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山內走了約莫刻鐘時間,開始施展輕功,風馳電掣前奔。
這路已經被軍兵踏了出來,荊棘索絆不多,唯有山道崎嶇蜿蜒,但也都算不得大礙。
若只是趙倜自己,哪怕不用最快速度,中午之前便可到二百里外,童貫和褚萬里也勉強能夠過午抵達,但鐘靈內力沒有那么雄厚,跑一陣須得回力,這樣天黑之時竟還有幾十里的路程。
無奈只好在林中歇下,鐘靈知是自己拖累了行程,不由內疚道:“殿下,我,我還是不跟來好了……”
趙倜看了看她:“此刻后悔也無用處,總不能叫你再回去,不過歇下也罷,明早到達正好詢問情況看看去哪里尋找婉清。”
鐘靈垂著頭,“嗯”了一聲,卻依舊有些難過,閃電貂在她懷中沖趙倜齜牙伸爪,它自是聽不懂人言,只以為自家主人傷心與趙倜有關,可上前攻擊卻又不敢,只好虛張聲勢假模假樣一番,以表忠心不二。
一夜無話,第二天魚肚白泛出,幾人繼續啟程,待天光大亮之時已經瞧見軍兵搭建的營帳。
這時樹上有人放哨,急忙跳下迎來,前方引路過去帳中。
就看霍玲瓏一臉羞慚行禮,烏熊也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
趙倜不由冷笑:“當日夸下的海口呢?”
霍玲瓏小聲道:“屬下無用,愿受教主責罰。”
趙倜瞅了瞅她:“難得霍龍王有服軟的時候,說說這么長時間都干了些什么。”
霍玲瓏和烏熊對視一眼,開始講起,足足半個時辰方敘說完畢,霍玲瓏道:“屬下思索木姑娘還是極大可能進了那不老長春谷,現在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四處尋覓此谷,大理軍兵不停向前推進搜山。”
“不老長春谷?”趙倜瞇起雙眼。
“就是此谷,教主,這谷必然是存在的,而且一旦進入……尤其是喝了那長春泉的泉水,便再不能出,屬下估計木姑娘因此才無法離開。”霍玲瓏道。
趙倜微微思索,不老長春谷自然是存在的,不老長春功就和谷里那本神書有關,逍遙子也是進谷盜書之后容顏不再改變。
如果木婉清真跑來深山之內,那么十有八九可能是進入此谷了,反之則就該跑出去山外那一側,不知往去何方了。
“找到長春谷的線索了嗎?”趙倜淡淡道。
“這個……教主,暫時還沒有找見。”霍玲瓏低聲道。
趙倜哼了一聲:“若尋常兵丁也便罷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都有武功在身,不少也是居住在大山里,這么久了連一些線索都找不見?”
烏熊額頭汗水嘩嘩流下:“王駕,屬下們該死,還請王駕責罰。”
趙倜道:“責罰有何用處,全殺了難道就能解決問題嗎!”
烏熊不敢動彈,汗珠噼里啪啦墜地:“王駕,不,不能……”
趙倜道:“既然不能,還不收斂人手隨本王去找。”
烏熊急忙稱是,去外面放出沖天響箭,沒多久便有一些洞主島主返回。
趙倜皺眉道:“其他人呢?”
烏熊道:“有一些去得遠了,聽不到響箭,須過兩日自行回返。”
趙倜思索幾息:“都隨本王來吧。”
他腦海中有零星關于不老長春谷的位置線索,并非是沒有記住太多,而是關于這個地方描述原本就只一點。
記憶之中,說不老長春谷在山中數百里深處,澗深林密,高峰擋道,外人萬難入谷。
還有路徑險峻陡峭,要攀藤拉索方可前行,待尋到一處高高的臺地,在此才能定下隨后方向位置。
他邊走邊將這些特征說畢,然后遠離了帳篷,一行三四十人直接往大山深里行去。
這次有了些對照特征,便專往險惡之處行走,遇藤則攀,遇峰則過,就在太陽往南偏去的時候終于找到一塊高高的臺地。
趙倜站在此處瞭望四周,對眾人道:“此地往前該有一處深澗,若是走到,那便不會錯了。”
接著繼續施展輕功前行,果不其然,小半個時辰之后前方地形橫空斷絕,出現一條大澗,若再向前只有下入深谷再往對面攀援了。
就這時從旁邊密林中轉出兩個人來,都穿山戶的短打服飾,一人持帶網長桿,一人抗著張竹梯。
霍玲瓏道:“似是山中燕戶,屬下去詢問一番。”
她過去交談,趙倜在后方聽得清楚,這兩人果然知道不老長春谷,說傳聞中此谷大概要過澗再往前一二百里,或者繞過山澗而行,卻要多走一些路程。
又言道山中人都不敢往對面去,山澗一線似是禁地,據說那谷中有妖怪存在,于谷內青春長生,出谷幾日便白發蒼蒼,衰老恐怖死亡,前方的山澗邊樹石上刻有一些字樣,該與此谷有關,不過他們并不認得。
霍玲瓏聽完回頭望向趙倜,趙倜頷首,霍玲瓏拿出些銀錢感謝兩人,兩人歡天喜地離開。
趙倜道:“都去找找那樹石上的字跡。”
眾人上前,片刻就在山崖邊找見不少文字,卻是奇形怪狀,彎彎曲曲,看斑駁程度應該有些年頭留下。
褚萬里道:“這是當地土族的文字,少有人識,不過在下少年時候學過一些,勉強能夠譯來。”
趙倜叫他翻譯,他看了半天道:“殿下,這種文字表達較為細致繁復,看著字多,但實則內容卻很簡單。”
鐘靈道:“褚大叔,究竟寫了些什么?”
褚萬里緩緩道:“大抵與采燕客所說無二,那谷中有道神泉,飲了可常葆青春,但出谷則就開始老去,背駝身佝,滿臉皺紋,似乎快速衰朽一百歲般,幾日內就會死了。”
霍玲瓏道:“確與采燕客說的一樣,之前我別處遇見的燕客也都是這般說,言道那處妖異多端,誰都不敢往過靠近,更不敢尋找。”
褚萬里點頭:“這些字后面還有兩句話,寫的是……神書已隨逍遙去,此谷惟余長春泉。”
趙倜聞言,目光望向山澗的那一方,只看遠遠的云霧靄靄,浮浮沉沉,明暗不定。
他淡淡道:“過澗繼續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