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瑤臺之上,姜緣問及重陽,愿否換得門道,棄金丹而修旁門,重陽以‘至死不悔’之言,答復于真人。
真人聞聽,心有動容,說道:“正微,你可要想好,金丹之難,縱你今時所受,亦不及其一二,非大毅力者,大智慧者,絕不可成。道字門中,有三百六十旁門,你選取一旁門,定然功成。難易之說,你當是知曉,常人多以擇易而棄難,你怎個一心選難處。”
重陽跪伏在地,說道:“師父,難易之說,弟子自是知曉,但修行怎有擇易而棄難之說,修行若擇易,怎是真修行?修行時取易避難,則有日必以損害修行,正如高樓之說,若基址取易而起,則必有坍塌之日。”
姜緣道:“你果真一心修行金丹正道?”
重陽說道:“弟子一心修行金丹正道,但請師父成全弟子,若弟子果真因此道而身亡,弟子絕無怨言。”
姜緣嘆道:“罷,罷,罷。且隨你便是,你先且起身,你今修行難處何在,你可知得?”
重陽答道:“弟子不知,但弟子尋不得五人所在,心生煩躁,是以走火入魔,后得師祖提點,與弟子言明,使弟子日日清掃府中積灰,自弟子清掃積灰以來,鮮少有心煩之時,但修行終是不成。”
姜緣說道:“修行五人,我自知得,但我卻不可與你言說,此道秘須你堪破。”
重陽說道:“師父,弟子自是知得。”
姜緣道:“我雖不得與你堪破道秘,但卻有經文,可與你講說,或可助你一功,然其中奧秘,卻須你自行斟酌。”
重陽拜道:“弟子多謝師父,弟子本小國一太子,蒙受奸人所害,性命垂危,無處可逃,幸師父垂憐,降慈悲以救弟子,師父于弟子之恩,弟子縱萬死難還之一二。”
姜緣搖頭道:“無須言說這等。既收你為徒,我則會盡心教導,早前我外出,以修繕律法,多時不曾見你,教導于你,今后你有疑慮之處,盡可來尋我。”
重陽應聲,再是說道:“師父,弟子見二師弟修行,卻是了得,教弟子自認不如。”
姜緣說道:“你所說的,可是正淵?”
重陽道:“正是。”
姜緣笑道:“正淵以花甲之年而修行,看透人間百態,修行而起,自有所不同之處,你且安心修行自身的門道即是,勿慮其他。”
重陽說道:“是,師父。”
姜緣說道:“你且靜心,我講說一經文與你傾聽。”
重陽聞聲,洗耳用心,傾聽真人講說法經。
姜緣見重陽這般模樣,遂開口說道:“夫金丹者,火候為重,順元神之妙用,吞吐真息之往來,一聚一散,一升一降,一烹一煉,循環不絕,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以應自然。四藥藏體,此藥難尋,蓋散則混融無形,聚方凝結成藥,教五人得尋。五人者,心猿意馬,金公木母,黃婆刀圭,嬰兒姹女,靈龜金烏,離龍坎虎,若是之不一者,皆五人之異名也。非恒者,烹煉不成……”
真人念誦經文,其音有妙,教人聽之,心神寧靜,不生波瀾。
重陽聆聽妙音,心曠神怡。
姜緣此講說經文,不覺光陰似箭,三日有馀。
三日之后,姜緣講說完畢,遂使重陽歸去歇息。
重陽領命而退,離去瑤臺之中。
姜緣目送重陽離去,暗道:“重陽金丹道,恐是難成,到底重陽少了些運道,但不知此弟子,終會落到何等地步。”
真人本欲起身返回室中,但他見中門外祖師站立。
真人見了祖師,急起身要下高臺,拜禮于祖師。
祖師行入瑤臺,說道:“童兒,不必下來,你且端坐。”
說罷。
祖師拂袖一招,自有清風徐來。
真人本要下高臺的身子,教清風定住,將真人送回高臺之上。
姜緣說道:“師父前來,弟子怎能竊居此位。”
祖師說道:“童兒,你既知尊師重道,但此為師命,教你坐此位,你不可違之。”
姜緣聞聽,倍感無奈,說道:“師父,弟子坐此便是,但不知師父何時在此。”
祖師落座班中,笑道:“早在你開講經文時,我即在聽,有心聽得童兒你說得門道。”
姜緣道:“師父即來,且傳喚弟子去便是,弟子去師父室中,與師父講說。”
祖師說道:“卻有不同。我聞童兒你講說門道,即知童兒你修行至何般田地,依童兒今般講說門道,開府只在些許火候間。”
姜緣搖頭說道:“師父,些許火候但不知須多少光陰方能養成。”
祖師說道:“依童兒道心,不消多時,定能補全。”
祖師言畢,尚不曾等真人答話,再是問道:“童兒,重陽如何?”
姜緣聞聽,說道:“師父,弟子心有所感,重陽或是不可功成。”
祖師笑道:“為何有這般所感?”
姜緣搖頭道:“師父,弟子修行尚淺,卻是不知,但卻有所感,重陽一心向道,本不該如此,但弟子卻有此念。”
祖師說道:“童兒,你覺重陽類你否?”
姜緣點頭道:“重陽類我。”
祖師道:“重陽雖類你,但與童兒你卻有不同之處,童兒你可知不同之處何在?”
姜緣不解其意,問道:“師父,弟子不知,但望請師父舍慈悲以告之。”
祖師笑道:“你昔年乃幼時得元神相助,明悟真我而修行,求十數年,方得個門道,你道心不移,決意修行,甚是難得。重陽雖亦有道心,但其從前與你卻有不同,重陽乃寶梁國太子也,深受國恩,后乃教人所害,方才亡命而新生。童兒,如此你可知,你與重陽不同之處了?”
姜緣恍然,說道:“師父所言之意,重陽乃是不得已而新生向道,弟子乃是自主向道。”
祖師說道:“正是。此乃重陽與你不同之處,故重陽久不得門道,與此有些緣故。”
姜緣說道:“師父,此當如何是好?”
祖師道:“重陽到底與凡世有些牽扯,我本意教其清掃積灰而明心,如今看來,卻是不可。童兒,今雖無法,但卻不必太過憂心,重陽既是與凡世有牽扯,來日緣法至時,當入世走上一遭,了卻牽扯,待其心無旁騖,那時定當修得功成。”
姜緣沉吟良久,說道:“若是如此,卻是甚難。”
祖師指定姜緣,笑道:“你這童兒,怎個如此言說,金丹正道,豈有易事,但修金丹,各有劫數,此免不得。”
姜緣說道:“師父,弟子自知金丹之難,但弟子心念苦楚,故憂于重陽,唯恐其功敗而亡。”
祖師笑意盈盈,說道:“童兒,昔年我亦常常憂心于你,但盡心教導,修行終須靠求己。”
姜緣只得應聲。
師徒二人在瑤臺之上談說。
正是談說至妙處,姜緣忽是心有所感,朝府外張望而去。
真人自有法眼,他忽見東方隱有星辰而墜,他心知此為東土唐王殞命之兆。
祖師說道:“此乃紫微星隕,東土大唐皇帝已是殞命,故有此動蕩之舉。”
真人感嘆道:“大唐皇帝終是殞命。”
祖師問道:“童兒與之有舊不成?”
真人點頭道:“不敢欺瞞師父,弟子與之有一面之緣,大唐皇帝曾以真經,尋求弟子換取過長生之法,但求個長生門道,弟子曾與之換取,以一禳星之法與他,今時看來,大唐皇帝卻是功敗。”
祖師說道:“死生有命,難以改之。”
姜緣自是明白。
師徒二人再是談說一陣,方才離去,真人侍奉祖師回到靜室之中,他方才歸于居所,養性修真。
三星仙府素來多靜,真人自講說法經后,又有那半載馀去,此間正值三秋霜景。
真人靜心修養許久,忘乎光陰,他修行向來如此,常常一修行,便不知歲月流逝,人間一二代轉瞬即逝。
真人此間靜修,府中安好,重陽仍是修行不得門道,但日日清掃積灰,不曾有忘,左良則不急不躁,真人不曾喚他,那他便做好分內之事。
紅孩兒則常常與孫悟空,牛魔王,青牛在山中耍子,多以習全武藝。
一日。
真人本在室中靜修,忽得祖師傳召,真人得知,即出了室中,尋得祖師。
待入祖師靜室。
祖師盤坐蒲團,不等真人見禮,說道:“童兒,紫微大帝請得各部去往紫微宮,你且代我前去紫微宮中,面見紫微大帝。”
姜緣答道:“是,師父。可須我此刻前往?”
祖師說道:“近些時日前往即可。”
姜緣應下,問道:“師父,卻不知紫微大帝教我等所去為何事?”
祖師笑道:“多半與我等無關,且去聽講罷,你不曾見過紫微大帝,今前往一見,亦是善事。”
姜緣說道:“如師父這般言說,三界內外,弟子不曾見過的神仙,卻是極多,莫非要教弟子皆去拜訪不成。”
祖師說道:“自當如此,童兒,你當承我衣缽,諸多神仙,卻是當見上一見。”
姜緣聞聽,問道:“師父,這天上這般多神仙,一一拜訪卻不知須拜訪到何時。”
祖師笑道:“但大法力者,卻須拜訪。且不消急著去,待日后你有閑暇時,我便帶你前往,親去拜訪。”
姜緣拜禮應下。
祖師遂道:“你且去準備一二,待是備足,便去往紫微宮。”
姜緣說道:“是,師父。”
真人再是拜禮,離去靜室之中。
待是真人離去祖師靜室,行至重陽靜室前,與重陽,左良言說他將要離去些許時候,往天宮而去,而后真人再是行到丹房處,與留在府中的金角銀角言說,炮制外丹恐暫無閑時,故念二人在府中久留不曾歸天,此方去往紫微宮,順道將二人送回兜率宮一趟。
二人皆是應答。
姜緣帶著金角銀角,在府中收整一方,便是要去往天界。
他方才走出府中,便見府外一眾正打得熱火朝天,正是個熱鬧之處。
但見孫悟空掄著金箍棒,一人獨斗青牛,牛魔王,紅孩兒。
孫悟空丟開架子,撒起解數,剛柔并濟,一時間教青牛,牛魔王,紅孩兒三人無法勝得。
任是青牛電鋼槍利,牛魔王混鐵棍重,紅孩兒火尖槍鋒,三般兵器齊來攻,皆無法傷到孫悟空。
真人身后的金角銀角見之,說道:“大圣今時本領,勝往前多矣,從前在西行大路上,我等尚能與大圣斗上一陣,但若今時與大圣相斗,恐不消二三合,定教大圣打殺。”
姜緣笑道:“悟空的確大有長進,其武藝乃其長進最大之處。”
真人深知孫悟空此間本事了得,從此處爭斗便可看出,孫悟空武藝何其了得,紅孩兒與青牛,牛魔王俱拿起不得,若不以神通來言,青牛等三人已是敗陣,蓋因孫悟空耐力強勁,三人武藝拿不得孫悟空,若是久戰,則三人必敗無疑。
金角銀角說道:“師兄,西行大路果真有此神效,行之則修行有進。”
真人搖頭說道:“非是西行大路有神效,而是悟空本缺這一場修心,今時功成罷。”
說罷。
真人走上前去,止了刀兵。
孫悟空等人見了真人到來,即上前來拜。
姜緣說道:“我今奉師令,當往天宮走上一遭,出府以見你等演練武藝,但你等演練武藝時,莫忘修神通,更莫忘了修心。”
一眾皆是領命。
青牛上前說道:“真人,你去天宮作甚?我可能跟著去?”
姜緣看了眼青牛,笑道:“我去天宮自有要事,但你若要跟著去,自是可以,你乃老君之獸,天宮無人會攔你。”
青牛說道:“既如此,我跟你走上一遭,你去拜訪誰?但你念個名字出來,我與你說道他宮中有何寶貝,是二十八星宿還是十二元辰,亦或是九曜星君?”
姜緣搖頭說道:“你覺紫微大帝如何?”
青牛說道:“紫微大帝性子端肅,教人生畏,但我常在天宮行走,卻不敢冒犯與他,唯恐他懲罰于我,故我聞紫微大帝所在,即退避三舍。”
姜緣笑道:“此方正是去拜訪紫微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