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笑起來，只是動員了臉部的肌肉而已。
他們的嘴在笑，但他們的眼睛沒笑，眼神很有可能都是冷漠的，甚至是仇恨的。
笑有虛偽、職業、假裝、真誠，很多種。
但眼下陳瑾笑的時候，鼻子兩邊現出了兩道笑紋，眼睛也會微微瞇縫起來，給人的感覺是他的笑，完全是發自內心，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嘲諷。
就是全心全意的笑。
“不對！”
張一謀皺了皺眉，也沒管其他幾個試鏡的學生，已經穿好了鞋，朝著陳瑾道：“陳瑾，看過原著了？”
“嗯，看了！”
陳瑾站在那，伸出腳直接朝膠鞋里踩去，跟其他學生坐下來套鞋完全不同。
那動作的老練，又把張一謀眼神吸引住了。
“不對啊……”
張一謀朝著旁邊的付露露和編劇笑了起來，陳瑾眼下的感覺，真的跟劇本中的老三一模一樣。
但是，他沒學過表演！
而且，張一謀不相信，剛剛陳瑾的那個笑容，是演出來的。
因為太真了。
他導了半輩子的戲，什么演員沒見過，但陳瑾這一款，樣子年齡和演技不符合的，確實完全沒見過。
如果說剛剛的那個笑容，是演的，那也未免太牛了。
但不是演的，他現在的這些動作又是什么？
陳瑾分明是在演山楂樹之戀里面的老三。
但這樣幾乎還完劇本里面老三的表演，張一謀真的看驚了。
“你知道現在試鏡的是老三？”
張一謀問著已經穿好走到了他面前的陳瑾，其他幾個試鏡演員，也都并排站在了那。
“對啊，原著中老三勘探隊的，就這身衣服！”
“那你剛剛的笑呢？”
“原著里面老三笑容描寫的很多，我感覺跟我笑起來一樣，我對照過鏡子……”
陳瑾又笑了起來，跟剛剛的差不多。
“哈哈哈！”
張一謀直接被逗笑了。
這才對嘛！
差點把張一謀嚇了一跳，他還真以為陳瑾是演出來的那個自然笑容。
本色出演和演，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演的話，那就是妖孽了。
但本色出演，這是天賦，老天爺賞飯吃，人家就是跟劇本里的老三差不多，你能拿他有什么辦法？！
30%……35%……45%……
陳瑾看著自己的任務完成度，在那飛速的飆升，很快就到了70%！
陳瑾股試鏡大漲啊！
這是老謀子對自己看好的節奏。
“好了，每個人都笑一笑，最愉悅的那種笑容！”
張一謀手腳比劃著，試鏡的所有演員頓時都笑了起來。
張一謀的眼神一一掃過，其實每個試鏡演員的笑都很自然，跟原著中老三的那種開朗笑容很像。
要不是這樣，張一謀也不會把他們單獨留下。
這是角色最大的一個特點，他就是按照笑容篩選的演員。
首先，你的笑必須符合角色的人設。
但，張一謀這一次，腦海中卻完全只有陳瑾剛剛挑簾出來的那張臉。
哪怕竇逍笑起來也很好。
最終，張一謀的眼神，定格在了陳瑾身上。
這一看，眼神就徹底的收不回來。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完全的降維打擊，贗品和真品的區別。
前面的所有試鏡演員，都在笑，但你能感覺到，這是在試鏡，他們是北電的學生，是演員。
但陳瑾，就像是從劇本中走出來的一樣。
渾身上下，看的越久，越感覺那氣質和形象，符合原著中的老三。
感覺就像自己記憶中70年代的小年輕。
第一眼，張一謀只是覺得陳瑾是這一批里面最好的。
但看久了，內心就會越發覺得，這就是老三，山楂樹之戀里的老三，就是這個樣子的。
一模一樣！
角色從書里走了出來。
試鏡了這么多年，張一謀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演員跟劇本角色如此相像的。
以至于，他都甚至有些失態。
在陳瑾身上停留了十幾秒都沒說話。
“張導！”
付露露忍不住提醒著張一謀，張一謀這才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好了，可以了！”
眾人這才收起了笑容，陳瑾嘴角依舊掛著一絲笑。
老三生活中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哪怕不是大笑，他臉上都是好像在笑，這是他給人溫暖的原因。
90%！
陳瑾看到了自己的這個任務進度。
只差10%，任務就即將完成。
這次的試鏡，進度提升的真快，直接從10%干到90%，那特定角色體驗卡的威力，確實太猛了。
現在他其實就是老三，因為經歷了對方的一生，壓根還沒從這角色里面走出！
“等通知吧！”
張一謀最終說了一句，剛剛他其實差點就說漏嘴。
眼神又不由得朝陳瑾看了眼。
這小子在演嗎？
也太像他腦海中那老三的形象了。
張一謀真的有些沒法分辨，這個年紀鐵定是沒有這種演技的；但如果不是演，那他之前為什么給他的感覺，就沒那么強烈？！
雖然張一謀一開始，也是看中了陳瑾的那個笑容。
那就只剩下一個原因——本色出演。
就是陳瑾確實是在表演，但他壓根啥都不懂，但就是演起來，像劇本中的那個老三。
只有這一種可能。
“這是老天爺，給自己送來了一個老三啊！”
張一謀咧了咧嘴，看著陳瑾幾個換好了衣服，突然朝陳瑾笑著道：“陳瑾，簽名還要嗎？”
“……”
換好衣服的其他幾個北電學生，不由得愣了下。
簽名？
什么簽名？
“要啊！”
陳瑾笑著，張一謀趕忙朝身后的龐立薇道：“立薇，拿張海報過來！”
“好了，試鏡結束了，等通知！”
看竇逍幾個人還站在那，張一謀趕忙說著。
眾人看了陳瑾一眼，卻是依次退了出去。
而陳瑾卻拿到了一張張一謀親筆簽名的海報。
“沒人了吧？”
張一謀朝付露露問著，付露露點了點頭：“對，沒人了，北電都試完了！”
“那走吧！”
“工作室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去處理……”
張一謀招呼著，看陳瑾將他的簽名海報鄭重的卷起，不由笑道：“今天你北電復試？”
“對，上午剛剛結束！”
“走！”
張一謀指了指身前，付露露幾個跟著他，一起朝著多媒體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