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子情深的袁逢又怎么會有多余的想法呢?
他看了看劉禮,低聲道:“將士出生入死,為陛下的江山血戰,陛下應當應允將士的請求,不要寒了有功將士的心。”
劉禮點了點頭。
然后親自宣布了應允的詔令。
天子金口玉言,允許了之后,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檀石槐聽的懂漢話,從袁樹說出這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扭頭怒視著袁樹,若非嘴巴被布塞了起來,怕是已經張口大罵了。
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的意見難道還會有人在意嗎?
沒有的。
于是乎,在最有經驗的劊子手的操作之下,檀石槐被逼著睜開眼睛全程目睹了他的妻妾、子女被全部殺戮一空的過程。
袁樹還非常惡趣味的允許他的妻妾子女向他呼喊、求救,且還不允許一刀殺死,至少要砍九刀才能徹底殺死。
殺豬般的嚎叫聲響徹刑場。
檀石槐痛不欲生,他額頭青筋暴起,脖子上的血管也都突了出來,看著家人的眼神充滿了哀傷與痛苦,看向袁樹的眼神則是突破天際的仇恨火焰。
假使眼神可以殺人,袁樹已然萬劫不復。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從他決定與漢帝國作對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天的。
袁樹以復仇為名義,不管對檀石槐和他的家人做什么,都是政治正確,還是大快人心的大好事,只會增加他的名望,增加他獲得人心的效率,而沒有什么負面影響。
檀石槐從沒把漢人當人看過,那么袁樹也不會把他和他的家人當人看。
九刀之內死掉,問罪劊子手!
于是劊子手們集中精神,專門找那些一刀下去痛不欲生但又不會立刻死去的地方下刀子,一刀一刀又一刀,檀石槐的妻妾子女被這一刀一刀切的血流如注、鬼哭狼嚎。
檀石槐只能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嗓子嘶啞了,喊不出聲音,眼淚流干了,眼睛都發紅。
這一切,是兩個月前還意氣風發、威風凜凜的檀石槐無論如何都無法設想的。
可現在,這一切就在他眼前。
很快,他最后一個小女兒被劊子手的第九刀砍死,腦袋落地,檀石槐整個人已經完全崩潰,生不如死。
但是,這還沒到最后,最后的大菜才剛剛要開始。
因為他被袁樹斬斷了一只胳膊,所以照理來說不需要用五匹馬來分尸,只需要用四匹馬來分尸,倒是節省了一些馬力。
但是袁樹對此不滿意。
“既然是五馬分尸,就應該用到五匹馬!四匹馬算怎么回事?”
負責行刑的官員對此一籌莫展,一群人商量來商量去,忽然出現一個點子王,眼珠子一轉,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檀石槐沒了一條手臂,但是還有一個小頭,雖然長度沒有手臂那么長,但是應該也夠用。
大家一致贊同,稱贊這名點子王果然有辦法。
于是檀石槐還是遭受了五馬分尸之刑。
他被車裂的這個過程袁樹就沒有看了,反正對于手下敗將的生死,袁樹也不是很在意,他只吩咐了一句把檀石槐的尸塊丟出城去喂野狗,腦袋則懸在雒陽正門上示眾。
后頭的慶功宴會袁樹也只是象征性地露了個臉,讓大家吃好喝好,然后便來到了袁逢在尚書臺內的辦公室,在這里面見袁逢。
父子相見,喜不自勝,袁逢深深的為袁樹創下的功業感到驕傲和自豪,對袁樹大加稱贊,表示袁樹不愧是他袁逢的兒子,沒有給老袁家丟臉。
但這場父子局的主要內容當然不是那么簡單的夸獎與稱贊,父子倆的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袁紹和袁基身上。
談起袁紹和袁基,袁逢的表情很明顯的低沉了下去,他伸手握住了袁樹的手,拉著袁樹坐在了同一張軟墊上。
“程立與賈詡他們是否已經把相關的事情告訴過你了?”
袁樹點了點頭。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嗯,那你有什么想法嗎?”
袁逢盯著袁樹的眼睛,緩緩道:“對這件事情,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
袁樹點頭道:“我想說的是,父親為何明知他們兩人有叛逆之心,卻不立刻拿下他們,反而縱容他們在府中逞兇呢?這件事情太危險了,稍有不慎,父親的安危都未必能得到保證,更何況在場的還有那么多公卿大臣。”
袁逢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我所想的,只是想要盡可能的保全他們兩人,不想讓他們丟了性命而已……”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
袁樹低下頭,呵呵笑了笑,緩緩道:“我當時便覺得奇怪,以父親的性子,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但是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考慮,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袁逢看了看袁樹,也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瞞不過你,我也想到了,以你這般的聰慧,又怎么會看不透我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么呢?”
“只是這樣做,相當于把父親也放在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里,父親愛子之心,我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袁樹搖了搖頭,嘆道:“只是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否能夠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還是說會一直帶著對父親的怨恨直到死為止。”
“這不重要。”
袁逢搖頭道:“對于基和紹,我是心懷一些愧疚的,從小,我就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你身上,對他們兩人缺乏關心,更是為了你想要廢長立幼,在基看來,就算是不認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為過。
至于紹,就更是如此,他一出生我就把他過繼給了你伯父,沒有做過他哪怕一天的父親,雖有血脈之親,終究不是真正的親生父子,他怨恨我,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我本以為我確實對他們不會很在意,我只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可真的事到臨頭了,我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下不了那個狠心,因為我畢竟是他們的父親,我如何能夠殺死自己的兒子?”
袁樹嘆了口氣,握緊了袁逢的手。
“讓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此就能順理成章的廢長立幼而不受苛責,我的地位不會被動搖,他們也沒有翻身的可能,如此,就算父親百年之后,我也不會想要除掉他們,古人云,父母之愛子,為其計深遠,父親愛子之心,天地可鑒。”
袁逢立刻抬起頭看著袁樹。
“既如此,樹,你能否答應為父,為父死后,你會好好照顧他們兩人,讓他們壽終正寢?”
袁樹抿了抿嘴唇,點了頭。
“兒一定會嚴格看管他們,不會再給他們哪怕一絲一毫作亂的機會,竭盡全力讓他們可以壽終正寢。”
袁逢望著袁樹柔和的臉龐,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笑意。
“既如此,為父也就能夠放心了,樹,未來的一切,包括這個天下,就交給你了。”
“兒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
袁樹也給了袁逢一個明確的答復。
袁逢笑著點了點頭,心中也似乎有一塊大石頭就此放下,不再糾結。
不過袁逢沒想到的是,當他開始和袁樹商量要讓袁樹以一個什么職位回來雒陽的時候,袁樹卻和袁逢說起了幽州的事情,表示想要統管幽州,繼續處理北方邊患。
“鮮卑已除,哪里還有更大的邊患呢?”
袁逢有些不解。
袁樹便把之前二郡烏桓人伙同鮮卑人一起造反的事情告訴了袁逢,并且表示這些人始終是不安分的存在,如果不能一口氣解決掉,烏桓人很有可能會彌補鮮卑人在草原上的真空,數十年后,又是新的邊患。
“若不能盡除并且掌控草原,將產生邊患的根源除掉,那么邊患永遠都會存在,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子子孫孫都要受到邊患的折磨,現在我既然能辦到,當然要為后人鏟除禍患!”
袁逢頓時有些為難。
他其實挺想讓袁樹待在他身邊的。
袁基和袁紹被廢掉之后,袁樹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想讓袁樹在他身邊陪伴他,不想讓袁樹繼續遠離。
但是兒子有宏圖大志,他這個做父親的難道能拖兒子的后腿嗎?
袁逢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支持袁樹的想法,但是對于經營草原一事,袁逢覺得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草原上不便于設置官府、編戶齊民,此前你所說的那些事情,終究沒有人做過,不敢說那就一定能夠辦成,如果事情辦不好,反而讓草原又醞釀一股禍患,這難道不是你最擔心的事情嗎?”
袁樹知道袁逢的擔憂,于是緩緩勸說。
“沒有人做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結果,因此不知道是好事,也不能說就是壞事,父親的擔憂的確有道理,但是如果事成,對大漢來說也是好處多多。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試一試,如果成功,自不必多說,如果失敗,我也會把禍患消滅在襁褓之中,還請父親應允我的志向,讓我可以積攢更多的聲望!”
提起聲望二字,袁逢便也想起了袁樹最終的目標。
包括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在為袁樹的這個目標而服務。
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多說的呢?
袁逢沉思片刻,做出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便借此大勝的機會,升任你為車騎將軍,允許你開府治事,再以車騎將軍府的名義統領幽并二州軍政事,全權負責幽并二州的一切事務,至于州牧和州刺史,就都從幽并二州拿掉,讓各郡郡守直接聽命于你,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