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讓人難以置信……他的雷恩出乎我的意料！”
“第一次試鏡時，我說實話完全沒在乎過他！”
試鏡結束后，《達拉斯》導演讓馬克·瓦雷忍不住出聲，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一個編劇克萊格·鮑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是認可了瓦雷的這個觀點。
事實上，克萊格·鮑登在這里沒啥話語權，所以他才保持沉默，因為他是一個新編劇。
《達拉斯》是他第一次跟旁邊的圈內大拿梅麗莎·沃雷克合作，也是他第一次踏足好萊塢編劇領域。
沒錯，《達拉斯》是他人生寫的第一個劇本。
當然，這是好聽點的一個說法。
事實上，鮑登在編劇《達拉斯》劇本這件事上，他從始至終就充當的是沃雷克的助手，整個《達拉斯》劇本其實都出自他手。
美其名曰沃雷克負責把關和潤色，還有后期的一個修改。
嗯，很多知名編劇都是這么產生劇本的。
不僅僅只是好萊塢，華夏、日本等等編劇圈子都是這樣，但凡電影署名2個編劇以上的，那肯定是有一個做苦力的，他才是劇本的最大功勞者。
但往往，這個人編劇掛名還很靠后，導演會要一個編劇的名，因為他參與了修改。
圈內老資格得掛個名，因為他負責審核、修改。
到最后，明明出力最多、對劇本最為了解的“第一編劇”，是最被邊緣化的一個“角色”。
給他掛名已經算比較好的劇組，把這種人踢出劇組的事都時有發生。
誰讓你是新編劇呢？
沒名氣沒實力沒作品，欺負的就是你這樣的老實人。
所以，其實論對《達拉斯》這個劇本和角色最有發言權的，無疑就是克萊格·鮑登！
他比故事主角的兒子小伍德魯夫都要了解這個雷恩的配角。
畢竟他當時寫的時候，腦海中就有這么一個形象。
而小伍德魯夫壓根沒跟雷恩有過很深的接觸，他只看過對方的照片。
說實話，在看到陳瑾剛剛試鏡的第一眼，克萊格·鮑登完全忽略了腦海中對這個角色的人種塑造。
真的，他太像了。
太像克萊格·鮑登筆下的雷恩，那么風情萬種，那么充滿著女人的魅力，但……恰恰他是個男的。
他有男性的體征和一些男性下意識的舉動。
這樣的一種演繹，如果克萊格·鮑登有話語權的話，他絕對會直接拍板。
拋開陳瑾華夏人的身份不談，就剛剛的那段試鏡，他其實已經讓一個編劇把《達拉斯》劇本雷恩的角色，腦海中自動腦補成他了。
就這么神奇。
雷恩就應該是這樣的，漂亮的跨性別艾滋病患者，把自己打扮的很美麗，說話很有氣質。
哪怕身患絕癥，依舊很有女人味。
這個華夏演員演的真好。
克萊格·鮑登有些相信陳瑾能演好這個角色。
“怎么樣諸位？”
瑞秋·溫特見屋內的眾人遲遲沒有發話，不由的出聲，每個人的臉上看上去都是“各懷鬼胎”？
“我剛剛表示了我的認可！”
“chan真的是一個好演員，威尼斯影帝確實不是水貨！”
導演讓馬克·瓦雷第一個發言，之后是小伍德魯夫：“他不符合雷恩叔叔這個角色，不過演的還可以……”
“如果是商業片，這個角色觀眾可能不會太喜歡！”
“但文藝片的話，其實黃種人和白種人演這個角色，我感覺沒多大影響！”
“署名第一大編劇”梅麗莎·沃雷克只想著電影盡快開拍，他受夠了這一次次放鴿子的撤資。
這作品一次次擱淺讓他心力俱疲。
他甚至原本都懶得看試鏡，要不是瑞秋喊他來商量下開拍的一些細節，他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
“克萊格，你呢？”
瑞秋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真正編劇：“這個故事的起草來自于你，你調查過雷恩的履歷，會不會有一種出入感？畢竟真正的雷恩是個白人，我們都知道！”
“我不清楚！”
克萊格終于出聲：“我不清楚觀眾會有一個什么反應！”
“但達拉斯的故事很多人知道，他們也認識伍德魯夫的父親，可達拉斯的另一個創辦人是誰，除非他們去真正了解過，不然他們不會知道他是個跨性別者！”
“更別說，知道他的名字了！”
“也就是說，觀眾不會在乎雷恩是誰？”
瑞秋有些聽懂了。
“是，他們在乎的是這個勵志的故事，雷恩由誰來演，男的女的，他們并不關心！”
“伍德魯夫先生是白人演員這就夠了！”
就像《肖申克的救贖》里面男二號原本是個白人，電影是黑人飾演一樣。
“我感覺這個演員的雷恩形象，走入了我的腦海！”
“他應該就是這樣子！”
初次擔任編劇，克萊格還是相當文青和藝術的。
所以陳瑾試鏡的表演，正好擊中了他所想象中的雷恩形象。
“3票對1票？”
“我個人其實不太愿意把雷恩這個角色給他，但是……他很積極！”
“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既然克萊格、馬克都說可以，那我們就盡快跟他敲定合同！”
瑞秋也是說的心里話。
這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
主要，還是資金和時間。
不過……如果雷恩真的給這個華夏演員的話，投資好像……問題不大了。
對方是比較看好這個劇本的，愿意投這個劇本。
這么一想的時候，瑞秋對資金的擔憂，一下子就放輕松了很多。
至少，她實在湊不出錢的時候，可以有這樣一條后路。
“片酬……不知道這家伙需要多少錢？”
貝納爾的片酬是80萬，瑞秋覺得陳瑾應該要便宜點；但他也知道這個演員在好萊塢市場，片酬最近漲的很兇，可能比貝納爾還要高。
畢竟，他背后還有一個龐大的華夏市場。
這才是陳瑾片酬高的原因，他的團隊一直在炒作這個價值。
“算了，我親自來跟他的經紀人打電話談一下！”
“爭取，盡快把角色敲定！”
瑞秋最后嘆了口氣，屋內其他人早就已經不再思考這個雷恩角色的事，在克萊格、讓馬克看來，雷恩這個角色剛剛已經確定了。
而瑞秋身為制片人，則是還得考慮片酬。
“其他幾個演員呢？”
“還需要再看看嗎？”
瑞秋突然問著屋內的其他幾個，主要是梅麗莎·沃雷克。
“瑞秋，我們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那幾個演員能確定什么時候試鏡呢？”
“如果馬上可以的話我不介意，但是過兩天，我感覺太耽誤我們的時間！”
“你說呢？”
梅麗莎·沃雷克攤了攤手，瑞秋只好道：“好，那我先來跟其他幾個演員接觸下，看能不能馬上試鏡，如果不行的話，我就跟chan的經紀人電話！”
這應該是最穩妥的方案。
從瑞秋的角度來說，他確實依舊對陳瑾懷有一絲芥蒂。
不是對他的表演，也不是人種歧視，而是一個精英白人總感覺，要尊重真實的故事。
因為這個真實故事里面的雷恩就是個白人，讓一個華人來演，她總覺得怪怪的，這是一種強迫和完美主義者的困擾。
瑞秋這般想著，卻是拿出手機，聯系起了其他的幾個雷恩試鏡者。
讓一個制片人主動聯系，這確實是畫風非常奇怪。
所以試鏡的幾個演員經紀人一接電話，就知道瑞秋那邊肯定出問題了。
這時候不拿捏爭取，還等何時？
他們是不知道瑞秋已經有一個后補人選，所以全都在替自家藝人爭取最大的一個權益，包括片酬等等。
這當然做的是沒錯的。
哪怕陳瑾的經紀人寶拉一開始也想這么做。
坐地起價這種，在娛樂圈可太正常不過了。
如果瑞秋這邊真的很急的話，可能還會答應，但現在……陳瑾的備選一直在瑞秋的腦海中回蕩，再對比這些電話那頭惡心的藝人經紀人碧池，瑞秋反而覺得陳瑾很是眉清目秀。
人，都是對比出來的。
一個主動聯系馬上試鏡，還有一堆試鏡還未開始，就在那談價格的貨色。
哪怕瑞秋對陳瑾再有懷疑，但這一通電話打下來，也讓她是氣的夠嗆。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女人。
不然寶拉也不會一口一個碧池的罵她，兩個女強人顯然是交流不到一起的。
“shit，這幫混蛋！”
“200萬片酬，你怎么不去死？”
瑞秋掛斷電話在那罵著，感覺自己就是自討沒趣。
本來資金就困難，還要跟之前那樣完美么？
一想到這，瑞秋就徹底的念頭通達了……不打了，就陳瑾。
聯系聯系他的經紀人，片酬談妥的話，《達拉斯》直接開機！
瑞秋按下了陳瑾經紀團隊負責外聯的經紀人亞倫·安德森的手機號。
嘟嘟嘟！
電話只響了三聲就接通了。
“瑞秋，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工作效率！”
亞倫在電話那頭笑著說道。
因為眼下的時間，已經是快要到凌晨；誰家好人凌晨還在辦公，除了娛樂圈。
半夜打電話的都有。
“行了，亞倫，我知道你清楚我的遭遇！”
“剛剛chan的試鏡已經ok，我們團隊都對他相當滿意，不過我們劇組的資金實在有限，他的片酬，能不能……呵呵，你懂的！”
瑞秋實在不太好意思說，反倒是亞倫顯得很爽快。
“chan跟我說過《達拉斯》的劇本，他給了我兩個方案！”
“一是0片酬出演，他占據10的全球票房份額！”
“第二個方案你應該知道，chan的公司很想投資這個劇本，他很看好《達拉斯》……”
亞倫快速的說著，瑞秋其實是想要打斷的，最后還是很耐心的聽完。
相比于投資《達拉斯》，陳瑾的第一個方案讓她相當的激動。
0片酬！
又是一個0片酬愿意出演的演員。
他跟馬修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而且這部影片又是兩個人搭檔……瑞秋內心對陳瑾最后的一絲顧慮，都因為這個方案，都全部的煙消云散。
陳瑾出演雷恩，和馬修的羅恩應該會很精彩。
因為他們都是很會替別人考慮和想的人。
這是一個優秀演員的品質。
瑞秋承認之前有些誤解了這個華夏演員，他以為對方來好萊塢，就是沖著錢來的。
沒有人會認為，0片酬是演員占了便宜。
因為電影上映后情況如何，誰都不知道？！
更壞的可能電影拍完，都不一定能夠上映，也就是一分錢都賺不到，純粹倒貼；而且文藝片在北美市場的暴死率，高達99！
也就是說，100部文藝片，最終賺錢的，可能也就1部。
而且這一部還得是獲獎影片，它得拿到一些電影節的獎項，才有可能登錄院線，依靠著拿獎的知名度，獲得一些流量和觀眾票房。
奧斯卡，那就更不現實了。
多少商業片瞄準了這個獎項，每年好萊塢拍攝幾百部影片，入圍的就那么幾部，《達拉斯》這樣的低成本，投資都一波三折，更別說《奧斯卡》的公關了。
奧斯卡拿獎，是要花大價錢的。
瑞秋不會想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雖然誰都想拍的電影一炮而紅，票房大賣，獎項拿到手軟，可這樣的夢，在好萊塢就跟中彩票一樣。
幾年都遇不到一次。
瑞秋不可能覺得是她自己。
其實她有預感，哪怕《達拉斯》在電影節上拿獎了，最終的票房可能也就在百萬區間。
她要回本只能靠電影節獎項的獎金。
各大電影節影片拿獎，是有錢拿的；更好的就是被一些海外片商看中，賣一些發行權。
但一個美國的故事，要在其他國家上映，這太難了。
片商也得考慮有沒有市場，能不能賣票。
所以陳瑾和馬修的0片酬支持，真的是純粹看在劇本的面子上，他們兩個，是真的喜歡這個故事，想要飾演里面的這兩個角色。
這是演員跟角色的共鳴。
“第二個吧！”
瑞秋想了很久，最終朝著亞倫笑了笑道：“我接受chan的投資，但我也有幾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