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二載馀去。
姜緣自傳授左良門道之后,他即是在室中靜修,養性修真,偶然會開講大道,教導三位弟子。
一日,姜緣心有所感,即知他的三位弟子在會講,真人有意一聽,他的弟子修行如何,故側耳傾聽,他自有神通,聽得那府中弟子交談之聲。
卻說真人所感,果真不錯,此日冬去春歸,真人門下三位弟子,即重陽,左良,紅孩兒在府中老柏樹下會講。
三人以輩而論,重陽坐于首席,左良坐于次席,紅孩兒往后。
重陽說道:“二位師弟,曾聽聞師叔等說,他等那一輩時,常常在此處會講,既是師叔一輩常有,我等不可棄之,可現實來此會講交談,互通有無。”
左良答道:“大師兄所言有理,自當如此。”
紅孩兒嬉笑道:“大師兄,二師兄。師父已傳你等門道,但不知你等修行如何,可能教我知得?”
重陽聞聽,搖頭說道:“我資質愚鈍,師父雖傳我門道,但我不曾修成,有愧于師父。”
紅孩兒說道:“曾聽師叔言說,大師兄所修乃是金丹正道,此道甚難,故難以修成,乃是常事。”
說罷。
紅孩兒望向左良,說道:“二師兄所修乃是個甚門道,我卻是不知。”
左良笑道:“我所修乃是個旁門,是以術字門。”
重陽聽言,問道:“早有聞術字門中之道,有傳此門道,有請仙扶鸞之用,師弟,可果真有此用?”
左良說道:“卻有些用處,除此之外,還可趨吉避兇。”
紅孩兒問道:“二師兄可修成了?”
左良笑道:“修成些許,但不敢言說已成。”
紅孩兒喜道:“二師兄竟這般了得,已是修成,但不知二師兄修成何般?”
左良說道:“會些占卜,若遇難事,可取占卜為用,趨吉避兇。”
紅孩兒笑道:“二師兄可能與我一觀,教為我占卜一二?”
左良搖頭說道:“師弟,不可如此,法不賣弄,若非必要,不可施展。且師弟有何須占卜之處,與我言說,我無須占卜,可解你之憂愁。”
紅孩兒說道:“二師兄,我非有憂愁,乃是欲要見一見占卜之術。”
左良笑道:“你要占卜何物?”
紅孩兒指定身后老柏樹,說道:“二師兄可能占卜出此老柏樹的歲數?”
左良說道:“一千多載。”
紅孩兒驚道:“二師兄怎個張口便道出,莫不是占卜術這般了得?”
左良搖頭說道:“此無須占卜術,我曾聽師叔等有言,師父乃跟隨師祖最早的弟子,據說昔年此洞府不立時,師父便在師祖身旁修行,后方來到靈臺方寸山,立得洞府,那時還是周時,府中大小景色多是師父操辦,周時距今千多載,故此樹歲數在一千多載或是兩千載。”
紅孩兒拜道:“二師兄智慧!”
三人歡歡喜喜會講。
靜室之中,真人聞聽之,暗自贊賞三人,更感嘆左良心性極佳,他唯恐左良習得門道,會有賣弄心思,一如昔年府中那些師弟般。
不曾想左良習全門道,但卻不曾存心教人所知,更知‘法不賣弄’之理,有些悟性。
真人正是思慮間,耳邊忽有聲響傳來,乃是祖師傳召。
真人即是起身,行至祖師靜室。
祖師盤坐室中蒲團,見真人到來,一指蒲團,教真人落座。
真人拜禮后落座。
祖師說道:“童兒,可知此間府中,你門中弟子會講之事?”
姜緣拜道:“師父,弟子自是知得。”
祖師笑道:“你門中弟子正淵心性卻佳,我觀其有些占卜門道,但其不曾賣弄一二,卻是個修行的。”
姜緣答道:“師父,正淵以花甲之年跟隨弟子行走人間多年,看得世間多時,心性甚佳,弟子知其不曾賣弄,一心修行,亦是心有喜意。”
祖師說道:“你這個弟子,生不逢時,若非根源之說,修習金丹正道,有二三分成道之機,今時卻是不可。”
姜緣說道:“有道是‘禍福相倚’,正淵雖不得金丹正道,但以花甲之年修行,方才有此事半功倍。”
祖師笑著點頭,覺童兒所言有理,他說道:“童兒,其有心性,你可傳授五雷真法,教其好生修行,早日得正果,我觀其修行,依今時這般,正果必然可得。”
姜緣說道:“師父,我不曾習得五雷法。”
祖師說道:“我傳授于你便是,此法有調神之能,呼風喚雨,不在話下,但與你有些無用,故我不曾傳與你,今你要傳授弟子,我方將此法說與你聽。”
姜緣應聲,洗耳恭聽。
祖師遂將五雷法之用,告知于真人。
真人今法力高深,正是個‘一竅通時百竅通,一法明時百法明’,他少頃間便習全五雷法。
祖師見真人習全,笑道:“此法不難,童兒今已可傳授于弟子。”
姜緣點頭,再三拜謝于祖師恩情,此法果真如祖師所說,于他而言,并不算難,乃至于甚是簡單。
五雷法之用,多在呼風喚雨之中,乃術字門中之道,使得五雷法,上請得仙神,召呼風霆,間禱天雨,下遣得土地山神,移山鎮邪。
此于他卻是無用,他有神通在身,用不著五雷法。
祖師見真人已習全,說道:“童兒,既已習全,且去教導。”
姜緣道:“是,師父。”
真人正要起身離去,祖師忽是開口。
“童兒,你此方出去,且教那青牛安生點,莫要胡鬧,且與他分說,若再是胡鬧,當將他送還兜率宮去。”
姜緣聞聽祖師所說,即知青牛定然在山中做了些甚事,如若不然,祖師不能這般言說。
真人拜禮道:“師父,弟子這便去尋那兕大王。”
說罷。
真人離去靜室,他未曾回歸他住所修行,徑往府外而去,他途徑府中老柏樹之處,但見他的三位弟子仍在談說,他即走上前。
三位弟子見了真人,唬得一驚,急忙上前來拜,說道:“我等拜見師父。”
姜緣說道:“你等不必多禮,且起身來。”
三位弟子俱是起身,重陽上前道:“師父,我等在此處會講,說些修行的法子,可是我等驚擾到師父?若是這般,但請師父恕罪。”
姜緣搖頭道:“你等不曾驚擾我,會講乃是好事,但你等不忘今時初心,不生間隙,不起攀比,不有賣弄,會講可助你等修行,你等且在此處會講,我尚有要事去府外。”
三位弟子再是拜禮,恭送真人出府。
姜緣笑著擺手,朝府外行去。
少頃間,真人行至府外,但見牛魔王與孫悟空正在比斗武藝,真見不在此列,當是于府中靜修。
姜緣駐足,望見牛魔王與孫悟空爭斗,一人持著金箍棒,一人掄著混鐵棍,兩條棍棒振天關,斗得天地日月昏,教真人見之,感嘆二人武藝高強。
但真人可看出,牛魔王非是孫悟空敵手,斗經二十馀合,牛魔王便落入下風二人即是罷手,正是談說間,真人走上前。
孫悟空與牛魔王見了真人到來,即是拜禮,道:“大師兄。”
姜緣笑道:“怎個多見你二人試弄武藝,不見你等靜修養性?”
孫悟空抓耳撓腮,笑道:“大師兄,我等鮮少比試武藝,多在府中修行,乃大師兄修行忘乎光陰,故有所不知罷。”
姜緣說道:“若是如此說,卻是我誤會你等。”
牛魔王上前來問:“老爺,今時出府可是要下山去?若是要下山,我當相隨護法老爺。”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我亦可護法于大師兄,不使大師兄受妖魔冒犯。”
姜緣搖頭笑道:“我不曾外出,但尋那兕大王,不知他今在何處?”
牛魔王說道:“老爺,我等卻不知,我歸家一載,今年來方回到府中。”
孫悟空搖頭說道:“大師兄,老孫亦是不知,老孫多在府中修行,今方與兄長在此比斗,但有聞那青牛在山間與那些靈獸耍子。”
姜緣說道:“我方去尋那兕大王。”
孫悟空與牛魔王即是起身,要與真人同往,尋找那青牛。
姜緣自是笑著應答,三人朝山林間走去,行在林間,觀看景色,好不悠哉。
行至一處,孫悟空駐足,指定山間一片空地兒,說道:“大師兄,那處往日便是左氏一家之地,今卻是荒廢了。”
姜緣笑道:“今左氏一家不在,但左氏后人已入府中修行。”
孫悟空轉身朝三星仙洞處張望,說道:“大師兄,我等府中距此可有二里路?”
姜緣搖頭說道:“一里多,二里不至。”
孫悟空似有感嘆,說道:“大師兄,此一里多路,左氏一家,走了千年。”
姜緣道:“但左良已行至,其修行了得,不消多時,其旁門正果定是可成。”
孫悟空笑道:“左氏昔年恩情,老孫不敢有忘,待那左良修行功成,我定要賀喜。”
姜緣笑著點頭。
三人遂不再停留,朝著前方走去,行得多時,仍是不見青牛。
姜緣遂使孫悟空駕云去各處一看。
孫悟空領命而去。
姜緣與牛魔王則在原地等候。
姜緣見牛魔王掄著混鐵棍,一副護衛的模樣,說道:“牛兒,不必這般,此處乃是在方寸山,怎有妖邪來犯,你且安心。”
牛魔王說道:“老爺,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卻是當心才好。”
姜緣笑道:“此處乃是方寸山,家師在此處,我亦在此處,威氣其中,怎個有妖邪到來。”
牛魔王搖頭道:“話非這等,老爺,此乃你教導,謹言慎行,故到何處,皆須當心,我為老爺護法,職責不敢忘。”
姜緣聞聽,即是稱贊牛魔王修行有進。
牛魔王說道:“老爺,我雖修行有進,但賢弟的修行,卻精進比我快多哩。”
姜緣說道:“莫須與悟空比較,但我精進亦不曾有他快,悟空乃是天地生成者,與我等自有不同。”
牛魔王點頭道:“老爺,我自是知得。”
二人在山林間交談著。
不消多時。
孫悟空再是歸來,說道:“大師兄,我尋得那青牛何在了。”
姜緣聞聽,即是問道:“兕大王可還在山中?”
孫悟空上前用手攙住真人,說道:“大師兄,那青牛正在山中,但卻有些不安分。”
姜緣問道:“悟空,你且說與我聽。”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那青牛此間正在山南之處,有些偏遠,故我等尋不得他。那青牛兒在山南處開辟一處洞府以供其居住。”
姜緣不解其意,若是開辟一處洞府,祖師怎能說教青牛莫要胡鬧,真人再是問道:“悟空,你言說不安分,可是他開辟洞府?若是開辟洞府,卻不足以言說不安分。”
孫悟空搖頭說道:“那青牛兒聚攏山中走獸飛禽,聚在一處,他自號兕大王,在山中作樂,將那玄猿金獅那等靈獸,各自封號,有作先鋒的,有作巡山的,各司其職,正是稱山大王。”
姜緣問道:“便是這等?”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我再是去問那等靈獸,便有靈獸說與我聽,那青牛兒時不時帶著山中靈獸外出,四處行走,聲勢浩大,意圖聚攏妖魔在山中,壯大其兵馬聲勢。”
姜緣聞聽,心中無奈,他怎知青牛在山中作這些事兒。
在山中開辟洞府,聚攏靈獸,更是要招兵買馬,這是要將方寸山整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祖師言說‘胡鬧’,竟是此理。
姜緣說道:“且去尋那兕大王,勸其一勸,此山中怎容兕大王這般胡鬧。”
孫悟空掣出金箍棒,說道:“大師兄,那青牛卻仗著你好說話,方才這般不安分,且消老孫打他兩棒,教他老實些。”
姜緣搖頭說道:“且去問他,怎個這般所做。”
孫悟空望向牛魔王,說道:“說不得是與兄長比較,那青牛常常言及兄長有萬馀兵馬,他卻不曾有。”
牛魔王說道:“我有萬馀兵馬,那皆是行善之輩,我以約束其心,怎個青牛比較這等。”
姜緣聽著二人談說,不作他言,起身朝方寸山南邊兒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