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哪種武功好呢?趙倜邊走邊思索。
他知曉的武功實在太多,練過的不說,沒練習的就有上百種。
瑯嬛福地和還施水閣囊括了天下半數精粹武學,少林的功夫他也了解不少。
但這些武功基本都有資質根骨要求,軍兵們稟賦良莠不齊,而且大多都已是青中年,想要速成,幾無可能。
既須具備陽剛之力,能夠震懾祛散陰邪,又得不太看重天資,人人都能修習,最好還要快速入門,短時間便有所成就。
那么,他會的所有武學之中,只有一門符合,就是龍象般若功。
龍象般若功不看重根骨資質甚或年歲,講究循序漸進,下愚者也可練習,就算再笨也能入門。
只要按部就班,哪怕就算毫無天賦,遲鈍愚蠢之人,也能在兩年之內練成第一層。
而若是中人之姿,則一年之內必然達至第一重境界。
如果再具有些天賦,則會更快,再配合藥草淬體,打磨血脈,那么勢必還會迅速幾分。
趙倜想到這里,心中決定,就將這門功法傳下去好了。
第二日早晨,他先喚來霍玲瓏,雖然自己贏了龍象般若功,但畢竟此功原本是霍玲瓏的,這樣大規模傳下去還是問問對方。
霍玲瓏容貌平凡,一身紫裙,走入殿內。
趙倜上下打量她,笑道:“摩呼羅迦的傳承吸收如何?”
霍玲瓏道:“烙印種子馬上就能全部化開,可以修習了。”
趙倜點頭:“我欲把龍象般若功傳進軍中,龍王有何看法?”
霍玲瓏聞言愕了愕:“傳進軍內?”
趙倜道:“正是如此,眼下天地變化,神鬼出世,軍隊若無一點克制,只怕沒法震懾,恐世間亂起,百姓遭殃,龍象般若至陽至剛,又無資質要求,按部就班,下愚之人都可入門,再合適不過了。”
霍玲瓏想了想道:“確實如此,此事殿下做主便好,這功法是當年一個蕃僧遠行波斯,以此功與我父親交換陰影秘法所得,然后父親傳給我的,也說不上多珍貴,畢竟想練滿十三層,登峰造極根本沒有可能。”
趙倜道:“陰影之法是什么?”
霍玲瓏道:“是一門刺殺的手段,就不知那蕃僧學來做甚。”
趙倜想了想吐蕃光護王幾次被密教僧人刺殺之事,心中不覺了然,道:“既然龍王不反對,那此事便這般定下,到時我擇選一部分軍兵,就由龍王教導。”
“由我教導?”霍玲瓏詫異道。
“就由龍王教導吧,總不能我親自去教吧。”趙倜淡然道:“我給龍王請一個都指揮使的職務,到時這支軍隊龍王帶領。”
“都指揮使?”霍玲瓏大吃一驚:“可屬下是女子……”
“自古又非沒有女子領兵,木蘭從軍又不是虛言……”趙倜手指輕叩桌案:“何況這支軍隊要你教導功法,你不領兵,換成了別人,如何能夠服眾?”
霍玲瓏沉默片刻,道:“殿下打算組建多少人的隊伍?”
趙倜雙眼瞇起,悠悠道:“就暫建一萬人吧,命為龍象軍!”
“一萬人?龍象軍?”霍玲瓏深深吸了口氣:“屬下知道了,屬下必不負殿下托命,將龍象軍訓練出來,震懾妖鬼。”
趙倜頷首:“回去準備準備,下午隨我前往軍營挑選兵卒。”
霍玲瓏行禮出門,趙倜看她背影消失,叫童貫研墨鋪紙,開始給趙煦寫折子。
折上主要述說兩事,一件是巫教神像誕出神靈,有傷人之意,已被摧毀滅除,請趙煦查天下淫祠野廟,防范此類事情發生。
同時也要看那些官封的廟宇,山君城隍土地之類,能否進行溝通,若是可以,不妨以此對付草神野鬼之流。
第二件事情就是龍象軍的事情,給龍象軍請番號,給霍玲瓏請官職,順便把香巴拉佛國的事情,還有昆侖向西整合國度之事,說了一遍。
昆侖向西整合波斯一帶,是借著佛國墜臨歐羅巴,波斯一帶也都受到波及,趁亂打算占便宜。
這樣有機可乘,會省不少力氣,至于往東,大宋目前局勢穩定,昆侖并沒有什么機會。
寫完之后,叫人快馬送往京畿,然后午間稍稍吃了些東西,便出門去挑選兵丁。
興州常駐兵馬兩萬,臨近的西平府還有駐軍三萬,從這里挑選一部分,然后再下令各處軍司,送來一部分。
雖然龍象般若功下愚之人也能夠練習,但總是根骨強些,年齡小些更好,畢竟要爭分奪秒,盡早建立起這支軍隊,不能因為沒有進入門檻,就隨意指人修煉。
轉眼三天過去,在兩處只選出幾千人來,趙倜下令各地把年少精干的軍士送來興州篩選,一時間興慶府熱鬧無比。
這日天剛蒙蒙亮,城東一處小院之內忽然傳出一聲驚呼,慕容龍城從榻上直挺挺地坐起,額頭沁滿了細密汗珠。
他神色復雜,發了片刻呆后搖了搖頭,竟是又做夢了,原本以為棺中時候的夢境是因為鎮壓走火入魔而生,沒想到居然再次出現。
還是在那仿佛仙山之中,還是師兄弟三人,不過這次自己記得了三個的名字,還記得了些夢里術法的使用方式,而且師父回來了……
慕容龍城跳下床榻,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出門朝宣撫司而去。
公子說如果再做夢要馬上報與他知,還有那些術法,全都告訴公子。
公子仁慈,人中龍鳳,自己誓必不好有半點隱瞞。
半晌之后,趙倜坐在宣撫司內,看向前方道:“前輩這么早來找我有何事情?”
慕容龍城未免有些尷尬,只顧著稟報事情,卻忘記了時間,此刻確實有些早了。
趙倜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無妨,前輩有事請說,童貫,去搬東西給前輩坐下。”
童貫急忙搬過錦墩,慕容龍城謝恩坐定后道:“殿下,我又做了之前沉睡時那種夢境,所以來報與殿下得知。”
“又做了那種夢境?”趙倜聞言神色微微一動,向前探了探身體:“前輩詳細說說。”
“是,殿下。”慕容龍城道:“夢里依舊在那仿若仙山的地方,老朽與兩名師弟日里生活,談經論法,演練功夫,不過這次卻是記得兩位師弟的稱呼了,還有老朽……在夢中叫另外一個名字。”
“哦?”趙倜饒有興致地道:“都叫做什么?”
慕容龍城道:“二師弟叫做始,三師弟叫做靈,老朽則……叫做太。”
“都是一字之名嗎?”趙倜揚了揚眉,表情若有所思。
“正是一字的名字,也沒有什么姓氏。”慕容龍城苦笑道:“老朽覺得古怪很,為何夢中有這般稱謂,實在是日常里想都想不出來的。”
“一字之名也屬正常。”趙倜笑道:“上古之人多是如此,前輩看那些古之圣皇羲、炎、嚳、堯、舜、禹等等,不少都是一字稱號。”
慕容龍城頓時汗顏道:“老朽哪敢和圣皇名稱相比,不知道為何夢中竟然這種一字之稱。”
趙倜目光閃閃:“前輩既然夢中和師弟彈經論法,可否記得了些經文法門出來?”
慕容龍城道:“經文卻是有些模糊不清,但術法演練倒記得了幾樣。”
“噢?”趙倜聞言不由微微露出些喜色:“前輩,還請說出來聽聽。”
慕容龍城頗有幾分窘迫道:“公子,記得是記得,但當不了真,老朽來時路上心中好奇,曾經試驗演練過,無論哪種都不當事,沒有分毫效果出現。”
趙倜思索道:“前輩是以內功嘗試催動使用?”
慕容龍城點頭:“正是內功,換了多般功法,全無半點效用。”
趙倜笑道:“原來如此,前輩,快說出來讓我嘗試一番。”
慕容龍城道:“那老朽便說與公子聽聽,老朽一共記得夢中三樣法術,第一種叫做剪紙成兵。”
“剪紙成兵?”趙倜道:“是撒豆成兵之類的法術嗎?”
慕容龍城搖頭:“并非是撒豆成兵,無那般神奇,能夠變出多人來陣前戰斗,只是剪撕了黃紙成人形狀,做些簡單的事情。”
“剪撕黃紙成人形狀,做些簡單的事情?”趙倜摸了摸下巴。
“便是如此。”慕容龍城道:“也能剪些動物什么出來,不過要看剪撕的精妙程度,若是粗糙,什么都做不得,只會傻傻呆呆站立,那風一吹便刮飛了。”
他隨后敘述起來,半晌之后說完又道:“夢中老朽是有一張精妙的黃巾力士剪紙,日常喚起可以做些雜物事情。”
“黃巾力士?”趙倜點頭,看向童貫吩咐道:“取上好的朱砂黃紙,還有鶴羽烏管筆,白銀剪來。”
童貫應聲出門去,慕容龍城未免有些羞赧,道:“公子,老朽覺得夢中之事,還是當不得真。”
趙倜道:“左右此刻無事,權當解悶好了。”
片刻之后童貫和兩名軍兵回來,捧著幾物,放于桌上。
趙倜取過一張黃表紙看了看,卻是西夏王宮原本的儲藏,也不知當時做何用處。
接著他又拿起銀剪,道:“黃巾力士……卻不知是何種模樣。”
慕容龍城局促道:“這個卻不好形容,夢中那力士剪紙精巧非常,記憶里是老朽自家所剪,但醒來后卻是手笨腕拙,根本剪不出那種樣貌。”
趙倜微微沉吟,雖然不知道慕容龍城夢中的黃巾力士具體形狀,但他在書上看過幾種力士樣貌,便挑個細致的剪裁起來。
剪紙是門技術活,不會的難以下手,會的幾下就能剪出惟妙惟肖的圖案。
趙倜這世雖然沒學過,但前一世讀書時卻做為興趣愛好有所涉獵,說不上剪得多好,但也剪不太壞。
他運使銀剪,開始較慢,逐漸變快,幾十息過后,一個圖形完成。
只看這個力士巴掌大小,腦袋上圍著一方頭巾,面目有些粗豪,身上并未著甲,手上也未拿什么物品,體形十分肥碩。
“好像有點胖了。”趙倜皺眉:“過于粗糙簡陋了。”
慕容龍城道:“公子,這力士雖然沒有老朽夢中的精細,但也比老朽自己剪撕的生動多了。”
趙倜嘆道:“還是過于手疏了,不然便是撕出的也比這個要逼真一些。”
他說著開始拿起鶴羽筆,蘸飽朱砂,在力士身上畫符。
一共七枚小符,剛才慕容龍城講述時比劃出符箓形狀,細微之處都有描述,他一點不差地繪在力士頭、脖頸、軀干還有四肢之上。
接著將剪紙提起,笑道:“試一試好了。”
慕容龍城聚精會神,童貫瞪大雙眼,只見趙倜嘴里念念有詞,一串低沉咒語出口,法力傾注剪紙身上,往前方一拋:“令!”
只看那剪紙竟然在半空一震,似要變化,可動了兩下最后卻變得軟綿綿起來,慢慢落在地上。
失敗了,趙倜面無表情,可也不算完全失敗,剛剛力士剪紙震動那兩下,顯然是法力和符箓起了作用,但不知道為什么竟沒有變化生成。
“殿下,剛才,剛才那剪紙有些要活過來的意思……”童貫立即道:“殿下法力無邊啊。”
慕容龍城神色也有所變化:“公子,這……”
趙倜眉頭緊鎖,究竟是哪里不對呢?若是剪紙沒有任何的反應,倒反而正常,畢竟夢中之術,其實不好當真。
但既然力士剪紙有了反應,就證明此術能行,只是什么地方有些差誤。
他道:“前輩再將這剪紙成兵的方法說上一遍。”
慕容龍城急忙重新講了一遍,趙倜仔細琢磨,并無什么遺漏之處,倘若法門、符箓都沒差錯,那就是這剪紙本身有毛病了。
可符筆、黃紙、朱砂、全都沒錯,是自己剪裁的問題嗎?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
趙倜閉上眼睛,陷入沉思,良久后猛然睜開了雙目,伸手再次操起銀剪刀,拿起黃表紙剪了起來。
這回不同上次,幾乎所有的精氣神都灌注紙上,法力運行雙臂,滲透紙張,身體微微顫抖。
此種凝注極其耗費心力,不但精神思緒釋放如一,法力也是極度專心傾注。
只看又一個黃巾力士緩慢成型,一點點在他手中出現,這次所用的時間是之前的十倍都不止。
待剪完之后趙倜長長出了口氣,接著歇了幾息便開始在上面繪畫符箓。
他依然精氣神和法力全部合一,慢慢繪去,速度同樣比之前慢了許多。
慕容龍城和童貫一點動靜都不不敢弄出,緊緊盯著趙倜手上。
趙倜手中鶴羽筆一絲不茍,平穩有力,全部心神凝于符箓,七枚小符畫完,他頭上已經是汗珠涌出。
童貫急忙上前捧上絲巾,趙倜接過擦了一把汗水,搖頭道:“還真是累呢,就不知這次會不會成功。”
新剪的力士明顯和之前那個不同,之前那個神態呆板,體形肥碩,新剪的這個卻栩栩如生,頗具靈動之意,而且身材也精壯,看起來孔武有力。
趙倜手捏這張力士,低聲念起咒語,接著按照法門手段催動法力,輕喝了一聲:“急急如律令,去!”揚手將剪紙丟出。
就看這張剪紙在半空中晃了一晃,迎風而長,只是眨眼間就變成一個戴黃巾著黃衣,面如黃玉,須似皂絨,身材高大偉岸,渾身肌肉賁張的男子。
這男子落于地上,直接對趙倜拜倒,卻并不說話,只是一副等待吩咐的恭敬表情。
慕容龍城和童貫皆是大吃一驚,慕容龍城胡須顫抖:“這,這……”
童貫“噗通”聲跪在地上:“殿下,殿下虛空造物,法術驚天,已是神仙中人了!”
趙倜笑了笑,沒想真的成功了,他壓下心中的喜悅,揮手叫童貫起來,然后看向慕容龍城:“前輩,這力士除了容貌衣著之外,可和前輩夢中的有何不同?”
慕容龍城看著地上力士:“神態倒沒什么不一樣,就是夢中的力士會開口言語些簡單辭令。”
趙倜想了想:“應該是我沒有給他剪出舌頭的緣故,不過既有耳朵,應該能聽懂命令。”
他看著拜在地上的黃巾力士道:“搬只錦墩過來。”
力士聞言站起,身形飛快跑去屋角,將一只錦墩雙手舉著過來。
趙倜微微揚眉:“怎是這般動作?”
慕容龍城忙道:“便是這樣,老朽夢里的也是這般,力士力士,做什么都彰顯力氣,就算叫取只杯子,也要使出全力,雙手去拿。”
趙倜點頭:“如此就好,沒有別的不對地方就是成功了。”
慕容龍城道:“殿下天縱之才,老朽實在佩服五體投地,居然能從老朽荒誕夢中悟得真法,簡直無法想象,神乎其神。”
趙倜擺了擺手:“前輩實在是太過客氣了,既然這力士沒有不妥,我便先收回去,此物十分耗費法力,我一身法力用去半數,才將他化生出來,要收回恢復一些。”
慕容龍城道:“公子請便。”
趙倜沖力士招了招手,低聲念了一句咒語,那力士身形漸漸縮小,隨后飄于空中,又變成一張剪紙,朝他手內飛來。
他接過剪紙,看向慕容龍城,沉吟道:“前輩,還請前輩講述另兩樣法術為何。”
請: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