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別誤會。
“這樣,我給這次聊天定個基調,格局打開,能怪別人的事,盡量別怪自己。這事兒本身,就是吳尋的錯。”
徐婉瑩一樂,哼了聲。
夏桉說:“但是。”
見她又瞪眼,便笑道:“但是你的性格是那種原諒一切只需要洗個頭發的人,所以后續再發生這種事,你還是要麻爪。
今天你也看到了,拍照的,打電話的,一會兒校領導還要過來,你作為學校管理人員,必定要受委屈,擔干系。”
徐婉瑩嘆道:“這也沒辦法。”
“是沒辦法,人總要咽下一些委屈,然后擦干眼淚往前走,尤其是女人。可受委屈無所謂,要值得。”
夏桉手上轉著打火機,說:“你不是傳道授業的教師,是學生大家長,這份工作,如果你確實喜歡,那沒問題。
但如果你也希望工作的實際價值是吃飯掙錢,那我還是推薦你去做本專業。
要么回家沉下心一段時間考注會,要么從出納開始做。”
兩世相視,夏桉由衷給她提了點兒建議。
這回,徹底給徐婉瑩說沒電了,陷入深深的沉思。
一輛a8開進來,是學生處主任和副校長。
徐婉瑩有點兒慌,竟拽住夏桉的衣角說了句:“我害怕。”
夏桉好笑道:“慌個屁,吳尋瘋了才會亂說。只要他不承認,一切就都是傳言。”
徐婉瑩微微晃頭,灼灼看著夏桉:“我害怕離開學校。”
虬結的一個雪團從雨搭上被夜風吹落,在徐婉瑩的小皮靴旁,炸裂成粉末。
熾白的燈光拉長兩道陰森的身影,帶著濃重消毒水味道的空氣從兩人中間路過。
有那么一類人,渾身充滿靈性,本能有著對危險的第六感,他們不是畏懼陰暗,甚至沒見過陰暗,但就是不愿深入人群,規避成型體的人類。
只因那東西集合起來過于森然恐怖,可是每個個體都并不可怕,有時,甚至顯得可憐。
女老師便是這類人,充滿靈性,又弱不禁風,楚楚惹憐。
她的安全感,幾近于零。
吳尋的檢查結果只是輕微軟組織挫傷,但在校領導的強烈建議下,醫生還是給他辦理了住院觀察。
領導們親切溫和的關懷著跳樓的同學,噓寒問暖,讓吳尋說出心里的郁悶。
吳尋說考試壓力大,喝了點兒酒,一時想不開,誠懇地向副校長和主任道歉。
并在副校長訓斥徐婉瑩時,主動說:“這一切不關徐老師的事,請不要責怪她。”
剛剛受到表揚,被夸處理問題又快又穩的夏桉,一直從旁看著。
吳尋那大義凜然,自認為愛擋刀氣勢的表情,盡落眼底。
似全然忘了,這刀,不也是丫親手遞來的?
真的夠幼稚。
吳尋的家長連夜買了車票,第二天就會到。
作為班長,夏桉只剩送個果籃、再代表同學來探望一次的義務。
對他來說,這事兒過去了。
他不想管,不愛管,甚至懶得管。
校領導責令徐婉瑩今晚守在醫院,夏桉給一直沒睡等消息的樂檸匯報之后,被要求陪在這。
氣味兒難聞且不能大聲說話的走廊里,夏桉告訴徐婉瑩:“我公司正急于組建財務團隊。”
徐婉瑩愕然半晌,狐疑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話:“我才不信你也有歪心思。”
夏桉嗤笑:“你比樂檸好看?”
徐婉瑩呸了一聲,心情緩和一些,萎靡地抿抿嘴。
天亮后,有學生處的老師來替班,兩人一起回學校。
上午在寢室補了個覺,中午老幾位回來時,夏桉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見對床的路遙捧著盒飯大口朵頤。
其他兩個也該干啥干啥,對昨晚的事情只簡單問了兩句,沒有多說。
路遙更是問都沒問,大聲對著耳麥指揮隊友走位拉boss的仇恨。
下午樂檸排練完,晚上又和另兩個姑娘去陪徐婉瑩過夜。
一天一夜過去,學校沒有出任何通報,這事兒被強硬地壓下來了。
周三中午,劉嘯打電話給夏桉,說來西郊辦事,約他一起吃午飯。
其實夏桉從東山回來那天,就給劉嘯打了電話。
畢竟柳翡是通過人家認識的,任何關系不能越過鍋臺上炕,不道德不仗義。
但劉嘯說這陣子忙,閑下來再約。
所以那天回濱海的高速上,他在電話里簡單說了跟柳翡之間的一二三事。
當時劉嘯在電話那頭笑著說:“別擔心,柳飄飄別的一般,可說話絕對算數,對哥們相當夠義氣。”
坐在老菜館等上菜時,劉嘯依舊用這句話當開場白。
當然,是在收下夏桉遞過來的傳聲筒一個點股權轉讓協議后。
第三次見面就送大禮,不是夏桉冒然,而是確實和柳翡達成了比較深入的利益捆綁,就不能不對劉嘯有所表示。
真論哥們兒,劉嘯才是柳翡的哥們兒。
劉嘯本推脫不要,夏桉卻說:“劉哥,我也夠義氣。”
劉嘯收下了,簽的卻是一個叫做“荊蕓”的名字,分紅的賬戶亦是此人的。
夏桉知道劉嘯沒結婚,本以為這是對方的相好,沒成想吃飯聊天的過程中,被驚到了。
上次“唯他”酒吧時的“柳飄飄”典故,夏桉一直記得,這兩次又提到,他再傻也明白這是劉嘯等著他開口問,以便深入交流。
第一道菜,剁椒魚頭,魚頭朝劉嘯。
夏桉夾了一筷子,味道很不錯。
“劉哥,柳飄飄啥內涵?說來奇怪,上次喝酒之后我就惦記,但這回在省城那么多天,偏就忘了問。”
劉嘯哈哈大笑,說了段他們讀書那會兒的往事。
大意就是柳翡看上了他們那屆的校,暗戀,從沒出過手。
“暗戀能暗戀到人盡皆知。”
憑柳翡的家世,雖然胖,但還是有不少女同學覺得胖胖的也挺可愛,往上撲。
柳翡統統拒絕,來一個罵回去一個,是真的罵。
對朋友哥們兒從沒紅過臉的柳翡,罵那些女人用的都是最臟的字眼。
“然后,有心人留意到他看那個校的眼神不對。那些下三濫的女生就開始找人家麻煩。”
夏桉:“每一屆學生都有這些事,后來呢?柳哥動手了?”
劉嘯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剁椒放嘴里吃,看得夏桉瞠目結舌。
隨即笑道:“他第一次出手,讓外面的人把兩個本來就兼職陪酒的女生灌醉,隔天一絲不掛丟在校門口。”
夏桉嘴角抽了抽,自問辦不到:“夠狠。”
劉嘯搖頭:“我覺得還好。殺雞儆猴。”
夏桉問:“是能鎮住一些人,但那個女生也被孤立了吧?”
“是,惡言惡語潛到水下,后續幾年,她都獨來獨往。”
夏桉起了興致:“那最后呢?柳哥到底開口了么?”
“沒,很遺憾。”
劉嘯喝了可樂說:“我們和那個女生不是一個學院的,柳胖子和她一句話都沒說過。
那女生學聲樂,畢業前就闖出了一些名堂,長得又著實好,本來能走演藝路線。”
夏桉在等但是。
“但事業剛起步,就被柳胖子家里的姐姐知道,見柳胖子著了魔,也不正經往家里鋪的路上走,把那個女生壓下去了。”
劉嘯說:“是壓到塵埃,再沒人敢用那種。”
夏桉點頭表示理解,灰姑娘永遠只是童話故事:“現在呢?”
劉嘯笑了笑:“在國外刷盤子。”
說著,起身去衛生間,走到門口又回頭,呲牙一樂:“估計你翻翻貼吧能查到那些過往。”
夏桉順口問:“那學姐叫啥?”
劉嘯咧嘴笑了:“荊蕓。”
夏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