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林佳佳先是感嘆一句:真好看啊,連生病素顏都那么好看。
  她說的是唐琬。
  語氣難掩對年輕貌美的“侄媳婦”的羨慕。
  唐琬顏值頂級,卻不具備何貞貞那種攻擊力,是女人看了也不討厭不嫉妒的那種美。
  感慨之后,林佳佳又立馬抬出長輩架勢。
  質問夏桉“騙錢了?”、“干嘛做壞事?”…等。
  夏桉發動車子,離開濱海大學區域不遠后,又停在路邊發怔。
  “干嘛?”林佳佳納悶問。
  “我想靜靜。”他說。
  這個靜靜,是人。
  細雨蒙蒙,夏桉降下一點車窗透氣。
  海風夾帶著潮氣涌進來,沁人心脾。
  不住有被雨打風吹落的葉子順“倒鴨子”旁的水流飄遠,堆積在排水井蓋上。
  人行道上撐傘而過的下班族被路燈拉長了影子。
  這座城市的亮化工程舉國聞名,夜景很美。
  花大價錢美化城市,代表濱海當下的經濟勢頭不錯。
  民生,一定是和GDP掛鉤的,財政收入好了,才會撥款做外在打扮。
  就像人,吃飽肚子后,才在意臉。
  可中國太大了,有六百多個城市。
  而市場經濟又鐵定會跟著大國的戰略布局做轉型。
  夏桉清楚的知道,沿海經濟再繼續穩固上升十年左右,國家就會將經濟重心逐漸西移。
  進而隨著高鐵貫穿,一步步提升內陸腹地的經濟頹勢,最后打造出西部中心城市。
  權利的頂端,以天地為棋盤,落星為子。
  若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從高空鳥瞰,那一枚枚發光的星子,便是一座座城池。
  亮眼的暫時都聚集在海岸線一帶,形狀像頭臥灘飲水的蒼龍。
  夏桉不是權利頂端的執棋人,也永遠不可能是。
  但此時的他卻和那些棋手一樣,能清晰的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等這頭蒼龍喝飽了水,便會一飛沖天,昂首嘶吼,震徹天地。
  而隨著它的遨游路徑,眼下群山沃野之中,那一枚枚尚稍顯暗淡的星星,會被逐一點亮。
  屆時,濱海的經濟會平穩落地,漸漸的,榮光不再。
  一如更北方那些個曾被叫做“共和國長子”的老哥哥們,成為穩定、宜居的代名詞。
  大國之下,小城奈何?
  可在這個世界上,有零星幾座城市稍顯不同,它們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運。
  其中比較典型的一個,就是:新加坡。
  夏桉興奮地輕輕握了握拳頭。
  他想起前陣子自己夸唐琬,說她臉上那三顆痣好別致,很漂亮。
  唐琬告訴他,算命的說這三顆痣旺夫,不然小時候就點了。
  她背后有唐氏集團這塊自帶蛋糕,夏桉當時是信的。
  今天看見何貞貞,更信了。
  想想至尊寶,想想唐琬…
  有三顆痣的人都很不同凡響啊。
  剛剛在出租屋,他之所以沒問何貞貞是不是“獅城何”,因為新加坡很多姓何的。
  可“何靜”的何,就不一樣了。
  2002年李現隆不顧輿論,委任妻子何靜接管淡馬錫,便意味著這個“何”,從此將以一人,掌一城。
  賭王何再牛,也難望其項背。
  數年來,何靜輪番操作,重倉投資亞太。
  徹底為新加坡經濟打通并塑造出一個完美的外循環。
  同時也被世人冠以“鐵娘子”之無上美譽。
  何貞貞是誰,也許現在沒幾個人知道,未來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但夏桉知道。
  他不大認識何貞貞,卻知道他爹。
  2004年底,何靜召喚福健籍堂弟何祖良出海歸宗。
  燒黃紙,祭先人,改名何明之,入何靜嫡系族譜,成為何靜名義上的親弟弟。
  2005年,也就是去年初,何明之入職淡馬錫,任執行董事兼總裁助理。
  今年五月,升任總經理。
  正式被何靜當做下任接班人培養。
  夏桉知道,何明之會成功,會比何靜在任時做得更風生水起。
  而何貞貞,是何明之的獨女。
  對這個女人,夏桉唯一的印象是比他原世再高端十層的圈子里瘋傳的一件事。
  2020年,曾在年輕時花500萬英鎊請邁克爾杰克遜唱歌的,文萊第四順位小王子阿吉木暴斃而亡。
  死亡原因維基百科都沒寫,全網迷惑。
  可夏桉從風言風語中聽說,這背后就有“淡馬錫千金”何真的影子。
  有人說這個小王子癡纏何小姐十數年,給人惹毛了。
  被改名“真理”之真的何真凈化了。
  雖然夏桉不信頂級權貴的聯姻中,會有“愛情癡纏”這一說。
  但從今天目睹尚處“幼苗階段”的何貞貞,夏桉認為她頗有“強權奈我何,忠貞無用,真理萬歲”的性格,說不準到達“圓滿境”后,能干出那事。
  重要的是,如果是真的,文萊卻并未對外公布消息,沒做一絲回應。
  可想而知,彼時的淡馬錫會是何等一個龐然大物。
  林佳佳眼里,夏桉的臉在車外燈光的照射下半明半暗,且喜怒不定。
  一會兒傻樂,一會兒咬牙,一會兒摩拳擦掌…嚇人。
  夏桉要干嘛?
  泡何貞貞?
  當然不是。
  他知道現在的何貞貞既然能做出今天這么幼稚的騷操作,就證明還沒進化成究極體。
  可即便如此,夏桉也堅信此女眼光已非凡人,絕對不可能看得上他。
  他只是覺得,有唐琬這層中間關系,何家這條人脈不存著太可惜。
  眼前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淡馬錫太特別了。
  私人名義注冊,國家占股百分百。
  具有超然的法律豁免權。
  辦好事方便,辦壞事更方便。
  而且,其規模著實過大。
  掌控了包括電信、航空、銀行、港口、電力等所有新加坡最重要、營業額最大的企業。
  國外媒體估算過,淡馬錫控股的股票市價占到整個新加坡二級市場的47%,幾乎主宰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這還只是他們國內市場。
  在國外,這幾年何靜相繼投資了馬來西亞電信、印度ICICI銀行、澳大利亞第二大電信公司Optus。
  以及,中國的五大行。
  夏桉記得幾年之后,這個規模會繼續擴大,淡馬錫用了半數資產押注中國騰飛。
  并在多年后獲得超額回報。
  如果自己能跟何貞貞建立一層朋友關系,百利無一害不足以形容。
  收回思緒,夏桉主動給林佳佳看了手機里的銀行卡余額短信。
  并在林佳佳目瞪口呆發問之前,當先解釋了一番競彩的事情。
  大意就是:非詐矣,巧取耳。
  對夏桉幾日間從一個平平無奇的準大學生,變成二百萬富翁的身份轉變,林佳佳陷入呆滯。
  真的嗎?
  假的吧!
  她想不明白,如果掙錢都這么輕松簡單,天下哪還有窮人呢?
  可赤裸裸的7位數余額就在眼前,再加上夏桉這幾天的性格確實變得太成熟了些…
  此種細節,由不得她不信。
  林佳佳壓下莫名其妙的激動,仰著臉問夏桉:
  “你這么有錢了,怎么不投些進我們的項目?做善事,還能幫我升職呢。”
  夏桉:“?”
  女人都這個腦回路?
  他嘬嘬牙花子問林佳佳:
  “現在有更好更大的一個機會,你可以拿到更多的投資。
  “想不想跟著我再巧取一次?”
  有點懂,知道他說的是何貞貞那女孩兒。
  但總體還是半懂不懂的林佳佳呆呆地眨眨眼。
  “她真那么有錢?”
  “這么說吧,只要她想,可以不用家里幫忙,隨時收購你們醫院,并把你開除。”
  夏桉不想現在就揭穿何貞貞的身份,以免嚇到林阿姨。
  可這九牛一毛的實力仍嚇住了山村出來的大專生林佳佳。
  在她“哇哦”的表情中,夏桉嚴正點頭。
  迎上她的目光,露出狐貍一樣的微笑。
  “想還是不想?!”
  林佳佳抿抿嘴,夏桉又說:“相信我,這會更刺激。”
  林佳佳似下定決心,狠狠一點頭,期待道:“想。”
  “那就好。”
  “我該做什么?”
  “還沒想好。首先,得請假。”
  隨后,夏桉讓林佳佳幫著騙爸媽。
  林佳佳發揮主觀能動性,展示出漂亮女人說謊不打草稿的拿手戲。
  當先,她給明天登機返鄉的丈夫老周去了電話。
  說自己帶小夏桉來濱海見一個朋友。
  此朋友湊巧是夏桉大學本專業老師的媳婦的朋友…
  無兒無女的老周對好友的孩子素來不吝花銷,讓林佳佳見人時別空手,買點好的。
  送給了夏桉父母的,自然是相同的理由。
  夏母魏曉芳千恩萬謝,甚至在林佳佳掛斷電話后,特意發來一條短信囑咐夏桉:
  ——聽你阿姨的。
  這回換林佳佳興奮地摩拳擦掌了。
  夏桉給她送到濱海最好的洲際酒店。
  開房間時,林佳佳拉著他的胳膊說不要大床房,要住更好的商務套。
  “你那么有錢,不許對我摳門,我以前對你多好呀。”
  暑假旅游季,兩千八一晚。
  夏桉直接給她開了兩晚。
  林佳佳樂得什么似的。
  前臺讓夏桉出示身份證,林佳佳不樂意了:“想啥呢?我是她姨。”
  夏桉微笑點頭,說自己不住。
  女前臺咽了口唾沫,想起剛剛這女人風韻十足的撒嬌樣…
  夏桉走了。
  林佳佳在落地窗邊給自己放了一盆暖呼呼滑溜溜的洗澡水。
  看著四十九樓窗外的夜色,勞累兩天兩夜的林佳佳微笑著睡著了。
  “原來,日子還可以這么過呀。”
  夢里,包裹著玲瓏身段的熱水漸漸泛黃,變成金色,直至被鈔票堆滿。
  夏桉離開酒店大堂的冷氣包圍,出門就打了個噴嚏。
  大鼻涕甩出去兩米遠。
  可此時身體被腎上腺素操控,發燒的難受并不明顯。
  回出租屋前,夏桉去了趟超市。
  開車的過程中,他盡量讓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冷靜下來分析戰術。
  首先他想到的是…唐琬為什么不將自身的境遇跟閨蜜講?
  這個問題讓夏桉徹底平靜下來。
  唐琬顯然是知道何貞貞的完全體身份的。
  唐天行在地方吆五喝六,可何貞貞甚至用小手指就能讓他變成狗肉餡餅。
  但唐琬更早的明白,如果在這層關系里加入利益,何貞貞必定首先遠離。
  這種身份的朋友,一生只能幫你一次。
  用在哪?
  唐琬的手術?
  沒用的,醫治不死病。
  用在現在對付唐氏集團身上?
  不可能,也太惡心人一點。
  你自己家狗屁倒灶的問題,讓外人插手?
  夏桉覺得唐琬八成是這么想的。
  換做自己呢?也對,用何貞貞的關系對付唐天行,無異于高射炮打蚊子。
  這種只能出一次的底牌,還是先攢著好。
  夏桉決定不主動出擊,避免銅臭味熏人。
  而且,她堅信以自家小琬同志的智慧,會想辦法拉近“男朋友”與“閨蜜”間的關系的。
  “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我從來不怕一個人,害怕的是有人熱情陪伴又離開的落差感。
  “貞貞,我明白你是為我好,但真不用試探夏桉的。
  “他年紀很小,心智卻特別成熟,相信你也看出來這點了…
  “我真的很喜歡他,是認真的。”
  夏桉走后,唐琬告訴了何貞貞競彩的押注方不是自己,而是夏桉。
  這是何貞貞沒想到的。
  唐琬說自己前陣子很難過,碰巧遇到了夏桉,不是夏桉主動的,是她自己主動。
  然后,一切就順其自然了。
  唐琬對閨蜜說:
  “小時候,爸媽帶我去雍和宮,大師傅說我一生坦途,富貴無比。
  “卻克親克己,唯獨旺夫,還送了我這條項鏈,保我平安。
  “長大前我是不信命的。
  “直到爸媽出事,克親。
  “呵,前陣子差點克己也成了真…
  “貞貞,夏桉很好。”
  何貞貞翻翻白眼,一嘆,不再說啥。
  她想到了那位瓊阿姨,那也是個命里富貴的人。
  卻和唐琬正好相反。
  旺家旺己,唯獨情路艱辛。
  何貞貞呼出的環形煙圈緩緩上升,在燈下漸漸消散。
  ——我才不信那玩意。
  何貞貞的家庭教養擺在那,再怎樣也是有分寸的。
  既然唐琬把話說到這,便不再去操心朋友的感情問題。
  只問:“發燒好點了么?也怪我,不該前晚拉你去淋雨。”
  唐琬笑笑搖頭,說大學之后也再沒淋過雨了,很好玩兒。
  何貞貞拉著唐琬去床上躺著,自己坐在床邊陪她說話。
  這時,夏桉回來了。
  何貞貞去開的門。
  第四次對視,兩人發現對方的態度都緩和了許多。
  何貞貞也不得不客觀承認,夏桉是個雖年少卻有城府的男生。
  可她聽唐琬說,夏桉的家世毫無背景。
  何貞貞有些好奇了。
  夏桉對她笑了笑,拎著兩大兜子零食進屋。
  沖被窩里的姑娘挑挑眉毛笑道:
  “猜猜我買了什么?”
  “呀,罐頭!黃桃!黃桃罐頭!”
  委頓的唐琬一下子來了精神,坐起身翻袋子。
  倚門抱胸的何貞貞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了,不屑地嘀咕一句:“破罐頭?我的天,老師啊,你當初的得意門生現在變花癡了。”
  唐琬咬唇瞥瞥她“嘁”一聲,說:“瞧不起罐頭?我還不給你吃呢。”
  相反,夏桉拿了一瓶走過去,淡淡說:“聽說你是福健人?”
  何貞貞瞟一眼他遞來的簡陋玻璃瓶,沒動彈。
  嘴道:“咋?”
  唐琬傳染的東北口音。
  夏桉說:“我們外省人也很尊敬媽祖,同樣,也請你尊重我們的東北神靈。”
  何貞貞蹙眉,壓根兒沒聽懂。
  丹鳳眼轉了轉,努努下巴:“罐頭?”
  “誒,不要醬講,請叫他黃桃罐頭神。”
  “啥?”何貞貞見鬼一樣。
  唐琬在床上已經笑抽了。
  夏桉特別嚴肅地說:“黃桃罐頭神會保佑每一個生病的東北小孩兒盡快康復。”
  說著,在何貞貞木怔怔的眼神里,熟練地一拍瓶底,啪嗒扭開蓋子。
  “別客氣,我們東北人是很會招待客人的。
  “來,嘗嘗,特產呢。”
  何貞貞呆呆端著罐頭瓶走出臥室。
  夏桉反手將門關上,上鎖。
  “我和小琬說點情侶間的悄悄話,請你給我們空間。”
  何貞貞嗤一聲,用手抓了一塊桃子放嘴里。
  別說,挺好吃。
  耳里聽到屋內傳出那個小男人哄小孩兒的聲音。
  “來,乖,你一口,我一口,我們就是小兩口。”
  “遲澳。”
  唐琬是真的發燒了,雖然沒夏桉度數高,但也真真切切難受了一天一宿。
  吃過藥,零食沒吃下去,兩塊黃桃,兩口罐頭湯。
  便依在夏桉懷里。
  來到唐琬這兒,夏桉緊繃一路的神經莫名舒緩下來。
  沒說幾句話,他就發現自己嘴里似在咀嚼一塊石頭,聲音發出的很艱難。
  唐琬片他一眼,又露出幸福的微表情。
  “這么擔心我?不顧生病沖過來?”
  夏桉笑著點頭。
  唐琬抻著胳膊把藥拿過來,讓夏桉吃一片。
  說這是進口的,何貞貞隨身帶著,很管用。
  夏桉吃了。
  唐琬往墻邊移了移身子,拍拍被子讓他也躺著歇一會。
  夏桉搖搖頭,說跟她聊聊天就去酒店。
  唐琬深深嗅了嗅夏桉身上的味道,立時皺起眉頭。
  “這么大的酒味兒?吃藥可不許喝酒的。”
  夏桉告訴她林佳佳下午正打算給他拔罐的事。
  想了想,夏桉說:“我給你按按吧?舒筋活血。”
  唐琬好奇地眨眨眼,見他面無邪意,這才答應。
  夏桉出屋洗手,看見何貞貞把腳搭在茶幾上胡亂撥著電視,便問:“我要給女朋友展示東北馬殺雞,想參觀么?”
  何貞貞頭沒動,斜眼看他一下,沒吭聲。
  夏桉重新鎖上門。
  他讓唐琬趴下,開始認真地給她捏肩,捶背。
  唐琬一邊跟他分享這幾天的日常,說那天去學校時吸引了不少還在校的小男生的目光,讓夏桉有點危機感,一邊舒服的發出小貓叫喚。
  隨著接觸部位逐漸向下,腰,腿,腳丫…
  舒服還是舒服的,但唐琬覺得有些癢癢的。
  她不敢發出聲音了,害怕夏桉會變得不認真。
  夏桉已經不認真了。
  他捏著唐琬的腳丫,真的很燙。
  腳趾和腳底粉粉的一層,足弓好看的弧度邊緣也是。
  吧嗒,他親了一口,五只蠶寶寶就蜷在一起。
  唐琬蹬他一下,小聲說:“沒洗呢。”
  夏桉走回床頭處,讓她翻個面。
  唐琬咬唇深深看著他,夏桉面不改色,依舊一臉正太的微笑。
  唐琬狠狠地夾他一眼,仰躺在被子里。
  夏桉坐在床邊,將手伸了進去。
  唐琬輕輕一抖,“好涼。”
  夏桉笑道:“初到外地,這幾天難過么?”
  唐琬輕輕答:“還好,貞貞特意來陪我的,不然自己一個人時會難過。”
  夏桉說:“下個月二十四號報道,我早點來陪你好不好?”
  唐琬不知在想什么,想答應又有些其他顧慮,終于還是讓他按照正常的安排走。
  “我們的一月之期,還作數的。不能半途而廢。”她說。
  夏桉清楚她骨子里的倔強,沒反駁,卻說:“人生苦短,應該被喜歡的人和事填滿。盡量別為還沒出現的難題提前焦慮。”
  唐琬先是點點頭,又似察覺他的前半句怪怪的。
  最后看見他笑得很壞,而且大手已經不在睡袍外了。
  登時咬牙蹬他。
  又瞟瞟屋門處,示意客廳還有人吶。
  “別作怪。”
  她嗔道。
  夏桉湊近她粉紅色小耳朵說:“聽人講,接吻可以讓體溫升高,有助于發汗驅寒,要試試么?”
  臉都湊過來啦!
  唐琬有心拒絕,卻又覺得這樣…有些刺激。
  幾日分別,她也真的很想念夏桉。
  點點頭,她嚶嚶“嗯”了一聲。
  當你接吻時,就不能只接吻。
  要心跳加速,要唇齒相抵,要面紅耳熱。
  要配合手部動作。
  唐琬的小手緊緊攥著拳,似不這樣就不能用力閉緊眼睛。
  夏桉的手在認真地為她“按摩”。
  唐琬的腰太細了,睡褲的帶子明明很緊,卻還是有空擋。
  咻,大手被阻攔在空擋外。
  唐琬把臉蛋移到他面前,眼神迷蒙水潤,擠出微弱的“不行”二字。
  夏桉一笑,抬手關掉床頭燈。
  昏暗夜色里,兩人看著彼此瞳孔中的光。
  夏桉說:“你試一下,增強免疫力,有助于康復。”
  什么亂七八糟的?
  唐琬臉色通紅地瞪他一眼。
  這種話他都編的出來?
  可夏桉的手已經隔著紗綢布料撫了上去。
  剎那的觸感讓唐琬似過電一般,整個身子緊繃著弓了起來。
  再之后,她就變成了木偶。
  身體里所有的東西都在尖聲喊著:“別!”。
  但整個人卻說不出一個字,用不上一分力。
  吻著。
  手抓著他的胳膊…
  直到突如其來的某一秒。
  電流又來了。
  怎么…四歲后就沒…
  唐琬羞羞的,泫然欲泣地望著夏桉:
  “怎么會這樣?”
  夏桉也沒想到唐琬這么敏感。
  他嘿嘿一樂,摸摸她的腦瓜,說:“明天保準痊愈。”
  唐琬咬牙罵道:“壞蛋。”
  夏桉笑著起身去衛生間。
  唐琬把頭埋在枕頭里不敢見人。
  夏桉走到客廳,發現何貞貞竟然不見了。
  殊不知方才臥室燈關掉的時候,何姑娘就悄悄溜到了門口。
  當唐琬臥室里多了只貓時,罵罵咧咧開著賓利去了酒店。
  并在午夜的頂樓酒吧,遇見了睡醒貪玩的林佳佳。
  夏桉回屋告訴唐琬,何貞貞走了。
  唐琬臉色更紅了,氣鼓鼓奶呼呼地錘他,說:“她肯定聽見了,明天我哪敢見她呀,都怪你。”
  夏桉卻直接再次堵住她的嘴。
  午夜,窗簾沒拉,細雨未停。
  天上明明沒有月亮,可夏桉偏就是看到了兩盤飽滿豐腴的明月。
  夏天的月光似乎就是這樣,好像抓上一把,就能在指尖凝聚成滑潤的膏脂。
  手腕快抽筋的唐琬,于暗夜之中問夏桉:“我們這樣,算那樣么?”
  這樣算不算那樣?
  夏桉覺得這個問題很高深,適合探討。
  他說:“顯然不算,好比我,雖涉水而過,但不代表完全擁有這條河。”
  唐琬反應好一會兒,才呀呀呀的又叫起來:
  “臭流氓,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