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堅定了意志,立刻立刻安排人把陳翔等人再次請來進行最后的磋商。
袁紹告訴他們長水營已經無法動用的事實,最后的希望就在大家手中,如果接受,那就接受,如果不接受。
那就和張休一起去柴房里面待著吧!
陳翔倒是還好,其他人就傻眼兒了,他們愣是沒想到局面還能更壞,以及袁紹把他們喊過來居然是如此的居心不良!
好嘛,要么一起參與,要么進入柴房生死未卜,這可怎么選?
其實袁紹也有點緊張,擔心這群趨利避害的王八蛋只打順風局不打印度局,不過好在最后大多數人都被陳翔和王磊等人勸服了,只有三個人堅決不參與,寧愿被關進柴房。
“既如此!那就請吧!”
袁紹將這三個臨陣脫胎的“軟蛋”送入了柴房,與之前進去的張休作伴了。
張休看著又有三個人被捆著送到了柴房里,還很奇怪。
“你們不是參與了嗎?怎么也被關進來了?難不成又有什么變故?”
待三人把事情告訴了張休之后,張休先是愣住,然后冷笑連連。
“且不說是否事情已經泄漏,就算沒有泄漏,長水營都被調走了,這難道還不能證明袁司空對他的這位嫡長子是如何的戒備與不信任嗎?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還要繼續?
依我看啊,這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最后給他們一次活命的機會!抓住了,以后說不定還能安穩度日,富貴一生,到底不會短了他們的吃喝,要是抓不住,哼,性命難保!”
張休把話說得十分直白,令其余三人面面相覷。
少頃,三人也是長吁短嘆,顧不上考量袁氏兄弟的下場,而是對他們自己的下場有所擔憂了。
隨著新來的三個人被關進了柴房,最新消息又暢通無阻的送到了程立手里,程立得知之后,頓感驚奇。
“袁本初倒是有些韌勁,都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不死心,還要繼續動手?他連長水營的兵馬都動不了了,所剩無非是一些家丁護衛罷了,這也能成事?”
正好前來參謀事項的賈詡一并得知此事,對此只是冷笑。
“依我看,這倒也是好事,他們要是就此罷手,袁司空肯定不會下殺手,無非是將他們閑置不用,還是會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待之后公子成就大事,免不得封王封公,那就太便宜他們了。
若是他們犯下了劫持朝廷重臣、謀害親生父親的大罪,那可就是天理難容了,屆時想要他們死也不是難事,就算他們能茍且偷生,也是罪人,永遠都無法成為公子的威脅了。”
程立聽了賈詡的話,想了想,覺得賈詡說的也有道理。
讓他們繼續做死還是很有必要的,只有做大死,才能讓他們大寄大利,無論是從國法還是家法的角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完蛋,這樣,袁樹的未來就沒有任何風險了。
否則,還得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還要給他們花錢,否則就不夠“兄友弟恭”,那也太惡心了。
這么想著,程立起身,打算將這件事情告知袁逢,結果卻被賈詡攔住了。
“仲德,你是要將此事去告知袁司空嗎?”
“那是自然。”
“我覺得,還是不要去的好。”
“啊?”
賈詡的建議讓程立一愣,忙問道:“文和,你這是什么意思?這要是不告訴袁司空,萬一讓袁司空放松警惕了,讓袁基和袁紹成功劫持了袁司空,那卻如何是好?”
“這不正好嗎?”
賈詡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輕聲道:“仲德,難道你不希望袁基和袁紹自尋死路嗎?”
“你……”
程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睛緩緩瞪大了,然后驚訝道:“你……你不會是想估計放縱袁基和袁紹,讓他們威脅袁司空的性命吧?這是萬萬不可的!”
“袁基和袁紹不會愚蠢到那個地步,他們絕不會危害到袁司空的性命。”
賈詡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他們不會不知道弒父意味著什么,但是他們能否成功劫持到袁司空,或者說是威脅到袁司空,這卻很是重要,如果他們沒能威脅到袁司空便直接被擒,他們的罪責會比較輕。”
程立此時也回過味兒來,意識到了賈詡到底想干什么。
他低下頭,來回踱步,而后抬起頭看著賈詡。
“文和,這可是一步險棋啊,我知道你意欲何為,但是你不覺得這太冒險了嗎?如果袁基和袁紹真的有歹心,眼見局勢無可挽回,真的對袁司空痛下殺手,那怎么辦?”
“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賈詡冷笑道:“逆子弒父,司空罹難,群龍無首,唯一的嫡子袁子嘉便是最后也是最合適的繼承者,順理成章返回雒陽主掌朝政,清洗叛逆,不僅能解決掉黨人之患,也能直接樹立公子無可動搖的統治地位。
仲德,你之前向袁司空進言,要罷黜四位先帝的廟號,難道真的是為了廟號的重要意義嗎?難道只是針對這件事情本身,而沒有其他的想法嗎?你我都清楚,公子心懷大志,不會久居人下,將來必然改朝換代!
既然如此,身為臣下,當然要為了公子的大業著想,公子不方便做的事情,我們要為公子去做,公子不方便除掉的人,我們要幫助公子除掉,不留后患,這,才是回報公子恩德的最佳方式!”
程立倒吸一口冷氣,為賈詡的冷酷決然而感到震驚。
但他很快穩定了情緒,思考了一陣,還是不愿認同。
“一者,袁司空與公子父子情深,袁司空更是一心為公子考慮,如果袁司空因此而出事,你覺得公子心里會好受嗎?就算袁司空無事,這件事情若是被公子知道了,你覺得公子會怎么看待你我?
二者,袁司空雖然是公子的父親,但也是袁基和袁紹二人的父親,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去呢?他對我說過,怎么處理都無所謂,但是唯有一點,要保住這兩人的性命,他不想出現同室操戈、兄弟鬩墻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袁司空才會接受我的提議,自己動手把袁基和袁紹的問題解決掉,避免讓公子落得個骨肉相殘的壞名聲,如此慈父之心,我又如何能忍下心來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賈詡聞言,默然無語。
程立最終沒有采納賈詡的建議。
他是袁樹任命的一心會第二副會長,也是袁樹正式授權的雒陽主事人,所有袁樹留在雒陽的人在這個命令抵達之后都要遵從程立的號令。
所以盡管賈詡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動搖,程立還是否決了他的提議,前往尚書臺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袁逢。
袁逢當時正好在和袁隗議事,于是程立便一同告訴了袁隗。
而后不出意外的,袁隗勃然大怒,當時就建議袁逢派兵把這兩個不孝子拿下。
“已經警告到了這個份上,都已經把長水營調離,他們居然還是賊心不死!逆子!逆子!兄長,如此逆子,留之何用?實乃家門丑聞!如果兄長不愿出手,請讓我來處理此事!我愿帶兵去拿下這兩個逆子!”
袁逢也是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怒火中燒,幾乎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怒氣。
但他并沒有立刻做出決定,他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吐氣,緩緩使自己的情緒得到緩和,避免在盛怒之下做出決定。
少頃,他勉強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看著一臉怒容的袁隗,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程立。
“程仆射,你估計那兩個逆子手頭有多少可用之人?”
程立稍微算了算。
“若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或許能湊出七八百人,但眼下時間不夠,他們最多能湊出三五百人。”
袁逢緩緩點頭,又開始思考。
而袁隗卻有些繃不住了。
“兄長,你不會還要放過這兩個逆子吧?你已經給了他們多次機會讓他們懸崖勒馬,可他們就是不死心!最后的機會都已經錯過了!他們都決定用刀兵來劫持你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逆子了!這是國之叛逆!是逆賊!必須要嚴肅處理!絕不可姑息!”
袁逢聞言抬起頭,看了看袁隗。
“次陽,我知道你的考慮,但是我也有我的考量,廢長立幼到底在禮法上是說不通的,這是我的問題,基和紹為此而作亂,還是有些無辜,若要嚴肅處理,就不能不考慮到這一點。”
“無辜?他們還無辜?”
袁隗大為惱火,指了指程立:“他都說了,那兩個逆子是打算劫持你我,還有諸多袁氏重臣,然后奪取兵權,強行掌控雒陽!這是兵變!是叛逆!是造反!如何能姑息?如何算是無辜?”
袁逢搖了搖頭。
“你理解錯了,次陽,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現在便主動出手將基和紹捉拿起來,罪責不夠重大,沒有讓他們的不孝、叛逆行徑出現在世人眼前,如此,廢長立幼就站不住腳。
但是如果讓他們的叛逆行徑展現在世人眼前、在朝廷重臣們的眼前,那么他們的不孝和叛逆就是鐵證如山、無可抵賴,如此,廢長立幼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之后子嘉上位,便再無世人非議。”
袁逢一番話說完,別說袁隗感到驚訝,程立也瞪大了眼睛,感到十分的震驚。
他猛然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安然坐在軟墊上面色冷靜的袁逢。
這……
這……
這是袁逢能說出的話嗎?
這是那個善于妥協、愿意妥協、不愿意與人爭斗太甚的和平主義領導者能說出來的話?
這人設有點不對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