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前世對于這段時間的歷史了解不多,但他看過一部電影。
高山下的花環。
那部電影,就是以這一戰作為題材的。
楚安能清晰的記得,最后電影里面家屬來隊的遭遇。
電影中,連長的母親和妻兒一路居然是走路到部隊的。
這種情況,楚安是通過電影先知的。
但楚安現在也在這個年代生活了一年多,同時他也融合了原身的記憶。
他清楚,在這個年代,淳樸的老百姓為了省錢,是真會做出這種事情。
萬幸的是,電影中,連長的母親和妻兒雖然費時也很辛苦,但最終安全抵達了連隊。
可現在的情況明顯比電影里面更復雜。
國內,特別是南方,跨個縣就語言不通了。
家屬如果不通方言,可能真的寸步難行,就算沿途有人照顧,提前地方也幫忙做好規劃。
可第一次出遠門,坐火車可能都會下錯站迷路!
楚安一席話,直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其實烈士身后事,這個如何處理,并沒有統一標準。
可能有些團和部隊會派人送烈士骨灰回家。
而有些,比如楚安他們C團,提前挖好了墓地,現在烈士遺體已經入土。
在不宜妄動的情況下,就會選擇通知家屬,讓當地做好工作,然后讓其家屬來隊。
C團這么選擇,本意是好的。
接烈士家屬過來,連隊其他戰友還能照顧一下,同時也是了解一下烈士家庭情況。
可現在楚安說的這些卻又不得不防。
“這樣,這事我們琢磨一下,明天,明天再說這事!”正委最終開口說出這話。
之前他和團長也沒多想這些。
但現在楚安提出來,他們才發現自己兩人的決定有多不妥。
至于說,按楚安說的去做。
現在他們做不了主。
C團犧牲巨大,還有很多重傷員。
這么多的家屬如果全部派人去接,那整個C團起碼要派出去大半的兵力。
可C團是邊防連隊,現在更是待在邊境的臨時駐地。
接下來C團要怎么做,會不會繼續承擔邊防一線任務,C團也不清楚。
所以直接派這么多兵力出去的事情肯定是要打報告的。
很快,會議結束了。
隨后,團長和正委簡單商量了一下后,開始聯系師里。
“這個可能行不通,今天撤軍的時候,越鬼子就攆著咱們屁股過來了。
現在各關口,越鬼子都還在想辦法排雷。
我這剛還準備和你們C團打電話,讓你們明天派人去把防區內的兩條關口的民兵同志換下來。”
電話中,傳出師參謀長的聲音。
當即,拿著電話的團長牙都咬緊了。
“這些該死的東西!”
很憤怒,他沒想到挨了這么一頓暴揍之后,越鬼子還不老實。
電話中,參謀長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上級命令是守好國土就行了。
所以明天你們派人過去接防的人不能多,一個關口最多一個連就可以了。
上級預料,越鬼子應該也不敢真繼續惹我們了。
他們最多小打小鬧一下,所以你的提議其實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幾天,看看越鬼子確切的反應。
如果越鬼子真不敢繼續來犯了,你部就可以派人去接烈士家屬。”
“好!”
團長點頭答應了。
這事情,其實他們之前考慮了,也因為這,之前沒順著楚安的話答應下來。
但現在立刻就要派兵去守防區內的兩個關口。
這一點又讓團長頭疼了。
掛斷電話,團長和邊上正委等團首長說了一下后。
大家都皺起了眉頭。
戰爭打完了,C團這次打的真不容易,全團損失慘重,很多戰士都是九死一生才活著回來的。
現在剛回國兩天,居然又得上前線。
雖然這不一定會打起來。
但不論打不打起來,派哪兩個連隊過去,怕是戰士們都會心有怨言。
畢竟好不容易打完,很多戰士其實都想休息,更想回家一趟。
“要不,讓營為單位,讓下面戰士主動報名吧!
其實咱們團現在也還是有很多戰士愿意上戰場的!”這時,身為團副參謀長的崔繼英想了下開口了。
他這話倒不算假。
C團當初一起走出國門的老兵,肯定打仗都打膩了,怕是沒人再想主動到一線去。
可C團不止有這些老兵,還有三品山之后加入的復原老兵。
這些老兵中,很多一部分其實還沒立什么戰功。
畢竟后續清繳越鬼子其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越鬼子躲的很嚴實,有相當一部分的復原兵到現在為止,一個越鬼子都沒打死。
但他們中又有很多人還想留隊轉志愿兵繼續服役。
“可行,就這樣吧!”
團長直接點頭,正委和參謀長也嗯了一聲。
這是一個好辦法。
師部說人不能多,那正好,一個營里面集合一些復原老兵,再挑一個連長和副營長帶隊過去就行。
這事,沒多久楚安也知道了。
崔繼英提著一壺酒過來找他。
他主動說起了這事。
其實也是團長讓他來的。
楚安可是C團的大功臣,晚上開會那提議也是他提出來的。
現在要緩幾天,團長照顧楚安的情緒,肯定要事先和楚安說一下結果。
“其實團里估計的和上級說的差不多,越鬼子肯定沒膽再找我們麻煩了。
這次狠狠的敲打了他們一下,他們除非昏了頭了,才會繼續挑釁我們!”
特務連的連指帳篷內,崔繼英吃著花生米說出這話。
楚安端著搪瓷杯喝酒的動作一頓。
放下杯子,楚安看著他:“說不定,越鬼子要是腦子好使就不會被人當槍使了!”
“嗯?”崔繼英看了過來。
楚安沒回避他的目光,相反一臉嚴肅的開口:“別低估越鬼子的野心,而且別忘記了,越鬼子此前精銳其實是在J國。
另外,他們背后還有人拱火!”
楚安雖然對于這段歷史不是極為的清楚,但越戰打了十年他是一清二楚的。
這一戰,二十八天是結束,但其實也只是一個開始。
這一刻,崔繼英看著楚安皺眉沉默了。
他軍校畢業,出身軍人世家,父親是師長,所知和眼界自然比一般人寬。
之前他是慣性思維,可現場楚安一說,他頓時也感覺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
“啪!”崔繼英一掌拍在桌上。
“M的,一群白眼狼,真敢再來,直接滅了他們國!”
很憤怒,打了近一個月,對于一線參戰的官兵來說,其實和越鬼子的仇恨并未隨著現在的勝利消除。
相反,這仇恨只會更深。
大家都有戰友犧牲在戰場上。
這些仇,現在是上級命令撤軍,同時也是宣布我們勝利了,所以仇恨被直接壓到了心底。
但如果再戰,這仇恨只會全部迭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