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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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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羅剎鯨船當中。

  當真君島渡口上有哨騎奔來時,余缺若有所覺的向著島上看去,隱隱聽見了島上的喧嘩。

  其余人等也都是有所察覺,并且有人連忙動用法術,窺視那島上的動靜。

  雖然僅僅剎那間,偌大的羅剎鯨船就已經是騰空而起,迅速拉開了和真君島的距離,但是島上的哨騎的喊話聲,依舊是若有若無的傳遞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余缺的面色沒有波動。

  但是一旁的宮冬雪等人,則是面色齊齊一變,臉上露出了幾絲慶幸之色。

  他們若有所覺的看向余缺,紛紛都是呼出一口氣,并有人言語道:

  “得虧余真傳果斷,沒有再在島上耽擱片刻。”

  “是也是也,否則的話,我等還當真就難以走脫,會被島上的那群家伙給留下來了。”

  盡此一事,眾人頓時明白,為何余缺得到離島文書的當天,就這般迫不及待的要出海。他們看向余缺的目光,不由的又恭敬了幾分。

  羅剎一族的羅剎王女站在一旁,這女人則是面色驚疑的看著真君島,并時不時的望向余缺。

  她著實是沒有想到,真君島上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動靜。

  “若是再晚一會兒,我等可就回不了國了。

  要是耽擱的太久,國中的王位種種,可就和我再無關系了。”

  羅剎王女心間慶幸著。

  可是她眼下心間,對于余缺卻并沒有太多的感激之色。因為她的目光挪動,看著站在甲板上的數百黃山道宮弟子,眼里充滿了忌憚之色。

  鯨船的甲板雖然寬大,數百道宮弟子站在上面,依舊很寬敞,連一半的空間都沒有占去。

  但是這些人等,個個可都是七品上等的仙家,都只差一口煞氣,就可以嘗試凝煞!

  話說余缺愿意幫羅剎王女撐腰,對這女人來說是一件好事,愿意親自領隊上船來,對她來說更是一件好事。

  可余缺一下子將整個行宮中的弟子都搬了過來,令整支黃山道軍入駐鯨船,對于羅剎王女而言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甚至于說,對于羅剎國而言,也大有可能并非是一件好事情。

  一時間,羅剎王女站在眾多的黃山弟子當中,她和手下的羅剎族人,不由的都有些拘謹,顯得就好像他們并非是這艘鯨船的主人,黃山一眾才是。

  而黃山弟子們登上了這艘鯨船后,個個也都沒有那自己當外人,這里走走、那里逛逛,甚至還有人稟告了余缺和宮冬雪后,就開始安排人員,去分配船上的房間了。

  其間雖然有人不斷的打量那羅剎王女,好奇圍觀,也有人目中微亮,還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但是船上數百黃山弟子,并沒有一人,拿這王女太當回事。

  余缺站在甲板上,他將目光從真君島上徹底的收回,立刻也注意到了船上的尷尬氣氛。

  但是他并沒有想著去化解這份尷尬,反而朝著那羅剎王女笑了笑,當即指使著此女:

  “我黃山道宮上下,此番出行匆忙,略有些東西沒有帶上,還請王女派幾個熟悉船上事務、掌管資糧的人手出來,教教我這些同門師兄弟。

  這樣一來,今后我黃山道宮,也好為貴族分憂。”

  羅剎王女聽見,面色頓時僵住。

  她哪能聽不懂,余缺這廝是想要奪權,將整個鯨船都掌握在自家的手中。

  一股引狼入室的心情,頓時充斥了羅剎王女的心間。

  但是面對余缺如此直接的要求,羅剎王女糾結數息后,著實是鼓不起來拒絕的勇氣,她只得咬牙道:“是。”

  隨即這羅剎女,就讓伺候自己幾個侍女們走出,上前去和黃山弟子們交接事物。

  余缺看著如此識相的羅剎女,不由的點頭稱贊了一句:

  “善。”

  且不說他如今,是領著整個黃山行宮出動了,即便僅有他一人在場,以他如今的手段,也毫不擔心眼前的王女不服。

  不過相比于以武力壓迫,讓對方心懷怨恨,還是對方識相一些,自行低頭,這對余缺來說更是方便省事。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面。

  黃山道宮的弟子們,一日更比一日熟悉鯨船,三四日后就徹底的接管了整艘鯨船。

  余缺除去給羅剎王女留了一絲面子,沒有將這艘鯨船的核心禁制給煉化掉之后,其余的種種,都已經按照黃山道宮的習慣和規矩進行了安排。

  和黃山弟子們相比,羅剎王女一行人,則是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每日里除去指指路之外,便再沒有其他事情要做。

  起初,黃山弟子們還擔心這伙羅剎族會心有不服,都暗中準備著隨即斗法出手。

  但誰知羅剎王女自打低頭后,便徹底認命了一般,甚至連身上華貴的裝飾都卸掉,改為穿著道袍,時不時的就像是婢女一般,出沒在余缺的左右。

  在眾人的眼中,此女若非顧忌著宮冬雪的存在,只怕是恨不得住進余缺的船艙當中,貼身的伺候。

  時間流逝。

  很快的,不到一月功夫,眾人的乘船越過了不知道多少海里后,目中出現了一座座灰黑色的島嶼。

  這些島嶼連綿成片,組合起來的面積應當接近千里,且每一座島嶼都是高聳,看上去更像是從海中長出來的小山。

  其中最為吸引人注意的,則是群山拱衛間,一座高千丈以上的黑山,正騰騰的噴吐著灰色的煙塵,一起一伏,仿佛人在呼吸一般。

  鯨船上,羅剎王女站在余缺的身旁,面上露出了喜色,她指著那巨大的黑山,道:

  “啟稟真傳,羅剎島到了。

  那就是我族的圣山,其腹中蘊藏有巖漿,至今未曾熄滅,但也未曾噴發,只是偶爾會有濃煙從中噴出,席卷方圓數千里,讓天空變暗、太陽失輝。”

  余缺聽著,點了點頭,心間暗道:

  “一座活火山么,這羅剎一族所生活的地界,當真是險惡。”

  他并沒有去問羅剎王女,對方一族為何要在這等危險艱難的地界生活。

  因為原因很簡單,并非是羅剎一族不想在安逸地點生活,而是眼前這等地點在海外,已經算是可以活人之地了。

  除非他們有膽子進入中土地界,搶占名山大川,蓄養凡人,否則的話,天下間就只有這等險惡地界給他們生存。

  “話說,海內的環境其實都算是險惡,凡人只能依托于各地道宮進行生活……更別說海外的異族們了,能有一落腳點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余缺心間輕嘆著。

  他自打離開真君島后,路上所有看見的島嶼,幾乎都是荒山,還是那種鳥不拉屎的荒山,野獸都無。

  甚至就連海里,也少有活物從水中跳出了,偶爾跳出海面的,也并非是尋常海魚,而是要么身子腐爛的鬼魚,要么是形態丑惡的兇魚。

  這讓余缺行走在海外,恍惚間都以為海上皆是死地,海中也是死氣一片,毫無生機,是一片死海。

  好在如今,他終于得見羅剎島國,又在前方的火山島上瞧見了生機。

  不只余缺如此,宮冬雪等道宮弟子們瞧見了那羅剎島,也是微松一口氣。

  有人還伸起了懶腰,吐聲道:

  “待在船上這么多天,終于可以找個地方透透氣了。”

  “聽聞羅剎島上,擅長以熔巖燒鳥吃,此番抵達,定要好生品鑒一番。”

  不少人都是興致勃勃的議論起來。

  但是等到羅剎島國距離眾人愈發的近了時,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變化,剛才還一臉喜意的羅剎王女,更是面色驚疑。

  因為靠近了看,整個羅剎島國,竟然都處在了一片火海當中。

  從最大的那座火山之上,一直延伸到最外圍的山丘邊緣,都有點點的火光存在,并且縷縷煙氣升起。

  如此一幕,讓眾人下意識的以為,島上中央那座火山,是不是已經噴發了。

  羅剎王女壓著心間驚悸,她當即就操控船只,迅速的朝著島上壓過去。

  等到抵達到了更近的地方后,羅剎王女的面色變得更加驚疑,且透露著疑惑之色。

  因為湊近了瞧,他們發現羅剎島國雖然是處在一片火海當中,但是并沒有巖漿噴濺凝固后的痕跡。

  但島上的建筑種種,也并不像是人為點燃后,制造了一場波及全島的大火。

  其更像是整個羅剎島國,自行燃燒了起來,連石頭都快要點燃了。

  突然,一陣高昂的嘶吼聲,從眾人腳下的鯨船中傳來。

  羅剎王女命令鯨船再次靠近,但是鯨船本身卻是罕見的發出了抗拒,它扭動著身子,選擇了沉浮在距離羅剎島百丈遠的海水中,然后便不肯再上前半丈。

  “該死的!”羅剎王女不由的口中暗罵:

  “養你這么大,你能做什么用!”

  余缺聽見了對方的罵聲,他目光微動,示意著羅剎王女看向鯨船的左前方:“王女道友,且看那邊。”

  羅剎王女抬頭看去,眉頭更是緊皺,甚至臉上還出現了蒼白之色。

  因為就在前方島上的左邊,正堆積著打量的船只碎片,其中的不少都已經是焦黑。

  在碎片中,還有著一根根巨大的骨架伸出來,上面流油焦黑,隱隱還散發出一股肉類烤糊了的焦臭味。

  “島上的其余人等呢?”

  羅剎王女看見這多的船只殘骸,當中甚至還有鯨骨,心間暗道不妙。

  她連忙操控鯨船,不逼迫鯨船上前了,但是讓鯨船往其他的島嶼游動而去。

  很快的,眾人又在另外一座島嶼前,看見了不少船只殘骸,同樣是被海浪拍打的堆積在一起,看上去很有點時日了。

  鯨船游走在羅剎島的外圍,大半圈下來,船上的羅剎族女子們,個個都是臉色煞白,面色惶恐。

  反倒是那些羅剎男子,因為生性愚笨的緣故,他們沒有多少感情,不懂悲喜,一個個都木著臉,并沒有被島上的情況影響。

  忽然,鯨船來到了一處港灣所在,它便大膽的隨著入島的河道,朝著島嶼內游動了幾百丈。

  于是一副恐怖的畫面出現在了眾人的眼里,讓本是一臉看好戲的黃山道宮弟子們,也都是面色變化。

  至于羅剎王女等人,更是驚懼萬分,喉嚨發緊,露出了干嘔之色。

  只見就在這處港灣的內部,因為船只殘骸堵塞的緣故,港灣內部形成了堰塞湖一般的情況,而那些被堰塞住的海水,顏色并非是灰藍色,而是呈現出一股黯淡的乳白色,水面上還漂浮著一片片油光。

  在這怪異的海水中,成千上萬具或粗壯、或纖細的近丈白骨,沉沉浮浮。

  仔細看去,它們的身上還穿著衣物。

  眾人眺望間,口鼻間還能聞見淡淡的肉腥味,其至今為散。

  此地的羅剎族人,不知是被迫的,還是主動的,跳入了海水當中后,竟然被活生生的給煮死了,身上的血肉都已經脫骨。

  宮冬雪站在甲板上,她眼下也收起了對那羅剎王女的不待見,取而代之的是憐憫之色。

  依據島上的情景來看,此地的羅剎國,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好一會兒之后,羅剎王女方才回過神來。

  她鐵青著臉色,一口銀牙幾乎都咬咬碎,口中念叨:“殺!殺殺殺……”

  還是余缺發話,再次將此女叫醒,她在心神才徹底清醒過來。

  “準備登島,警惕敵人!”

  余缺看著此女,安撫道:“道友勿要傷心過度,事情或許并非這么糟糕。”

  羅剎王女沒有回頭看他,而是愣愣的望著島嶼正中央,眼中生出了一點希冀。

  她口中低聲:“我族、不可能就這樣滅族!”

  嗡嗡,她的話音一落,鯨船就在她的控制下,飛撲上前,懸浮于距離地面三十丈左右的地方,然后慢吞吞的朝著羅剎島內部行駛而去。

  面對羅剎王女如此冒失的舉動,余缺眉頭微挑,但他制止了其余弟子們不愉的動作,而是任由羅剎王女大膽的朝著島內飛去。

  反正到時候即便倒霉,遭了埋伏,也還有這艘鯨船和船上的這群羅剎人當作肉盾。

  船行島上,一股更是灼熱的熱浪,不斷撲滅而來。

  余缺感覺自己就好似又落入了丹爐當中。

  與此同時,宮冬雪和那羅剎王女兩人,她們隨著鯨船越往島內靠近,則是面色愈發的驚疑。

  忽然,兩人不約而同的低聲道:

  “好濃的火煞!”

  “火煞為何這般濃郁?”

  余缺聞言,則是猛地抬頭,心間大動:

  “有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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