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榮哥。”王耀堂笑著起身。
“阿耀。”太子榮笑著走過來。
同為權雄十二友的高佬發都喊上‘耀爺’了,對此太子榮深以為恥,別人怎么喊他管不到,但他一定不會喊‘哥’更不會喊‘爺’。
我太子榮就是死,從這里跳下去,也不會跌了這二代的份!
“來坐。”王耀堂招呼著,他了解這位性情,上次被道友榮用槍頂著,這位爺都沒有彎過腰。
閑聊幾句,都是江湖中人,自然聊到當下勝義和汽水廠沖突上,太子榮便順勢說道:“有十幾個安樂求到我這里,準備過檔到我這邊,我替他們來找你求條活路。”
王耀堂眉頭挑了挑,端起茶杯喝了口,上次冤枉了太子榮,連累太子榮差點被人打死,這個人情要還。
“大榮哥說話了,這點面子我是要給的,我就不問是誰了,過檔呢肯定不會是孤身過去,不過黃賭毒相關產業可以帶,包括高利貸這些黑灰色的產業都行,但正行的我要留下。”
“哈哈哈,財神耀果然夠豪氣,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太子榮大笑起來。
這些人過檔之后他確實能分些錢,但真正讓他高興的是王耀堂人都不問是誰就同意了,這是什么?
這是他大榮有面子啊!
王耀堂笑著說道:“算不上什么人情,你知道的,我嫌棄那些行業錢少事多,本來就沒準備弄到手里。”
“你小財神嘛,生財有道,但下面這些爛仔就不行嘍,這些行業總會有人做,給他們一條活路混口飯吃,沒辦法嘍。”太子榮感慨了句。
他是二代,從小錦衣玉食,身家豐厚,保守估計當前也肯定過億了,所以對錢還真沒多少執念,最大愛好就是演戲,或者說人前顯勝。
“對了,汽水廠有一個產業,如果大榮哥有興趣可以考慮下。”王耀堂想到小巴線的事。
“什么?”太子榮問道。
只要不是太坑,他都準備拿錢收了,就當還財神耀人情了。
“汽水廠掌控的小巴線路,據說有300多輛車,我是沒精力搞這個,本島九龍能開發的都開發差不多了,未來肯定肯定是要開發新界的,把這些小巴車收到手里,如果能說動港府拿到小巴士營業權,前景很不錯哦。”王耀堂笑著說道。
太子榮頗有意外地看著王耀堂,“你確定?”
當下社團能掌控小巴線,是因為這些小巴車其實是黑車,沒有社團管理必然極端混亂。
1933年,當時香港政府通過《公共巴士服務條例》將九龍及新界的巴士服務專營權授與‘九龍巴士’,72年海底隧道通車后,九龍巴士專營權延伸進入港島,日均載客量突破百萬。
這個小巴士營業權很難拿到,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所以王耀堂選擇放手。
據他所知,到2010年‘義安’掌控了上千輛小巴車,但并沒有拿到運營權,具體原因未知,反正遭到了港府打擊。
“這個我接了,多少錢,你說個數。”太子榮沉聲問道。
“呵呵,200萬意思一下吧,我給下面人分一下。”王耀堂笑著擺擺手。
太子榮有些驚愕地看了眼王耀堂,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要價這么少,平均下來一輛車不到1萬,哪怕單純收保護費,大半年就賺回來了。
更不要說300輛車能讓聯公樂多掌控上千小弟,連帶著勢力又有一個巨大擴張,這里面的利益就更大了。
不過王耀堂都表明意思不在乎錢了,他也沒再說加錢的事,只是鄭重說了句,“謝了!”
王耀堂有些好笑,又給太子榮倒上一杯茶,換做一年前,他說讓一個產業給太子榮,太子榮會掏錢,但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我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太子榮端起茶一飲而盡后說道。
“什么事。”
“你是不是要參選油尖旺的議員?”太子榮問道。
“是。”王耀堂有些驚訝他是怎么知道的。
“郭家大公子讓人聯系我,讓我在9月23日進行選舉前后與你斗一斗,引發一些沖突,期間有多少損失,他雙倍補償我,不過被我拒絕了。”太子榮沉聲說道。
王耀堂頗為意外地看著太子榮,郭大公子聯絡太子榮正常,畢竟兩人之間起過幾次沖突,可太子榮竟然拒絕了。
社團之間出現爭斗很正常,有人托底損失打一下無所謂嘛,更何況還能交好東南亞地區真正的頂級家族大公子。
“這么看我做什么,他郭家有錢有勢又怎么樣,我鄧光榮又不吃他郭家的飯,以為有錢就能讓我給他賣命啊。”太子榮冷哼一聲,“你拿我鄧光榮當什么人了!”
“大榮哥,夠義氣!”王耀堂一臉鄭重地抱了抱拳。
這黑二代就是不一樣啊,如果郭大公子不提錢的事,只是請他幫忙,或許他就點頭了,但偏偏郭大公子傲氣更重,太子榮當然不爽。
王耀堂這么鄭重抱拳行禮,太子榮控制不住地嘴角翹了起來,可又不想讓王耀堂看到,連忙裝作要喝茶,結果伸了手才發現茶杯空了,手半路又伸向茶壺,動作多少顯得有些慌亂。
王耀堂差點沒憋住也笑了出來,連忙也伸手去拿茶杯喝了口,一時間屋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東叔葬禮……”
“剔骨東葬禮……”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這下終于是忍不住了,撇過頭去笑了起來。
太子榮臉有些微紅,笑了兩聲后站起,“葬禮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通知我,我有事就先走了。”
“好,我送送你,有好電影投資找我,我幾個女人要安排。”王耀堂起身相送。
“沒問題啦。”
送走太子榮,王耀堂把郭大公子要給他上眼藥這事兒記下了,等抽出時間就讓他好看。
第二天上午,王耀堂原本想要去靈堂那邊看看布置情況,可卡貝爾那邊一個電話打過來,他只能轉道去了警察總部。
這次是公事,刑事部、公共關系科聯合找王耀堂談話,地點在刑事部小會議室。
“王先生,警務處從海關方面得知,昨日有大量東南亞江湖勢力首腦抵達港島,為確保港島社會治安,警方需要知道原因。”卡貝爾沉聲問道。
當然,原因大家都知道。
按往常,王耀堂肯定會說:如果警方認為有問題,可以禁止他們入境嘛,你們又不禁止,又來問我是什么道理,怎么,港島治安需要我王耀堂負責啊!
按往常,警方應該是直接抓他過來問話,警告他不要鬧事。
不過現在身份地位不同了,警方與他是對話模式,他自然不能把自己當成古惑仔一樣說話,要有擔當了。
“他們來參加吳明東先生的葬禮。”王耀堂笑著說道。
“警方沒有理由禁止他們在港島活動,但警方需要保證他們在港島期間不會出現違法事件。”
“這點我可以保證,他們只是來參加葬禮。”
“王先生,警方感謝你的配合,同時,我們希望混亂到此為止,不能繼續下去了。”
“我會盡量約束吳明東先生的親友盡快從悲痛中走出來重新投入生活。”
“很好,感謝王先生的配合,另外,吳明東先生的葬禮,警方會派人去維護現場秩序。”
“感謝警方的幫助。”
卡貝爾說完看向公共關系科克勞斯·金萊克。
克勞斯·金萊克輕咳一聲,“王先生,首先我代表警方對吳明東先生的遭遇表示哀悼,亞洲各地江湖勢力大規模出現參加吳明東的葬禮會對社會造成一些不良影響,所以,我們警方希望整個葬禮過程對媒體進行保密。”
警方沒權利控制媒體,所以只能找王耀堂,當然,歸根到底是這個葬禮弄的太大了,純屬歪風邪氣。
王耀堂點點頭,“整個葬禮安保方面已經委托給了我名下保護傘安保公司,這屬于私人事務,并不會對外開放采訪,你們可以放心。”
“感謝配合,我沒問題了。”克勞斯·金萊克笑著說道。
“好,那就這樣。”卡貝爾笑著起身。
正事說完,又笑著聊了聊保護傘這邊的,聽說王耀堂改裝了10輛防彈福特,卡貝爾一臉驚訝,警方目前都沒有防彈車。
1982年3月3日。
麥花臣體育館門口豎起一個巨大的牌樓,白底黑字,上書‘吳公明東先生之葬禮會場’左右兩側寫著‘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論’。
旺角奶路臣街與染布房街交叉口被上百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安保封鎖,行人車輛不準許從這這里走,大量媒體聚集在附近卻沒人敢越雷池一步。
街道兩側有幾十名警察安靜看著,卻完全不管保護傘安保公司私自封路的事。
一條長長的紅毯,從入口一直鋪到室內體育館,兩側各有200穿著黑色西服的小弟整齊排列,入口處有18名穿著短打的漢子敲鼓。
9點左右,一輛接著一輛的黑色奔馳從染布房街開過來,車輛開到體育館門口后停下,立刻有穿著作戰服的人上去開門,四爺、丁叔、傻林兩個與來參加葬禮的人握手問好,隨后有專人帶著朝會場里面走。
走過長長紅毯,進入會場后,兩側擺著白色座椅,正中一條紅毯鋪設的大道,盡頭是一張放大到4米多的剔骨東遺像,左右寫著‘英姿颯爽、氣概豪邁’,下方用鮮花擺出港島地圖造型,中間是‘和勝義’幾個大字。
“義安向先生到!”
向老大身后跟著林阿公等義安10位大佬。
走到靈位之前,向老大持兩肋插刀禮,微微躬身,旁邊立刻有人遞上一個花籃,向老大接過之再次彎腰敬禮后,花籃重新放到靈臺前,向老大后退一步,行洪門禮,鳳凰三點頭。
王耀堂上前一步,以游虎昌門回禮。
旁邊剔骨東家人躬身回禮。
一整套洪門禮儀走完,向老大帶人走向一邊座位。
司儀再次大聲喊道:“勝和尤伯到。”
尤伯身后跟著黎國華、大飛等10人,同樣是兩肋插刀禮,獻花,隨后行鳳凰三點頭禮,王耀堂以游虎昌門回禮。
“條冧……”
“合圖……”
“聯公樂……”
“東聯社……”
“全一國……”
“福義興……”
港島本地大社團之后,是海外社團。
“竹聯……”
“四海……”
“一和會加茂田重政先生到。”
“山健組山本健一到。”
有意思的是,日本這些來參加葬禮的社團全都看得懂靈堂上的字,在日本,有身份地位的,墓碑全部都是用中文書寫,特別是江湖勢力。
只有底層人,墓碑才用日文……
港島大大小小30來個社團受到邀請,港島社團大型葬禮不是沒有,但在公開場合搞的這么正規盛大的還是第一次,不管之前與剔骨東和財神耀是否有仇,但參加這么肅穆的葬禮,都得承認財神耀做的漂亮,對得起剔骨東了。
“你說這場葬禮要花多少?”尤伯低聲問道。
“我聽說花了幾百萬,還打通了警方的關系。”陳慧敏低聲回了句。
“財神耀真舍得啊。”尤伯感慨了句,也不知道自己葬禮時候能不能有這么風光。
剔骨東,值了。
一波波賓客抵達,幾十個社團慢慢將會場坐滿,大幾百人參加,整個儀式用了3個多小時,王耀堂腿都站麻了,他也沒想到用了這么長時間。
外面,幾個媒體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城市高空作業的工程車,記者站在七八米的高處朝著里面拍攝,一個個興奮到爆炸。
各大報紙,紛紛報道這場規模宏大的‘江湖’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