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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 我投效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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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樹頓時感覺自己心頭有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這都尼瑪什么事兒?

  “這就是你兄長愿意投效我的理由?”

  “這還不夠嗎?”

  段煨搖頭道:“昨日您離開之后,兄長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發現是一個誤會,然后他嚴懲了犯錯的人,處死了他們,接著又去找王甫,希望王甫能夠幫襯一二。

  畢竟您需要的兩千四百萬錢數目實在太大,兄長拿不出來,就去懇求王甫,結果王甫只是責備兄長,勒令兄長不能與您為難,至于錢的事情,他最后也只同意出一千萬。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兄長為了王甫才會做的,前任司隸校尉直接陽奉陰違,根本不盡力,兄長為了王甫盡心盡力,得罪了多少人,結果卻落得這個下場,王甫財產頗多,兩千四百萬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結果他只愿意出一千萬,這就說明兄長在他眼里只值一千萬,那兄長有理由相信,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一千萬,王甫就能把兄長出賣了,如此一來,兄長如何還能信任王甫呢?”

  “所以段颎就來找我?”

  袁樹笑了幾聲,搖頭道:“這種理由可不能被信服啊,如果我答應了,不就說明他在我這里只值兩千四百萬,以后有人出了超過這個價錢,我也能把他出賣了,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以后他心中也會有所考量,遇到同樣的事情,他也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背棄原先的約定,那我又如何能相信他呢?他今日能背棄王甫,明日就能背棄我,這種道理,我難道不明白?”

  段煨笑了笑。

  “袁君,此言差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遇到能夠侍奉的主上,自然會一心一意,遇到不能侍奉的主上,一時被蒙蔽,而后發現,想要離開,卻不能離開,天底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當初兄長之所以投效宦官,也不是宦官發了善心,兄長也是了很大一筆錢得到了王甫的歡心,這才得以投效王甫,這些年來,兄長給王甫的禮品何止千萬?王甫卻連這種小事都不能幫襯。

  兄長盡心盡力為他辦事,他卻視兄長于無物,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也難免兄長感到寒心,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您的身上,您就不會感到寒心嗎?主君可以選擇部下,部下也可以選擇主君,這難道不對嗎?”

  袁樹看了看段煨,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緩緩踱步。

  平心而論,段煨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么段颎想要跳下這艘賊船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換作自己,肯定也想跳下來。

  段颎是涼州人,又得罪了太多的關東士人,沒有強有力的靠山,幾乎不可能在雒陽立足,能善終都算他運氣好。

  所以,他想要改換門庭絕對是有道理的。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原則,眼下的問題重點倒不是段颎想要跳船這這件事情本身,而是這件事情到底會給袁樹帶來什么樣的收益,以及會帶來什么樣的風險。

  如果真的接受了段颎,那最開始雙方肯定有一些磨合期,而且最開始這個事情估計也不會公開,雙方都存著一些試探的心思,不會真的坦誠相待。

  但是真到要干事兒的時候,這種關系肯定是要暴露出來的。

  比如袁氏將要對宦官政權發動破襲的時候,如果段颎決定加入,他的這一千兩百名武裝部隊絕對能給袁氏提供重大助力。

  讓他暫時當深水狼潛伏在王甫那邊提供情報,那就等于宦官那邊對袁氏這邊完全是單向透明,對于之后的大事絕對是有極大的幫助。

  至于弊端……

  無非是他的涼州人身份和數之不盡的黑歷史,這些讓關東士人極為厭惡的地方會成為袁氏重要的政治負資產,影響到袁氏的聲望。

  這對于政變以后袁氏家族主導朝政的局面是有害的。

  不過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如果合作真的達成了,那么段颎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政變之后的袁氏“孤臣”,袁氏指哪兒,他就打哪兒,因為他不會再次得到其他勢力的接納。

  或者說這種可能性會極大的降低。

  而到那個時候,段颎就會成為袁氏手上的一把利刃,或者說,是成為他袁某人手上的一把利刃,可以為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鏟除一些必須要鏟除的人。

  并且吸引仇恨與火力。

  到最后……

  呵呵呵呵。

  總的來說,段颎是一把利刃,但是這把利刃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且過分看重實際利益,沒什么忠誠度,用對了方法,就能很好的駕馭他,沒有好的方法,就會為其所害。

  比如王甫。

  一念至此,袁樹心中有了計較。

  他看向了段煨。

  “段君,我需要一個準確的回答,你的兄長,他到底是想要投效我,還是想要投效袁氏?”

  段煨有些奇怪。

  “這有什么區別嗎?”“暫時沒有什么區別,但是未來還是有區別的,畢竟袁氏不是只有我一個子弟。”

  袁樹笑道:“但是我不得不說,唯有我,才會真正的接納涼州人作為我的部下,這一點,我的三千多涼州門生可以作為證明,而除此之外,袁氏家族的其他人并非如此。

  包括我的父親,他們都是看在我的面上,才允許了涼州人的存在,他們并不重視涼州人,不認可涼州的價值,而我不同,我認可涼州的價值,也不會輕視涼州人。”

  段煨明白了袁樹的意思。

  袁樹是希望段颎成為他袁樹的人,而不是袁氏的人,他要的是段颎直接對接袁樹本人,而不是袁氏家族。

  而袁樹目前并沒有官職,年齡也才十七,尚且未成年。

  這是他最大的劣勢。

  除此之外,全是優勢。

  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段煨給出了一個回答。

  “我是愿意的,不過我并不知道兄長的意見,此事比較嚴肅,我能否回去問一問兄長的意見?”

  “可以,但是你只有一天時間。”

  袁樹點頭道:“我希望能得到一個準確的回復,當然,如果段校尉一定要投效我父親或者我的三叔,那么,我也可以代為引薦。”

  段煨點了點頭。

  離開之后,他很快把消息帶給了段颎,段颎聽后皺起了眉頭。

  “他為什么要這么強調是他本人還是袁氏家族?難道他和袁氏家族之間有嫌隙?”

  “這我倒是不知道,沒聽過相關的傳聞。”

  段煨搖頭道:“照理來說,袁氏家族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子弟,肯定不會對他不好,一定會給予重大幫助,他這樣說,或許是因為他是嫡次子,不是嫡長子,所以才有此問。”

  “這倒是有點道理了。”

  段颎點頭道:“他是嫡次子,不是嫡長子,未來汝南袁氏家族的主體肯定是嫡長子繼承,而他繼承不了全部……

  這倒是有意思了,想讓段某人做他的爪牙,而不是袁氏家族的爪牙……忠明啊,你覺得袁術的未來如何?”

  段煨想了想。

  “袁術有大才,眼下尚未成年做官,就已經有很大的勢力,近兩萬門生弟子,還有自己的學說,未來不可估量,與之相比,袁基此人倒是略顯平庸。

  此人按部就班,看不出有什么才能,就算未來袁逢袁隗死了,袁氏家族主體為袁基所繼承,袁術也未必會輸給袁基,甚至完全有可能超越袁基。”

  “何止是超越?”

  段颎冷笑道:“還沒有官身,甚至還沒有成年,就敢讓我這樣久經沙場的人做他的爪牙,似乎也很有駕馭我的信心,這實在是讓我有些興趣了。”

  頓了一會兒,段颎似乎下定了決心。

  “忠明,你去告訴袁術,我答應了,我投效的是他,不是袁氏一族。”

  “兄長,這……可不是小事啊。”

  “我知道這不是小事,但是,他尚且有信心,我就沒有嗎?”

  段颎冷哼一聲,緩緩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于招攬我為爪牙,他若真的能讓我服氣,我就做他的爪牙!他好歹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總比王甫要好得多吧?”

  “這倒是……”

  “都是做爪牙,給閹人做,不如給高門士族做。”

  段颎擺了擺手:“去吧,告訴袁術,我答應了,問問他能如何安排我,如何要求我,又能給我什么承諾。”

  “我知道了。”

  段煨點了點頭,看著天色還不晚,也沒有等到第二天,直接就出了雒陽城,想著實在來不及就在良莊休息一晚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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