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的建議等同于把幽并二州單獨從大漢的行政區劃里劃出來,不再由雒陽直接統領,而是改成車騎將軍府統領。
袁樹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于是便接受了袁逢的建議。
“如此甚好,以一府直接管理十幾個郡守也不是什么難事,也能更好的統籌事權,如此一來,我在并州做的事情,在幽州也能接著做了,請父親放心,給我三年,我還天下一個太平的幽州!”
袁逢看著意氣風發的袁樹,輕輕地笑了笑。
他伸手拍了拍袁樹的肩膀。
“你要還天下一個太平,為父卻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能安穩的活著,那就夠了,畢竟,從現在開始,為父便只剩下你這一個孩子了。”
袁逢的話讓袁樹心頭一顫,再看向袁逢的時候,發現袁逢的鬢角已經有了點點白霜。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顯的感受到袁逢老了。
想想也是,他已經強壯了,成年了,二十多歲了,正在奔向人生的全盛時期。
而作為父親,袁逢自然也是在奔向人生的終末。
父子兩人的步伐又如何能夠一同堅持到最后呢?
袁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握住了袁逢的雙手,久久不能言語。
但是不管怎么說,袁樹想要達成的目標還是達成了,在之后的論功行賞環節。
很多立下大功的人都得到了讓人滿意的封賞。
比如朔方太守廉達以功冊封征虜將軍。
五原太守紹原以軍功冊封討虜將軍。
云中太守盧植以軍功拜為后將軍。
雁門太守夏育以軍功冊封為奮武將軍。
太原太守臧旻以軍功冊封為奮威將軍。
校尉呂布以生擒檀石槐之功冊封為破虜將軍。
校尉黃忠以射殺和連之功冊封為鷹揚將軍。
而他們一并受封列侯,得封亭侯級別的爵位,正式進入軍功貴族集團之中。
雖然他們當中只有盧植得以進入重號將軍的團隊之中,其他人都只是雜號將軍,但是對于授勛相對嚴謹的這一時期來說,跳過中郎將直接進入到將軍級別,已經是巨大的收獲了。
一般來說,在漢末時期,校尉這一級別的軍官已經可以統領軍隊獨自行動了,中郎將已經可以擔任一方面軍的主將。
雜號將軍雖然是“雜號”,但終究是將軍,如遇戰事,完全可以獨立指揮戰役,是一個國家中有頭有臉的高級軍官。
除了軍官,袁樹麾下其他屬官也紛紛得到了封賞。
比如荀攸、王朗、鐘繇等軍事參謀,紛紛得到了都亭侯的爵位,以嘉獎軍功。
至于其他各郡太守、縣令,在處理后勤事務之中立下功勞的,也得到了爵位賞賜和財物賞賜,整個袁樹麾下的團隊,或者說整個一心會集團,都因為這次封賞而大為進步。
不僅袁樹的諸多部將屬下都被加官進爵,袁樹自己也正式被冊封為車騎將軍。
他正式成為了軍職僅在驃騎將軍段颎之下的大漢軍界第二人。
然后他的食邑正式突破一萬戶,成就了漢帝國人臣爵位的最頂級之存在——萬戶侯。
并且還得以開府。
還受命總領幽并二州軍政事務,掌控全部權力,等于在幽并二州劃出了一個特別行政區域,完全交給袁樹一人掌控。
他麾下都沒有州牧和州刺史來分他的權力,直接對接各郡郡守,各郡郡守直接對袁樹負責,權力之直接,前所未有。
袁樹也沒有客氣,受命統領幽并二州軍政事之后,立刻安排了不少自己的部下奔赴幽州上任。
之前幽州戰事之中,不少幽州官員都犯下了錯誤,有失職、瀆職的過錯。
袁樹立刻決定,將盧植、廉達、紹原等得力部下全部改任到幽州擔任職位。
任命盧植為漁陽郡太守,任命廉達為代郡太守,任命紹原為上谷郡太守,又任命夏育擔任右北平太守,任命臧旻出任遼西郡太守。
原先太守已經不在任的郡自然不用多說。
原先太守還在任的,全部以失職、瀆職、無能為理由立刻罷黜。
且因為這些郡都是邊郡,所以袁樹還能明目張膽的將郡府中所有職位全部換成自己人,連郡下面的各縣都能全部用自己人來出任職位,掌管權力。
一心會集團或成為最大贏家。
至于這些調任的人原先所擔任的職位,也被袁樹安排給了在之前數年中在并州建設中功勞最大、最為清廉能干的一心會員出任。
肉爛在鍋里,一點都不給外人的。
人還沒到,首先把幽州十個郡的郡太守更換一半,全換成了自己人。
原先并州地方官職就算把親信調走了,換上來的還是新的親信,還是一心會員,那是演都不演了。
換做別人,這是妥妥的任人唯親,妥妥的搞小山頭、擴張個人勢力,是要被批判的。
但是放在袁樹身上,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因為袁樹的身份已經是明牌昭告天下了,他就是袁逢的繼承人,未來大漢帝國獨一無二的掌權人。
名義上歸屬于劉氏天子的位置,將被他掌控。
他就是天下的主人,他想干什么不還是自己說了算嗎?
被清洗過好幾次的袁氏朝廷里根本找不到一個愿意和袁樹搞不對付的人。
至于他會不會去做改朝換代之類的事情,很多人也有各種各樣的猜測。
但是就目前來看,袁樹似乎還覺得自己的功績不夠,還想繼續建功立業,直到天下人對他的功績都無話可說的那一日。
但不得不說,就眼下他生擒檀石槐、消滅四十萬鮮卑的功勞,已經足夠威震天下了,大漢帝國范圍內,已經沒有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比袁樹能打了。
縱橫邊關二十年的檀石槐給他一戰滅掉了,殘破不堪的并州被他打造為了堅固的軍事堡壘,這還有什么可說的?
更別說他現在又要兼領幽州,他一旦上任幽州,等于權力進一步擴大,威勢進一步上漲,天下之大,還有誰敢與他爭鋒?
真要讓他連通幽州的邊患問題一起解決掉的話,那袁樹就算直言說自己想要當皇帝,那敢于與他正面對抗的人估計也是寥寥無幾了。
除了少數幾個腦子不清醒的敢和他在名義問題上稍微辯論一下,又有幾個人能說用實力來阻止他?
沒有實力,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去改朝換代。
所以實際上,從這個時候開始,袁樹已經進入了一個可以為所欲為的狀態之中了。
只是他自己尚且沒有這個意識。
當然,他的部下們也差不多。
從開始到現在為止,就算是最忠誠的一心會員也只是對袁樹必然獲得勝利抱有信心,但是對于這個勝利的規模是多大、什么時候獲得勝利,他們也不敢夸下海口。
程立不敢說袁樹一定能生擒檀石槐。
賈詡也不敢說袁樹一戰能消滅四十多萬鮮卑人,把鮮卑整個族群打掉了三分之二,就剩下三分之一在那邊茍延殘喘。
最激進的一心會員也不敢說袁樹就能在幾年之內解決掉北方邊患。
也因此,當袁樹真的做到了這一點的時候,當他再一次出現在了許久未見的追隨者們的面前的時候,那種場景,就立刻讓袁樹想到了一個詞語——陽光普照。
見到他的一心會員們歡欣鼓舞,大聲喊叫,做出各種平常不會做出的動作,更有甚者淚流滿面,激動莫名,仿佛見到了天神下凡、神仙現世,仿佛袁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大神。
說老實話,袁樹從來沒感覺自己能和太陽一樣光輝奪目,也一直都認為要是真的讓自己成為了太陽,肯定是有些弄虛作假的成分在里頭,正常人有幾個會那么沒腦子?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他個人的功績的增加,他發現是否成為太陽這個事情還真不是個人意志可以改變的。
有些時候,不是他自己想要成為太陽,而是有些人、有些事情需要他成為太陽,不管他自己是否愿意,在某些人心中,他就是唯一的太陽,不可動搖。
袁樹已經意識到了,不論他自己是怎么思考的,至少在眼前,在一心會這個集團之中,他已經是不可動搖的領袖,人們心中最閃耀的太陽,一心會對自己的崇拜現象已經成為事實。
不單單是一心會,甚至很多太學生也是如此,在袁樹大破四十萬鮮卑的消息傳回來之后,哪怕是原先作為反心學大本營的太學之中也出現了成規模的袁樹崇拜者。
雖然從知行學府成立以來,就不斷有太學生從太學轉移至知行學府學習,但剩下來的太學生們都是反對心學、堅持經學的。
可現在,就算在這個堅持經學的大本營里面,也出現了成規模成體系的袁樹的崇拜者集團,他們仰慕袁樹的戰功,然后仰慕袁樹這個人,最終對心學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
就袁樹回來的這段時間里,太學生們派出代表,邀請袁樹去太學講學,袁樹當然不會拒絕,然后在太學中感受到了不亞于一心會的熱烈歡迎。
這些太學生明明是因為經學而留在太學的,也是因為經學才對他的心學不屑一顧,現在卻主動邀請他前往太學講學,太學官方也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這可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