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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氣道第一’紫霞門長,半甲子前,師祖王玄陽,燦若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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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子的‘懸賞單’被撤銷了?

  黑市之中,段沉舟的眸子里,露出一副詫異之色。

  江陰黑市每一次‘天罡地煞’捉刀人出馬,都會留下一縷神魄,添作命燈。

  這命燈作用時間極為短暫,基本維持個十天半月,便將自行消散,而且對于那些天罡級數的捉刀人,也構不成威脅。

  唯一的作用,便是確定這些捉刀人,究竟有沒有完成懸賞,亦或者因為這次懸賞,究竟隕落了幾人。

  所以,早在昨日里,其實黑市便已經曉得,位列‘天罡’之列的捉刀人行列,‘天暗星’與‘天劍星’,便已經隕落了。

  關于這點,段沉舟并不意外。

  但令他未曾料到的是.

  背景通天的‘黑市’,竟然在接連折損了兩尊‘天罡級’捉刀人后,不禁沒有繼續加注追究,竟反而將那懸賞給揭了!

  在銷金窟中正思索著的段沉舟,換了副面具面孔。

  他原本還琢磨著,該如何靠近過去,打聽打聽緣由,看看自己這個‘天殺星’的身份,還能不能繼續用的時候.

  銷金窟中。

  眼看著‘季修’懸賞單子揭下,有戴著面具,作著偽聲,隱于衣袍之中的人影,看到這一幕,率先憋不住怒,只沙啞開口:

  “這位朋友,黑市的規矩不是‘無人不可殺’么!?”

  “只要掛上懸賞,信息給足,報酬給夠,再給銷金窟抽上三分利,就有的是天罡、地煞級捉刀人高手出馬!”

  “可這懸賞單子,我才加注幾天?已經賠上了一副‘六品靈甲’,再加上其他下了懸賞單子的人,這些報酬累積起來,就算是換一個‘練氣大家’的命,都綽綽有余了!”

  “為何要將這懸賞單摘掉?”

  來自紫霞道館的坐館主周長明,想起前不久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單槍匹馬頂著六十三座道館的念頭壓迫,打滅了自家嫡傳。

六座背后有‘龍虎’坐鎮的高山流派的道館里  他們‘紫霞道館’,是唯一一個衣缽門面,被他直接毀去了根基的!

  何等的奇恥大辱!

就算這衣缽門面,放在流派之中,也就只是個真傳之姿,遠比不上派主嫡系,老祖親傳,可算上他這徒弟,還有月前因為去了一趟安寧縣討債,便橫死家中的師弟任滄海,還有十幾年前被段沉舟斬殺,曾被老祖寄予厚望的前代道館主  一樁樁,一件件事累積下來,那可是綿延三代的血海深仇!

  雖然大部分債,都是他師傅背的,這小子走上‘道館街’,做的一切也都是合乎情理。

就算為了挑起那‘天字一號’的天刀牌匾,打滅了他徒弟的根基  也相當于是事先簽訂了‘生死狀’,是武道行當里的規矩,任誰來也挑不出理。

  可他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當即就通過門路,踏入這黑市地帶,入銷金窟布了這懸賞單子。

  一經發布,不僅僅只有自己布置的懸賞,甚至還有其他不知底細的家伙,一同加注,有財大氣粗的,竟連地寶都添了上去!

一件地寶、一件靈甲、三百兩赤金  別說殺一個不過是真罡境的武夫了,就算是走得極遠的練氣大家,只要沒成無漏,在這種重賞之下,也得飲恨!

  可見這小子到了府城里,有多少人見不得他好!

  若不是有大玄府衙、北鎮撫司、駐軍府等機構壓著。

再加上這小子有些背景,得了駐軍大將羅道成的青眼,還和北鎮撫司的府指揮使顧百川有著交情  就算有規矩壓著,一旦被逮著機會,恐怕都不會叫此子活到第二天!

  哪里還會因為害怕被人抓著辮子,不方便騰出手腳,所以才在這江陰黑市下重賞,請來天罡捉刀人,直接取了他的頭顱?

  按照常理而言,這般大手筆,還是在黑市這等地方,兩三日估計就能解決。

  但都快一個月了,就在這位道館主等得都快急眼,甚至不惜親自前來,查探進度的時候.

  卻是叫他等到了個晴天霹靂,不僅沒見到那小子的人頭,反而懸賞都被撤了!

  這他如何能憋住?當即按耐不住,便開了口。

  “閣下便是布置這道懸賞的人吧?”

  深深的看了一眼周長明,揭下懸賞的黑市榜單管理者,將他上下打量了下,看到他的面具吻合之后,不由笑了下:

  “那就對了。”

  隨著笑容逐漸淡去,一身無漏級威壓迸發,堪比流派主級的武夫之威,叫周長明原本窩火暴怒的心思,突然被冷水一激,冷靜了下來。

  剛剛氣頭之上,險些叫他忘記了,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黑市之中,臥虎藏龍!

  常年戴上‘天罡面具’的捉刀人,最起碼都是練氣大家中的佼佼者,排名前列的,甚至有無漏武夫!

  沒有人知曉黑市真正的底蘊與底細,只知道就算是大玄府衙,想要將其拔除,都是艱難無比。

  而眼前的,正是黑市‘銷金窟’的掌舵人,只在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屹立在‘江陰府’暗面頂點的黑市主下!

  自己雖是流派支柱,道館主級,但在這等地方,這等人物面前放肆.

  確實有點活膩味了。

  周長明冷靜下來,不由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于是開口試探:

  “朋友,我只是問一問而已,一切都合乎規矩,為何你突然”

  一身黑袍,負責管理‘銷金窟’懸賞的掌舵人,聞言懶得聽周長明廢話,直接攤開了手掌:

  “你知不知道,你們這一單懸賞,叫我們黑市損失慘重?”

  “三尊天罡級捉刀人,排行‘三十一’的天暗星、‘二十九’的天劍星,連續折戟沉沙,栽在了那小子手里。”

  “就連之前斬殺‘段沉舟’,風頭正盛的‘天殺星’,至今也失蹤杳無音訊.”

  “既然知曉規矩,那就應該知道。”

  “若是情報信息與事實嚴重不符,導致黑市損失過大,重新評估之后,我等有權將你們的懸賞報酬,當作補償,填補虧空!”

  “那叫做‘季修’的年輕武夫,手段深不可測,三尊氣海縱橫的大家,兩死一失蹤!”

  “這哪里是什么普通‘力關’?分明有著‘無漏級’的威脅!”

  “所以閣下也莫要辯解了。”

  “按照規矩,將報酬送來吧。”

  此言一出,周長明心中頓時一聲‘咯噔’。

  而一側的段沉舟則抱著臂,偷偷的聽著,不由豎起了耳朵。

  這銷金窟的負責人,只直勾勾的看向周長明,道:

  “話,是‘黑市主’大人開的口,那位的斤兩,閣下應該清楚。”

  “所以.莫要自誤。”

  黑市主!

  聽到這個稱謂。

  周長明心臟宛如被‘揪緊’了一般,哪怕有反駁的心思,但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講出來。

  最后.

  也只是語氣艱澀,帶著偽音,極為艱難的開口:

  “既然如此,請黑市主放心,六品靈甲.我必會如數奉上。”

  “叨擾了。”

  言罷,這位在‘道館街’內如日中天的練氣大家,袖中捏拳,暗含不甘,卻一句話都不敢反駁,便匆匆離去。

  直到從銷金窟中走出,通過特殊手段,離開了‘黑市’之后.

  他的眼中,才有怒火爆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幾十年了,都沒有聽說過這樁規矩生效幾次,怎么偏偏到了這季家子身上,就應驗了呢!?”

  “真是老天瞎了眼,欺我紫霞道館,欺我紫霞流派一脈!”

  但宣泄完怒意之后,周長明卻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陡然沒了脾氣。

  黑市會保全每一個進入者的隱私,不管他們在里面拍賣、購買了何等寶貝,在銷金窟內掛了誰的懸賞,都是一樣。

  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沒有破壞黑市的規矩。

  若是破壞了.

  那么只要那位‘黑市主’下達最高懸賞,勒令所有天罡地煞捉刀人齊齊出馬,這整座‘江陰府’,除卻那寥寥數人外,恐怕沒一個吃得消的。

  半甲子前,彼時的江陰府流派格局,還不是如今以有龍虎高人坐鎮的‘六座高山’為主。

  當年,有一鼎盛流派號稱‘三陽門’,足足有三尊龍虎高人,盛極一時,威壓一府,如烈火烹油!

  就算是大玄府衙,都得矮上一頭。

  那時王玄陽還未徹底崛起,整座江陰府,三陽門可謂一家獨大。

  這三位門主如日中天,原本勢頭高漲,若是按部就班,未來未必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然而.他們卻偏偏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意圖染指‘黑市’,褫奪巨額資源,供給一人,展望封號‘武圣’,突破一府桎梏!

  三陽門想要成為一方‘真宗’,想要可以和橫跨三府之地,在一州藩鎮‘滄都’也享有若大威名的龍象真宗相提并論,本無可厚非。

  但就是這一步野心勃勃的棋,卻叫他們整個流派,徹底傾覆。

  沒人知曉半甲子前的舊事,究竟發生了什么。

  只知道收集了黑市內數十道信物,調集了門中精銳,伙同三位門主一同攻入黑市的‘三陽門’.

  隔日之后,流派空無一人。

  而黑市的拍賣寄售,銷金窟等一應事物,卻盡都照常營業。

  從那以后,除卻有著大玄撐腰的官府衙門,執掌府兵與生殺予奪大權,還在繼續針對抵制黑市。

  其他流派大行,再也不敢覬覦其中分毫,反而有不少中流砥柱,紛紛暗地里謀了個身份,做了‘天罡級’捉刀人,謀取外快。

  彼此之間,大都心照不宣。

  所以,對于黑市的命令,周長明根本不敢忤逆。

若是他不奉上靈甲  恐怕隔天。

自己的人頭,估計就得懸掛在‘紫霞門’中,哪怕是那位號稱‘氣道真功,江陰第一’的紫霞門長  估計,都不會看他一眼。

  但黑市不能尋釁。

  可這事兒,豈能這么算了?

  他們紫霞道館,背靠紫霞流派,那可是江陰的‘六座高山’之一!

  龍象真宗那尊龐然大物不下場.

  武夫一道,哪個傳承能跟他們掰掰手腕!?

  結果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十幾年間,一連三代大家、門人弟子,皆夭折在這一師一徒手里!

  這口氣,誰能咽得下去。

  要知道,將季修的懸賞登上‘銷金窟’,可是流派的決定,就算是他們紫霞門長,也是親自首肯的!

  那位紫霞開辟之長,氣道真功的斤兩,可是整個江陰流派,號稱‘第一’的。

  他老人家靠著一手‘紫霞秘鑒’,活過了三陽門時代,做了江陰老二。

又活過了天刀時代,還是被王玄陽壓了一頭,做了江陰老二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功力深厚,就算是那位龍象真傳來了,也是規規矩矩,先拜見了他老人家,可謂給足了面子!

  雖然道館只是‘外門’,但折損的大家,可是實打實的派中精銳!

  門長對于天刀流派的‘金鰲島’早已覬覦已久,如今答應了那位龍象真傳一個條件,得了真宗扶持,隱隱更是有問鼎‘江陰第一流派’的姿態。

  他老人家要是知曉出了這等紕漏.

  焉能輕拿輕放?

  眼中噴火的周長明,一出黑市,心胸起伏,念及至此,并未回歸道館,而是憋著一口氣,便直奔府外環島,要上流派!

  要見那位‘六座高山’之一的紫霞門長!

  而同樣的事情。

  也發生在藥行、漁行。

  藥行主黃藹看到身披黑市衣著的執事,送來信件。

  看完之后,沉默良久,捏斷了一根煙槍。

  而漁行主陳靖,則與黃藹一樣,神色陰晴不定,良久之后,長長嘆息一句:

  “命人.”

  “去‘北滄侯府’,請一趟來自安寧縣的季小兄弟。”

  “他師傅段沉舟,當年也是我漁行內走出的好苗子,有些淵源,他徒弟來了個把月,我這個做行主的”

  “也是該見一見。”

  “有些間隙,不過是無意結成,斯人已逝,再執著也是無用。”

  “記得.備些薄禮。”

  北滄侯府。

  隨著謝知南、謝扶搖前后離去。

  季修當著簫明璃、李玄衣二女的面兒,正好奇的向石婆婆開口,詢問有關他師傅‘段沉舟’,在當年究竟是怎么結識‘謝師娘’這等巨室驕女的。

  對此,石婆婆蒼老的容顏上,有些忍俊不禁:

  “這樁事兒,老身當年親眼所見,確實知曉一二,也不是不能跟你講講。”

  方才季修毫不猶豫,便站在了簫明璃這邊,石婆婆與李玄衣都看在眼里。

  所以對這個才來侯府不久的少年好感大增,起碼不再視作外人,而是真正接納了。

  只見她那一雙渾濁的眼眸露出追憶,閃出幾分自慚形愧,于是不由開口:

  “要是提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你師祖‘王玄陽’了。”

  “小子,在那之前,我且問你。”

  “你覺得你師祖該是個怎樣的人?”

  季修愣了下,沒想到這一茬子,于是摸著下巴,邊沉吟片刻,帶著幾分篤定:

  “師祖撐開六大限,活了這么久,我所見過的每一個人,所聽聞過的每一道傳言,只要是描述他老人家的”

  “無一不是述說他傳奇經歷的,相傳此生未嘗一敗。”

  “他應該是類似那種‘鶴發儒雅,威若泰山’般的一代宗師吧?”

  雖說陳鶴和段沉舟,對王玄陽的評價兩極分化,但按照季修的理解,那種剛猛霸道的性子,應該大差不差才是。

  但石婆婆卻矢口否認:

  “不。”

  “全錯。”

  季修有些愕然。

  全錯,這么篤定?

  那師祖是什么模樣、性子?

  想起天刀流派的一切,都是他老人家一點一點借來的.

  季修揣測片刻,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這樣看,他師祖還真有可能是為老不尊的邪道高人,恣意妄為啊!

  然而,還未張開口.

  便聽石婆婆一字一句:

  “你師祖王玄陽。”

  “是‘謫仙人’。”

  “是”

  “老身此生,都從未見過的‘萬古驕陽’。”

  “他的面貌,從未變過,并非是你所說的糟老頭子、鶴發模樣。”

  “恰恰相反。”

  “當年整個滄北,從未有人長得比你師祖‘王玄陽’更加俊美。”

  “要不然,也不會叫龍女傾倒,天女折腰了。”

  石婆婆露出苦笑:

  “年過三十者,不入雛龍碑。”

  “而你師祖巔峰時.曾位列雛龍碑上,天下第九。”

  “此后半甲子,出走半生,他的容貌仍是少年。”

  “至于你師傅與謝扶搖的姻緣.”

  “認真來講,也是你師祖親自點的。”

  “當年.”

  后半截話還未講出,光是前半段,就叫季修頓時愕然。

  就連邊上的簫明璃、李玄衣對視一眼,也露出驚訝。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滄海天刀’.

  不一樣呀?

  但似乎,又合乎情理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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