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看著元小仙媚眼如絲,衣白勝月,婀娜窈窕,輕盈柔美。
一雙皓腕欺霜賽雪,眸子水波蕩漾,檀唇點絳,隱泛一層誘人珠光。
他伸手拿起案上茶杯,喝了一口,奶茶似乎有些涼了。
元小仙輕輕咬唇,走到他近前,聲音呢喃如燕語:“殿下,經年不見,可曾有想過仙兒?”
趙倜手端杯子,緩緩向案上放去,淡淡道:“成安公主,還請自重。”
元小仙嫵媚一笑,陽光燦爛,似春日里百花綻放,千嬌百媚,大帳內瞬間閃起魅惑的光芒。
“成安公主,還請持身慎行。”趙倜手臂一滯,杯子懸在半空,語氣沉靜地說道。
“殿下,小女子知道。”元小仙吃吃笑道,聲音放得很低,如同囈語:“知道殿下心中……是有仙兒的,殿下給仙兒寫過詞,贏過花燈,天下又有誰人可叫殿下為其填詞呢?”
說著,她纖纖玉指攀上趙倜肩頭,輕輕滑動,一股幽香之氣襲來,如蘭麝之花,惚恍心神,沁人心脾。
趙倜慢慢開口:“成安公主,還請守正。”
“殿下,殿下難道忘記了……”元小仙眼波流轉:“忘記了那次草原逐雕,無名山前,天然陣內,殿下以真氣進入仙兒體內,流走周身,上至胸肩,下至足踝,到處都行遍了,也感受遍了……”
趙倜不語,深深吸了一口氣。
元小仙神色變得奇異起來,白嫩似玉的臉頰上泛起一抹酡紅,嬌艷欲滴,雙眸迷離。
“殿下,自古有言,視女體者夫也……仙兒早便是殿下的人,殿下還言什么持與守呢?”
她邊說身體邊向著趙倜傾下,緩緩偎依進趙倜的懷中。
趙倜頓時感覺暖香溫玉,柔若無骨,仿佛一條蛇般光滑而扭動,胳臂立刻一顫,杯里的奶茶頓時潑灑出來,濺了一身。
“殿下……”元小仙一只手輕輕劃去,順著衣袍至趙倜掌邊,把杯子取下,抬頭望眼趙倜,含羞帶怯慢慢飲盡,接著將茶杯向后拋卻,穩穩地落于案上。
趙倜見狀皺了皺眉,隨后感覺滾燙之軀向身前擠壓而來,吹氣如蘭,冰肌玉骨,心神未免蕩了又蕩。
“殿下,要了仙兒吧。”元小仙喃喃地道,聲音嬌柔無力:“不去管什么圣教,不去管什么草原,不去管什么兩國相爭……”
她說著微微閉上雙眸,睫毛抖顫,仰起頭來,朝向趙倜湊近。
趙倜喉間發出“哦”地一聲,忽然從椅上站起,把元小仙橫抱入懷。
元小仙睜開雙眼,隱隱露出絲詫異,一閃即逝。
她伸出雙臂,想勾住趙倜的脖子,卻不料趙倜大踏步往帳后走去,身形震動中叫她手臂難以向上抓住。
轉瞬到了帳后,趙倜將元小仙往榻上用力一丟,氣息變得無比粗重起來。
元小仙輕輕抓住被角,尖尖下頦略抬,聲音嬌柔軟弱:“殿下,還請殿下溫柔,憐惜奴家……”
趙倜聞言哼了一聲,陡然伸手扯去,將元小仙的月白里衣撕掉,又幾下剝光,入眼楚楚可憐,仿如一只羔羊。
“殿下……”元小仙聲音嬌弱可憐:“還請殿下憐香惜玉。”說著,身子向前偎來。
趙倜露出饕餮神色,抬手向前欲抓,就在這時,他忽然動作如電,猝不及防中竟然一把掐住元小仙脖頸,接著另外一只手真氣涌動,迅速封點了元小仙不下十處穴道。
“殿下,你……”元小仙驚愕出聲,身體瑟瑟發抖。
“哼!”趙倜冷冷道:“你是什么妖物?”
元小仙表情驚恐,梨花帶雨,淚眼娑婆:“殿下,殿下在說什么,奴家不懂……”
“不懂?”趙倜目光一寒,另外一只手又連續點去,再封了元小仙身前身后數個穴道。
他此刻幾乎百分百確定元小仙被什么上身了,眼前的人雖然是元小仙,但內里的魂卻不知是什么東西。
一直和自己說話的,作出種種媚態舉動的,絕不可能是元小仙。
雖然對方提起以往事情,般般種種,似乎沒哪不對,可元小仙并非這種性子,慧黠靈動是有,但怎么會對自己使用狐媚之術?
尤其自上元燈會之后,在東京那段時間,自己早便瞧得分明,元小仙不過是表面大膽熱烈而已,內里其實靦腆羞澀,故做膽量,虛張聲勢罷了,實際小女兒姿態,嬌羞且活潑。
若是說元小仙這兩年在薩滿教學了什么媚功,那也有可能,但即便學了總不會改正性子,不可能對自己使用出來才是。
即便有那萬中之一的可能,確實她學了并對自己施用媚功,可無論言語還是舉動卻都和以往大相徑庭,完全不是元小仙的性格習慣,這很不對勁。
還有從眼神和一些小細節之上觀察判斷,更是迥異,這些東西無論學了什么都是不可能改變的,這是經久的習慣使然,不會更改,除非換了一個人。
所以趙倜肯定眼前之人不是元小仙,或者說只是元小仙的身體,而與一直自己交流的卻不知是什么妖物。
他剛才一直在琢磨怎么將這東西逼出元小仙體內,可思來想去也沒有什么辦法。
無論是上身也好,還是附體也罷,他根本不知怎么能將對方驅逐,雖然此刻練有法術,但畢竟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
所以這才一直靜觀其變,可隨著事情發展,已經不好再等下去,又擔心對方察覺突起,傷到元小仙身體,便賣了個破綻,佯裝被其誘惑,然后瞅機會直接出手先制住對方。
他將元小仙的身體連封數處穴道,有用沒用的全部點上,讓對方動不得半點再說。
這時沉下語氣,再次道:“還不從實招來是何妖物?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殿下,你要不客氣……便不客氣吧。”元小仙身體動彈不了,眼珠轉轉,隱含一絲狡黠光芒,聲音柔弱地道。
“哼!”趙倜揚了揚眉:“既然不說,那本王現在就除掉你,叫你形神俱滅!”
“殿下,就忍心對奴家下手嗎?奴家的身子現在都給你了,你卻要殺死奴家……”
元小仙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發出含混不清的“唔唔”聲音,趙倜卡著她脖頸的手開始用力,叫她喘不上氣來。
元小仙的臉色漸漸蒼白,但目光之中卻全是戲謔,隱隱還有些挑釁,渾然不怕趙倜直接扼殺。
趙倜面無表情,只要手上再用一點力,元小仙必死無疑,可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肯定元小仙身體里那個東西能不能就此滅掉,不過看其眼神,恐怕并不會如此。
元小仙一死,那東西說不定直接離開對方身體,甚至會趁這個機會攻擊自己,說不定對方也正是如此謀算的。
最開始是魅惑自己,想趁自己心神失守之時下手,但一直沒抓到機會,此刻被自己識破,便做此打算了。
趙倜神色之間一寒,慢慢放開了手掌,元小仙上得氣來,用力呼吸幾口,然后嬌笑道:“殿下,還是舍不得殺了仙兒,既然如此,又何必說仙兒是什么妖物呢?仙兒就是仙兒,殿下是仙兒的夫君……”
“哼!”趙倜又一聲冷哼,抬指點向元小仙胸前的膻中穴,這時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嘗試用法力進入對方體內一查。
內力是不可能發現魂魄妖靈等物的,唯有用法力試試,不過他從來也沒有將法力進入過別人體內,這時格外的小心。
大自在經練出的法力十分狂暴,帶著一絲毀壞破滅的氣息,若是一個不慎必將摧毀對方身體神魂,到時即便把那妖物逼出去,也怕魂魄受損。
此刻天地大變剛剛開始,修行之事剛才興起,許多東西并沒有經驗可談,也沒什么太多記載,如怎么驅逐上身或附體的邪祟鬼靈,怎么修補神魂之類。
而一些上古傳下來的道書還有道門,龍虎山,茅山道之流,雖然確實有些修行之法,但更多的則是憑空臆想出來的,或難施為,或不管用。
像這祛除上身妖魂鬼靈,畫符作法,請令借力之類,根本就不靈光,照著做一遍也沒什么作用,符箓不說,請令借力便是胡扯了,請誰的令,借誰的力?作法也是一套下來,念念有詞,其實抵不得什么用場。
趙倜臉色冰寒,小心翼翼將法力探入元小仙體內,大自在天的法力一進入對方身體就想行破壞之事,趙倜急忙壓止,然后緩緩搜尋探查而去。
就看元小仙面色忽然一變,露出訝異表情:“殿下,你居然修習了道術……不對,這是佛門明王之術。”
趙倜看著她緩緩說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居然還識得佛門之術?”
元小仙臉上微微出現一絲恨意,隨后隱藏,轉換成淡淡的語氣:“殿下,你就不怕傷了奴家的身體,傷了奴家的神魂,叫奴家變成癡兒嗎?”
“變成癡兒?”趙倜面無表情道:“總也比鳩占鵲巢,生死不知要好!”
“殿下如此心狠手辣,實在叫奴家心寒,殿下趕快收手,再施為下去,奴家魂魄有損,可就真的會變成癡呆之人了。”元小仙道。
“你若不離開這具身體,本王怎肯罷手,真正的成安公主又怎么會回來?”趙倜法力蔓延元小仙體內,向上方紫府之處游走。
“殿下好狠的心腸,奴家便是成安公主啊,殿下你……”元小仙聲聲啼血,悲傷不已。
趙倜繼續催動法力向上,已經接近上丹田紫府道宮附近,就在這時,元小仙忽然身體一震,頭頂一縷半透明虛影冒出,直接朝他撲來。
趙倜早有防備,手指迅速抽離元小仙身體,向后飛掠而去。
只見那虛影絲絲縷縷,如水晶般隱約透明,上面有事物形象飛快輪轉,卻又帶著鋒刃一樣的法力,朝他絞來。
思緒,一縷意愿思緒,趙倜立刻辨別而出。
但這縷思緒卻和之前所看那些仙家的思緒不同,同樣是一縷,這思緒卻更大也更透明,上面輪轉的事物走馬燈般叫人眼花繚亂,遠不是那些仙家的思緒能夠相比。
他立刻一記寒冰掌拍出,白茫茫寒氣浮現,可掌風剛到這思緒前方,就見思緒略一旋轉,掌風竟然被掃得四散開去,思緒繼續朝向他撲來。
趙倜不由皺了皺眉,之前所見仙家的一縷思緒都沒有這般兇悍,此物除了能夠附體之外,難道還能象原身一樣使出法術進攻嗎?
不過感受那前方澎湃的法力,能夠傷人是必然的了,只是不知有多大威力。
他身形閃動,向一旁而去,這縷思緒卻是比他的速度更快,眨眼便至近前。
趙倜這一錯身之間,已經觀想出寶象王形象,此王自虛空之中踏出,金甲燦爛,擋在他的身前,手執巨斧便朝那縷思緒砍去。
“殿下的法術居然入門了呢。”思緒上面粉色光芒一閃,竟傳來話語之聲。
趙倜瞳孔收縮,這思緒居然不借助人身就能說話,和之前所見的那些更為不同。
“你究竟是何妖物?”他身形再動,閃回榻旁,這時元小仙的身子已經栽倒軟下,人事不知,他手掌輕揮,揚起被子,蓋在了對方身上。
此刻寶象王的一斧已經砍到思緒,那思緒極為柔韌,似有似無,只是一卷,就將斧首纏住,格格笑道:“殿下法力修為還不算高,若只是這一種法術,卻奈何不了奴家什么。”
趙倜冷笑,全力催動法力,他觀想的寶象王乃四手之身,另外兩只手上的短錘也朝著思緒砸了過去。
就看思緒再次一卷,明明暗暗之間也不知道多少根組成,將那短錘也給纏住。
這時帳門外響起動靜,軍兵大呼傳入:“殿下,殿下……”
趙倜瞇了瞇雙眼,臉上妖藍之光閃過,虛空竟然出現一支綻放無量光芒的神矛,他此刻還觀想不出完整的戰神王形象,但只想出神矛同樣可以驅敵。
這矛直沖思緒刺去,思緒見狀發出輕笑:“原來殿下還有手段……”
說著快速向一旁飛走,直接撞破了幾層牛皮的大帳飄去外面,寶象王與其糾纏一起,神矛繼續追擊。
軍兵這時過來,趙倜淡淡道:“妖物破帳而出了,集合弩箭射擊。”
思緒不像香火神明的意念,香火神明的意念無形無體,箭矢根本不著力,思緒卻是蘊有實體存在。
軍兵聞言轉身奔赴帳外,趙倜也跟了出去,隨后就看箭矢紛紛向空中攢射,但那縷思緒卻是既柔韌又堅硬,箭矢不是被滑開,就是根本不得入,墜落于地。
寶象王和神矛的光芒此刻漸漸黯淡,思緒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白雪紛飛之中越飄越遠,最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