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霧氣人影,出現在眾人的眼中,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變換。
特別是聽見了對方自稱當中的“太上”二字,諸如余缺等人,心間都是狠狠的一悸動。
“太上!”
“如此稱呼,根據古籍中所記載的,可是只有一方道脈、不,一方洞天的開創者,才能冠之。”
“這灰色人影,莫不是天仙當面乎?”
余缺也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眾人跟前的那模糊身形,久久反應不過來。
還是那天冊君、靈云子幾人,似乎對此早就有所預料,紛紛稽首呼道:
“恭迎無極紫薇天仙,為我等講道!”
聽見幾人的呼聲,余缺等人也是立刻有所動作,紛紛朝著前方那模糊的身影見禮。
“晚輩叩見無極紫薇天仙!”
佝僂的老道身形,環顧著殿中,微微點頭:“善。”
隨即,不等余缺等人再想太多,一陣玄音就在大殿當中響起:
“今日所講,乃過去輪回之法,能聽者聽、不能聽者靜。
勿擾。”
只見老道模糊的身形,在霧氣當中微微搖頭,口中誦念不止:
“太上好生,生而有德。德育天地,生養萬物。
吾不知天地之有意,實知萬物之有憾,抱恨而終、生老病死、憂怖無常……”
余缺豎起了耳朵,將老道口中所講的內容,一字一句的記在心間。
漸漸的,他頓覺靈臺通明、身心通泰,萬事萬物都被他拋在了腦后,進入了坐忘的境界當中。
此刻在他的腦海里面,唯有紫薇老道那模糊的人影,以及對方口吐的精微道理。
與此同時。
原本沉寂在余缺靈臺當中的《太陰煉形》之法,其所依托的秘文字樣,一時間也是大放光明,一個又一個道理從這法門當中跳出,和紫薇老道所講的內容相互印證。
這讓余缺罕見的處在了一陣又一陣的頓悟當中:
“太陰煉形,脫殼化神,原來是這般、原來是這般!”
他的面色惟恍惟惚,頓覺自己已經洞悉了可以成仙的道理!
余缺不僅在悟性上有所增進,他體內的修為,也是猛烈的變動起來,劍氣在他的體內不斷流轉,瘋狂的攝取著四周的靈氣。
而這時,一線線猩紅色的靈光,便十分恰巧的從他坐下的蒲團中升起,被他攫取進了體內。
這靈光中蘊含著濃郁的靈氣,幾乎是不用煉化,便可以被人煉化吸收。
并且不僅僅余缺這邊是這樣,大殿當中的幾十個仙家修士,都被座下的猩紅靈光所纏繞,好似形成了一只只蟲繭般。
不少修行者的表現,比余缺還要明顯。
一個個身形戰栗,面色癡狂。
若非老道剛才發了話,讓眾人保持安靜,指不定現在場中已經是充斥著各種長嘯聲、大笑聲。
不過余缺這邊,卻是又出現了異樣。
當猩紅色的靈光,進入了他的體內后,劇變出現,他陡然又從頓悟狀態當中脫離出來。
呼呼,只見一陣火光,自他的雙目中蹦起,立刻便席卷他全身,其體內原本還饑渴的太白真煞劍氣,此刻也是嗡嗡顫動,不再散發出對靈氣的渴求,轉而是對那些血色靈氣的警惕。
這些被攝入了余缺體內的靈氣,立刻就受到了地鴉真火和劍氣的雙重排斥。
正是這種排斥的反應,將余缺從大好的頓悟狀態當中扯了出來。
他來不及懊悔可惜,心頭便悚然一驚,不知道為何自己體內的真氣和鴉火會這般,下意識的還懷疑,是不是他感悟頗多,一時間走火入魔了。
等到余缺強行定下心神,動用神識打量著體內時,他方才發現進入他體內的靈光中,充斥著一股邪魅的韻味。
此外,他也認出了這靈氣的來源:“雜念頗多,其并非是天地靈氣,而是通過血祭產生的血靈!”
這種靈氣,可是有大毒!別說仙家修士敢不敢服用煉化了,就算是鬼神,也不敢。
正是因為這些靈氣過于龐雜,且帶有侵蝕神魂的作用,便激發了余缺體內劍氣和鴉火的自行護主。
意識到了靈氣的不對勁,余缺哪怕是體內再是饑渴,感覺自己只要吸上幾口就能夠突破到凝煞后期,他也是強行壓住沖動,開始主動去將體內的靈氣排斥出去。
可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即便他意識到了這些靈氣的不對勁,且他還有鴉火和劍氣相助,但這些靈氣卻仿佛自己有了意識一般,在他的體內開始了捉迷藏一般的活動。
每當余缺要派遣真氣和鴉火圍剿它們,它們便會嗖的涌動到其他地方。
余缺定著心神,連大殿當中的天仙講道都不聽了,一門心思的驅逐體內靈氣,結果卻是發現涌入他體內的靈氣,反而是越來越多。
因為此刻在他的體表外,靈氣濃度已經達到了能主動逸散進他體內的程度。
余缺的眼神帶著惶惶然的看向四周,發現其他人等的情況比他更是不堪,特別是最前列的天冊君和靈云子等人。
這些人個個都是身陷重重紅光當中,并且面色欣然喜悅,仿佛正在感受世間極樂。
一時間,余缺心間都有些猶豫。
殿內這么多的仙家和修士,都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要不要他干脆順著那血色靈氣算了,任由對方入體。
興許殿內那天仙的講道內容中,便會包含驅逐體內血靈、修復根基的種種法訣。
“不可、我自修我道,豈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旁人身上!”
余缺的眼神陡變,他咬牙切齒的在心間大喝。
就在這時,有血色靈氣鉆入到了他的靈臺當中,但是不等這些靈氣污穢他的靈臺,懸浮在其靈臺中的內天地,便猛地大放光明,呼呼的就將所有進入靈臺的血色靈氣,給收納一空。
這情況讓余缺發愣。
他旋即就是大喜,忙不迭的動用內天地,想要將所有進入體內的血色靈氣,都送入內天地當中。
嗡,其體內的天地晃動,當即就再發揮出收攝之力,。
于是不管是潛伏在他臟器、還是經絡中的血色靈氣,統統的都被攝走了。
僅僅十來個呼吸,余缺體表的血色靈光就黯淡,身上的血色繭子搖搖欲墜,最終是轟然破碎,露出了他的全貌。
內天地顯威的動靜,也是在他的體表一閃而過,旋即就消失不見。
但僅僅這一閃而過,余缺沒有察覺到的是,在大殿中盤坐的天仙老道,其聲色如常,但是眼眶所在,卻是不經意間的朝著余缺所在看了一眼。
余缺這邊。
等到血色靈氣進入了內天地當中后,更加讓他感到神奇的事情出現了。
只見簇簇的真火、煞氣,出現在內天地當中,仿佛上下牙齒一般,將血色靈光包圍在其中,相互廝磨。
內天地本身也是輕輕晃動,爆發出了一股偉力,自行就落在了那血色靈氣之上。
余缺旁觀著內天地當中的變化,他的心頭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感覺,明白自家的內天地,眼下像是在打磨靈氣,企圖將其變成純正的天地靈氣,然后輸送給他使用。
“這、這是什么情況,內天地竟然能夠產生靈氣?!”
余缺眼下是又驚又喜,唯恐自己是生出了幻覺。
好在一連數刻鐘過去,他體內的內天地依舊沒有停止“咀嚼”,且那陣陣血色靈光,色澤已經變淡許多,雜念消除不少。
余缺估摸著,最快只需要十幾天,他就可以從中收獲到第一批純正靈氣了!
這再度讓他狠狠的驚奇了一番:
“打磨靈氣所需要的時間,竟然是以天來計算。
要知道,根據道書上所記載的,真正天地靈氣的打磨,所需要的時間可是以萬年來計啊。”
心間感嘆著,余缺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發亮。
只要這次內天地中的變化,并非是一次性的。
那么它便意味著,余缺從今而后在靈氣方面,或許是可以不缺了。
特別是余缺猛地又想到了一樣東西。
“經由小黑葫蘆煉化形成的魂液,按理來說,其實也類似于駁雜靈氣,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被我的內天地煉化成純正靈氣……”
若是可以的話,他的內天地轉化靈氣的速度,應該能再快上一些。
最起碼的,等離開仙山后,沒有了這等血色靈氣,余缺還可以用小黑葫蘆進行輕松生成,而無須花費偌大的手腳,自行殘害生靈,去提煉血靈。
不過現在并不是對此進行試驗的時候。
特別是小黑葫蘆,他壓根就都敢拿出來。
漸漸的,余缺看著已經在內天地中服服帖帖的血色靈氣,徹底放下了后顧之憂。
他便將意識全都從體內拔出,落在了體外,并朝著那大殿當中的天仙老道看去。
老道依舊是在開口講解經書。
在對方的左右,混沌霧墻上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紫薇花,其異象還延伸到了大殿內眾人的身上。
除去余缺之外,四周所有的仙家和修士,身上都是綻開了血色的紫薇花,個個是搖頭晃腦,沉浸在講道中。
余缺看著眼前的模樣,眼皮不由的跳動:“怎么感覺,這場景頗有幾分邪門和驚悚。”
他原本還想沉浸在天仙講道中的想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便是濃濃懷疑。
“血祭、血色靈光……這些種種,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人在搞鬼?”
余缺緊盯著臺上的那天仙老道。
一并的,他還回想起了自己在進入大殿時,身上所遭受的覬覦。
于是一股邪火在他的心間升起,他恨不得當場就走上前去,揪著那老道的身形,喝問是不是對方在一直做手腳。
只不過,這等念頭,他也只敢在心間想想。
別說付諸實際行動了,余缺還連忙就將不善的目光收回,低調的看著身旁人等,生怕天仙老道注意過來了。
接下來。
余缺見老道并無異動后,他便一邊警惕著、一邊又心切的聽著對方誦經。
不得不說,老道所講的內容,當真是精妙。
哪怕余缺間斷了許久,他只需要稍微聽上幾耳朵,種種感悟和道理,便好似癡女般,會主動的就撲入他的腦海中。
聽到后面,他發現老道所講的內容,不再單單只是過去輪回之法,而是涉及頗多。
其一講,也是日復一日、十數日不歇。
這段時間以來,余缺雖然沒有沉迷在恍惚中,但也是在認真聽講。
還因為第一批靈氣已經在內天地當中打磨純熟的緣故,他再三猶豫后,選擇了吸納打磨后的靈氣入體。
于是在悄無聲息間,他的修為突破成為了凝煞后期,且還在不斷的攀升。
這導致余缺的心情大喜,膽子也越來越大。
他除去吸納自身座下不斷滲透而出的血色靈光之外,還開始竊取四周修士和仙家的血色靈光。
“這些靈氣是禍不是福,余某可是在嘗試解救爾等,不是賊,而是爾等的恩人。”他在心間暗暗想著。
一股又一股靈氣,不斷的涌入到他的內天地中,讓原本枯燥死板的內天地,一時間變得是靈機怡然。
若是再過一些時日,等內天地中的血色靈氣被煉化大半,到時候即便說這里是仙山第九層,恐怕也會有人相信。
除去靈氣方面的收獲之外,。
余缺在修行上的感悟進展,也是一日甚過一日。
到了最后,他甚至對于如何修成所謂的天仙,都有了一定的苗頭。
這也讓他對于自己的內天地,形成了一個重新的認識!
于此同時。
在仙山第一到第八層中,第一批的修士和仙家逐漸快要死光后,又有一批新的修士和仙家,出現在了仙山當中。
彼輩的面色亢奮,個個都帶著竊喜。
“哈哈,終于偷渡進來了。”
“可恨,仙山顯露于世。仙宗竟然封鎖了此地,它自己不派人闖山,居然也不讓我等闖山,簡直是暴殄天物。”
只是很快的,這些新進來的人等,立刻就遭受了上一批殺瘋了的人的截殺。
他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慘死在了仙山中,無甚波瀾。
他們唯一掀起的波瀾,就是過去仙殿內的血色靈氣,好似沒有窮盡一般,不斷的滋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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