬人敵’。”
帝君笑著點頭。
真人見之,問道:“帝君于來日再入人間之事,已是知得該如何所為?”
紫微帝君說道:“有些思量,但來日再入人間,不可生于帝王家,當生于落魄之家,以貧困磨礪心性,如此方有渡眾生之心,不至于教二神蒙蔽。”
真人拜禮,不再多言。
紫微帝君笑道:“我自歸位,以甚深法力遍觀三界,但王母誕辰將近,真人乃王母請得之人,可要隨我上界去?”
姜緣搖頭說道:“待是大會將始,我再前往。”
紫微帝君聞聽,不再多言,與太白金星朝真人道別,遂是起身,要往天界而去,離去之前,帝君朝人間張望一眼,駕云離去。
真人見著帝君離去,亦按落云頭,在長安城附近一山中,與孫悟空等眾匯合。
孫悟空上前來拜,說道:“大師兄,帝君可是離去?”
姜緣說道:“紫微帝君已歸位,今往天界而去。”
孫悟空再是問道:“大師兄,帝君此渡眾生功敗,來日可要再渡?”
姜緣說道:“帝君怎會輕易言棄,來日定是要再渡的。”
孫悟空笑道:“帝君此方功敗,自有心得,來日再渡時,當是能功成。”
姜緣笑道:“悟空你這般關心,不若來日帝君再渡人間時,你親是下凡,相助一二?”
孫悟空擺手說道:“大師兄莫要尋老孫玩笑,但老孫天地生養,怎個能轉生去。”
姜緣說道:“既不為相助,莫要多言。”
左良上前拜禮說道:“師父,今我等該往何處去?”
姜緣答道:“今人間已亂,帝君歸位,不必在人間久留,且隨我一同歸山去。”
眾人皆是應聲。
呂巖猶豫許久,站出說道:“老師,弟子不愿離去人間。”
姜緣見之,笑意盈盈,問道:“呂巖,你為何不愿離去?但隨我而去,入那仙府之中,免受那人間之亂,永享安寧自在。”
呂巖說道:“老師,弟子但隨老師行走人間這些時日,見得人間疾苦,心中不忍,縱然這般離去,可得安寧自在,然其乃身中安寧,而非心理安寧,身心有所不同,身輕而心貴,若為身中安寧而失心中安寧,乃因小失大,不可為也。”
姜緣笑道:“如你所言,乃真理。你若留在人間,你當是如何?”
呂巖說道:“但是如老師那般行走,若遇苦難者,盡力而助。”
姜緣道:“若是那般,依你本事,自可為之,但天下苦難之事,苦難之人何其多也,你渡不完。”
呂巖拜禮答道:“老師,苦難之人,終有一日,能渡得完。”
姜緣笑道:“苦難之人,源源不絕,你如何渡得完?”
呂巖答道:“天下苦難之人許多,然天下慈悲之人亦不少,定能渡得盡。”
姜緣笑著點頭,準許呂巖留在此處,以渡世人之言,他在留下呂巖后,與一眾起身,便是準備離去。
孫悟空見著這等情形,走近呂巖,說道:“你這廝,若是獨自留下,可要當心,若是教那強人做主,可便性命全無。”
呂巖拜禮說道:“大圣,我定當心,再者,我亦有三分武藝在身,尋常強人,難以害我。”
孫悟空微微笑道:“但是亂世,此強人非同尋常,說不得有妖祟入強人之中,你恐受害,這般,我與你三根毫毛,你且收下,若遇著強人難你之處,你便將這毫毛拿出,握在掌心,高呼一聲齊天大圣,任你在何處,老孫皆會聽得,那時老孫自是現身,來護得你,你莫要以為老孫是在說大話,老孫有那筋斗云的本事,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任你在何處,霎時即至。”
呂巖聞聽,再是拜得大圣,遂將三根毫毛接過,小心的接過。
姜緣見之,未有多言,只是教眾人離去,往西牛賀洲而去。
呂巖目送真人一眾離去,深深一拜,將真人之恩情,悉數記于心中。
山道之中,真人一眾前行,姜緣坐于白鹿之上。
孫悟空侍奉在白鹿之旁,問道:“大師兄,但我有一惑。”
真人笑著問道:“悟空,你有何惑?”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許呂巖離去,行走人間,但不與其護身之法,可是知得老孫定于心不忍,會與各護身法,故而不曾理會?”
姜緣笑道:“我未有大法力,如何能知你所想?”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身中法力不淺,離那大法力甚近,定是知了老孫會與其護身法,故而不曾理會呂巖。”
姜緣笑而不語,不曾承認。
孫悟空心中卻是篤信,十分感慨,他憶昔年大師兄尚未有這般法力,能有先知之見,如今卻是有了這份本事。
他心中思量之間,忽見著前方有狂風而來,他本以為是甚妖魔鬼怪教二神迷了眼,來驚擾他大師兄法駕,正是掣出金箍棒,要上前攔道。
但他細細一看,卻見著是二郎神在縱狂風而來。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那前方狂風,乃是二郎顯圣真君,多半乃是奔著大師兄來的。”
姜緣騎在白鹿上,聞聽其言,笑道:“既是真君前來,自當與之一見,不必相攔,便在此處等候其到來。”
眾人聞聽,皆是領命。
左良侍奉著真人下了白鹿。
豬八戒與青牛則是在后邊歇息。
孫悟空在旁陪候真人。
一眾等候不久,便見著狂風在真人法駕前停歇,二郎顯圣真君從中而出。
二郎神落地,行駛上前,拜禮說道:“真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真人回禮,笑道:“真君,我自是無恙,但不知真君怎個在此,灌江口離此尚有些許距離。”
二郎神說道:“自為沉香之事而來,本有些無奈,不知如何是好,但見著真人在附近,便是來請真人,大圣等相助。”
孫悟空聞聽,抓耳撓腮,說道:“沉香非在山中修行,尚有何事?”
二郎神答道:“大圣有所不知,沉香多年前便已下山,在人間闖蕩許多年,此等之事,因大圣不在靈臺方寸山,自是不知,且聽我與你細細說來。”
說罷。
二郎神與孫悟空說起其中之事。
自孫悟空離山之后,沉香按耐不住,選擇出得山中,但沉香本事弱小,旁門尚未功成,故而二郎神遣人前往,要磨礪沉香。
怎奈如此,沉香亦進展甚慢,在人間摸爬滾打近十載,只能與哮天犬打個有來有回,若想要打敗二郎神,基本不可能。
二郎神不知該如何磨礪沉香,又怕親自出手,將沉香打得失了心中銳氣,故不知所措,今見到真人,便想要請得真人相助,且看沉香有無良計。
孫悟空說道:“我離去前,與沉香有言,教其在山中靜修,不曾想其卻是下山去,他今在何處老孫去與他說道說道。”
二郎神說道:“大圣,有道是‘堵不如疏’,其心在外,教其回山亦是無用,但不知有無法子,可教其修行快些,若是那般三日修行,二日歇息,如何才能得旁門正果。”
說著,其望向真人,問道:“真人可有何法子?”
真人說道:“其心在于救母救父,其今可有功成?”
二郎神搖頭說道:“未有功成。”
真人聞聽,笑而不語。
二郎神恍然,說道:“若是如此,我卻知該如何所為。”
孫悟空抓耳撓腮,說道:“真君,可能告知于我,我那徒兒沉香何在,既知其所在,當是前往,與之一見。”
二郎神指定前方,說道:“今沉香便在那灌江口一帶,大圣若是要前往,少頃間即至。”
孫悟空聞聽,朝姜緣望去,問道:“大師兄,可能許老孫去看望那徒兒一番?”
姜緣笑道:“既知沉香所在,自當前往,與沉香一見。”
孫悟空說道:“如此有勞大師兄前往。”
姜緣搖頭說道:“其亦為我師侄,乃我三星仙洞一脈。”
孫悟空喜笑顏開。
二郎神說道:“既是真人前往,我便同真人一道,亦可為真人引個道來。”
真人笑道:“如此有勞真君。”
二郎神說道:“本為我外甥之事而操勞,當是我多謝真人才是。”
姜緣說道:“沉香亦為三星仙洞之人,真真君亦不必這般言說。”
一眾談說之間,遂是收整些許,往灌江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