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布袋澳碼頭。
“頭,他們的船出去了。”
“目標呢?上船了嗎?”
“沒有,人在碼頭附近的一家海鮮店。”
“你確定?”
“確定,身邊跟著20來人,怎么也不可能看錯啊。”
“他媽的,盯著人。”掛掉電話,方凱源扭頭攤了攤手,“王耀堂沒上船,人還在碼頭。”
謝俊鵬笑著說道:“沒所謂啊,怎么做你們水警說的算,我們海關配合就是了。”
“怎么叫我們水警說的算,聯合行動啊,要打報告的,我的意思是等一下,讓他們卸貨到倉庫,我不信到時候王耀堂還不去看貨,到時候抓人抓臟。”方凱源笑著說道:“怎么樣。”
“如果他們的貨不是運到這邊的呢?”謝俊鵬笑著問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王耀堂把自己當誘餌吸引我們注意力?除非他知道我們準備抓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咱們之中有臥底?”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就按照你說的來,抓人抓臟。”謝俊鵬連忙擺手,“你他媽的扣這么大個帽子過來,什么仇什么怨啊!”
一艘漁船快速切開渾濁的海水從布袋澳碼頭開出去,和全興改造的這艘漁船發揮了巨大價值!
開船的是大頭波的頭馬,阿力帶著四個小弟站在甲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一路向東開出去有七八公里后,掉頭斜著向東北方向開,又開了有20公里左右,進入了港島理論上的‘公海’,北邊大鵬半島附近,阿力拿出對講機開始呼叫,很快就有了回應。
十幾分鐘后,漁船停在一艘萬噸散貨巨輪船舷下方,抬頭看著十多米高的船舷,阿力嘴角抽了抽,好高,好大!
大船上丟了個繩梯下來,阿力快速爬了上去,對了暗號,就是要找的人,很快,小型吊機掛著高有1米出頭的木框箱子放了下去,漁船上的人用推車接住,小弟從木框中間用刀劃開里面的紙箱子看了看,高聲對著阿力吼道:“大哥,沒問題。”
“好,干活!”
一連送了50多箱,幾乎塞滿了整個船艙。
“回來了!”
“確定是這艘船?”
布袋澳入口這里寬度只有150米左右,兩側都是灘涂地,有人藏在這里可以輕松監控水面,更何況碼頭附近來來往往很多漁船。
岸上一間民房內,水警的人收到消息后立刻打電話到柴灣,方凱源、謝俊鵬立刻帶人上船出發。
一行人倒也不著急,路兵分兩路,兩條水警船走水上從柴灣到布袋澳堵住缺口,其他人換上便衣坐漁船從大廟灣碼頭下,這里步行到布袋澳只有500多米。
無論是水警的船還是身上的制服都太顯眼了,被人發現很麻煩。
沒辦法,持牌爛仔嘛,與普通民眾的關系稀爛,無論是水警還是海關,在這附近的漁民眼中都是大反派,一來準沒好事。
不打擾就是最大的善意!
所以,水上的人隱藏在崎洲東邊,大廟灣碼頭下了船的三三兩兩分散進入布袋澳。
又等了足足一個小時,那邊卸了貨,收到阿力的消息,王耀堂這才帶著大頭波幾人從海鮮店出來朝著倉庫那邊走去。
一行30多人,浩浩蕩蕩的,還是很吸引人注意的。
收到消息,方、謝二人立刻下令,水警的快艇飛速從島后轉了出來快速朝著布袋澳碼頭撲了過去。
“隊長,有水警的船進了港口,有8艘!”傻澤腰間的對講機內忽然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
傻澤心臟仿佛都漏跳了一拍,三步并作兩步朝著王耀堂沖去,“耀哥,水警來了!”
王耀堂幾人猛地扭頭,“在哪里?”
“從港口沖進來了,快走!”傻澤急慌慌說著,伸手就去拉王耀堂。
“來不及了。”王耀堂皺眉說道。
一共兩三百米的距離,布袋澳這里出去就一條路,根本沒得跑。
大頭波忽然感覺頭皮都是麻了,倉庫內所有人目光都朝著自己看過來,“耀哥,不是我!”
“撲你老母,不是你還有誰,這里是你的地盤,我們自己兄弟肯定不會出賣大哥!”傻澤急了,指著大頭波罵道。
“耀哥,耀哥,你相信我,我拿了那么多錢,怎么可能出賣你!”大頭波滿頭滿臉都是汗。
“好了,慌什么!”王耀堂低聲吼了句,“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
“不許動,舉起手來,我們警察!”
外面的大吼聲在倉庫里都聽得到。
“保護大哥!”外面加上剛剛搬貨的有接近40人,呼啦啦將倉庫大門口堵住,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我讓你們讓開!”
“再不讓開開槍了!”方凱源大聲吼道。
“來啊,開槍啊!”
“朝這兒打!”有人一把拉開衣服指了指心口。
“不開槍你他媽是婊子養的!”
一群安保一年前還是爛仔呢,加上全面的‘應對警察’相關培訓,明白警方不遇到極端情況根本不可能開槍,所以絲毫不懼!
至于妨礙司法工作什么的……
隨便嘍,都不用保釋,最多7天就放出來了。
混江湖還怕什么警察,抓了還有獎金呢。
大門口被堵死,方凱源氣的眉頭突突突的跳,但開槍這種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倉庫內,王耀堂搖搖頭,“阿澤,讓兄弟們讓開吧。”
沒片刻,方凱源、謝俊鵬帶人氣沖沖走進來,冷冷看了王耀堂幾人,揮手喊道:“給我搜!”
一個個紙箱子被打開,紅酒、紅酒、紅酒、白蘭地……
海關的謝俊鵬大致看了下,心里就有一個大概的數字了,起碼價值3000萬港幣,當然,這個說的是最高價值!
“請出示一下進口海關的相關文件。”謝俊鵬看著王耀堂似笑非笑地說道。
“沒有!”阿力上前一步。
“沒有,那就是走私嘍,呵呵,王耀堂,人贓并獲,帶走!”謝俊鵬揮揮手。
“干什么!”傻澤上前一步擋在王耀堂身前。
“貨是我走私的,來啊,抓我啊!”阿力上前一步伸出手。
方謝二人對視一眼,“怎么,財神耀,想讓小弟頂罪?不是你的貨你在這里做什么?喝酒啊!”
“我尋找買家過來看貨,怎么樣,不行嗎?”阿力大聲說道。
“港島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作為買家還需要查看進出口相關文件吧?都我們買家做事,那要你們做什么?吃干飯啊!”王耀堂沉聲說道。
“他媽的,人贓并獲你還不承認。”方凱源罵了句。
“什么叫人贓并獲?”王耀堂撇撇嘴,“資金往來呢?運輸渠道呢?有嗎?”
方謝二人眉頭皺起。
“沒有?什么都沒有你拿什么告我啊!就憑我站在這里啊?”王耀堂大聲說道:“我他媽的明天還可以站在白宮門口呢,怎么,我攻占白宮了?”
“癡線!”
“你最好祈禱所有人都能閉上嘴!”方凱源黑著臉,“全部帶走。”
一行40多人被抓,加上警察足有上百人,一時間都沒有這么多車,只能步行去大廟灣碼頭上水警的船去尖沙咀。
水警總部就在尖沙咀碼頭附近,出門就是王耀堂的場子,這邊下船剛到警署門口,蔣治臻就迎面走上來。
一個多小時后,蔣治臻再次見到王耀堂,“抱歉,水警這邊拒絕保釋。”
“難得,警方竟然不給大律師面子。”王耀堂笑著說道。
“沒辦法,水警雖說歸警務處管理,但獨立性非常強,我很少與這邊打交道,沒什么面子的。”蔣治臻笑著攤攤手,“你只能先在這里等著了,不過你放心,他們沒什么證據。”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沒犯法!”王耀堂哈哈一笑。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蔣治臻離開不到10分鐘,忽然大量人群朝著水警總部門口這條街上聚集,短短不到半小時間就超過千人,這些人也不吵鬧,只是五七人一堆在一起閑聊,可整條街都被徹底堵死了。
現在水警的人都被堵在里面,車也開不出去,人想要出去只能走水上。
水警一時間也不敢出去驅散人群,人太多了,真的發生了沖突那就成了大新聞,誰都吃不住!
愛德華·鄧達斯處助理處長站在水警大樓頂層窗臺朝外看著,半晌出聲問道:“有證據嗎?”
“目前沒有。”方凱源低聲回道。
“我不希望明天報紙上全都是水警總部遭到圍攻的新聞。”
“明白。”方凱源沉聲說道。
“去吧。”
“yessir!”方凱源敬禮后轉身就走。
十幾分鐘后……
“王耀堂。”方凱源站在羈押室大門外喊了聲。
王耀堂盤坐在地,抬頭看了眼,“有事?”
“讓你的人散了!”
“你腦子是不是不正常啊!”王耀堂嗤笑一聲。
“我知道你在走私酒水,你們還在龍鼓灘附近走私食用油。”方凱源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給水警面子,信不信我們盯死你啊!”
“面子?誰面子?你的面子還是水警的面子?你他媽什么什么身份跟我講話!”王耀堂毫不客氣地問道。
死死盯了王耀堂一陣,方凱源對著旁邊人招招手,“放他走。”
“嗤……”王耀堂笑了聲,慢騰騰站起來。
混了這么長時間,不就是為了在不想講道理的時候不講道理嗎!
從方凱源身邊走過的時候,王耀堂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睛,“我們有仇?”
方凱源眉頭皺起,想了想還是回了句,“沒有。”
“你要報復社會?”
“沒有!”
“別告訴我你的愿望是世界和平?”王耀堂有些譏笑地問道。
“你他媽的到底走不走?”方凱源黑著臉,雖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聽著就有種可笑的味道。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幫誰做事的?”
方凱源臉色一沉,“我警告你不要亂說!”
“300萬美元,你扛不扛得住啊!”王耀堂伸手拍了拍方凱源的肩膀。
方凱源神色驟然一變,“你走私,我抓你天經地義,威脅警務人員,你當警務處不存在啊!”
“呵,最好是這樣。”王耀堂笑了笑。
雖然自己每次出門都帶一大群人,從不掩飾自己去哪里,但準確知道今天酒水到貨還能找到地方,肯定是有人特意送消息給警方了。
看到王耀堂從水警大樓走出來,阿杰、阿積推門下車,“耀哥,沒事吧?”
“沒事。”王耀堂笑著拍了拍兩人肩膀,對著旁邊的小弟大聲說道:“讓兄弟們都散了。”
看著王耀堂坐車離開,街道上的人緩緩散開,愛德華·鄧達斯轉身回去,下面人怎么做事他并不管,但不能給水警這個整體造成影響,不然大家都沒飯吃。
“怎么回事,是不是大頭波出賣我們?”上了車,阿杰就迫不及待問道。
“應該不是。”王耀堂搖搖頭,“他當時就在我身邊,出了事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再說,他才拿了700萬,我不信還有誰給他800萬。”
“那就是和全興的其他人,他媽的,我這就帶人把那幫家伙全都抓起來!”
“不要急。”王耀堂拍了拍阿杰,“即便真的是和全興有人賣了我,那也就是一小撮人,現在動手清洗不是鬧的人心惶惶,其他人也跟著造反了,那我1500萬不是白了。”
“更何況,今天之前沒人知道什么時候到貨,是上午我告訴阿力的,出船之前只有我倆知道,出船之后大頭波沒離開我的視線,所以通風報信的人一定在布袋澳盯了很長時間了,不好找啊!”
“那就這么平白被人算計了?”阿杰皺眉,“什么都不做,和全興那些老骨頭怎么看,還以為我們怕了,其他社團怎么想?”
“怎么可能算了,阿力把事情都扛下來了,這次最少也要判兩年,他媽的,這紅酒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啊,整整兩次了,我他媽還就不信了!”說起這個王耀堂就生氣。
“那現在怎么辦?”阿積沉聲問道。
“一切等大頭波出來再說,阿澤……”喊了出來,才想起來傻澤還沒放出來呢,王耀堂低聲罵了句。
“耀哥,咱們去哪里?”大貓扭頭問道。
“去酒樓,吃飯!”
“好。”
“對了,東叔讓你出來給他打個電話。”阿杰說道。
“有說什么事嗎?”
“沒有,估計是關心一下這邊的情況吧,畢竟還有食用油生意呢。”
一晚上,接了十幾個電話,都是來問情況的,香港太小了,有點什么風吹草動立刻弄的全港皆知。
第二天中午,王耀堂親自到水警總部接人,傻澤、大頭波,包括下面30個多個兄弟都被放出來,只有阿力被關著。
“耀哥,阿力……”傻澤一見到王耀堂就迫不及待問道。
“沒辦法,市場價值5000萬的貨,必須有人出來扛,我會請大律師幫阿力打官司的。”王耀堂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耀哥。”傻澤點點頭,恨恨看向大頭波。
“耀哥,真不是我,我都要退休了,怎么可能搞這些,我……”
“好了,先上車,去荃灣。”招呼一聲,上了車,王耀堂也不說話,大頭波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心里瘋狂的咒罵二五仔。
“我呢,還是相信你的。”車馬上要開出尖沙咀了王耀堂才開口說道:“阿力要扛事,所以你退休這事兒就先不要提了,鬧出這么大動靜,你也別說我難為人,走漏消息的一定是在布袋澳埋伏了好多天,所以,一個月。”
“好,耀哥放心,一個月我肯定把我找出來!”大頭波心頭一松,重重點頭。
“嗯,總不能讓人看笑話,行了,你去吧,盡快穩定好清水灣的情況。”
打發走大頭波又繼續上路,昨天剔骨東沒說清楚,約了今天過去談談。
見面,問了王耀堂這邊處理的情況,剔骨東點點頭,“你先穩住情況的做法是對的,搞大清洗清水灣堂口肯定要散,到時候高興的是背后下絆子的人。”
“算賬不用急,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嗯,我知道,讓我過來什么事啊?”王耀堂笑著說道。
“昨天太子榮給我打電話,道友榮和大煙華要過檔到聯公樂。”剔骨東沉聲說道:“上午的時候請帖都送過來了。”
“什么?兩個反骨仔,想洗身過檔?我讓他們洗尸過檔啊!”王耀堂罵道。
“過檔而已,你身邊不也很多人過檔。”剔骨東笑著擺擺手。
“怎么能一樣,我這是正義的合并!”
盡管是自己人,剔骨東還是控制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他們過檔之前黃賭毒每樣都沾,過檔后全都不做了,我說正義過檔有什么問題!”王耀堂攤攤手,“我對這關二爺都這么說啊!”
阿這……剔骨東一臉無語,“好了,不要閑扯了,放棄走粉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釣魚的,過檔這事兒我同意了,對大家都好。”
“怎么說?”王耀堂才不信剔骨東這么好心。
“他們是帶著走粉的人和線過去,真要留下來,大概率鬧到清理門戶,能明明白白做個切割對大家都好。”剔骨東解釋了句,眼見王耀堂不說話,嘆了口氣,“社團走粉這么多年一直沒事,你當是為什么,一半的利潤讓掃毒組拿了啊!”
“我丟!”王耀堂總算聽到老家伙給自己交底了,但沒想到竟然是港版的cia劇情,只能說不愧是老盎撒人!
“沒想到吧。”剔骨東敲了敲桌面,“所以啊,太子榮愿意接手,等于是換個玩家,對大家都有個交代,不然,不是你說不做就不做的,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同意啊,第一個抓你的就是警察啊!”
“行吧,之前開山門都是太子榮過來,這次我去正好還個禮。”王耀堂說著,忽然眉頭皺起,“會不會是太子榮點我,要說有仇,就跟他最深了!”
剔骨東皺眉想了想,“應該不會,這種事,又不傷筋動骨。”
“未必,有些人看著很聰明,可他相信秦始皇復活,袁大頭復國啊,還是查查看嘍。”
“沒有證據的事不要做啊,這件事好不容易有個結果。”
“東叔,你當自己是警察啊,還證據,洗白了說話就是硬氣啊。”王耀堂笑著調侃道:“行,我走了,損失2000多萬,總要找人負責。”
“頂你個肺啊,別搞事啊!”
王耀堂擺擺手徑直下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