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鬼家神入腹,余缺頓覺肚子當中好似有一頭蠻牛正在沖撞。
他整個人的氣血也是上涌,神識都是震動。
好在此番煉度,他雖說不算是準備得萬無一失,但也是早就對各種情況都有所預料。
當即的,余缺便從袖子當中取出了一個牛鼻環。
此環乃是他托人,從一戶世代養牛的人家手中借用而來的,其所捆過送走的牛不下百頭,等這次余缺煉度完畢后,還得將之再還回去。
他袖袍一甩,從一旁取來了一碗烈酒,先是含服在口中,然后便朝著牛鼻環猛地噴吐出。
呼呼的,鴉火在他吐出酒水時,一并的點燃,將牛鼻環整個化作為了一個火圈。
而余缺拿著此物,便是當即就朝著自己的鼻竅當中掛去。
這一步,便是他在借用此環的鎮壓能力,幫助自己降服體內的那一頭牛鬼。
根據老會首介紹的,進行這一步最為穩妥的方法,其實乃是直接將牛鼻環戴在鼻骨上,這樣一來,牛類的鬼神決計跑不脫。
且佩戴的時間越長,仙家也就越容易將體內的牛類家神調教得馴服。
只是直接將牛鼻環插在鼻骨上,其未免有些痛苦了,且在余缺看來,活像是把自個當做畜生在對待。
因此他便只是假借其形,將此物掛在了自家的鼻子上。
且他的祖廟中擁有鴉火坐鎮,自有調教家神的法子,事后也用不上再繼續佩戴此物。
果然,他將牛鼻環一戴上,其體內那道已經被束縛入體的牛鬼家神,頓時就又發出了一聲馴服的聲音。
余缺當即再接再厲,他將自己的神識不斷的打入腹中,竭力的去侵蝕那一只牛鬼的意識。
隨著時間的流逝,牛鬼的反抗力度越來越輕微。
且最終不知不覺間,它便就受了余缺的氣血供養、真氣滋潤、神識侵蝕。
直到轟的一下,此物的自身意識徹底的潰散,繼而被余缺的神識接管,并將念頭種在了其中。
到這個時候,這一只正八品的鬼神,便是徹底的被余缺束縛了。
哞的。
靜室中,余缺猛地睜開眼睛,目中露出歡喜之意。
他此刻開口,喉嚨中不自覺的就發出了牛叫聲。
眼下的牛叫聲,絲毫不再具備兇惡意味,從他的口中發出,反倒是顯得他整個人都是充斥著憨厚的氣質。
余缺并沒有在意自個眼下的形象,而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錯,牛鬼已經煉得,我之胃部,又得一家神加持也!”
他的目色振奮,頓覺自己距離七品仙家,以及黃山道宮真傳,又近了幾步。
再三的檢查了一番體內情況后,余缺并沒有將牛鬼收入祖廟中,而是繼續加持在胃部。
他琢磨著,還順勢的從囊袋中取出了一些“吃食”,考慮著要不要將之吃下肚。
這些吃食葷素軟硬皆有,但是素的是樹皮,葷的是骨頭,軟的是錫鋁,此外還有一粒粒泛著金屬光澤的礦石。
“既然都已經束縛成功了,豈能不試一試其威能呢。”
余缺一咬牙,首先就將干枯的樹皮置入了口中,運用法力,將之絞爛,然后便吞下了肚子。
他微閉著眼睛,感受著樹皮在腹中的變化,面上的欣喜之色漸漸的升起。
隨即,余缺又將骨頭等物,也是統統絞爛,咽下了肚子。
在牛鬼家神的加持之下,即便是曬干了的骨頭,也能被榨出幾滴油來。
因為余缺所用的骨頭乃是老虎骨,他從虎骨中榨出了養分,一時間面上的氣血都是騰騰,紅光滿面的。
確定自己連樹皮和骨頭都可以毫不費力的消化后,余缺的目光便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礦石。
他吐出了幾口氣,不再猶豫,直接將礦石也搓成粉末,然后服食入肚子里面。
汩汩!
礦石入肚,余缺的胃部迅速絞動,將之揉捏不已。
即便是礦石入了他的肚中,依舊是被分解消化,迅速的化作為了種種養分、金屬,逐一的在其胃部中進行分離沉淀。
只不過其中的金屬之物,余缺現在暫時是煉化不了,他只能選擇將之排出去,或是吐出來。
于是余缺輕咳數聲,張開口齒,便吐出了幾顆銀豆子、金豆子在手里面。
他看著自家手里面的金銀,不由嘆到:“吃下去的是礦石,吐出來的是金銀,好一只餓牛鬼!
平白被殺掉,當真是可惜了。”
其實尋常的牛鬼,束縛后能夠讓仙家吃吃樹皮、啃啃土,便已經是不錯了,能似余缺現在這般吞吐金銀的,乃是少數。
因為這一只牛鬼還活著的時候,是一種被喚作為“金銀牛”的兇獸,其獨特之處就在于不僅能夠耕作,還能夠通過攝取金鐵之物,慢慢在體內產生一種名為“牛黃金”的珍惜礦材。
正因為這點,余缺束縛了此牛鬼,方才獲得了其天賦能力的加持,除了吃土之外,也能吃礦。
此外,因為牛類具備四個胃囊,余缺胃部的消融能力大增的同時,他今后每每進食、服用丹藥,也將分為四段,次第的在胃囊中進行。
這樣不僅能將食物丹藥消化得更加徹底,若是不甚服用了毒物種種,也能將之鎖在前幾個胃囊當中,而不會直接煉化進體內。
余缺琢磨著這點,他當即又從五通袋中取出了一份不致命的毒藥,將之用蠟丸封住,然后直接咽入了胃部。
果不其然,毒藥的藥效很快就被攔截在了胃囊的第一層,連第二個都沒有到。
他只需輕輕的運作胃部,便將之用真氣裹住,全都吐在了體外。
余缺將自己所獲得的能力逐一檢查了一番,面上的喜色更濃。
“和五臟家神相比,六腑家神束縛之后,其似乎更加神奇了。”
他思量著:“而且我現在還只是自行束縛了家神,手中并無六腑家神圖進行臨摹。若是再獲得了八品境界的法脈傳承,獲得了六腑圖,到時候其所能開發出的能力,還將更加玄妙!”
上次余缺在黃山上,因為其境界的緣故,僅僅獲得了九品境界的法脈傳承。
若是想要獲得閻王法脈、太歲法脈下一品級的傳承,他還得再次登上黃山,煉心一番。
這一點,也是余缺此前拒絕了君白鳳的國子監推薦的原因之一。
他在黃山上都已經是入了兩方法脈的門,下次再去,直接就可以獲得相應的傳承。
而若是換個道宮,他不一定能夠獲得相同的法脈傳承。
哪怕他能獲得閻王爺和太歲爺的其他傳承,也得從頭開始進行感悟,會平白的浪費不少時間。
一時間,余缺對于通過中舉,考入道宮中的念想,更加的強烈了。
心念動彈間,他的目色忽然就一定,扭頭看向了靜室中的又兩尊鬼壇子。
這兩尊鬼壇挨得緊密,所拘束的正是他為自己安排的另外兩尊八品鬼神。
且經過了這些天來的滋養,這兩頭鬼神的鬼齡都已經是被他養了起來,和之前截然不同,現在乃是從七品的鬼物了。
為了將它倆養起來,另外三頭多余的八品鬼神,全都是被余缺喂給了它倆,此外還額外添加了不少的孤魂野鬼。
不再猶豫,余缺霍然起身,他猛地就從法壇上跳出,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兩口鬼壇子捧起,一同的擺放在了白玉法壇的上空。
“我既然都已經能夠吞服金鐵了,也是時候再加把力,爭取能夠將這金鐵也消化掉,煉入體內。”
雖然剛剛束縛了一尊新的家神在體內,但余缺并不打算歇息,而是要一口氣的,將另外兩尊家神也煉度完畢。
至于這兩尊家神之所以要一同煉度,倒不是因為余缺心大。
而是它們不僅是一對“雙胞胎”,也是因為它們所要對應的臟腑,乃是余缺的大腸、小腸。
胃部所主的是消融冶煉,此二腑所主的,則是吸收攝取。
只有大腸、小腸也得到家神的加持,余缺方才能既可消融提煉金鐵,又能將金鐵當做米面一般吸收掉。
余缺對此頗為期待。
一旦他獲得了此種能力,那么他便可以嘗試著渴飲水銀、饑食丹砂,少服五谷血肉之屬,就此能慢慢的到達辟谷境界。
他心間一時遐想著:“傳言八品中的世家子弟,每日都是服用五石散為食,其由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等等金石摶煉而成,屬于秘藥。
服用者,不僅肉身將會有所增益,就連陰神也會越發的精純,修煉的效率,更是尋常仙家所無法比較的。”
因為“五石散”的藥效驚人、名頭甚大,此物在八品仙家中頗為流行,甚至一度成為了八品仙家們互相招待客人的必需品,以至于此物還流傳到了九品仙家、乃至凡人之中。
只不過服用五石散之人,其本身若是未能達到消化金鐵的境界,服用后還得‘行散’,務必得發熱于外,不得郁結于體內,因此服散者得赤裸全身、服冰水、吃寒食。
但這樣不僅浪費藥效,也會對人體本源造成損傷。
余缺在年幼時,就曾見過伏家請人服散,并行散過。
因為伏家是小門小戶,五石散一物的價格也貴,當時的付家中人不明用法,還弄出了偌大的笑話,服散者個個都在伏家族地中狂奔了數時辰不止。
但彼輩不以為恥,反而以為是風雅之事,惹得余缺當時側目不已。
靜室間,余缺一邊擺放著相應的煉度食物,他一邊在心間暗道:
“將三尊家神全都收服后,我也搞點所謂的五石散來試試,看看是否真有傳言中的那般神奇。”
不多時,他將一應的煉度事項都準備好,便不再升起雜念,而是默默的盤坐在了兩方鬼壇子面前,替其誦念起了超度經文。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余缺誦念七七四十九遍,其聲音仿佛滾雷般,在法壇上回蕩不止。
忽然他猛地睜大眼睛,目射精光,張口大呼:“敕!出壇。”
啪咔,兩方鬼壇子同時破碎,并從當中鉆出了兩頭鬼物。
這兩頭鬼物甚大,且身子頗長,它們從鬼壇子中盤旋而出,幾個呼吸間就將白玉法壇纏繞擠滿了。
因為其重重迭迭的緣故,讓緊盯著法壇的余缺,腦海中頓時就想起了人體腹腔中,腸子擁擠在一起的樣子。
這兩頭鬼物,正是兩頭粗長的蟒蛇,或者更加準確的說,乃是兩頭人面森蚺鬼。
嘶嘶!
一陣詭異的嘶聲,也在靜室中響起,但其并非是兩頭蚺蛇所發出的,乃是白玉法壇被它們的鬼軀摩擦,所產生的聲響。
同剛才的那頭餓牛鬼一般,這兩頭蚺蛇鬼同樣是饑腸轆轆。
可它們偏偏又困在了白玉法壇上,除去彼此之外,并無其他可以吞吃的血食。
于是兩頭蚺蛇鬼,都將目光盯在了同胞兄弟身上。
它們都想要悄悄的從對方的尾部開始,將對方整個吞吃入肚。
這是人面蚺蛇最常用的捕食方法,能讓獵物不知不覺間就進入它們的腹中,即便獵物最后醒來,也是再無生機可言。
可是它們在法壇上相互翻滾尋摸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彼此的尾部。
余缺站在壇前觀察著,面上不由的露出了輕笑。
話說這兩頭蚺蛇,可不僅僅是同一窩出生那般簡單,它們還是由同一個蛇卵所孵化而出的,并且孵化后,其尾部相接,腸腹相通,屬于是一條異種蚺蛇,時刻相都待在一塊兒。
哪怕余缺先前是將它們分成了兩個罐子,也必須還得在鬼壇子中間插上一根蘆葦,保證兩鬼能有一絲鬼氣相連。
否則的話,它倆要么各自重創,要么會發邪入魔。
而似這等先天相連的同胞鬼物,正是祭煉大腸、小腸家神,所最適合的材料了。
余缺踱步走在白玉法壇左右,手持白脊劍,步伐詭異,再次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煉度。
這一次煉度。
他足足閉關了一個月有余,方才破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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