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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這個三公,我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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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達成這個戰略目標,獲得馬融的學術傳承、自立門派成為一代經師以榮耀袁氏門楣,就是袁樹的第一記重拳。

  這一記重拳打下來,汝南袁氏絕不會視他如無物,必然會對他有一定的重視。

  但是只有學術層面還不夠,袁氏家族比起學術明顯更在意實際利益,所以袁樹還要充分展現自己的變現能力,為汝南袁氏的進一步發展錦上添。

  雪中送炭需要勇氣,錦上添只需要一點點聰明勁兒,穩定而持續的獲得品質上佳的葡萄酒提供給袁逢和袁隗,讓他們擁有直擊權貴階層心趴的重要武器,就是他開始“反哺”汝南袁氏的開始。

  很顯然,袁樹的這一番操作穩穩擊中了便宜老爹和便宜三叔的心趴。

  當袁樹把第一批葡萄酒送到雒陽的時候,袁逢的驚喜和袁隗的羨慕還是非常明顯的。

  看著袁逢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袁隗是真的羨慕了,他真的十分羨慕袁逢有袁樹這么個爭氣能干的天才兒子,要是袁樹是他的兒子,他說什么也要給袁樹爭一爭下一代袁氏家主的地位。

  又能學習,又能當領袖,又能收買人心,還能洞察人情往來的奧妙,家里人沒提過,他就主動送上了雒陽權貴階層無比喜愛的的硬通貨,方便袁氏家族更進一步,實在是太優秀了。

  這般優秀的兒子,若能成為汝南袁氏的下一代家主,那未來五十年內,袁氏家族的興旺發達都不必擔心了。

  念及于此,袁隗倒是有了建議袁逢適當操作一番、廢長立幼的心思。

  他私下里和袁逢談論了這個話題。

  出乎他預料的是,袁逢非常坦誠地告訴他,自己不是沒有這樣想過,甚至已經打算動手操作了,但是他很快意識到這樣做是弊大于利的。

  “次陽,你認為天下仲姓對于汝南袁氏來說是榮耀嗎?”

  袁隗毫不猶豫地點頭。

  “自然是榮耀,天家以下頭一家,一姓之下萬姓之上,豈不美哉?”

  袁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次陽,我且問你,天下仲姓再往上,是什么?”

  “自然是天家,還能是什么?難不成還能是……”

  說到這里,袁隗的表情凝固了,他愣了片刻,驚訝地看向了袁逢。

  “仲兄,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袁逢嘆道:“都已經到了天下仲姓的位置,下一步,又會是什么?正如高祖斬白馬盟誓,非劉姓不得封王,到中興以來,更是非皇子不得封王,原因就在于封王之后,頭上只有一條通道,那就是皇帝。

  庸人皆以為,做了王,不做皇帝,還能如何?如此,得了天下仲姓,不做天家,又該如何?當年有七國之亂,以至于孝武皇帝下推恩令,眾建諸侯以寡其力,如今天下仲姓為我袁氏,天家又該如何看待我袁氏?”

  袁隗抿了抿嘴唇,思慮再三,頗有些猶豫。

  “不至于吧?難不成有人覺得我袁氏會犯上作亂、篡奪皇位?這如何可能?”

  “不在于可不可能,而在于你能不能!”

  袁逢緩緩道:“為了保護術,你我動用家族之力對抗宦官,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雖然之后立刻收手,可如此一來,天下人如何不知道袁氏有能力對抗宦官?

  眼下沒有外戚,太后被軟禁,天子年幼,皇權操控于宦官之手,袁氏尚且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待天子長成親政,意識到袁氏勢力龐大,再有宦官從中作梗,削弱袁氏也就是必然的選擇了。”

  袁逢一番話把袁隗說的后背嗖嗖冒冷氣,一臉的不可置信。

  “仲兄,您是不是太過于憂慮了?”

  “我多么希望我的憂慮是錯誤的,但是次陽,你告訴我,這種憂慮一旦成真,袁氏能好過嗎?”

  袁隗不說話了。

  袁逢看著袁隗不說話,這才緩緩開口道:“袁氏的勢力已經很大,你我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問鼎三公之位,屆時,袁氏就是四世三公,真正的天下第一豪族,有多威風,就有多危險。

  而今,天下人皆知我長子基平庸,非創業之才,而次子術才華橫溢,必能興盛袁氏,而袁氏已經是四世三公,還要興盛,又該是何等地步?天家能無動于衷?既然我袁氏沒有悖逆之心,就必須要未雨綢繆!以平庸長子繼承家主,不以高才次子繼承家主,這便是向天下、尤其是向天家表示我袁氏沒有篡逆之心,不欲讓家族更加強大,如此,不僅能保護袁氏,也能保護術的安全。

  但是這還不夠,術如果繼續留在汝南袁氏,必能使家族繼續興盛,天家還是會有所忌憚,唯有讓術脫離汝南,自立門戶,開支散葉,如此,才是保全汝南袁氏與術最好的方式。”

  袁隗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從他憂慮的表情之中,袁隗意識到有些事情自己好像考慮的太簡單了,而這位兄長才是真的把問題都給考慮全面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袁隗咽了口唾沫,緩緩開口。

  “仲兄,昨日,袁赦派人聯系我,說我們如果有進取三公之志,他可以著手為我們鋪路,鏟除侯覽、穩定局勢的功勞,仲兄還沒有領,袁赦的意思,是想安排仲兄先登三公之位,我方才升任九卿,不便太早登位……”

  “不可!”

  袁逢立刻搖頭,低聲道:“越是如此時候,越是不能張揚,越要韜光養晦、躲避喧囂,我為袁氏家主,更不可犯下如此錯誤,次陽,你告訴袁赦,這個三公,我不能做。”

  “仲兄,這……”

  “這不是謙辭。”

  袁逢伸手拍了拍袁隗的肩膀,開口道:“次陽,袁氏已經太引人注目了,太顯眼了,追隨者多,嫉恨者更多,繼續顯眼下去,嫉恨者越多、追隨者越少,這對于袁氏來說并不好。

  古人云,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我汝南袁氏自建立伊始,至今正好五世,正是最危險的時候,越是如此,越要謹言慎行,不可盲目自大!過早登上三公之位,未必是最佳選擇。”

  袁隗想了想,覺得袁逢說的話也有道理。

  但是問題在于,三公之位近在眼前,四世三公之美名就在眼前,放著不拿,豈不難熬?

  那可是三公啊!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宦官群體想要與袁氏修復關系的信號啊!

  自打侯覽倒臺、宦官勢力內部洗牌之后,與袁氏修復關系就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之一。

  他們也意識到了袁氏家族的政治勢力,意識到自己離不開袁氏,所以不斷伸出橄欖枝,與袁氏修好,試圖將之前的一頁完全揭過去。

  為此,袁赦成為主要的潤滑劑,在雙方之間來回奔波潤滑,不斷緩和著雙方的情緒,達成了良好的效果,促成了多項心照不宣的合作。

  當前,聽袁赦的意思,宦官們在修復和袁氏關系的同時,也想進一步鞏固自己集團的勢力和地位,順便狠狠的惡心一下自恃清高的士人集團,尤其是黨人集團。

  所以三公之位就是他們的目標。

  在袁氏家族繼承祖業、劍指三公的同時,宦官們也瞄準了三公之位,準備動手。

  進入東漢,從劉秀開始,行政實權逐漸向尚書臺聚攏,皇帝通過尚書臺集權,逐漸剝奪三公的行政權力,削減三公的政治地位,試圖不斷的擴大皇權、壓制相權。

  但是依靠強大的政慣性,地位崇高的三公在人事方面依然有很大的權限。

  三公可以開府治事,辟召屬吏,為自己營建“故吏”隊伍,再通過外放出去任職、升遷的故吏們構建自己的政治勢力,從而間接擁有影響朝政的政治影響力,遙控操作朝廷運轉,實現一種“曲線治國”的現實手段。

  所以有名望的三公往往可以通過門生故吏的影響力和實際掌權的尚書臺形成競爭關系,對尚書臺背后的皇權進行威懾。

  某種意義上來說,三公雖然從制度上被皇權壓倒,但是在實際政治運轉之中,仍然是阻礙皇帝集權的一道閥門。

  在宦官尚未全面崛起的時代,三公就是士人們的自留地,依靠這三個職位帶來的人事權力而對抗逐漸集權的尚書臺和皇帝,使得朝廷達成某種意義上的政治平衡。

  而到了黨錮之禍時期,新皇帝和成長起來的宦官們都意識到了三公之位對于朝廷政治的巨大影響力,于是染指三公、構建屬于自己的“門生故吏”集團也就成為了皇權的下一個目標。

  宦官們經過袁氏家族的奮起反擊,明顯意識到了門生故吏遍天下這幾個字的威力,意識到了龐大的門生故吏集團給袁氏還有其他士人家族帶來的巨大助力,差不多搞明白了士人的政治游戲是怎么玩的。

  既然吃了虧,就要學習,不能記吃不記打。

  現在,他們也想玩玩看這個游戲。

  你有門生故吏,我也有門生故吏,我用你的魔法來對抗你的魔法,你惡心不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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